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梦的是什么啊,每次都叫得那么惨?”雷泽想了想,“难道是那个女孩?”
铁忠直接否认道:“不是她。”
铁忠三个月前曾经执行过一个特殊任务,任务的内容是解救边境上的一个村庄里被狂热宗教份子绑架的五个孩子,一开始任务十分顺利,但是半路上却出现意外,一大群有着重热武器的宗教份子从前面堵过来,眼见自己这一行人就要被发现,其中一个小女孩却突然从铁忠的怀抱中挣脱出去,朝着反方向跑,她这一动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宗教份子便追了过去,用机枪将女孩扫成肉酱,任务最后铁忠和当时的战友们只带了四个孩子平安回来,那个女孩最后奔跑着的背影一直是铁忠心里磨灭不去的阴影。
雷泽好奇道:“不是她又会是什么呢?感觉最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在乎的事情了。”
铁忠虎着声音说:“睡你的觉吧,多管闲事,是不是想明天多跑五公里?”
雷泽于是噤声,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那个梦太过邪门,铁忠决定不再去想它,他百无聊耐地翻了个通讯录,看见了一个已经许久不曾通过话的名字。
墨松。
铁忠拨打过去,等了片刻对面只传出一个冰冷的女声示意对方不在服务区,铁忠只好把手机关了。
“队长在跟女朋友打电话?”雷泽忽地又从被窝晨探出头来,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映着月光又闪又亮。
铁忠扫了他一眼,雷泽却仍然不怕死地说:“队长好痴情啊,每天都要给嫂子打电话……”
铁忠:“十公里。”
雷泽惨叫:“队长!”
铁忠依然轻描淡写:“原有基础上再加二十公斤负重。”
雷泽的脸咚地一声砸进枕头里,这回是彻底要晕过去了。
铁忠于是把手机放回枕头下,闭上了眼睛。
墨松跟铁忠的关系非比寻常,由于双方父母是邻居的缘故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认识了,后来一路相伴读了小学初中和高中,在高考之后铁忠直接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军校,而墨松却考了另一所大学,选修了生物专业。
听说当时墨松父母非常反对墨松选择的这门专业,因为这个专业学出来以后并不好找工作,然而墨松却从未有过的坚持,最后父母没有办法,只能支持了墨松。
相比之下铁忠的父母就开明多了,知道铁忠进了军校之后回家的次数就只能曲指可数,但从一开始就十分支持他,所以这方面的压力,铁忠要比墨松轻松不少。
其实铁忠私心里是很希望墨松和自己一起去军校的,但是铁忠在高考填志愿前已经有意无意地说起过好几次,墨松却始终对军校没有丝毫兴趣,铁忠也不好去强求他,两人高考之后便分道扬镳了,这一别就是五年没有再见。
直到五年后,铁忠顶着上尉军衔去参加同学聚会偶遇了墨松,这才知道对方已经在研究所里上班了,多年不见两人那晚相谈甚欢,而且还发现各自的住所相隔并不远,于是他们从那天以后便隔三差五地小聚一次,感情比小时候更加要好。
时光匆匆而过,一眨眼就是七年过去了,铁忠也从上尉晋升到了中校,现在正任职某特种兵中队的队长,十多年在部队里的摸爬滚打造就了铁忠粗糙的外貌,虽然他的性格并不像外表一样严酷,对待朋友还是十分温和,但是只要他那刀锋一般的眼神看了看对方,对方便会产生一种这人十分不好相处的心理来,所以尽管铁忠在部队里与战友的关系融洽,但是在外面的人看来,铁忠就是一个十分难以沟通的军人了。
然而墨松却是例外,并没有因为铁忠雷厉风行贯了但疏远他,所以铁忠也十分珍惜这个发小,在他的心里,墨松是可以和家人等同的存在。
可是墨松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接他的电话了。
时间差不多就在两个星期前,铁忠十分开心地跟墨松分享了他通过相亲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这件事。铁忠今年已经三十了,因为处在部队这个环境中几乎看不到女人,唯一在医护室里的女护士还是恐龙级别的,铁忠虽然经年闻不到雌性是什么味道的,但是他的眼光仍然挑,那女护士自己是看不上眼的,再说了,就算他想追那女护士,也得让那女的从整个基地里的芸芸众草们看中他才行。
所以铁忠活了三十年,人看着是一张老脸包经风霜,实际上还是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黄花老处男。
这回铁忠在父母的安排下相到了一个各方面都十分不错的女孩子,本来告诉墨松是为了让他和自己一起开心开心,墨松当时听到之后愣了一下,也的确对铁忠表示了祝福,可是自打那一天之后,铁忠便再也联系不到墨松,发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铁忠一开始还没察觉到,只以为墨松工作太忙了,毕竟那个研究所是一个实验报告都可以写几天几夜的地方,可是时间一长铁忠就感到不对劲了,就算研究所里再忙,墨松休息的时间总会有的,他完全可以在抽空的时候回自己一条短信,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居然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传过来,铁忠有些担心,是不是研究所里出什么事了,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出事的话现在新闻肯定都已经贴到脸上了,所以铁忠排除了这种可能。
满脑子里都是墨松,铁忠在床上碾转反侧好几次,终于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半梦半醒地也睡过去了。
这周周末铁忠终于抽得空让三队队长唐故笙帮自己带半天队,只身一人来到了墨松工作在成的研究所门外。
研究所从外面看上去占地面积十分大,门口还有武警把守,铁忠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之后又做了登记才走了进去。
路的两边绿化做得不错,大树的树冠将小路完全盖住,严夏间在这里散步的话也是一种乘凉的好来处,只是现在已经过了秋季,风一吹让人感到丝丝凉意。
铁忠搓了搓起了疙瘩的手臂加快脚步向前走,他只有半天时间去找墨松。
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人,铁忠看到一栋建筑门口的牌上写着清源生物科技研究所便走了进去,一楼也没有什么人,铁忠走到前台,对着正坐在椅子上半着打瞌睡的小姑娘问道:“你好,我是来找人的!”
铁忠声音洪亮有力,那姑娘登时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待到看见是穿着军装的铁忠之后才定下心来,忐忑道:“不好意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铁忠:“我找墨松,他在这里吗?”
“墨松?”小姑娘在电脑前敲了几个键盘,“您是指的墨教授吧?”
铁忠点了点头。
小姑娘又敲了几下键盘,为难地说:“不好意思,墨教授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出来见您。”
铁忠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不禁问:“他一天究竟在忙些什么?!”
“不好意思……这些是研究所内的工作相关,不能告诉您。”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说。
看着她的样子铁忠知道自己可能吓到她了,于是面色和缓道:“那他什么时候有空?”
小姑娘道:“我也不知道,墨教授已经因为这件事近乎两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铁忠沉呤一声,心里多少有些释然,看来对方并不是故意不理自己的。
“那等到他有空的时候,你见到他帮忙替我说一声,就说有一个叫铁忠的人急着找他。”铁忠道。
小姑娘重重地点头,铁忠又看了一旁的电梯,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
铁忠走了,小姑娘顿时四肢无力地摔回了椅子里,感叹道:“这个当兵的可真吓人。”
正文 第3章 来人
铁忠一无所获地回了中队,见不到墨松的人他心里总是轻飘飘地定不下来,然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既然已经留了口讯,那墨松休息的时候应该就会给自己打电话,现在急也没用,还是慢慢等着吧。
唐故笙正在和铁忠队里的人练习格斗,训练场上传来你来我往的呼喝声,见铁忠回来了,唐故笙便又扯了另一个人跟面前的队员过招,自己则来到铁忠面前。
“怎么样,这帮兔崽子没给你添麻烦吧。”铁忠说。
唐故笙一身大汗上身只件黑色t恤,听见铁忠的话后连连摆手道:“没有的事,大家都乖着呢。”
铁忠:“大家都是兄弟别跟我客气,哪个惹了你生气放心说出来,我帮你教训他!”
铁忠这一句说的声音很大,训练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俱是看过来面面相觑。
唐故笙着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没事了。”
铁忠却漫不经心地叫道:“雷泽!”
“到!”雷泽立刻跑到铁忠面前立正站好。
铁忠好似无聊地理了理自己军装的袖子,一脸正直并且一丝不苟:“今天训练的情况怎么样?”
雷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答:“报告队长!一切如常!”
铁忠嘴角浮现一丝诡笑:“真的?”
雷泽登时鬓角边流下一滴冷汗来,半晌后才道:“真的。”
铁忠突然双眼一瞪,高喝:“稍息!立正!”
雷泽如同电打了一般跟着做了,只听铁忠背过身去不看他,道:“向右——转!跑步——走!!”
雷泽跑到了,铁忠在他身后悠然说:“二十圈,跑完才准吃饭。”
众队员俱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围着训练场的跑道是八百米一圈,二十圈下来就是16公里,在场所有人一个上午都在训练,现在还要跑这么长真是够人喝一瓶了的。
“还看什么,是不是想一起跑?!”铁忠走到众人面前,众人便如梦初醒般继续对打起来。
唐故笙在铁忠身后道:“铁子你怎么回事,这都快要吃午饭点了。”他上前攀着铁忠的肩膀,铁忠便回过头来冷冷看着他,唐故笙只好讪讪地把手放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在你们就可以偷懒了!”铁忠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失力量,“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一早上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逃不过我的耳朵!这次是雷泽带头撒谎,所以我只罚他一个人,晚上再上交三千交检讨,至于你们,自己回到宿舍里各自反省吧!”
唐故笙说:“你这是干什么呢,是我没让他们练那么多的,今天是周日,上午练完下午好休息呗。”
铁忠挑了挑眉:“那你自己队里的训练量少了吗?”
唐故笙又不说话了。
铁忠:“训练就是训练,一点都马虎不得,宁愿他们现在累趴下也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送命,你身为和我同级的队长居然连这个也不明白?”
唐故笙的脑色顿时极为难看,但是他脾气还是很好,没有当场发作。
“队长。”连忙有队员打圆场说,“是我们偷懒了,我们现在每个人就都跟阿泽一样去跑二十圈。”
众队员纷纷动身,铁忠却道:“行了,都吃饭去吧,解散!”
铁忠脾气阴晴无常捉摸不定,队员们都愣了一下。
铁忠又拉长声音道:“都愣着干什么?想跑吗?!”
队员连忙哄然作鸟兽散了。
唐故笙还半尴不尬地晾在一边,铁忠缓和了神情对他说:“对不住了小唐,我不这么做这些兔崽子们不记得教训。”
唐故笙又恢复了温和的微笑:“没事,我就刚奇怪你怎么生这么大气呢。”
铁忠苦笑摇头:“我不这样他们就不长记性。”两人看着正在训练场跑道上跑步的雷泽,“还记得咱们基地里一个叫马奔的小伙子吗?”
“嗯,怎么了?”唐故笙道,“他不是你手下的吗?已经牺牲了两年多了吧。”
铁忠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苦涩:“他为人处事十分圆滑,又长得讨喜,平时喜欢占小便宜大家都由他去了,就连训练,因为每日相处的缘故,我也没怎么狠抓他,结果……”
唐故笙一副了然的神态:“他就牺牲了?”
铁忠点头,又说:“是在执行机密任务的时候被榴弹炸成了三截,我们连他的尸体都没能运得回来,对于他千里之外赶来的父母也只能说是在演习中意外牺牲,立了特等功。”
唐故笙:“他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铁忠叹了口气:“可不是嘛,那两口子三十来岁才生了他那么一个独子,头发都花白了,那天捧着马奔的遗物和那枚勋章哭得晕过去好几次……”
唐故笙看着铁忠:“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对你的手下总是这么严了。”
铁忠还沉淀在当年的往事里,摇了摇头说:“只是想对他们的父母负责而已,相比他们的孩子,那些什么奖状勋章,简直连狗屁都不是。”
“不说这个了。”铁忠突然换了口气,“咱们吃饭去吧,雷泽跑完叫他自己去食堂。”
唐故笙欣然应允,与铁忠一同转身离去,在他们身后,雷泽仍然大步地在飞扬的黄土中奔跑着。
等到雷泽跑完二十圈来到食堂的时候,偌大的食堂里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他苦着脸摸了摸肚子,闷闷不乐地就要离开,幸好今天周末下午休息,不然肯定坚持不了训练了。
就在雷泽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小家伙这就走了,肚子不饿吗?”
雷泽:“!”
“队长!”雷泽询着声音看去,发现铁忠正端着一碗盛好的饭食站在门后,于是开心地扑过去,铁忠被雷泽抱住差点把饭碗糊了他一脸。
铁忠:“哎你小心点,碗打翻了饿的可不是你家队长!”
雷泽端着那个铁饭碗跑到座位上坐下,一脸幸福地大口吞咽起来。
“队长对我真是太好了!”雷泽一边吃一边道,那狼吞似的模样肯定是被饿狠了。
铁忠绞着双臂坐在雷泽的对面看着他,说:“我让你跑了那么多圈,你不讨厌我吗?”
雷泽:“为什么要讨厌你啊?”
铁忠被雷泽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逗笑了,只好道:“没什么,你快吃吧,别噎着。”
雷泽头上顶了个大大问号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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