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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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一科-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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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是这点线索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赵航和蓝景阳也分析出一些延伸出来的问题。比方说,朱小妹是在两个月前离开的村子,那么为什么半个月前才得病?或者说,是发病。
  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姑且假设朱小妹在两个月前离开村子的时候接触过病原体,那么,这个病原体在哪里?为什么村子里的人有些得了这种病却没死,而她却死了?
  最后,赵航和蓝景阳总结了一下以上的推论,朱小妹接触过的病原体跟其他村民的溃疡病并不是一个。所以,他们俩这次回来主要还想查查朱小妹在临走前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
  三个人一直谈到晚上快十二点了才睡下,熄了灯盖了被子,各自准备睡去。早在中间呼呼大睡的洛毅森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大汗,眉间紧紧地揪结着,好像正在做梦。
  这一觉,洛毅森睡得很不踏实,恍恍惚惚地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听不清楚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能明白传达给他的那种悲伤和急切。
  他想听得更清楚一些,那声音忽然消失,被风吹起了满地的落叶飘飘洒洒的落在古老枫树的树根下,一层叠着一层,一圈围着一圈。
  古树周围垒起了一圈土黄色的台阶,完整的八卦形台阶。他感觉到自己走了上去,数不清的枯枝落叶几乎快把树干埋没了一半,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那声音在里面越发得沉闷弱小。他走过去扒开那些枯枝落叶,伸出去的手三下两下把碍事的落叶扫到一边,里面露出了树干上的人形,他莫名想到两个字——枫鬼。
  又是一阵疾风吹来,枫鬼的眼睛里流下两串殷红的血泪,滴落在枯叶上,渐渐染红了一大片。它无声地哭泣着,风声变成了它的呜咽,在耳边久久不散。
  鬼使神差的,他想擦掉那些刺眼的血泪,当手摸到它的脸时,起了微妙的变化。它,看上去像是个女人,一个面容姣好,神情悲哀的女人。
  “你怎么看??”他觉得自己这样问女人说。
  “很疼。”树干上的女人脸开口,悠悠忽忽的声音显得有些空灵,“求求你,带我走吧。”
  “你是谁?”
  “我是……”
  “你是谁?”
  女人的脸焦急了起来,嘴巴张张合合,洛毅森却听不到她的声音。越是想听到,耳边的风声越大,连带着嘴巴喉咙都如火烧似的灼痛。他大喊一声:“你到底是谁?”
  猛地惊醒的洛毅森大口大口喘着气,发觉是黄粱一梦的时候,心有余悸。不等他回味一下梦境中的情景,忽觉一股股的烟从门缝里飘进来,急忙转头看向院外,火光冲天!
  他连滚带爬地下了炕,一边抓自己的衣服一边叫喊着还在沉睡的三个人。首先醒来的是听力绝佳的蓝景阳,他貌似很镇定地看了眼窗外的火,对准赵航的脸就是一巴掌,赵航嗷地一声跳起来,连骂带喊的问是谁打了他。
  洛毅森也把公孙锦叫醒了,抓着赵航就喊:“赶紧出去!”
  四个人狼狈不堪地冲到了院子,院子里的大火已经蔓延到门口和围墙。洛毅森感觉到自己还在发烧,半点力气使不上。这时候,赵航和公孙锦架着他往火势最弱的地方跑。
  四个人被热浪冲了回去,公孙锦一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就大声喊着:“你们俩先把毅森扔出去,咱们从后院走。”
  不料,蓝景阳死活不干,还说:“你看看后院,火势比这边的还大。赶紧,要走一起走。”
  不知怎的,这时候洛毅森居然很想笑,他提醒身边的三位:“再啰嗦都变烤鸡!那边有水缸里有水,先把身子浸湿了再往外跳。”
  四个人赶紧跑到水缸旁边,先把洛毅森塞进去,来了个透心凉,接着是赵航,他被冷水激得直骂娘!等蓝景阳和公孙锦都把自己浸湿之后,从远处也传来了不少人的叫喊声,听起来好像招呼各家男女老少赶紧救火的。
  四个人有惊无险地跳出了着了大火的院子,村民们几乎都来了。其中,葛喜旺带着葛刚,拼力地运水,小家伙明显是把好手,跟着爷爷出了不少力,洛毅森觉得那些零食给得还是非常值得的。
  大火在两个小时后才熄灭,他们这个临时住所已经被燃烧干净。公孙锦从一开始就在留意周围人的情况,这时候,他低声说:“没看到朱凯。”
  蓝景阳脱下外面湿淋淋的T恤衫,打了赤膊,说:“现在是凌晨三点,起火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一点左右。我是在昨晚十一点半离开朱凯家附近,时间上来看……”
  不等他的话说完,差点跟洛毅森一起被活埋的那个小伙子急跑了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蹲在洛毅森面前:“大哥,你没事吧?”
  小伙子诚恳的神情让洛毅森有些感动,他笑道:“没大事,就是还有点发烧。你怎么样?”
  “我也有点烧。”小伙子憨厚地笑道,“我们乡下人可比不上你这么娇贵,睡一觉出身汗就好了。”
  “你……”这时候他才想起,还不知道这小伙子叫什么,“怎么称呼?”
  小伙子挠挠头,让洛毅森叫他“小虎子”,小名儿叫着亲切。小虎子也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前几年出去打工赚了点钱,一个月前才回来孝顺老妈,准备陪老妈几天再出去。没想到这几天村子里出了这么多事,更不敢扔下老妈一个走了。说到村子里的人命案,洛毅森又想起在山上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没等小伙子说什么,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双不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洛毅森的背后,磕磕巴巴地说:“凯,凯哥。”
  一边的蓝景阳也诧异地发现,朱凯犹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神中尽是隐藏不住的仇恨!发觉蓝景阳正在看他,换了若无其事的态度,转身去帮着处理火灾现场。
  小虎子急忙起了身,说还有不少活要忙,没等洛毅森叫住他撒腿就跑。
  一切都透着古怪,细琢磨起来又是一团一团的乱麻。身体情况也是很糟,刚刚想了一点线索,脑袋就跟炸开似的疼。刚才,他在屋子里吸了几口浓烟,嗓子火烧火燎的。公孙锦扶着他站起来,道:“天亮了我安排车送你去医院。”
  “不行。”他坚决地说,“也许我知道枫鬼是怎么回事了,我不能走。公孙,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就一天。”
  洛毅森的倔强还是第一次这么严重,公孙锦也劝不住他,只好答应他再留一天。那边已经安排好人手的梁村长,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他脸上都是黑灰,几乎看不清容貌,赵航一回头吓得嗷一嗓子,险些吼出三字国骂。
  梁村长没注意到赵航的态度,对他们说:“你们先到我家休息吧。公孙同志,您看这事还用不用请乡里的公安同志来看看?”
  公孙锦看上去疲惫之极,他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个季节很干燥,失了火也是常事。先休息吧,我同事还在发烧。”
  就这样,梁村长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安排在一间小屋子里休息,送了热水和药,本想说点表示歉意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站在门口搓着手,尴尬得很。公孙锦实在没精力跟他说话,请他也早些休息,梁村长这才回去。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洛毅森的困劲也上来了。他下了炕,要去院子里的厕所,赵航迷迷糊糊地想要陪着,他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上个厕所也要人陪,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不等赵航起身,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三五分钟,洛毅森慢吞吞地回到屋内。在梁村长给准备的衣物里又抽出一件长袖的穿上,还没等回身,就听公孙锦说:“你也有了?”
  被吓了一跳的洛毅森顿时面色苍白,他都没敢回头,更不敢点头。他听见公孙锦的一声叹息,听见他下了炕走到身边。
  “毅森,给我看看。”公孙锦低声说道。
  洛毅森不想,但难以抗拒公孙锦温柔的声音,只好把裤腿撸起来。说:“昨晚睡前还没有,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溃疡面已经有三四处了。”
  公孙锦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洛毅森腿上的溃疡面,忧心忡忡地说:“明天回去,不准再跟我争辩!”
  “公孙。”洛毅森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着的两个人,拉着他出了门,才说,“不差一天,你都答应我了。真的,我保证一天就能找到证据。”
  不等公孙锦反驳,洛毅森嘿嘿一笑:“就这样吧,你也别琢磨了。”说完,就扯开话题,推着公孙锦往里屋走。公孙锦也没再反对,回了屋上了炕,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休息。
  结果,洛毅森的这一天就是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发烧,赵航觉得情况不妙,让公孙锦赶紧叫车把洛毅森送到医院去。没想到,公孙锦竟然说:“我既然已经答应他多留一天,就要守信。放心吧,他死不了。”
  赵航不明白为什么公孙锦不顾洛毅森的安危却死守着一个承诺,但蓝景阳似乎明白了什么,拉着赵航去勘察火灾现场,留下公孙锦照顾洛毅森。
  烧得浑身无力,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是谁把自己扶了起来,口里一阵清凉,他饥渴地吞咽着送到嘴边的水,喝得急了,咳嗽起来。公孙锦把水碗放下,轻轻唤着:“毅森,好点没有?”
  洛毅森睁开了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公孙锦的脸。他勉强地笑了笑:“死不了。景阳和赵航呢?”
  “还在勘察火灾现场。对了,告诉你件事,昨晚你在那边睡下之后,赵航好像看见朱凯在院子外面晃动,但那时候景阳可以证明朱凯就在家里。”
  洛毅森正要说说自己的看法,公孙锦的电话响了。他苦笑道:“这是第五个电话了,不是小安就是苏洁,因为跟你的一天之约她们几乎要吃了我。”
  在洛毅森倍感温暖的时候,公孙锦已经接听了电话。对方是蒋兵,他带来了新的消息。根据他的调查和推测,也根据苏洁东奔西走的调查,两年前同时死亡的四个人没有尸体。
  “什么叫‘没有尸体’?”公孙锦打开扩音功能,不是很理解地回问。
  “这么说吧。”蒋兵不急不躁地说,“现在都是火化,骨灰会存放在殡仪馆或者是墓地,但是那四家人两年来从没去过这两种地方。我也让苏洁调查过,殡仪馆也好,墓地也好,都没这四个人,我甚至让小安去他们的老家查过,也没这四个人的墓。这四个人的尸体哪去了?总不能搁在家里摆着吧。”
  洛毅森的脑海里浮现出老瞎婆被夹在树上的尸体,忽又被昨晚的梦境取代。在公孙锦挂断电话的时候,他说:“咱俩也去看看火灾现场吧。”
  “也好。”
  就这样,公孙锦和走路还有些摇晃的洛毅森赶到了火灾现场,刚到了地方,公孙锦就让赵航和蓝景阳去新村址探访那四个家庭,询问死者的尸体去向。
  蓝景阳有些担心洛毅森,并说明天一早尽快赶回来。赵航也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千万别轻举妄动,有什么事也等他和蓝景阳回来再说。
  有公孙锦这个妖人在应该不会鲁莽行事吧,洛毅森笑呵呵地跟两个婆妈男告别,转回身对公孙锦说:“咱俩来个迂回包抄吧。”
  一个从东往西,一个从西往东勘察火灾现场。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洛毅森累得坐在废木板上喘粗气。
  真是病来如山倒啊,不过就是发烧而已,这么一会就没力气了。他接过公孙锦递来的水瓶喝了几口润喉,再看看将晚的天色,才察觉到自己真的睡了很久。他说:“公孙,我估计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咱还得去找个人问问。”
  “谁?”
  洛毅森没吭声,撑着膝盖起身,顺着小路的方向瞥过去,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勾起嘴角笑笑,心说:就等你来了。
  找到在附近嗑瓜子看热闹的村妇,打听到小虎子家怎么走,公孙锦才知道洛毅森要找的人是谁。也许,小虎子能告诉他们很多事,最不济的,也能发现新的线索。
  两个人带着希望敲响了小虎子的大门,得到的回应,却是虎子妈说儿子打从昨晚救火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也许是出于刑警的直觉,洛毅森担心小虎子再也回不来了。
  公孙锦的态度很明确,当务之急必须找到小虎子。走遍了所有的人家,没人看到小虎子在离开火灾现场后去了哪里,最后一个见过小虎子的人竟是小煤球葛刚。
  葛刚说,他帮着爷爷收拾了一点还能用的木片拿回家当柴火,所以走得比较晚。那时候,虎子哥还在附近晃悠,也看不出来他是在干啥。后来,好像有人叫了他几声,他就朝着村东头跑了。那个叫他的人是谁,葛刚不知道,只能分辨出是个男人。
  村东头?那不是通往山上的方向么?洛毅森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二十分了。现在上山肯定不明智,但是小虎子极有可能还在山上。他跟公孙锦商量了一下,跟葛喜旺借了手电和手套,还有两把铁锨赶着上山去。

第七章 背水一战

  这还是第一次在晚上上山,在白天都不好走的山路坑洼不平,手里的电筒并不能照出一条清晰的路线,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的状态下,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山上的风又冷又硬,没多一会,洛毅森的体力支持不住,几乎是靠在公孙锦的身上在前行。
  “不能停下。”在公孙锦劝他休息一会的时候,洛毅森坚持,“抓紧时间吧。”
  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路况不明的小路上前行,山风犹如刀刃一般刮在脸上,洛毅森觉得体温越来越高,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他的心只有一个念头——小虎子,千万别死。
  白天需要一个半小时的上山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看到古枫树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在这令人肃然起敬的古树跟前,洛毅森第一次感觉到冲天的怨气扑面而来。
  他自认是个无神论者,但看过一些超自然现象后,也不得不重新调整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但他始终认为,不管是什么,都没有权利去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挖。”他肯定地说,“他们都在下面。”
  “他们?”
  “对,朱凯的妻子还有两年前那四个人。如果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他们都在枫树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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