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隐瞒此事的女孩立刻低声叱道:“别瞎说,那是没影儿的事。”
站在宿舍楼门口,洛毅森别别扭扭地装作看不到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礼貌的请两个女孩走到一边人较少的凉亭里说话。他问道:“不管多大的事儿,都说说吧,那个学长是谁?”
两个女孩相互看了看,那个不愿多说的叹息一声,说:“是学国际金融的大四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人长得帅,家里有钱,标准的富二代。学校里不少女孩都喜欢他,秋燕就是其中之一。其实,秋燕跟学长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分手了,但秋燕一直想着跟他和好。这样一来,就跟其他追求者发生了矛盾,你懂吧?”
他心说,懂,这个当然懂!问题是,这些事情中秋燕做过什么,或者说她是伤害到谁了?对此,两个女孩纷纷摇头,表示,虽然那些女孩相互之间的关系很僵硬,也发生过一些争吵,但说到伤害,只能说是那个学长伤害了学妹们的心吧。
要到了那个大四男孩的名字,洛毅森马不停蹄地去找人。当他找到这个叫“李双林”的男孩的时候,也觉得这小子的确有让异性迷恋的资本。但是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实在看不出是个富二代。问到卓秋燕的事,李双林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下个月我就要出国了。”李双林说,“我大哥在法国做生意,我要去那边留学估计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在国内谈恋爱,至于坊间对我和卓秋燕的流言那都是假的。我们根本没有交往过。”
“但是,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证明。”洛毅森说道。
“很多人不知道,我跟卓秋燕的姐姐认识,她是我妈的学生。家里有人得了小毛病,春燕姐就到家里去送点药,打吊水。秋燕刚入学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春燕姐的妹妹,所以,我对她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有时候她找我吃饭,去图书馆我也会陪着去,仅此而已。至于我们交往的事,是她自己说出去的,我从来没承认过。后来,寝室的哥们问我到底跟她什么关系,我才觉得这事不能继续发展下去了。”
“但是你没有完全否认,对吧?”他估计这里面八成另还有文章,“或者说,你跟卓秋燕私下里达到了某种共识?”
闻言,李双林尴尬不已,沉默了片刻,才说:“她是春燕姐的妹妹,我不好意思撕破脸皮。再者说,我要是告诉大家交往的事是她一厢情愿编出来的假话,她一个女孩以后在学校还怎么混?所以,我私下找她谈了,我可以承认那段时间跟她交往,但是她必须马上告诉所有人我们分手了。”
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洛毅森总觉得哪里别扭,说不出的别扭。他谢过了李双林,离开学校。想了好半天,才把电话打给公孙锦,试着要卓春燕的联系方式。
外勤们马不停蹄地寻找线索,对于内勤的蒋兵来说,他的战场就是网络的天地。但古怪的昏迷症和人面疮,显然让他踢到了铁板。他跟刚刚回到办公室的洛毅森抱怨着:“没有任何值得兴奋的东西。算得上奇怪的,我就查到两个。05年在南京有个男的得了一种怪病,抽搐、昏迷、头疼、呼吸困难。但这人只是间歇性昏迷,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有所好转就回家了。隔了几天,这哥们忽然在家里裸奔,嘴里还说些胡话,把他老婆吓够呛。”
这位男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抽搐,面色发紫,一看就是呼吸衰竭的症状。而且,还引起了很多并发症,院方一直找不到病根是什么。
另外一则消息,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她在发病之前常常感到头晕,直至昏迷不醒。这个病人转了三家医院,各种检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原因。这女人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后来有个老专家说,这种病可能是“呼吸肌无力”症。
“什么玩意?”洛毅森最头疼的就是听这种专业术语。
蒋兵调出一份新闻报道,指着说:“这种病应该是‘重症肌无力’的一种症状,但是又不大像,介乎于两之间,而且,医生针对‘呼吸肌无力’的症状治疗,效果也微乎其微,所以还是不能肯定病因。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唯一肯定的是没有呼吸机,她就会窒息而死。这一点倒是跟我们的死者有些相似。”
只是说是“有些相似”而已,那四个人,就算有呼吸机也一样因为呼吸衰竭而死。
至于人面疮,蒋兵说他找到的多是些传说,或者是古籍中的一些典故。基本上和洛毅森了解的差不多。但是,这些典故中说,得了人面疮的人,未必就是今生作恶,也有累积的几世的冤孽,今生得了报应,还有说是前世的仇人来寻仇的。另外一些资料更是没谱儿了,人面疮能治吗?能!但是资料上显示出来,都是些行脚僧、隐士或者祖传的秘方。说到治疗,蒋兵告诉洛毅森,用贝母磨成粉也许有效。
洛毅森觉得也就这样了,起身准备去医院找卓春燕。回过头去继续忙起来的蒋兵阴森森地问:“你是不是遇上陆翔了?”
对啊,还有这事呢。洛毅森反身坐在蒋兵身边,似笑非笑地问:“公孙跟那个陆翔有过节?”
蒋兵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应该说他跟咱们一科有过节。”蒋兵打开了话匣子,“还是一年前的事呢。有一次景阳出现场追捕凶手,不小心着了道儿,昏迷不醒。当时刚好老大他前妻遇上了,就给送到了中心医院。那个陆翔给景阳做的检查,不知道他到底给景阳做了什么检查,居然发现了景阳异常的听力。真他妈的混蛋,那家伙居然用各种超频音刺激景阳,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景阳就剩半条命了。当时小安没跟他客气,直接甩了一巴掌。我告诉你毅森,陆翔那就是个欠抽的货,别客气,挤兑死他。”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那陆翔也真够混蛋的!
蒋兵还在痛骂陆翔是个欠抽的货,赵航就打来电话说陆翔那厮竟然找借口溜了,好半天没找着人。他正在医院里到处抓呢,一时半会估计回不去了。洛毅森好歹还知道查案要紧,也顾不得打听八卦了,拿了车钥匙急忙出门。
要说一科的待遇就是好,两个人一组查案,科里还给分配了车辆。虽然都是一水儿的黑色帕萨特,对于无车一族的洛毅森来说,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因为赵航自己有车,这辆帕萨特就归他一人使用了。
把车停在医院的院子里,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卓春燕打电话,算是提前通知一声。走进住院楼,刚出电梯就见办公室门口围了一堆人,看样子都是护士医生。他走过去,也没见这些人议论什么,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偷听呢,这个专心!
他轻轻拍了拍一个小护士的肩膀,对方用心过度,没回头瞧他一眼就说:“嘘,别搞乱。”
“不好意思,你们这是干嘛呢?”洛毅森忍着笑问道。
听闻是个陌生的声音,小护士一回头就觉得这男的面熟,忽然想起来,就问:“你是上午跟着那个帅哥一起来的警察吧?”
帅哥?上午同行的只有公孙锦和苏洁,估计小护士嘴里的帅哥说的是公孙锦。还别说,就公孙锦那模样,在女孩眼里真称得上帅哥了,就是年纪大了点,估计超过三十了吧。
他点点头,说:“对,我是来找卓护士长的,她在里面?”
小护士立刻眼睛闪绿光,那眼神跟小安听见八卦那种一模一样。洛毅森继续点头,等着小护士回答。
小护士说:“在是在,不过不方便见你吧。上午你们走了之后,陆医生就跟护士长吵了一架,就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把护士长的妹妹转到了普通病房,护士长肯定会生气啦,不等去找陆医生呢,人家自己杀上门了。这不,正在里面跟我们护士长掐架呢。”
发生了这种事,洛毅森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冷静地给赵航打电话,说陆翔找到了,让他快赶到住院楼的医护办公室来。收好电话后,推开围在门口的众人,门也没敲直接杀了进去。
办公室内,卓春燕气得直发抖,指着一脸傲慢的陆翔说:“你无权这么做!”
陆翔似乎完全不在乎卓春燕的指责,他看到了闯进来的洛毅森,面色一寒,说:“这里是办公室,家属不能进来。”
洛毅森也没给他好脸儿,反手把门关上,严肃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卓姐,我听说陆医生把秋燕转到普通病房了,有这事吗?”
这事不可能是无中生有,洛毅森这么问只是想给卓春燕一次当面对质的机会,只见她怒指着陆翔,说:“是他擅自做主给秋燕转了病房,我去找院方协商这件事,他居然说我滥用私权。”
“不是滥用私权吗?”陆翔说,“特护病房一天光是护理费就要两千多,你们家有这么多钱吗?我问过收款那边,你到现在还没交齐昨天的钱。现在,有市里的老领导要入住了,我为什么不能把卓秋燕转移到其他病房?”
“昨天是你安排秋燕住进特护病房的,怎么现在反过来诬陷我自作主张?我不过就是个护士长,就算想滥用私权,也没这个权啊!”
见他们俩越吵越凶,洛毅森走过去一手拦一个,算是暂时平息了这场争执,按照洛毅森的处理方法,这事就不需要卓春燕费心了,他回去跟院方调查一下。可想而知,一家大型医院怎么可能只有一间特护病房。况且,卓秋燕的病情特殊,院方应给与一定程度的照顾。至于陆翔,洛毅森觉得这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陆医生,跟您打听个事。”洛毅森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人面疮吗?”
“卓秋燕身上的不是人面疮!那就是疮疡而已。”
听他这么回答,洛毅森抿着嘴捏捏鼻子,笑道:“我也没说卓秋燕身上长了人面疮,只是问你知道不知道这种病,你急什么呢?”
陆翔被噎得哑口无言,愤愤地瞪着洛毅森。磨着牙说:“抱歉,我还有病人,先告辞了。”
“别走啊陆医生。”洛毅森懒洋洋地横在门口,就像一堵不透风的墙,“你是卓秋燕的主治医,我得跟你好好谈谈。”
“真不巧,她的主流医不是我。”陆翔得意洋洋地说,“我也只是在她入院的时候帮忙做了些检查而已。”
混蛋,把责任都推出去了。洛毅森在心里问候了他的长辈一句,表面上却是还要保持冷静,他笑道,“陆医生,你是不是怕我?”
“怕?怕你?别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就是怕卓护士长?”
“我怕她干什么?”
“这样啊。”洛毅森故作思考状,“你既不怕我,也不怕她,那你怕什么怕得连跟我谈谈都不敢?”
陆翔正要推开洛毅森,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洛毅森微微一笑,侧身把门打开,赵航一脸阴气儿地看着面前的陆翔,说道:“陆医生,你这一趟厕所去了一个多小时,痔疮犯了吧?”
洛毅森拖住陆翔就是为了等赵航过来,现在好了,有人接班了。他靠边站着,对陆翔笑道:“陆医生请吧,不是要出去么,别客气。”
“对,别客气。”赵航跟着添油加醋,“我虽然没有洛警官那么和蔼,也算可亲了。陆医生,咱继续谈。”
陆翔无奈,只好跟着赵航走了。临走前,狠狠地白了一眼洛毅森!
虽然很想跟卓春燕谈谈,对方的状态似乎很难冷静下来。洛毅森只好前去找医院方面的负责人。也是巧了,那位入院治疗的某位领导听说了秋燕的情况,立刻搬出了特护病房。对此,洛毅森真想去拥有一下那位领导同志。
重新安顿好了昏迷不醒的秋燕,洛毅森站在病床前,说起了关于贝母粉的事。
“我不知道贝母粉是不是真的有效,我只是个护士,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卓春燕神情忧郁地说,“你们走了之后,我去找本院的中医了解了一下,他说人面疮是疮疡病名。多生在两膝或生两肘部位的一种疮疡,就是说那是一种细菌或者是病毒。”
说到这里,洛毅森发现卓春燕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单手扶着额头,好像无力再撑。洛毅森安慰道:“先别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可以治愈。”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卓春燕说,“就算人面疮可以治愈,但是秋燕患上的那个昏迷症怎么办?如果没有医疗措施,一周后她可能就像前几位患者一样死去。”
这种时候,洛毅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许公孙锦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有很多可以安慰对方的办法,但是他,无言以对。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快查清案情。他问道:“你认识李双林吗?”
“双林?你是说跟秋燕一个大学的双林吗?为什么提到他?”
洛毅森把卓秋燕和李双林的事告诉卓春燕,没料到她竟然毫不知情。
“还有这事?秋燕一句都没跟我提过,双林也没说过。上个月,老师的丈夫大病初愈,我去家里探望的时候还看见双林了,他也没跟我提过啊。”
“跟我说说吧,你认识的李双林是个怎样的人?”
卓春燕想了想,才说:“很好的小伙子。不像其他那些有钱人的孩子就知道吃喝玩乐,他有理想有抱负,准备去国外发展。他的理想是超越李家的长子,也就是他哥哥。所以,他一直都很认真的读书。我只知道这些情况。”
跟自己了解到的差不多。可为什么那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就是挥之不去呢?洛毅森多了几句嘴,问:“李双林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你听说过他的父亲非常反对他谈恋爱吗?”
卓春燕想了想,说:“这个我只了解一些。老师和她丈夫都反对孩子们在大学期间谈恋爱,尤其是像他们家的那种情况,对于子女的教育更加慎重。我记得,那时候我才大学毕业,老师跟我说过一次关于双林在高中交女友的事。那时候老师很生气,还去学校找过几次,后来那个女孩好像是转学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都多少年了。”
根据卓春燕提供的情况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李双林和卓秋燕之间有了感情,李家的父母从中作梗,采取了一些过激手段呢?想到这里,他又问:“你说李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