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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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称骨-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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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个房间里有鬼!我刚才看到了!”赫连天不由分说,直接冲进睡房。
  小米带着白夜急忙跟上。
  他们进了那间睡房,影子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个影子在斜对着房门的墙壁上。墙壁是刷了白石灰的,那个影子就像是烟熏过的痕迹。
  “对不起,这影子太像人影了。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以为是鬼。”赫连天对那个小伙子道歉道。
  确确实实,那个影子隔远看很像是一个人靠墙站着。
  没想到那个小伙子说道:“大哥,你的眼睛太准了!这就是一个鬼!”
  赫连天大为意外,惊问道:“兄弟你可别骗我。实话实说,我见的鬼多了去了,从没有见过画在墙壁上的鬼。”话虽然这么说,他其实还是有几分相信这个小伙子的。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影子非同寻常。他在日本陆军军官学院读书的时候学过通过观察人的表情辨别人的心理,面前的小伙子从容淡定,没有说谎的迹象。
  小伙子说道:“我骗你干什么?我天天住在这里,难道自己吓自己不成?我看你一眼就认出它是鬼,心想你应该不是寻常之人,或许可以帮我把这鬼驱赶走,所以我才告诉你的。”
  “那你先说说看,这鬼是怎么来的?”赫连天问道。
  小伙子邀请他们在堂屋里坐下,给他们慢慢说来。
  小伙子说,他叫范景,他有一个赌鬼表哥,名叫尹向东,这房子原来是他表哥的。
  这尹向东本来家里有点小钱,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可是尹向东一直有赌博的嗜好,输多赢少,渐渐将家里的钱都输了出去。他的妻子余氏特别贤惠,日日夜夜织布养家。可是织布赚来的钱还不够他输的。于是,几年之后他输得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即使这样,他还是日日夜夜泡在赌馆里不回来。
  有一天,尹向东在赌馆里输得精光,被其他赌徒赶下桌。可是他还站在赌桌边不愿离去。刚好那天范景也在赌馆里赌博。尹向东便将范景拉到一旁,偷偷对范景说:“兄弟,哥哥我没有钱下注了,你能不能借一点给我翻本?”
  范景知道借钱给表哥了便要不回来,便说没有钱了。
  尹向东两眼一翻,咬牙道:“不借钱可以,但是看在兄弟情分上,你得帮我一个忙。”
  范景便道:“除了借钱什么都可以。”
  尹向东道:“我家里还有三四个大洋,你去帮我拿来。”
  范景不明白,问道:“你家里的钱你自己去拿就是了,何必要我去拿?”
  尹向东道:“那是你嫂子织布赚来的辛苦钱,被她藏在床底下的小木箱子里。我跟你嫂子毕竟夫妻一场,她跟我受了不少苦。那钱我一直没有拿,是因为那是她的最后一点血汗钱,我下不去手。今晚我实在没有钱了,没有办法,所以辛苦你去跑一趟。”
  范景不愿意去,推脱道:“我不能去。你都说了这是嫂子的最后一点血汗钱,我怎么能偷呢?”
  尹向东央求道:“我拿它翻了本就会把你嫂子的钱悄悄放回去。兄弟你不帮我,我就没有办法翻本了!”
  范景只好答应去帮他偷嫂子的钱。
  范景出了赌馆,赶到表哥的房子前,发现嫂子刚好不在屋里,便立即偷偷潜入房中。他溜进嫂子和表哥的睡房,在床底下找到了小木箱子,将里面仅剩的四个大洋揣入兜里。
  他正要离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嫂子的咳嗽声。嫂子正朝屋里走来。
  他急忙躲到了房门后,用门板挡住身子,等机会再溜出去。
  房门的一条条木板之间有缝隙,他可以从缝隙里房间里的一切。
  嫂子关了外面的大门,走进睡房。房间里非常暗,嫂子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在床旁边的纺织机上坐下,扎扎地织起布来。
  范景知道暂时不能出去了,只好默默地呆在门板后面,看着嫂子织布,心想等她织完了布吹灭了蜡烛再找机会溜走。
  这个睡房有两扇门,一扇门是直通堂屋的,范景正是躲在这扇门的后面,还有一扇小门在范景正对面嫂子的身后,那扇门是通着一个小储物间的。
  嫂子坐下了不一会儿,那扇小门里忽然走出一个男人来!
  那个男人穿一身油绿袍,外着青马褂,头戴小秋帽,面色潮红,两眼反着蜡烛的光,仿佛眼珠子被点燃。他站在嫂子的身后,看着嫂子织布。
  范景愤愤不平,心想,这男人肯定是嫂子的情夫,趁表哥不在家,她跟这情夫幽会来了!亏我一直认为是表哥对不住嫂子,没想到嫂子是深藏不露的人!
  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范景的想法改变了。
  那个戴小秋帽的人一直站在嫂子的背后,不说一句话。而嫂子专心致志地织着布,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还有人。
  难道那个不是人,是鬼?范景心中一惊。
  范景心里刚这么想,那个人走到嫂子身旁,用手将嫂子手里的线扯断。
  嫂子还是像没有看见那个人一样,她见线断了,便将线接起来,继续织布。
  范景心里可以确定那个是鬼了。并且这鬼他能看见,嫂子却看不见。
  那鬼见嫂子继续织布,又上前将线扯断。
  嫂子只好又停下,将那断掉的线接起来。
  范景看见嫂子继续织布的时候,那鬼再次上前将线扯断。
  嫂子见线再次断掉,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脸悲伤地自言自语道:“我那男人不争气,把家里的东西输光,怎么劝都没有用。我这织布机也不争气了,线头总是断,处处与我作对。看来是天意要让我遭受折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范景听嫂子这么说,心里一寒,恨不能现在就将兜里的大洋如数放回床下的木箱子里去。
  那鬼听到嫂子这么说,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它刚才再三扯断线,就是为了让她郁闷悲伤。
  嫂子哭了一会儿,似乎更加心灰意冷,她站了起来,手持蜡烛在床对面的柜子里翻出一根绳子。她将绳子一甩,绳子的一头就穿过房梁垂了下来。
  那鬼更加高兴了,他在嫂子身边跳来跳去,像个兴奋过度的小孩子一般。紧接着,他帮忙将绳子打结,移动凳子到绳子下面。
  范景看见嫂子已经有点神情恍惚了,任由那鬼扶着她踏上了凳子。嫂子伸了伸头,那鬼一手抓住绳子,将绳套往嫂子脑袋上戴。
  范景见嫂子即将被那鬼骗上吊,命悬一线。他再也忍不住了,将门一踹,从门后跳了出来,扯破喉咙几乎破音地大喊道:“要吊死人啦!”他其实非常恐惧,害怕那鬼对他下手,于是用尽全力叫喊,以声势壮胆。
  那鬼见状,惊恐非常,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青筋直冒,两眼圆睁,五官扭曲,歇斯底里叫喊的范景。
  左邻右舍听到叫喊声,急忙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冲进来的人看见范景的嫂子扑倒在地,口舌紧闭,眼角带泪,神志不清,看见范景扑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看见那个戴小秋帽的人呆立原地,嘴巴微张,眼皮不眨,仿佛一尊泥塑。

  ☆、第一百八十一章 鬼壁2

  众人将范景的嫂子扶起来,问范景这个戴着小秋帽的人是谁。
  范景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两只脚还像踩着棉花一样。有人拿来热水给他灌了几口,他终于安定心神,细述整个经过。
  众人一听,立即有年老的人说这是缢鬼,俗称吊死鬼。
  缢鬼是上吊自杀而死的鬼,它死后会勾引别人也上吊自杀,其情形类似于水鬼溺死后要拖别人下水。不过水鬼拖人下水是要做替身,缢鬼则没有做不做替身的说法,它纯粹是要引导别人犯下它曾经犯过的错,让别人也变成它。这跟人做坏事一样,有的人做坏事是为了自己得到益处,有的人做坏事就是因为自己想害人,不管是不是对自己有益。
  有人问道,为什么我们都能看见它,但是你嫂子偏偏看不见呢?
  范景摇头不知。
  说这是缢鬼的老人又解释道,可能是只有被害的人才看不到,不被害的人能看到吧。老人自己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凭着多年的生活经验猜测。
  老人的猜测是对的,缢鬼这种鬼一般时候不会出现,只会在活人对生活没有眷恋的时候偷偷出现。缢鬼会引导那个绝望的人更加绝望,将那人的负面情绪引发,从而让那人不知不觉地走上不归路。很多自寻短见的人或多或少是受了这类鬼的影响。
  外公跟我解释这些的时候,还说有的人甚至是自己被自己害死的,即使没有缢鬼这类坏心眼的鬼引导,有的人体内恶性的魄会分离出来,扮演缢鬼之类的角色,亲手杀死自己。
  众人得知这是缢鬼之后,急忙远离它,生怕它扑过来。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缢鬼有什么动作,依旧保持僵硬的状态。
  一个胆子稍大的人拿起扫帚在缢鬼的眼前晃了晃。那缢鬼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人胆子更大,用扫帚捅了捅缢鬼。扫帚从缢鬼的身体里穿过。
  众人见它没有任何反抗动作,便拿起木棍纷纷乱打,可是木棍如同打在烟雾上一样。缢鬼也没有任何损伤。
  这缢鬼就如凝结成形的烟雾,无法伤及毫分,不能消散。
  老人又道,这缢鬼恐怕是被突然跳出来又大喊大叫的范景吓傻了。有句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有的鬼胆子比人还小,见到突然出现又是怪模怪样的人会被吓到。范景被它吓了三分,它被范景吓了七分。
  众人问老人这该怎么办。
  老人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众人拿它没有办法,只好让它继续呆在这里。过了几天,人们发现这缢鬼的面容变得有点模糊了,好像浸了水的人物画一样。它站的位置越来越靠近墙壁,好像要逃走。
  范景的嫂子醒来,知道了一切。她知道范景来偷了她最后四块大洋,并且是她丈夫教唆他来偷的。她跟丈夫大吵了一架,决意离开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她也知道那晚上吊是上了缢鬼的道,不再自寻短见。于是,她回了娘家,再也不来这里。
  范景的表哥见事情败露,无脸见人,便将这房子交予范景,要他将房子卖掉,换来的钱送到嫂子娘家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房间里有一个缢鬼,谁也不敢卖这个房子,范景只好自己搬了过来,一是怕房子漏雨被盗,二是想办法将这房子出售换钱。
  在随后的时间里,那缢鬼越来越靠近墙,终于有一天挨着墙了。
  范景心想,这下你该溜走了吧。
  可是那缢鬼没有顺着墙溜走,却渐渐融入墙壁。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缢鬼完全进入了墙壁,只留了一个人影在墙壁上,仿佛是某个有绘画功底的人画上去的。
  范景见缢鬼到了墙上,便欺瞒想要买房的人说这是一幅画在墙上的画。
  果然有买家买了这个房子。
  赫连天打断范景的话,问道:“既然这房子卖了,为什么还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呢?”
  范景道:“买家住了一天就要退掉。”
  原来买家住进来之后晚上睡觉时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喘不过气来。憋醒之后一看那墙上的人影,居然异常清晰,完全不是白天那种模糊的样子。
  买家受了惊吓,立即找范景要退钱。
  范景没办法,只好重新寻找买家。
  “原来这样。”赫连天说道。
  范景满怀期待地说道:“很多不是这个街道的人看到这缢鬼的影子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是高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知道您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这鬼影去掉?”
  赫连天无可奈何地感叹道:“这我帮不了你啊,兄弟!缢鬼的怨气非常大,基本都是生前受了莫大的打击或者羞辱才走上这条路,不是寻常的小鬼。它之所以能在这屋里不消不灭,就是怨气太重,没有办法散去。”
  后来赫连天跟姥爹说起这段事情的时候承认,他当时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帮范景驱逐缢鬼,他是不想干涉这种棘手的事情。缢鬼不同于一般的鬼,有的鬼是遭遇意外去世,有的鬼是他人谋杀而死。但总的来说,有怨气的鬼比没怨气的鬼要强大,自杀的鬼比不是自杀的鬼要难缠。即使水鬼,也大多是失足落水,怨气仅限于悔恨而已。而一个人走到上吊自杀的地步,必定生前的怨气已经过于浓厚,过于难以消散,其悔意超过常人,其恨意炙烤人心。这种怨气将他自己带入死亡,也会将被他感染的人带入死亡。
  而这缢鬼怨气强大到如烟雾而不消散,甚至融入墙壁中,可见其恐怖程度!
  赫连天不想在与自己并不相干的事情上耗费心力。他心里也想过了,即使自己打算出手相助,恐怕也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哪怕让白先生和夜先生来,这怨气恐怕也会让白先生和夜先生累得半死。
  范景见他说没有办法,连连叹气,说这房子恐怕是卖不出去了。
  他们喝完茶水便告辞。
  范景送他们到门外。
  赫连天和小米走出了一段距离。赫连天低头一看,白夜不在这里。
  赫连天问小米:“白夜呢?”
  小米露出一个不知深浅的笑,说道:“待会儿就来了。”
  “它干什么去了?”赫连天问道。
  小米道:“不告诉你!”
  赫连天便没有再问,带着小米先回到了狗肉馆。
  他回到狗肉馆后喝了一杯茶,才看到白夜从外面回来。回来的时候,白夜浑身圆鼓鼓的,仿佛一个毛线球。
  小米见了白夜,高兴地将白夜抱起来。
  赫连天见白夜不太对劲,问小米道:“白夜怎么变这么胖啦?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猫鬼装了魂魄是会变胖的,这个他很清楚。但是变成一个毛线球那么滚圆滚圆,还是让人有些担心。白先生和夜先生到了姥姥级别,装魂魄的时候尚且要悠着点,何况白夜这种初出茅庐的小猫鬼?
  小米将手盖在白夜的肚子上,感受到了里面踢打的力量。她跟马秀才收集怨念的时候,白夜曾当着她的面吃掉过一个游魂,吃完之后肚子里也是有这样踢打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很快被白夜消化了。
  所以这一刻小米并不担心,她对赫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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