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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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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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见过?瘦得猢狲样儿,偏偏要戴个东坡高冠儿,穿件宽大的锦氅子,走起路来都要把胯子摆错骨,勾栏里耍猴戏都没有这种滑稽张致。”
  “他一般和什么人在一起?”
  “有时是他自个儿,有时和一个姓冯的,人说是冯二官人的弟弟。我如何看都不像,冯二官人这么文气谦和,那个姓冯的却是个滑油瓶。”
  “老齐,莫乱说,那真是冯二官人的弟弟。”另一个忙扯这人的衣袖。
  冯赛并不介意,又问道:“那个于富没再跟其他人一起?”
  “没有,除了运鱼来时雇的船只。”
  “多谢!”
  冯赛拱手告别,心里那桩疑惑有了五成的定数。
  邱迁回家去料理了一下染坊的事情。
  父母都犯了春疾,邱迁到后面煎好药,服侍父母吃了,陪着说了几句话,安顿他们午歇,而后就到前面来。好在请的一位染作匠人已经十来年,染坊大小事,以及那几个年轻染工,常日都是由这匠人照管,邱迁并没有多少事可做,只是把染好的绢帛点算好,雇辆车送到三家绢帛铺里,算账收钱。
  他把钱送回家里锁好后,便急忙离开,临出门前,那匠人又催问矾的事,说只够两天的量了。邱迁答应了一声,先去矾店问了一圈,几家都仍然没货,都在焦急。邱迁有些纳闷,但心里装着姐姐甥女的事,便又去寻楚三官。
  到了楚家药铺,他见楚三官的父亲不在店里,忙向伙计托话,话没说完,楚三官的父亲从后面走了出来,听到他的话,立即大声喝骂:“我儿子就是被你们这些不上进的带邪了!以后若敢再来磨缠勾引,休怪我无礼!”
  邱迁从没被人这样责骂过,顿时红了脸,也不敢回嘴,慌忙逃出来,骑着驴子就走。很远了,才后悔起来,花了十六贯钱,不但没见冯宝的影儿,反倒遭人喝骂。
  他想起楚三官说的,冯宝不在瓦子,就在赌场。便骑着驴去城里其他瓦子找寻,十几处大小瓦子找遍,天已经要黑了,却毫无所获,只有一个认得冯宝,说:“你去芳酩院吧,这一向他都不来这些地方了,只往她家院里钻。”
  听到芳酩院,邱迁心里又一颤,早上去芳酩院,没来及向顾盼儿仔细询问冯宝的事,或许该再去问问?
  魏猪倌被两个公人押往了开封府大狱。
  中午,他刚推开那间铺屋的门,就见地上躺着两个人,惊得他腿一软,几乎坐倒。旁边那个猪市税监好奇,忙凑过来看,见到后也怪叫了一声。惊魂稍定,魏猪倌才小声道:“莫非是两个醉汉睡在这里?”
  “进去瞧瞧。”那税监嘴里说着,身子却往后移。
  “咱们一起进去瞧——”魏猪倌伸手抓住税监的手臂,不管他愿不愿意,拽着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个人仰面躺着,都穿着黑衫、黑靴。凑近看时,魏猪倌又不由得惊唤道,“他们?”
  “他们!”那税监也立即认了出来。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两人是猪行行首魏铮的两个儿子。魏猪倌惊望两人的脸,都青僵着,不像是睡着了。他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近前那个堂弟的手,又冰又硬,死了。
  他一个激灵,慌忙撒手,连退了两步。吓得那税监也往后急躲。
  “得赶紧去报官!”魏猪倌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了。
  “我去!”那税监急忙逃了出去。
  魏猪倌惊在原地,半晌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忙往旁边柜子望去,那是个五斗橱,五层抽屉都拉得半开。他记得昨天照旧把那两千万便钱钞放在了第二格抽屉里,忙几步奔过去看那抽屉,里面空的。再看其他四层,也都空的。两千万没有了!
  “天爷!”
  他不肯信,又一层层拉开看了几道,真的没有。双腿一软,他跌坐向身旁的椅子,却没坐稳,椅子滑开,将他摔倒在地,他索性坐在地上,眼珠空茫茫急转,手指不住在地上抠抓,只觉得连天带地整个塌落。
  那税监什么时候唤来了坊正、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几个厢兵将他拽起来押往开封府……这些他一概不知道,只是昏茫茫跟着他们。
  冯赛进城先赶到家中,看到阿山开门时的神情,便知道妻女仍没回来。他还是问了一句,阿山苦着脸摇摇头。
  冯赛心里又一阵痛,定了定神,才吩咐阿山:“你让你媳妇备办些饭菜,送到炭行行首祝德实宅上。柳二郎因炭行的事被扣在他家,我还有许多事急着要办,暂顾不上他。你好生求告一下祝行首,炭行的事已经经了官,余下的事我这两天就去办,能否请他放了柳二郎,他若不答应,你就把饭送进去。”
  阿山行事踏实,常替冯赛跑腿送信,一一听着答应了。冯赛也不进门,又向东城赶去。他先绕到朱家桥南斜街,来到吴蒙别宅,远远就看见崔豪蹲在巷口,他心里又一沉,邱菡母女和碧拂仍没送到这里来。
  这事已经惊动官府,那绑匪恐怕不敢再送到这里来了。这偌大汴京城,几个人随便藏在哪个宅院里,鱼入湖海一般,到哪里去找?妻女此刻安危亦毫不知情……
  他胸中又翻腾起一阵忧烦,但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他忙在心里连击了几掌,稍稍平复一些后,才凝神理了理思绪。眼下还不能断定绑匪一定不会把邱菡母女送到这里,这里还得继续守着;那绑匪至今没有传信给我,恐怕也不是为钱绑人,应该另有缘由,恐怕和炭行、鱼行、猪行的事有关;绑匪也应该不止是谭力,谭力和于富、朱广三人恐怕真是合谋;要救妻儿,就得先找见这三人,要找这三人,就得把炭行、鱼行、猪行的事情查明、理顺,在其中也许能找见三人踪迹。
  他驱马走近崔豪,崔豪面前仍摆着两个竹筐,里面堆着些蔬菜、萝卜。他装作看菜,下马凑近压低声音:“崔豪兄弟,多谢你这么尽心相助,我这边又出了几件要紧事,得急着去办,这里还得继续守着,就托付给你了。”
  “二哥,又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尽管去忙你的事,你放心,我已安排好兄弟们,这里一刻都不会缺眼目。刘八和耿五眼下正在城里四处打问。”
  冯赛心里一阵感激,没想到在此绝境,竟能得到他们几人热心相助。他不知还能说什么,感激望着崔豪,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上马,向南城赶去,他是去寻鱼商班贺。
  班贺是鱼行第二大鱼商,五条河中他占了南边的蔡河。虽然汴河上游的货源已经说通,但其他四河都还在断货,得尽快设法一一理顺。对此,冯赛心里有个疑问,刚才在青鳞坊,已经落实了五成,还得再进一步求证。另外,洛口假冒四个黄河鱼商一事,他也想当面确证。
  刚才在青鳞坊,冯赛打问到班贺住在上清宫后边的北巷子里。他骑马来到那条巷子,找见班贺的宅子,下马叩门,一个仆人开了门,冯赛报上姓名,那仆人进去通报,片刻一个身穿青锦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之前并没见过。
  “冯二哥?”班贺却认得冯赛,脸上微带笑意,眼神却在探询。
  “班大哥,冒昧拜问。”
  “哪里?快请进!”
  两人一起进去,里面紧紧凑凑一座整洁庭院。进了正堂,分宾主坐下。
  “冯二哥不是去了洛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河鱼商的事已经办妥了。他们今晚就送鱼来京城。”
  “哦?”班贺目光一颤,但立即掩住,显然很意外,更有些慌。
  假冒黄河鱼商一事果然是他主使。冯赛已经遭过炭行那一遭,不愿再触碰,随即转开话题:“眼下连蔡河在内,四条河的货源却都得赶紧去疏通,冯赛此来,正是要向班大哥问些事情。”
  “什么事?”
  “那个于富截断了蔡河的货源后,可是亲自来跟班大哥谈交易的?”
  “不是,他派了个人来。”
  “什么人?以前可曾见过?”
  “没见过,四十来岁,说话极臭。”
  “舍弟冯宝可曾陪着?”
  “嗯。”
  “鱼行其他三家呢?”
  “都是那人。”
  “也都是舍弟冯宝做中人?”
  “嗯。”
  “交易都是到行首那里一起谈的?”
  “这个自然。货商来谈价,都得行首主持。”
  “好。班大哥,我先行告辞。你们四家断货的事我一定会尽快处置好。”
  邱菡又焦躁起来。
  虽然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没有要加害的意思,但关在这地底下,除了门缝,没有什么透风的地方,待久了越来越憋闷。屋子里始终点着灯,两个女儿一直吵嚷着要回家,又不停问这里怎么一直天黑,什么时候天亮。起初邱菡还能柔声安慰,久了自己先已焦躁难宁,更不知道还能编些什么理由。
  柳碧拂却始终安安静静,丝毫看不到烦乱,她唤过玲儿和珑儿,轻声问她们:“爹爹好不好?”
  “好!”珑儿才会说话不久,却很巴冯赛。
  “不好!”玲儿却说。
  “怎么不好啊?”柳碧拂笑着问。
  “爹说给我买风鸢,却回回都忘。”
  “那我们捉弄一下他,好不好?”
  “怎么捉弄?”
  “我们就躲在这里不出去,让他找我们。我们要多躲一阵儿,爹找不见我们,才会着急后悔,就能记起给你们买风鸢了。”
  “嗯!”玲儿和珑儿都乐起来。
  邱菡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儿偎在柳碧拂身边,眼睛闪着亮,不由得有些嫉妒,便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叠起兔子来。她从小安安分分,没怎么嬉闹玩耍过,也懂不了几样逗人的玩意儿。这用手帕叠兔子的法儿,还是新婚那年冯赛逗她时,才第一次见到。
  很快她就叠出了一只绢兔,用手捏摇着唤女儿:“玲儿,珑儿,谁来跟我玩?”
  “娘!小声点!别让爹听见了!”玲儿嘘道。
  珑儿也跟着嘘起来,两人仍偎在柳碧拂身边,这绢兔儿,她们玩多了,并不稀罕。邱菡见柳碧拂朝自己望了一眼,目光含着笑,似乎是嘲笑。
  冯赛又赶往城西南的兴国巷,去见鱼行行首张赐。
  经过浚仪桥时,一眼看见桥边一家店头花花绿绿挂满了风鸢,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风鸢段家。他顿时想起一直说要给玲儿和珑儿买风鸢,昨天正是清明放风鸢的日子,本该一家人去郊外好好玩耍,却遭遇这些磨难。他心里一阵疚痛,暗暗祷告:女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爹找见你们,一定立即给你们买风鸢……
  他驱马上了浚仪桥,望见兴国寺前那条大街,不由得停住马,见了张赐该如何说?他还没想好。
  从洛口回来途中,他想到了一件事。那个炭商谭力穿着饮食都尽力讲阔绰,按理而言,他这样讲排场,身边至少也得跟三五个侍从。然而,他却始终独来独往,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冯赛从蒋鱼头口中听到,那个于富似乎也是如此。为了求证这事,他才又向青鳞坊的鱼贩们打问,于富果然也是始终单杆儿一个,除了冯宝,再没有其他人随行。
  谭力和于富都独来独往,显然是不愿外人知道自己的行止,这样便不用费力去封人的口,也不必担心隐情泄露。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别人很难查找到他们的踪迹。
  继而,冯赛又想到另一件事。谭力一个人,只截断了汴河一路的炭。而于富却能在短短几天内,接连截断五条河道的鱼。刚才向班贺询问时,班贺又说每条河道都不是于富亲自去,而是另派了一个人。这显然与之前的行径有些背离,其中似乎有些疑点。
  冯赛之前没和鱼行行首张赐交接过,今早在开封府外说话时,发觉张赐表面虽然柔和,但望着手下主管蒋卫时,目光无意中流露出一丝阴冷气,显然是个极深沉有谋的人。再联想到炭行的事,张赐被于富要挟,自然不痛快,但一时又没有办法。他这边的鱼贩因为涨价,纷纷跑去鱼行其他四家买货,这一定让张赐更不痛快。
  因此,冯赛猜测,截断其他四条河道货源的,并非于富,而是张赐。
  去其他四条河道截货和交易都只有一个牙人——冯宝。
  冯宝恐怕不是于富叫去的,而是被张赐买通。
  张赐在于富这里吃了亏,一时讨不回来,自然会另寻他路。那四家却没有遭受于富的刁难,鱼价照旧,让张赐这边亏上加亏。为找回所受的亏短,他恐怕是照于富的手法,说动冯宝,借于富之名,在别处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分别去截断其他四河的鱼源,而后将价格涨起来,正好补上自己所亏的。
  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断,只有找见冯宝才能确证。
  想到冯宝,冯赛心里又一阵气恨。这顽货恐怕是自知惹了大祸,躲了起来。眼下鱼行的事必须得尽快了结,刚遭了炭行的反咬,冯赛有些余悸,不知道见到张赐该如何开口才好。
  他正在思忖,前面兴国寺里传来黄昏的敲钟声,在夕阳里沉沉回响。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潘高年。
  


第十八章
  荔枝、飞鸟
  族各有其类,物各有其辨,则君子小人见矣。
  ——王安石
  魏铮觉着有把利刃从心底钻出,将心划开,又向上疾刺,一直刺穿脑顶。
  猪市的人跑来报信,说他的两个儿子死在那间收账的铺屋里。他的老妻和两个儿媳在后面听到,急忙赶了出来,全顾不上规矩,一起尖声哭叫起来。其他小妾和下人都不敢去劝慰,全都惊望着他。
  魏铮坐在椅子上,脸狞成一团,不断抽搐,活了六十二年,从来没这么痛过。颤了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下去!”
  小妾、婢女们忙把他的老妻、儿媳扶到后面,那个报信人和其他仆役也赶紧退了下去。堂屋中只剩他一个。他仍坐在椅上,身子仍颤个不住,整个人觉着跌进了三九天的冰河底。没有伤心,只有恨,从来没这么恨过。他的牙齿不断叩响,半晌才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朱广!”
  冯赛走进兴国寺,知客僧认得他,合十问讯后,便让他自行去后面禅房。
  冯赛是来拜会寺中一位老僧,这位老僧法名了智,俗名叫潘高年,曾是汴京赫赫有名的巨商,他经营的潘楼酒店,是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
  潘高年已经年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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