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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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称骨-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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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寺庙不大,和尚不到十个。
  老板找到庙里的住持,询问一年前去他家帮忙驱邪的和尚是哪位。
  住持便将一个和尚叫来了大殿。
  老板一看来的和尚,顿时脸色大变。走入大殿的和尚高高瘦瘦,脸皮枯黄。而一年前去他店里的和尚胖墩墩。
  老板问那和尚:“一年前我来庙里求住持派高僧给我驱邪,哪位高僧可是你?”
  和尚回答道:“正是贫僧。可是那天我刚刚下山,便碰到您差来的人,告诉我说已经另请高明驱了邪,不用我去了。于是我回了山,并没有去您的店里。”
  老板惊讶道:“我并没有派人叫你回去啊!”
  和尚也惊讶不已,说道:“难道有人从中捣乱?”
  姥爹插言问道:“请问那位叫你回山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和尚道:“胖乎乎,油光满面,身高稍矮。”
  姥爹跟老板对视一眼。拦回和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朱某。朱某亲自拦住前去驱赶他的和尚,而又不被和尚发现。可见朱某修为超过和尚。即使和尚到了店里,也不见得能赶走朱某。这一点,姥爹和老板都心知肚明了。
  既然如此,老板即使再叫他下山也是徒劳。
  老板没有说穿,敷衍几句便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老板道:“果然如你所言!看来这朱某还在我家里啊!可是为什么我晚上没有听到呻吟声了呢?我女儿也从胖变瘦了,难道不是朱某离开引起的吗?我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姥爹道:“他当年在这山脚下拦回驱邪的和尚,又变成和尚模样去找你,问出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一一将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改掉,给你造成邪魅已去的错觉。这样的话,他就能长久地住在这里了。”
  “他当时愤愤而去的样子也是装给我看的?”老板问道。
  “嗯。是装给你看的,也是装给你女儿看的。迫使你女儿答应配合他来蒙蔽你。你女儿瘦下来,看见肉就哭,都是为了给你造成他已离开的假象。”
  “这专门驱邪的和尚都被他骗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姥爹说道:“我在你店里住了这么久,只发觉你有个女儿,却没有见过她的面。那天我们下棋,你女儿出来了,我嗅到了猪圈里才有的气味。可看看你女儿,衣衫整洁,不像是不爱干净的人。这是其一。后听你说那驱邪的和尚做派跟那朱某有些相像,说话处处维护朱某,像是他自己要跟你辩白,简直是朱某的化身。这是其二。前些天一直下雨,我无聊时在附近溜达,偶然看到你女儿闺房的窗户下有猪脚留下的脚印。这是其三。”
  “猪脚留下的脚印?”
  “嗯。三者综合之下,我就判断那使你女儿中邪的并不是肉妖,而是猪妖。”
  “猪妖?”山路还很潮湿,老板脚底一滑,差点摔下去。
  姥爹扶了老板一下,点头道:“是啊,这也恰好解释了你女儿为什么一度胃口那么好,长得那么胖。这正是猪妖作祟的效果。不过这算不上作祟,毕竟你女儿因此身体好了起来。他自称朱某,朱者猪也。”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猪妖不成?”老板气呼呼道。
  “人就是人,猪就是猪。即使它是有心维护你女儿,这伦理天常不可混淆。你放心,今晚我来将它捉住,让你女儿摆脱它的迷幻。”
  “你能帮我捉住朱某?”老板将信将疑。
  “可以试试。”姥爹答道。
  “怎么捉?”
  姥爹道:“你给我准备一桶猪食,一把杀猪刀,杀猪刀必须是杀过猪的刀,你可以去肉铺借一把。有了这两样东西,我就能将它捉住。”
  “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能捉住它?”老板不太相信。
  姥爹笑道:“这两样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对猪妖来说很不简单。猪的天性使然,见猪食而不能抵御诱惑,见杀猪刀而不得不恐惧。猪莫不是依靠猪食而生,遇杀猪刀而死,对它来说,这是一生一死的大事。众生大半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这两样东西足够对付它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人是这样,畜也是这样。你尽管按我说的去安排,就算不成,也花不了你多少钱和气力。”
  “好,好,好。”老板连忙答应。
  当晚,老板悄悄准备好了一桶猪食和一把杀猪刀。姥爹又用油纸将装了猪食的木桶裹住,不让猪食的气味散发出来,再用黄表纸将杀猪刀包住,不让它的杀气泄露出来。
  姥爹算好了时辰,又给老板交代了几句,然后在老板的配合下提着猪食桶闯入老板女儿的闺房。
  进了闺房,姥爹便将油纸撕开,猪食的气味顿时散开来。姥爹敲着猪食桶“啰啰啰”地叫唤。“啰啰啰”是叫猪来吃食的意思,发音要抑扬顿挫。在画眉村这一带,人在给家禽喂食时都会发出跟它们沟通的声音。比如喂鸡的时候便要“咯咯咯”地呼唤鸡来吃食,喂狗的时候便要“哦哦哦”地召唤在外玩耍的狗回到家里来,行走的牛只要听到“哇”地一声就会立即站住。这是人跟畜相处几千年来得出的经验。
  姥爹刚呼唤几声,一头庞大的猪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猪鼻顶在猪食桶上,牙齿在木桶上乱咬。那猪有普通家养猪的三四倍那么大,浑身是白色的粗毛,只有背脊上一条黑色的鬃毛,如水墨画。
  姥爹身后的老板大吃一惊。
  姥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猪食桶往旁边一抛,木桶倒了,里面的猪食流了出来。屋里猪食散发出来的古怪气味更浓了。
  那庞大的猪立即奔走到猪食旁,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
  姥爹则拿出聻丝儿,趁着那猪大快朵颐地时候在它的四只脚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时,老板的女儿从床上爬了起来,见地上到处是猪食,一头大猪在她房间里吃食,吓得大叫起来。
  那猪听到老板女儿的叫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停住吃食,想要逃跑。可是它的蹄子刚迈开,庞大的身躯就轰然倒地。屋里的小物件都震得跳了起来。
  聻丝儿将它的脚绊住了。它的四只脚互相牵制,所以一迈步就会跌倒。聻丝儿又细,将它的脚勒破。它疼得嗷嗷乱叫。
  它的叫声又尖又细,几乎将屋里人的耳膜刺穿。
  店里其他伙计听到叫声急忙跑来,见了那猪便上前去按住它。可是五六个人根本按不住它。它打了一个滚,那五六个人纷纷倒地。有的人被它压得惨叫。猪食被它滚在了身上,脏兮兮的。
  它的蹄子乱踢,可是再怎么奋力都无法将聻丝儿挣断,徒给自己增加痛苦而已。蹄子上已经流出血来。
  老板按照姥爹进门前的交代对着女儿大喊道:“你看看!你仔细看看!这姓朱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看他平时在你面前装扮成什么样,他实际上是一头猪!一头猪!”
  老板女儿顿时惊住了,两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躺在地上嚎叫的猪。
  老板的女儿当时应该是相信了父亲的话。因为后来她主动承认说,跟朱某在床上云雨的时候,她看到朱某的后背上有一条黑色鬃毛,摸上去比较扎手。

  ☆、第一百九十五章 肉妖3

  那头猪听到老板对着女儿的叫喊声,暂时停止了嚎叫,两只猪眼盯着老板和他的女儿,居然流出两串泪水来。
  老板继续喊道:“闺女啊,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学生模样,装作读书之人,你看看真实的他是什么模样!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老板的女儿捂住脸发了疯一般哭叫着跑了出去。
  老板急忙追出去。
  这猪妖见老板的女儿跑了,用打起滚来,将屋里的椅子桌子撞烂。
  进来帮忙抓他的几个人只能围着他转,近不了他的身。
  姥爹将红布包裹的杀猪刀拿了出来,解开红布,甩手一扔,杀猪刀就直直地飞到了猪妖的脖子附近,挨着猪妖的脖子扎在了地面上。
  猪妖顿时停止了打滚,哆嗦起来。他果然害怕杀猪刀。
  姥爹喊道:“朱某,不是我要坏你好事,是你自己做事不地道!要想娶她必须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她父母没有答应,你也是用欺骗方式得到她的好感。况且你是猪她是人,有违人伦。看在你这么久以来并没有加害于她,还让她身体恢复,我才不将这杀猪刀插进你的喉咙里!倘若你还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下狠手!”
  猪妖发出哼哧哼哧的叫声,但不再奋力挣扎。
  姥爹将手一挥,屋里其他几个人急忙上前,用新的麻绳将它死死捆住,然后拖到旅店后面的马棚里去了。
  老板已经将女儿找了回来,跟他妻子一起劝说女儿。
  旅店里其他人已经议论纷纷。
  姥爹走到屋里,对老板的女儿说道:“小姐,那猪妖我已经让人关到后面的马棚里去了。要是你让我把他杀掉,杀猪刀已经准备好了。要是你让我把他放走,我就叫人解开绳套。要是你还要跟他一起生活,我就叫人把他牵回来。”
  老板和他妻子刚要反对,姥爹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又坐了回去,对他们的女儿说道:“是啊,闺女,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们听你的。我们不怕外面人笑。”
  老板的女儿抹了抹眼泪,说道:“杀掉他吧……”
  老板和他妻子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笑容。
  姥爹则一愣。
  “杀掉他吧,我又于心不忍。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老板的女儿哽了一下,继续说道。
  老板和他妻子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姥爹心中稍稍宽慰。
  “他虽然是猪妖,但是从来没有真心要害我。虽然他露出本来面貌的时候让人恶心,可在我面前时穿着得体,说话暖心。如果我杀掉他,对他来说太不公平,我也会心中有愧,寝食难安。”
  老板忍不住微微颔首赞同。
  “但是以后还要一起生活的话,我一想到趴在我身上的是一头猪,我就觉得难受。你们也会受人耻笑,说迎了个猪女婿,以后如何在外做人?他以前跟我说,他只是嗜好吃肉的肉妖,即使和尚来了也舍不得驱赶的善良之妖。后来父亲请来的和尚对他有偏袒之词,让我误信了他的话。他虽然对我好,但没有跟我说真话。这一点我不能原谅,所以我不可能跟他生活下去。”
  老板的妻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板问道:“你怎么配合他骗我们呢?他到底怎么让你相信他的?”
  老板的女儿说,朱某第一次闯入她的房间,揭开她的被子时,她对朱某又气又喜欢。气是因为他的莽撞和猥亵,换了谁都会生气。喜欢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没有听过别人的称赞,由于自己体弱多病,身板薄弱,别人见了她都会笑话她身材像门板。哪个女孩不喜欢别人的夸赞呢?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她宁愿闷在屋里也不愿出去。这个朱某虽然让人生气,但看到被子下的她时,竟然没有笑话她,而是由衷地称赞她好看。这是第一个欣赏她的男人,她不由得心中小鹿乱撞。
  父亲将他轰走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埋怨父亲,觉得自己对不起朱某。她认为朱某是因为她而被父亲轰走的。
  当天晚上,她正迷迷糊糊要睡觉时,朱某突然来到她的房间,爬到了她的床上。
  她下意识里要惊叫,朱某捂住了她的嘴,急忙表白自己的爱慕之心,说他早就注意到她了,这次大胆以住店的名义来到这里,然后冒昧地闯入她的闺房,说了那些心里话。
  她常年足不出户,但是看过不少私定终身的苦命鸳鸯书,羡慕过张生和崔莺莺,梁山伯与祝英台。她幻想自己和朱某也是其中一对,便答应了朱某,任由他垫上她的绣花枕,钻了她锦绣被。
  可是后面的状况让她非常意外,完全不是那些爱情传说故事的模样。
  朱某钻进她的被窝之后,她以为朱某会温柔地对待她,没想到朱某凶猛如虎,抱住了她的身子便使出疯狂的劲儿来折腾,让她几乎招架不住。她的皮肤几乎被他搓破,她的骨头几乎被他捏碎。
  她本想忍住,可是身上太疼了,还是忍不住地痛苦呻吟起来。几番折腾之后,她渐渐尝到其中甜头,往后又忍不住地欢快呻吟起来。
  她害怕隔壁的父亲母亲听到,可是只要朱某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声音就自个儿从喉咙里蹦出来。
  朱某来无影去无踪,每次春宵梦醒,她见朱某已经不在,无法抑制地感觉到失落。每次睡觉前,她不由自主地期待朱某出现,即使他把她的皮肤搓破把她的骨头捏碎,她也心甘情愿。
  有一次,她终于主动了一回,将手抬起来在朱某的身上抚摸,可是手刚摸到朱某的后背,手就缩了回来。她的手被扎了。
  以前都是朱某主动,她则像一具不会动的木头人一样任由他折腾。所以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朱某的后背。
  手被扎了之后,她便偷偷找机会看看朱某的后背,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扎了。
  因为这个想法,她找店里结了婚的婢女讨要了几本画有春宫图的书。
  那时候结了婚的女人几本都有一些类似的书或者瓷器或者玩偶,并不特别忌讳这些。这也是有原因的。那时候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天天练习女红,很少接触男人。平时也没有人教给她们那些事。等到出嫁,家里父母担心女儿不通男女之事,于是在嫁妆里顺带送一些春宫图甚至男女云雨的瓷器娃娃,让女儿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让新婚夫妇看后知道怎么过夫妻生活的嫁妆叫做“压箱底”。之所以叫做“压箱底”,是因为这些东西属于个人隐私,不能轻易示人,所以常放在箱子的最下面。瓷器类的压箱底比拳头还要小一点,外形多是苹果梨子桃子之类的水果状,也有做成小船、鱼或者娃娃形状的,都由上下两半组成,上半是盖,可以揭开,揭开盖就可看到里面藏着一对呈交合姿势的男女。
  在外公给我讲述姥爹的往事以前,我常以为古人比今人要古板守旧许多。但事实上古人的想象力及聪明程度常常超过今人。解放后到九十年代之间,年轻男女接触的此类事物并不见得比古代多,但如果有谁家嫁妆里偷偷放“压箱底”的东西,定会被人耻笑,甚至骂做淫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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