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口令声中,这些卫兵总会出些差子,或是其中几人的步子没有跟上节奏,进而打乱了全排的步伐,以至于各排的队列完全不成样子,以至于朝鲜驿函瞧着那乱蓬蓬的模样,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昨日看他们倒是威风凛凛,没想到今日一操练,便现出了原形来,弄了半天,这当真是一群样子货啊。
“叭……”
棍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痛,那剧痛让孙逸强吃痛的猛抽一口冷气。
“一、二、一,就是左右左……明白吗?左右左,先是左脚再是右脚,”
或许是因为这些士兵太不成气,以至于操练的军士手下一恼,朝着孙逸强的大腿,又是一棍,虽说那指粗的竹板瞧着不起眼,可抽在人身上却很是疼痛,不过只是两个来钟头,全排人差不多每人都挨了三四棍。
“别以为特么大人不在了,便能偷得着懒,告诉你们,这军饷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于营中一天至少要操练十三个钟头,到晚上,若是不把你练的一躺到床上就像滩泥似的,老子就便是你们养的……”
军士骂骂咧咧着信誓旦旦表示不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听着长官的话,孙逸强甚至都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了——应不应该从军。
先前在路上,他还以为那个军爷说的话,不过只是安慰话,可未曾想,昨个夜里在营中,军爷们告诉他们,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从军!
一个月包吃包住三两五钱的饷钱,着实不少,便是在码头上,他们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了那么多银子,可在码头上却胜在自在,那像在这,连学个走路都要挨上不知道多少棍。
“告诉你们,老子在大沽的时候,挨了几千棍才知道咋走的路,在行伍里头,就是把你身上的百姓气打碎了,扔进这炉子里练成了兵……”
嘴上嚷上,这人的眼睛一瞧,瞧着其中一人肩膀耷拉着,手中两尺长的竹棍便拖着啸声抽了上去。
“把胸挺直了!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当兵若是连这都做不到,还是兵……”
听着营地上传来的嚷喊声,李光泽、宋玉新两人无不是脸色沉着,他们时而踱着步子,时而紧张的往南看去,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应该说。
若是,若是……
不会的,不会的!
在心里念叨着,宋玉新现在倒是后悔起来,为何当初不再劝上一劝,这一着棋未免也忒……
“崇山兄,你说……”
“杰启老弟,若不咱们下局棋吧!”
虽说心里同样紧张,可李光泽却显得极为平静,取出怀表看了眼,
“瞧着钟点,估计大人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依如过去迎接清使入国一般,自沿途的一些村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用净土垫了道;路面还洒了水;有点皇帝出行时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的隆重;但是这一切并不能掩盖朝鲜的贫穷和落后。路边一栋栋简陋的草屋,那草屋瞧起来亦是破败不堪,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坍塌的感觉。
就在唐浩然感叹着朝鲜的赤贫时,随着的朝鲜迎宾官手指着前方。
“天使大人,前面就是迎恩门,我国王上与百官已候多时……”
顺着朝鲜迎宾官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并不算高大的牌坊式的门楼,在一旁还有一栋宫殿式建筑,想来那便是慕华馆了。
“我等速速前去,莫要让王上久等了!”
话音一落,唐浩然便轻夹马身,马速快了些许,后面的卫队也加快了脚步,因为相隔里许的关系,敕使一行加快速度的一幕同样落在李熙的眼中,这一幕倒是让他的心底一松暗道。
“看来这唐大人,也是个知礼之人!”
过去敕使来朝,便是这一里之地,也会照着三里的慢慢走,以彰显他的“敕使”威风,而这唐浩然却全然不同,虽只是稍稍加快速度,不过就是快上几分钟,可瞧在朝鲜王与百官的眼中,却让他们颇是受用,心下顿时对唐浩然生出好感来。
待到离迎恩门尚有百米时,唐浩然一勒马缰,跳下马来,稍整理下衣冠便朝着朝鲜王走去,朝鲜王与百官亦迎出迎恩门约五十米。
依着袭自明朝的定规,在唐浩然距离尚有近丈时,李熙便深冲其鞠躬,同时出言问候。
“敕使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苦!”
相比于李熙的恭顺,唐浩然的回礼则显得有些高高在上,只是搭手相鞠罢了。
“大清驻扎总理朝鲜事务大臣唐浩然见过王上!”
而这也恰说明了中国与朝鲜的关系,便是作为三品官的唐浩然于朝鲜,亦无须在朝鲜王先行全礼后回以全礼,地位高下因而自判。
在官方式见礼的同时,唐浩然又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李熙,这位便是所谓的“大韩帝国”的开国之君,眉宇间全没有一丝为人君者应有的气质,更谈不上所谓的“王霸之气”,甚至唐浩然心底还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李熙似乎与光绪倒有几分神似,嗯,就是那种气质中软弱。
“使君之礼,小君不盛惶恐!”
李熙忍着内心的不快,再次依着祖规行礼时,唐浩然则往前数步,扶其双臂,这次倒是没让其行全礼。
“王上客气……”
在众人的注视中,在其身后东侧数百米外的半空闪过一道红亮的信号弹时,唐浩然的笑容却突然一敛,沉声道。
“又岂能掩王上背华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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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鸿门(求收藏、求推荐)
繁星高悬于夜空上,在夜色的笼罩下,一队士兵行走于水稻田中,此时的稻田半人深的水稻瞧着长势极为喜人。
这稻田间显得有些泥泞,扛着枪的战士拖着脚上沉重的泥巴往前行进着,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尽管有着些许疑惑,但是四十余天的训练,还是让他们本能的选择了服从。
服从,不需要问题任何理由。
无论是为何半夜离营,亦或是将备用军装交给民夫,这些都没有任何理由,唯一的理由是军令命令他们这么做。
军令如山!
在泥泞的稻田中行走着的吴鼎元于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四个字。
作为军人,他不能质疑军命,更不能去违背军令,尽管明知道这次行动的风险,能做就是服从军命,尽最大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抵达预备位置,待机发出信号。
至于是成功还是失败,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思索了。
这次自己是要把将来完押到唐大人身上了!
从接受这个任务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前程全押到了唐大人的身上,容不得他有一丝退缩,只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孔庆塘朝着远处看了一眼,深夜里的山,发着紫黑色。象是要下雨一般,空气显得着湿湿的,整个的天空,和远处紫黑色的山连成一片,只有在黑暗里站定了许久,把眼皮合拢得只留一条细缝的时候,才能够勉强地把天和山隐约地分辨出来。
作为第三营营长,他负责执行左翼的任务,此时他却感觉有些紧张,于脑海中反复思索着一个问题——能成功吗?
成功之后,朝廷又会如何?
诸多念头于心间浮动的时候,孙庆塘甚至有些后悔,为要投奔唐大人呢?中堂大人那边,表面上没有怪罪,可谁知道会不会……
长官在想,吴佩孚不知道,他只知道埋头往前走着,行走在前方作为部队前峰警戒的他率领着一个棚的部队,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一个身影。
“有人!”
就在发现那个身影的瞬间,旁边的战友也看到了,吴佩孚便立即冲了过去,边冲连指挥道。
“王大个,从左边包抄,其它人跟我上!”
那惊慌的身影发现这些人追了过来,试图逃开可不过只逃了几十丈,便被人猛的扑倒在地。
“棚长,是个朝鲜百姓!”
将人抓住的王大个子冲着棚长轻声说道。
“¥#·”
被扣在地上的百姓张着嘴,说道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咋办?”
战友的问题让吴佩孚的眉头一皱,盯着那满面恐色的朝鲜百姓!
杀了他!
在心底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吴佩孚抽出刺刀,尖利的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所有人都看着他。
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保住大家伙!
心有所用,手有所指,在片刻的犹豫与紧张之后,锋利的刺刀依然没入了朝鲜百姓的脖颈,血喷了出来!
“尸体扔田里头,走!”
在继续往前行军的时候,吴佩孚的眼睛忍不住朝着稻田看去,尽管表面上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可他却知道自己的后背在冒着冷汗,甚至就连双手依然在不住的颤抖着。
又走了半个钟头,借着月光,众人已经能够看到慕华馆的影子,立于稻田间的孔庆塘这会才长松了口气,总算安全抵达了。
这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各队散开,以棚排为单位分散!”
等待是漫长的,在漫长的等待之中,趴于泥泞的稻田中的吴佩孚和身边的战友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动静,在大沽的训练之中,他们已经养成了保持军纪、服从命令的习惯,既然军令要求他们不得发出一丝声响,那便只能趴着。
太阳慢慢出来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原本安静非常的慕华馆热闹了起来——朝鲜王以及百官的郊迎队已经到达了慕华馆,他们在等待着驻朝大臣的到来。
又过了一个钟头,从望远镜中,趴在坟头后方的孔庆塘隐约的看到了唐大人的行驾已经快到慕华馆了。
“等一会,再等一会……”
看着望远镜中唐大人与朝鲜王互相表礼时,孔庆塘紧张的在心里念叨着,就在这时,他看到对面升起了信号弹,那是吴鼎元率领的二连发出的信号弹!
“快,发信号!”
孔庆塘连忙对身边的通讯兵吩咐道,一发红色的信号弹拖着烟迹打到半空。
“又岂能掩王上背华之罪!”
唐浩然的声音不大,可传在李熙耳中,却让他浑身一颤,在他惊恐的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这位唐大人时,那脸上全是一副惊慌不知所措的模样。
“天使大人,何出此言!”
见王上因唐大人的一句质问而惊慌失措时,以后方丈外站着的刑曹判书闵泳徽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他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反问道,在朝鲜官府中,他是事大党的核心,同样也是朝中主要的亲中国代表,而作为闵妃于朝中最为重用的亲族,这时自然要站出来。
虽说有朝方的大臣站了出来,唐浩然却是紧紧的抓着李熙的手。
“开化谬习,自主妄念,王实倡之,朝鲜数百年来,于中国恭顺有加,事大既为朝鲜开国之策,岂能弃之,今日王上欲以背华,我中华焉能容之!此等背信弃义之人,又岂佩为朝鲜之王……”
唐浩然的声音越来越大,面上全无一丝表情,而他的话传到朝鲜君臣的耳中,众人无不是惊骇的看着唐浩然。
“快,快放开我……”
李熙挣扎着,但他却感觉到唐浩然的手中钢钳一般死死的钳着他的双臂。
“护驾、护驾……”
在他惊恐的喊叫声中,朝鲜王宫近侍纷纷冲了过来,而唐浩然身后十数米外的卫兵亦冲了过来,双方枪口对着枪口,空气瞬间紧崩起来的,全是一副一触即发之状。
这一幕只让朝鲜群臣惊的脸色苍白,他们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数百名宫中禁卫亦是紧张的端枪指向四周,同样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不准开枪,不准开枪……”
闵泳徽大声喊叫着,同时阻拦下试图护驾的宫卫,然后紧张的跪拜下去。
“唐大人,还请唐大人三思,若我王有罪,自当由朝廷处置,还请唐大人三思……”
不过只是瞬间的功夫,闵泳徽这么一祈求,群臣立即回过味来,可不是嘛,若是朝廷有意废王,他唐浩然又岂会说这么多话,恐怕早都拿出圣旨了。虽说明知道,这唐浩然没有圣旨,可现在王上却被他拿下了,无论如何先把王上救下再说。
“是啊,唐大人,”
在众人的祈求声中,又有一些青年官员说道。
“唐大人,若唐大人敢伤我王,便是冒被清廷责斥,我等亦绝不容唐大人安然离开朝鲜!”
“唐,唐大人,你、你……”
惊的面色煞白,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李熙惊恐的看着唐浩然,他只感觉后背不住的冒着冷汗,双腿不住的颤抖着,群臣的激愤似乎让他又找回一切勇气,睁大眼睛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唐大人,你还不快松开本王,先前些许误会……”
唐浩然却全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就在这时,赶过来的卫兵已经分别从左右将其擒住,猛的按跪于地。
“本大人奉命总理朝鲜事务,焉能容此等背华之人窃居王位!”
在那些官员的示威声中,附近却响起了一片军号声,于百丈开外的田间,涌出了数以百计的穿着西式军装的官兵,他们端着枪,枪声上着刺刀,迅速朝着慕华馆冲了过来。
而那边原本被派去往城内宫中送信的禁卫亦折返回来——后路被清军切断了!在众臣的惶恐之中,唐浩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好了!
这事成了!
一网打尽了!
袁世凯总督朝鲜时,费尽心力所谋之事,就是废黜李王,可却一真没有机会,一方面是因为清廷怕因为引起乱子不予支持,另一方面是担心日本干涉,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没有机会!
他不可能再像当年逮捕大院君一样将其引入营中扣押,更不能凭不过百人的卫队进攻王宫,而今天朝鲜王率领百官十里郊迎。
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吗?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若是错过这一良机,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时候,更何况对于唐浩然来说,既然来朝鲜,就要总理朝鲜一切事物,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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