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话,最好帮我混进去。只要我顺利地见到了他,我就不会为难你们。虽然我身上有聻丝儿,包里藏了杀鬼的桃木剑,但我不想杀太多无辜的鬼。毕竟泽盛的阴兵里还有不少是他强行拉入伙的。有的人做了鬼还牵挂家里的亲人,有的还等着伴儿一起归入黄泉,万一错杀了这些鬼,我会心中有愧。”姥爹说道。
“你跟泽盛有恩怨?你要杀掉他?”冻死骨问道。
姥爹苦笑道:“如果有不需要杀掉他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就不至于这么做。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办法。”
“狡兔死,走狗烹。等我们帮你见到他杀了他,你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迟早一死,为什么要帮你呢?”冻死骨说道。
其他几个冻死骨也点头。
火焰越来越小,他们忘记添加柴火了。
姥爹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刚才说了,即使对待泽盛,如果有不需要杀掉他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就不会杀他。我之所以要杀他,是他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你们还不至于逼得我不得不杀了你们吧?”
冻死骨们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姥爹补充道:“不过以后你们不要诱骗别人跟你们一起烤火了。”
为头的冻死骨说话了:“叫我们不要诱骗别人来烤火,就如叫水鬼不要拉水边的人做替身,叫缢鬼不要诱导想要寻短见的人上吊,叫拜月的猫月圆之夜不要出来,叫饿死鬼看到供品不要贪吃。我们不诱骗别人来烤火,不借此吸收人的精元来补充自己,我们就会在这人世间消散,还是死路一条。”
☆、第二百零四章 桃木符7
姥爹道:“你们可以选择早日投胎转世。如果不想投胎转世,我还可以给你们想其他办法。”
冻死骨无可奈何道:“现在你是刀俎,我是鱼肉,我还有什么选择?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照办就是。”
其他几个冻死骨连忙表态:“冯老大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姥爹这才知道这为头的冻死骨姓冯。姥爹笑道:“冯老大?我们很有缘啊,我姓马,你姓冯,你比我多两点水而已。”
冯老大勉强笑了笑,说道:“马先生果然厉害,烤了这么久的火还安然无恙,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果然是我低估你了。”
姥爹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说道:“我烤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借宿吧。你们是鬼,整夜呆在荒野里也不觉得冷。我是人,晚上必须有张床让我睡个安稳觉,不然明天就没有精神。”
冯老大一愣,说:“我们从来没有在有人的地方借宿过,能不能你先去睡觉,我们在这里等你?”
姥爹知道只要放开他,他们便会趁机溜走,绝对不会在这里等他回来。姥爹道:“从来没有过不代表不能,有了头一回,后面慢慢就习惯了。走吧,不然我只好带着你这只手掌走了。”
这根聻丝儿拴在他的手上比拴在牛的鼻子上还管用。姥爹一拉聻丝儿,他就乖乖地站起来了。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朝其他几个冻死骨招了招手,说道:“还看什么看?走吧!马先生说得对,凡是都有头一回,后面慢慢就会习惯的。”
一个冻死骨从屁股下面掏出一个斗笠来,盖在那火堆上。那火堆很快被盖灭了,而斗笠没有被烧坏。那个冻死鬼将斗笠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戴在了头上。
其他几个冻死骨则捡起那没有烧完的柴木,装进一个袋子里。他们带了好几个袋子,一个干瘪瘪的,其他几个都鼓囊囊的。
姥爹觉得新奇,便凑到那个戴斗笠的冻死骨面前去看。姥爹发现那斗笠不是用竹篾夹油纸或竹叶棕丝等编织而成,却是竹篾夹了一朵大荷叶。
姥爹在跟赫连天聊天的时候听他说日本的水鬼常常在炎夏的时候头顶一个荷叶,日本人将水鬼叫做河童。
这冻死骨居然将荷叶做成斗笠戴在头上,不知道这荷叶的作用是不是跟河童使用的一样?
姥爹知道现在问他们,就算他们也知道河童,他们还是不会告诉姥爹真正的答案。冻死骨是小肚鸡肠的人,姥爹刚刚将他们的老大抓住,又迫使他们去别的地方借宿,他们必定心中不快,必定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正确答案。所以姥爹干脆憋在心里没有问。
不过,就使用的意义来说,姥爹认为河童的荷叶跟冻死骨的荷叶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人精送给他的桃木剑跟别人做的桃木剑就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是剑的形状。这做桃木剑就跟画符一样,不同的人画出来的符功能有强有弱,有能用有不能用。或者说,这跟不同的人写对联一样,虽然写的是同样的字,但是有人写得丑有人写得好看,丑的自然不能张贴出来,而好看的就可以张贴。
姥爹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一个小村庄。姥爹敲开门,询问是否可以借宿。
那户人家非常友善,很爽快地让姥爹和冻死骨们进了门,给他们扫干净了不常用的炕,还热了炕。
冻死骨不敢睡到炕上去,他们生前正是因为缺少温度而冻死的,他们因为温度而死,所以他们害怕有温度的东西。
姥爹见他们不上炕,只好自己上了炕,却头朝外,因为他的手还跟冯老大的手系在一起。
冯老大靠着炕坐着。
在小村庄借宿一晚之后,姥爹第二天早上被那户人家八九岁的小孩吵醒。
那个小孩在窗外大惊小怪地大呼小叫:“爹!娘!快来看啊!我们家窗户上好多纸娃娃!”
姥爹如针扎了一般立即睁开眼醒来,看到窗户上果然有纸人的阴影。
冯老大见姥爹醒来,不自在地笑道:“马先生原来留了一手!我本来昨晚要偷偷解开聻丝儿跑掉的。我的兄弟在外面的院子里发现了好多纸人。这是给你望风放哨的吧?”原来他把这些纸人当成是姥爹看住他们的手段了。
姥爹道:“你解不开它的,除非我给你弄开。”姥爹望了一眼贴在窗户上的纸人,继续说道:“我这聻丝儿只是用来考验你的,你现在也看到了,就算你挣脱了聻丝儿,其实还是逃不了我的手掌心。这里每一个纸人上都有我的一点意识,如果你要离开,我即使睡着了还是能知晓。”
既然他这么认为,姥爹便借此打消他要逃跑的心。毕竟这聻丝儿不能一直系着,到了抚顺还是要解开的。姥爹不可能直接跟着他们去见泽盛。
小孩的父母跑到外面去看那些纸人,赞叹道:“这纸人是谁家姑娘剪的啊?怎么能剪得这么漂亮?”
冯老大讥笑姥爹道:“马先生,你听听,他们说你是姑娘呢。要不我们今晚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帮你把他们一家人的阳气吸干。我们可以叫他们不要烧炕,来跟我们一起烤火。你觉得如何?”
“不用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发。”姥爹心想,他们果然小肚鸡肠,连别人的无心之言都这么在意。
冯老大皱眉道:“我们是鬼啊,白天是要躲起来的,如果在太阳底下走,就会被太阳晒没。”
姥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带上了他们几个,就只能白天休息晚上行动。
昨晚灭火的冻死骨拿起那个荷叶斗笠,对冯老大说道:“冯老大不用担心,我们不是每人都有一个斗笠吗?我们可以戴斗笠走,以前有时候白天不得不走,我们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这是个口直心快的家伙,一下子就泄露了荷叶斗笠的秘密。
姥爹笑了起来。
冯老大生气地瞪了那个冻死骨一样,厉声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鬼!”
姥爹道:“看来只能戴斗笠出发了。”
冯老大在其中一个鼓囊囊的袋子里拿出摞在一起的荷叶斗笠,每个冻死骨分一顶。
姥爹领着冻死骨们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吃了一惊。这院子里不只是他的房间窗口有纸人,围墙上,地上,院中的树上,到处可见纸人。纸人的剪功显然又比上次高了一个档次。
姥爹顿时感觉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这家好客的主人见姥爹要走,坚决不肯,非得要他们一起吃了早餐再走。
姥爹恭敬不如从命,便带着冻死骨们跟这家人一起吃饭。因为聻丝儿本身很难看见,而姥爹尽量装作自然,这家人没有发现姥爹的手和冯老大的手拴在一起。
姥爹吃了几口,这才想起冯老大他们是鬼,是吃不了饭的。姥爹侧头看去,之间他们面前的馒头和大饼都没有动。他们都闭着眼睛,用鼻子嗅馒头和大饼,看起来都比较享受。
这家人的大人正吃得香,没有发现异常。那个小孩子却惊讶地问冻死骨:“叔叔伯伯,你们怎么不吃啊?”
小孩子的话一说完,正埋头吃饭的大人抬起头来。他们见冻死骨一口都没有吃,便问道:“是做得味道不对吗?”
冯老大故意说道:“味道很好。”
小孩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你都没有吃,为什么说味道很好?”
冯老大挤出笑脸,假装温和地对着小孩子说道:“我不用吃啊,闻一闻就饱了。”
小孩子好奇地问道:“不用吃就能饱?”
冯老大假装认真地点头。
“我听说只有鬼才不用吃饭呢。”小孩子说道。
小孩的父亲急忙说道:“各位不要生气,我家小孩口无遮拦!”
冯老大对孩子的父亲道:“童言无忌,没事的。”
姥爹也道:“小孩子说什么话都不要紧。”
小孩的父母亲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那小孩又说道:“难道你们几个都是鬼不成?”他已经忘记吃饭了,一双眼睛在冻死骨的身上瞄来瞄去。
孩子的父母又道歉。
冯老大笑着对小孩说道:“对啊,我们就是鬼,是冻死的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姥爹没想到冯老大会直接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还是当着小孩子的面。不过也只有小孩子才会问这样的问题,大人是不关心这些的。
姥爹给冯老大示眼色,叫他不要过火。可是冯老大假装没有看到姥爹示意的眼神。
小孩子说道:“因为我看你们很像啊。”
还别说,经小孩这么一说,姥爹再看冻死骨们的时候,忽然觉得他们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他们的脸色都寡白寡白,没有血色,眼睛都陷进去了一个窝,而眼睛的周围有很重的黑眼圈。姥爹见到他们的时候都是在火堆旁,红色火光照耀在脸上,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明显。
还是小孩子的眼尖。
孩子的母亲敲了一下孩子的后脑勺,说道:“别乱说,叔叔伯伯们昨晚没有睡好而已。继续吃你的饭。”
姥爹担心这家人真的将冻死骨认出来,见孩子的母亲这么说,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难以抑制的,他咬了一口馒头,又问道:“你们是没有睡好吗?”
冯老大神秘兮兮地回答:“鬼是睡不好的。”
这一句话又将小孩子的好奇心吊了起来。他咽下馒头,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鬼也睡觉的吗?为什么鬼睡不好呢?”
姥爹插言道:“冯先生,你胃口不好不吃就是了,小孩子不宜听这些,不要乱说。”
冯老大不以为然,朝那小孩子挤眉弄眼道:“大伯没有骗你。我就是鬼,我就睡不好。还有很多鬼都睡不好。”
☆、第二百零五章 坐贾1
小孩的父亲以为冯老大在逗孩子玩,虽然觉得不太好,也没说什么,但脸阴沉着。
冯老大还不住嘴,继续说道:“要不,我变个鬼火给你看看?”
姥爹刚要阻拦,那小孩子欢快地拍手叫道:“好啊,好啊!”
冯老大抬起手来,五指一张,一团绿色的火焰就在手中出现了。火焰跳跃,冯老大将那火焰从左手颠到右手,又从右手转到左手,让那小孩看得两眼直直,惊喜非常。
小孩兴奋道:“让我玩玩,让我玩玩!”
他的父亲担心道:“你不能玩,会烧到手的。”
“可是他没有烧到手啊。”小孩辩驳道。
他的父亲说道:“大伯是魔术师啊,他的手上抹了油,不怕烫。你的手一接,就会烫得哭起来。”
姥爹趁机道:“是啊,大伯不是什么鬼,他是魔术师。你相不相信,他再弄一会儿火,他的手会变没了?”说完,姥爹扯了扯聻丝儿。
冯老大能听出姥爹的威胁,如果他继续这样下去,姥爹会毫不留情地用聻丝儿将他那只手勒断。
那小孩更加惊讶了,眨巴眨巴眼问姥爹道:“他的手会没有吗?他是魔术师,可不可以把手又变回来呢?”
姥爹笑道:“对呀,他能不能把没有了的手变回来呢?我也想看看。”
没有了的手当然不能变回来。冯老大脸色一凝,急忙将手中的火熄灭,不敢再诱惑小孩。
姥爹意味深长地对冯老大道:“玩火者,必自焚。”
冯老大赧然。
竹溜子躲在房梁上,懒洋洋地看着饭桌上的一切,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吃完早饭,姥爹立即离开这里。他不愿让无辜的人多冒一分风险,这几个冻死骨实在不让人省心。
冻死骨各自戴在荷叶斗笠,冯老大乖乖地跟着姥爹后面,其他冻死骨跟在冯老大后面,乍一看还有点像湘西的赶尸人,只差姥爹手拿一个摄魂铃来摇晃了。
当天他们就到了抚顺。姥爹先找了安身的旅馆。夜幕降临后,姥爹催促冻死骨去寻找线索,找到可以联系泽盛并投奔的人。姥爹没有将冯老大的聻丝儿解开,而是让别的冻死骨去办这些事。
鬼找鬼容易多了,人找鬼非常难。如果不是有意害人的话,一般的鬼看到人就躲开了,而看到同类就不会太在意。
抚顺并不大,冻死骨出去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回来了,并说已经找到帮泽盛招募阴兵的鬼官,鬼官见他们是从四川那边千里迢迢奔赴过来了的,很爽快地答应帮他们引荐泽盛,叫他们等着他的消息。
姥爹放下心来,走到外面散散步。当时月牙斜挂,夜风微冷。姥爹不禁打了个哆嗦,心想小米添衣服没有。
此时小米正在乱坟岗训练她的白夜。人精离开她已经有好些天了,没有人精的时候,虽然白夜还是一天比一天强,但是她明显感觉到白夜的进步不如以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