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清连眉头都没抬一下道:“进来吧。”
门咔吱一下就打开了,容华裳几乎是被春寻退攘着走进来,面上还有些不情愿,但一看到顾长清低头看书的模样,几乎是愣住了。
一双眸子如一汪清泉,嘴边也没了笑意不像平时那样,笑容堆在脸上,可越是这般认真,眉目却越加的出尘,看的她有些心慌,连忙低下了头。
感觉到了她看自己的目光,顾长清将书放下,舒展眉眼道:“有事吗?”
平日里他这个侧妃可不是这么喜欢来书房的,即便是远远望见了他,也要绕着远路走,生怕自己把她吃了,今天怎么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主动往书房里跑了?
“爷您忘了吗?再过几日是皇后的生辰,到时候文武百官皇子使臣们,皆是要进宫参加宴席的,可现在连贺礼都没准备好,这该如何是好。”容华裳有些心急的问,这五皇子看样子一点都不关心这件事情。
可顾长清确实不清楚这件事情,除了每年他母妃的祭日记得去上香之外,还真没记住过别人的生辰,更别说与他一点都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后娘娘了。
“是吗?也不用出去买了,到库房里面,则一件尚且过得去的东西就行,若是要盛装打扮,再去置办一些首饰衣裳就是了,何故这些小事烦扰。”他眉目见有些疲惫的倦意,罢了罢手示意她们可以下去了,容华裳拧着帕子脸色一白,跺了跺脚就出去了,春寻无奈的叹息,迅速跟了上去。
容华裳跑到花园里头,那里一处假山旁边有石头,她坐在上头眼泪都差点掉出来,用帕子轻轻点着眼角,坐着生闷气。
春寻走上前去,安抚道:“小姐,你又何故如此伤身呢?”
容华裳撅着嘴巴道:“旁人自从娶了美娇娘回家之后,事事依从,可这五爷却眼不见心烦,你说这是个什么理儿?”
春寻无奈的说道:“那还不是小姐你不让五皇子进屋的?”这小主真是,从小就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找不到头,虽然五皇子冷淡了一些,可是有时候也挺让下人照顾她们的,比起那些话,她觉得五爷更是值得托付的人。
“我,我哪是……”容华裳咬着牙说不出口了,那日新婚是她将他置于门外,原本那时还在欣喜着,现在心却生出一丝悔恨,奈何又拉不下面子来请他,毕竟大家闺秀的样子还在那里呢,姑娘的矜持总是要的。
这副忽近忽远的态度,换了别的男人早已上钩,三魂七魄都没了,只这五皇子怎么也不上钩。
“小姐,在皇后娘娘的生辰上,您大可以盛装打扮艳压群芳,让爷刮目相看!”春寻对她说道,容华裳眼睛一亮,直视她的眼睛问道:“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春寻点了点头。
容华裳的心情又变好了,拿着从库房里拿出来的银子逛大街去了,买了许多的胭脂水粉和布匹,裁制了好几套衣裳,管家去了书房里,对顾长清汇报:“主子,夫人拿了五百两银子出门了。”
顾长清手指一顿,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五百两银子并不是什么小事,对于他这个丝毫不受宠的皇子来说,这也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了,管家自然知道里头的轻重,可还是没说什么就拨给了夫人,可没想到容华裳逛了一天,居然将这五百两银子全部用完了,她虽用得开心,可有人却犯愁了。
临近傍晚,顾长清独自出了门,去的是四哥的府上,开门之人一见是五皇子,二话没说就放他进去了,顾长清见到了水蕊,她此刻有些昏昏沉沉的半睁着眼睛,显然是怀孕让她贪睡了不少,还只有两个月半的身孕还看不出来肚子的大小,见到了顾长清,她便招呼他坐下。
“四嫂,几日后便是皇后的生辰了,到时你可要小心着点。”顾长清特地来嘱咐她,说明他也很看重这个孩子,毕竟是四哥的第一个孩子,希望四哥回来的时候能够见到他的孩子,月菊听到他讲的话,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一想到之前还曾怀疑他,心中便又痛了几分。
水蕊慵懒的点了点头,像一只贪睡的猫一样,她嬉笑道:“长清啊,什么时候也有孩子,正好给我肚子里的孩子作伴。”
长清轻轻一笑,并未在意,只是现在取的女人并非他所喜欢的女人,即便是娶了也不会有他的孩子,跟不可能有机会接近他,而这些水蕊又怎么会知道呢。
“孩子的事,恐怕要日后了,现在皇后的生辰在即,更应该引起重视才对。”顾长清又问了一些近日的事情,从月菊口中得知几日前顾衡钰带着白衣女子上门来寻见过水蕊,但是被水蕊一口回绝了,顾长清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这该死的顾衡钰,四哥出门还没多久,就把心思打到人家的内室上面来了。
他对月菊道:“若是还有下次,定要尽快与我联系,不然可能四嫂会受到伤害。”毕竟那顾衡钰身边的穿白衣的女子,可是一个会医术的人,若是一不小心泄露了怀孕之事,恐怕皇室里又是一场恶战。
月菊也知轻重,自然答应的爽快,水蕊瞧在眼里笑着道:“夫君不在,往后还要你多多帮衬着。”
顾长清摇了摇头道:“四嫂何言如此?四哥本就待我如同亲生兄弟,我若此时不出手相助,岂不是浪费了二十几年的情义?”
水蕊点了点头,确实,顾衡勿与顾长清之间的兄弟情义她看在眼里,怕是情比金坚,比亲兄弟还要亲密些,但长清对权力无疑是在乎的,日后兄弟残杀,夫君一定会出手阻止,于己于人到时候他都是难做的。
☆、第二十三章 温柔的三皇子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眨眼间皇后的生辰就到来了,顾长清习惯早起,便穿好了衣裳,坐在凉亭里面穿衣,而雨停阁的容华裳才被春寻叫醒。
她揉动着惺忪的睡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春寻收拾着道:“回夫人的话,已经卯时了。”
容华裳一怔,愣愣道:“今儿你怎么这么早叫我起来?”
春寻真是哭笑不得,主子几天前还记得清清楚楚的事情今儿清早刚起来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今天可是去宫里头赴宴的日子,怎么可以迟了。
“夫人给忘了,今天是进宫赴宴皇后娘娘生辰的日子。”
容华裳一拍脑袋给记起来了,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才起来,春寻伺候她沐浴更衣之后,将一天前衣庄送来的新衣穿在她身上,头绾飞仙鬓将步摇钗插在上头这支金钗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然而放在容华裳的头上时,却多了一份俗气的味道。
身穿殷红色金丝绣边袄裙,头戴步摇金钗,面若桃花脂若雪白,春寻频频说好看,容华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就你嘴甜。”她轻轻点了点春寻的额头,转身道:“不知爷还有没有起床,走,一起瞧瞧去。”
春寻暗笑一声,提起裙子就跟着一起跑了过去,路过花园的时候瞧见了顾长清,他正托着下巴专心致志的看书,没有发觉有人走近。
“爷!”容华裳在他耳畔突然叫了一声,顾长清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看,瞧见一身华贵的衣裳,闻见的胭脂香水他便知道是谁了。
容华裳在他周围绕了一圈后,站在他面前道:“爷您看臣妾好看吗?”
顾长清闻言只是微微抬头看见了一个俏美人站在他面前,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又接着低头看书,仿佛书中的颜如玉比眼前这个真实地美人儿更加的动人一般。
容华裳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又要上去喊他瞧,春寻瞧出了顾长清眉间的不满,忙挡下了她,对她说道:“夫人,爷都说您美了。”
说罢冲她示意着眼色趁机将容华裳拉走了。
不知怎么的,顾长清竟有一些看不下去了,将书摆在一旁,脑海里想到了赫连如意。
明明那么嚣张的一个姑娘,可天生长得就美,生气起来的时候倒插柳眉的样子,像撒娇一样,也不过一面之缘,怎么就心中忘不掉了呢,他低笑一声,莫非自己都着魔了。
容华裳在马车里等了半晌,才见到顾长清上来,手里头依旧拿着那本该死的书,她有些置气的扭过头不去看他。
顾长清倒是落了个清闲,坐在角落里捧着本书看,只是光芒有些微弱,他便掀开了些帘子,从帘子外头照进来的光芒正好让他瞧清楚上头的字。
容华裳捏着帕子好一会儿扭头一看,结果看到他捧着书在看,心中怒火燃烧,一把扯下来他的书,顾长清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这女人最近越发的放肆了。
“你,你只看书,都不看臣妾!”她委屈的看着顾长清,一双杏仁眼聚满了泪汪汪的泪水,好似在控诉他的过错。
顾长清头痛的揉了揉额角道:“将书还我。”
她咬着唇瓣一如既往地看着他。
顾长清顿时觉得娶这个女人回来是错误的决定,他的目光骤冷话语也如往日那般不同,充满了冷冽的气息:“我再说一遍,将书还我。”
容华裳抖了抖身子,往后坐了坐,才将书还给了他,顾长清拿到书之后,脸色缓了一些,看见人家的脸色方之自己刚才的脸色着实有些难看,才道:“既然嫁给我,你最好守本分些。”
不然某一天,他会忍不住把这个人给休了的,只不过这门皇亲当时是由皇帝亲自指派的,只怕是一辈子都不能休人,但是如果……
他抿了抿唇,低头看书。
容华裳委屈的擦了擦眼泪,她哪里不懂本分了,别人家的娘子都是在手掌心里面的,连吼都不敢吼,可那些女子还没她来的美丽,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却这般凶自己,可怜她也是容府里出来的嫡女,自小虽然不受容尚书的宠爱,但是也是吃穿不缺的,哪里有人这么对自己讲过话。
约一刻钟的时辰,马车停在皇宫的面前,顾长清起身下车,转身将容华裳扶了下来,容华裳趁机挽住了他的胳膊,惹得他眉头轻皱了一下,然而并未撒开,容华裳甜腻一笑,就说嘛,哪里有男人会不喜欢美色呢。
春寻欣慰的跟在后头,随着他们一齐走了进去,突然身后的顾衡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在他们身边,对着顾长清道:“五弟,此次母后生辰难得看你出席。”
在以前愣是皇后唤人去叫,都不见得他会来,只是现在却今非昔比,督见了他身侧如花似玉的美娘子,他似乎懂了一些什么,扬起一抹笑容,顾长清自然是回眸一笑,便不再做其它动作,望了望他身边,白衣女子依然跟着,真是走到哪里都是阴魂不散。
宴会的只剩下半刻钟不到的样子时,皇帝和皇后双双出席,皇后头戴九天凤凰的后冠,身着百鸟朝凰的衣裳,年近四十的容貌瞧不出一丝痕迹,宛若一个刚二十余岁的姑娘,坐落凤位,皇上才喊道:“宴会开始!”
文武百官及其家属美眷皆入座,舞女涌了进来跳着花样百出的舞蹈,顾长清落座之后便没有多看容华裳一眼,紧紧盯着对面的白衣女子,又担心的瞧了一眼水蕊,月菊服侍在身边,让他安心了不少。
容华裳晃了晃他的胳膊,他才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只见她红唇嘟起一副娇憨的模样,对他说道:“爷,臣妾想吃糕点,您帮臣妾拿吧。”
春寻忍不住想上前替他去拿,恐这主子生气,顾长清刚想开口说一句你自己拿即可,余光望见对面瞧过来的眼神略带几分戏谑,他转念一想,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凑到她嘴边道:“咬吧。”
在顾长清近乎宠溺的目光下,容华裳欣喜若狂的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不但在口腔里蔓延,同时也在心里头滋生,她靠着顾长清的胳膊,一脸幸福的模样。
春寻松了一口气,看来主子将来的日子要好过很多了。
同样的目光不仅仅有顾衡钰,还有皇帝,他瞧见顾长清地举动,不由得嘴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一个女人竟然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难怪最近没有多少暗中举动,倒是省心了不少,他更希望顾长清失去了斗志,他便能松下防备一些。
顾衡钰的笑容越扯越大,仿佛在看一样有趣的猎物,放下杯子在杯沿摩挲着,眯起眼睛心中不知在想一些什么。
宴会将行一半,即兴的节目也不多了,众大臣互相联谊,喝酒交谈,顾衡钰祝颂了一首诗之后走到水蕊身边,笑着道:“四弟妹,不知可否赏我这杯酒啊?”
水蕊身子一僵,苦笑着摇头道:“三皇子好兴致,只是恐怕臣妾喝不了,最近身子有些差了。”
月菊也走了过来,替她说道:“主子并非有意拒绝,还望三皇子体谅。”
顾衡钰周身的氛围顿时一冷,虽然表情僵硬道:“若是身子不舒服,我身边可有一个会医术的姑娘,弟妹大可好好让她诊疗一番。”
月菊道:“主子不过是身子不舒服,也让大夫检查过了,过几日便会好,不比三皇子劳心了。”
顾衡钰冷冷的将月菊推向一边,月菊一时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背部撞上了柱子,生生的疼,他唤过篱落要强行将水蕊摁住,水蕊一时间没想到此人的手段竟如此毒辣,挣不开的一瞬间,一只手搭在顾衡钰的手臂上,他回头一瞧,竟然是顾长清。
顾长清笑得温润尔雅道:“三皇子,这水蕊姑娘既然是四哥的人,若是这般与她肌肤之亲,恐怕不妥。”
见周围人的目光都瞧了过来,他连忙松开手道:“五皇子说的极是,只是方才酒喝多了一些,脑子都不好使,心里头只急着看看她得了什么病。”
他心中冷哼一声,眸色愈冷而嘴边的笑意加深了:“那三皇子可真是劳心劳神了。”
“哪里。”他干笑了一声,周围人的目光才逐渐散去,顾长清也回到了容华裳的身边,容华裳撅着嘴巴冲他撒娇,可顾长清一一受着,顾衡钰掐着手指心中狠狠地想道:顾长清,我让你好看!
感受到了目光,可顾长清却没回头挑衅,越发的对容华裳宠爱起来,容尚书自然是一切都看在眼里,身旁的容二小姐轻蔑道:“不过是个失宠的皇子,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心中不知是不是嫉妒,瞧见顾长清对着她那般温柔的笑着,她心里头就觉得不舒服。
随后文武百官纷纷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