同出发,来了这天照。今日刚来,娘便是迫不及待想来看你了。”
“原来如此。”夜轻萤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那你们这一路这么辛苦,这才刚到呢,都不休息一下啊!”
夜轻萤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将她看得太重了。
“不累。”叶姨笑了笑,道,“听说你好事近了,叶姨也挺高兴的,你和那萧公子在一起经历那么多,也很不容易,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夜轻萤脸颊微红,笑道:“婚期定在后日,叶姨和叶大哥正好可以来喝杯喜酒。”
“喜酒我们是一定要喝的。”叶姨微笑。
“叶姨坐。”夜轻萤猛然想起,刚刚自己进屋的时候,叶姨和叶述站起来身来,她还没有招呼他们坐下,便是忙扶着叶姨坐下,又对叶述道,“叶大哥你也坐。”
府里的下人还是很有礼貌的,不管来的是哪里的客人,他们都会好好招呼,茶水什么的,自是少不了的。
夜轻萤自己也坐了下来。
叶姨想着刚进府看见的气象,不免笑道:“这府里一看就是有喜事,上上下下都面露喜色,到处都充满着喜庆之意,可真好。”
“嗯,是啊,这个六月,我们府里有三场喜事。我和萧清绝后日大婚,然后,到六月十八,我六妹雨菱以及我们家沉鱼都要出嫁,她们俩嫁的啊,分别的天机营的袁东和姬朔两位将军,所以最近,府里一直在忙着。”夜轻萤微笑着说道。
说到夜雨菱和沉鱼,她的眼中都满是笑意。
身边的人一个个得到幸福,这比她自己的幸福要重要得多。
“天机营啊,那可真是不错。”叶姨不由得叹道,“一直听说天机营的传奇佳话,清影公主以及那四位将军都是传奇的人物,可了不起了。”
夜轻萤不由得笑了,笑着,她忽然想起来今日的安排,不由得提议道:“哦,对了,叶姨,等会我陪六妹以及沉鱼一同去选新婚用的东西,叶姨你陪我们一起去吧!我自己的嫁衣什么的都是萧清绝帮我准备的,我也不知道要用哪些东西,叶姨你应该知道的。”
叶姨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不知道你们天照与我们南安的风俗是不是一样的。”
夜轻萤拧眉,这也的确是实情。
毕竟是两个国家,多少都是有区别的。
叶述提议道:“娘,你可以请聂姑姑来帮忙啊,聂姑姑可不就是在这侯府当差吗?”
夜轻萤颇为意外,道:“你们认识……聂姨?”
她想,应当没有那么巧吧!
叶姨却是点头,一声叹息,娓娓道来。
“多年前,还在锦绣城的时候,我和聂霜分别是当时尚未出嫁的南安敬隐太后和天照郁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太后和郁妃感情深厚,我和聂霜自然也情同姐妹。”
“后来,南安皇帝广选秀女,当时的太后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便是认命的入宫了。而郁妃的祖籍在天照,适逢天照皇帝选秀女,郁妃的姐姐不愿意入宫,便是派人将郁妃接了回去,直接塞上了进宫的车队中。我和聂霜,也就此分别。”
“开始,太后和郁妃各自都有了自己的际遇,太后荣获圣宠,被封‘容贵妃’,郁妃也被封为妃,那时候,我和聂霜分别是她们身边的心腹宫女,两位主子都有所联系。后来,郁妃生女之后,却是再也没有了消息,两位主子也因此断了联系。”
“太后不止一次想要寻找郁妃,可是,什么消息也没有。后来,皇帝驾崩,景帝登基,太后便是再也没机会去管郁妃一事,但她从来没断过寻找郁妃的心思。那时候,我已经嫁了人,述儿比太子还长了一岁。景帝刚登基那会,朝政动荡不安,暗处的人,伺机而动……”
“那一次,宫中内乱,景帝险些被人暗杀,是叶述他爹为景帝挡下了致命一击,而我,也因此受了伤。那之后,内乱平息,我便是离开南安城,我跟太后说,我要来天照一趟,打听郁妃和聂霜的下落,太后准了。”
“我来到天照皇城,四处打听,却是全然没有郁妃娘娘的消息,直到遇上聂霜。聂霜说,当年郁妃进宫,不久后便是将她嫁了出来,郁妃不想让她被皇宫困一辈子。后来,郁妃临盆,聂霜进宫,却怎么也没找到郁妃,再后来,就什么消息也没有了。聂霜不甘心,便是在皇城一直等,一直等,她说她一定要等到郁妃。”
“我住在桃源,离锦绣城很近,我想,那里终究是我们的故乡,我在那里等他们便好。每年,我会来皇城一趟,探望聂霜,她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夜轻萤安静的听叶姨说完这一切,只觉得唏嘘不已。
她觉得,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当初,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帮了云铭和云铃兄妹二人,之后,见到聂氏之时,她却是出手相救,还给了他们栖身之所。
她想,这也许是郁妃的在天之灵,否则,天下间日子艰难的人那么多,她怎么偏偏就帮了聂氏一家?
“原来如此。”夜轻萤不觉得叹息。
叶姨又是叹息道:“不管如何,聂霜还活得好好的,这比什么都重要。说来也要感激你,轻萤,多谢你救了聂霜一命,也多谢你收留了他们一家人。”
夜轻萤摆了摆手,道:“叶姨你说哪的话!我啊,真的没帮什么忙,聂姨人很好,云铭和云铃也很好,他们好人有好报,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轻萤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叶姨不由得夸赞道。
夜轻萤微微的笑着。
心地善良……
这个词,她可是受之有愧的。
她的双手,埋葬了多少条性命,战场上,又有多少生命因她而丧生。
“走吧,我们去找聂姨吧!”夜轻萤起身,温声说道。
“嗯?要去哪?”
萧清绝来到前厅,正瞧见夜轻萤等人出前厅,不免意外。
夜轻萤看见萧清绝,忙走过来,将他扯了过来。
“叶姨,叶大哥,他就是萧清绝。”夜轻萤笑盈盈的介绍。
萧清绝很快便是反应过来,礼貌的开口:“叶姨,叶大哥好。萤萤受伤的那段日子,多谢二位精心照料,今后若有需要,萧某一定,全力以赴。”
“萧公子客气了。”叶姨温声说着,笑得慈祥,道,“你只要待轻萤好就够了。虽然我与轻萤相处时间不算久,但是,我是打心里喜欢她,将她当作女儿一般。”
萧清绝微微点头,道:“叶姨请放心。”
夜轻萤也便道:“叶姨,你就放心吧!从来就只有我欺负萧清绝的份儿,他可不敢把我怎么样!”
叶姨笑得眉眼弯弯,满是喜悦。
“小姐,准备好了,要出发啦!”云铃的声音响了起来。
夜轻萤转头看去,招了招手,道:“云铃,过来。”
云铃先是一阵纳闷,随后过来,很快,便是见到叶姨和叶述二人。
“叶姑姑!叶大哥!怎么是你们!”云铃意外至极。
叶姨牵过云铃,慈爱的说道:“云铃丫头越长越漂亮了。”
“哪里有啊!”云铃的脸上,笑开了花。
夜轻萤便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云铃,你去院里喊上你娘,让她一起,我们去门口等你们。”
“哎,好的,我这就去!”云铃说着忙又对叶姨道,“叶姑姑啊,我先去叫我娘,一会儿见啊!”
“好。”叶姨刚应下,云铃便是转身,一路小跑着。
“喂,你慢点啊!”夜轻萤看着云铃的背影,忙出声提醒,“别摔着了!”
这丫头,高兴也不是这个高兴的法儿啊!
叶姨却是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夜轻萤看向萧清绝,又看向叶述,随后去扶过叶姨,说道:“我们女人逛街,男人就不要去了,留在家里吧!萧清绝,我可是把叶大哥交给你了,好好招待他,要是有怠慢,我可饶不了你。”
萧清绝失笑,道:“放心。”
夜轻萤便是扶着叶姨离开,留下萧清绝和叶述两人。
萧清绝实在是不大喜欢跟旁人接触过多,可夜轻萤说的话,他又不得不听从。
“叶大哥,要不我领你在府里四处走走吧?”萧清绝提议道。
叶述眼神有些复杂,点点头,道:“也好。”
“之前经常听萤萤提起过你们,若不是有你们出手相救,只怕当初萤萤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萧清绝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多谢。”
“真的不用谢了,能救下轻萤,也是缘分所致。”叶述淡然的说道,“说起来,你真的很幸运,能得轻萤的深情,真是令人羡慕。”
“嗯,我和她经历太多,都很珍惜彼此。”萧清绝淡淡的说道,“后天大婚,叶大哥和叶姨一定要过来喝杯喜酒。”
“会的。”叶述点头。
有些浓烈的感觉,却是慢慢淡去了。藏于生命里,沉淀成永恒的记忆,挥之不散。
……
侯府门口,夜轻萤与李小瞒等人会合。
马车备了几辆,整整齐齐的摆着,等候她们的到来。
原本,该是林氏陪着她们去选,无奈林氏感染风寒,怕是过给她们,便是不能前来了。夜轻萤原本是打算去请个嬷嬷陪同,可如今有叶姨和聂氏在,倒是不必请旁人了。
不多一会,云铃便是将聂氏扶了出来。
聂氏与叶姨相见,自然先是感慨一番。
夜轻萤隐约觉得,聂氏似乎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柔软的性子,难不成……那个假聂氏将真人还回来了?
夜轻萤没有再多想什么,将聂氏与叶姨安排在一辆马车里,方便她们好好叙旧,又将云铃、绿荷以及夜雨菱身边的两名侍女安排在一辆马车里,而她与李小瞒、夜雨菱、沉鱼四人共挤一辆马车。
这女眷队伍便是出发,目标是繁华的朱雀大街。
一车都是准新娘,李小瞒忽然觉得自己太碍眼了。
“都要嫁人了,心情怎么样?”夜轻萤拖着下巴,却是问李小瞒。
李小瞒先没反应过来,随后,看见夜轻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觉无语。
“你问我?”李小瞒指了指自己。
夜轻萤抿唇,很有节奏的点了几下头,连手都懒得拿下来。
李小瞒失笑,道:“喂,你搞清楚,要嫁人的是你们三个,怎么你问我心情了?我又不要嫁人,能有什么心情?”
“是啊,是我们要嫁人啊,那以后你就是孤家寡人了,你难道没有什么心情?”夜轻萤眨了眨眼。
“……”
李小瞒沉默了。
能有什么心情?
夜轻萤将李小瞒一闪而过的忧伤看进眼里,又问道:“赶走宋宇飞,后悔吗?”
李小瞒故作轻松的笑笑,道:“有什么可后悔的?这本来就是原本该有的结局,不是吗?”
“原本该有的结局……”夜轻萤失笑,道,“可这只是你以为,你呀,将所有人的想法都变成了你以为,将来有你后悔的。”
“我知道了,就算将来后悔,那也是将来的事,想那么多干嘛!”李小瞒无所谓的说道,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差别?
“算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夜轻萤吐了吐舌头,过问那么多,也是多余了。
马车停下,一群人下了马车。
此时,已然到了朱雀大街的入口处。
朱雀大街大部分店铺都是萧清绝名下的,如今,是夜轻萤的名下。萧清绝原本是想让他们缺什么,直接让人上门服务,可夜轻萤觉得那样比较麻烦,反正他们也无所事事,便是一起来店里亲自挑选,这样也省不少功夫。
入了街,云铃兴奋的给叶姨介绍这朱雀大街里的情况,叶姨听得十分入迷。
叶姨对天照这边的婚礼礼仪不是很懂,但聂氏却是很清楚,在聂氏的引领下,她们办事事倍功半,才刚到午时,夜雨菱和沉鱼需要用的东西便都看好了。夜轻萤命人打包好,稍晚一些统一送到侯府。
从喜铺出来的时候,沉鱼忽地停住了脚步。
众人都走出了很远,沉鱼还没有跟上。
夜轻萤纳闷的折返回去,看着发呆中的沉鱼,摇晃了她一下,道:“沉鱼,怎么不走了?”
“嗯?”沉鱼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但很快,目光又是看向了前面一个方向。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
夜轻萤顺着沉鱼的目光看了过去。
对面的街道,一名乞丐正在行乞。过路的人那么多,那乞丐端着碗,祈求路人施舍,可路人却是嫌恶的摆手,压根就不想理。
夜轻萤眼神也不由得一动,也终于知道,沉鱼为什么失神了。
那名乞丐,是羞花。
即便她穿的一身乞丐服,脸上弄得乱七八糟,可是,她还是一眼能认出来了。
她倒是想起来,秦惜容被夏侯峥扔进万蛇窟,而羞花作为秦惜容的近侍,只怕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羞花是叛徒,但,念在羞花也曾尽心尽力照顾她的份上,她没有对羞花赶尽杀绝,便是没再找羞花的麻烦。
却不想,羞花竟然沦落到行乞度日。
沉鱼的心情比她复杂得多,毕竟,当初她们四人情同姐妹,经常一同出入,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里,她们都曾拥有过一段最美好的岁月,满满都是美好的记忆。
羞花不知又是扯到了哪个路人的衣袖,被直接推倒在地,手上的碗落在了地面上,手掌也在地面上磨破了皮。
沉鱼不由自主的迈步,可却又是生生停下了脚步。
她别过了脸,不忍再看。
夜轻萤知道沉鱼的心思,她其实面冷心热,即便羞花背叛了她们,可对沉鱼而言,多少都有些念及当年的情分,看到羞花沦落至此,沉鱼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
见沉鱼如此纠结,夜轻萤想了想,却是迈步过去,走向羞花。
“小姐!”沉鱼一惊,忙跟了过去。
羞花努力的爬起来,去捡自己的碗,然后,去捡从碗里掉落的那几枚铜钱。
这种屈辱算什么,只是乞讨受点欺负真的不算什么。
羞花心中想着,忍着快要掉下的眼泪,低着头寻找那几枚铜钱。
夜轻萤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记忆里的羞花,是何其心高气傲,她虽然比落雁沉稳,不像落雁那么口无遮拦。而今,沦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