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士桓与秦言本是坐在客厅,见陈太太带着友人,道:“我们上楼。”
面色严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倒是秦言一直表情淡淡。
关了书房的门,陈士桓道:“这边的事情我处理的七七八八了,没有什么问题,傍晚走,不过我还是坚持,如果沈悠之能去看陆浔,我觉得他应该会很高兴。”他倚在门边,就这样与秦言言道。
只是秦言却是不赞同的,他道:“我觉得事情不妥当,刚才我就说过了,沈悠之自己没有提出这个想法,我们安排她去,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而且如若人家不愿意呢,我们还能强迫?不要忘记,沈家这次这么帮忙,我们如若真是这般,那可真是没长心了。”
“所以我说劝她看望齐修。”陈士桓扯扯衬衫扣子,道:“我也是为了齐修。”
“不行。”秦言十分决断,“我一点都不赞成,不要继续与我说了,士桓,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干扰沈悠之的生活。”
陈士桓眉头蹙着,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那听你的吧。”
秦言道:“陆浔怎么样?今晚能赶到奉城吧?”
陈士桓摇头,“我与陆林沟通过了,是明早到,枪伤是在肩膀,据说有些严重,好在不是要紧的地方。我看这事儿就是袁家的人做的,赵云姗这是要给她弟弟报仇呢!妈的,当时既然动了,怎么就不斩草除根,现在闹出这些事儿。”
说到赵云姗,他打量了一下秦言的脸,就见他不悲不喜,陈士桓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故意提起赵家人,对不起啊谨言,我……”想要解释,但是大老粗倒是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秦言轻声笑了起来,言道:“没事儿,我没有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总归是过去了。”
陈士桓点点头,其实他与陆浔两个人都挺理解秦言的感受的。他偶然想起之前与陆浔的谈话,陆浔说,如若他是秦言,也不会在选择陆宁。自己当时心有戚戚焉。现在看来,何尝不是。
“士桓,不管是赵家人还是陆宁,他们都不再是我的劫,陆宁只是我的大姐,而赵家人只是陆家的死敌。对我来说,仅此而已。”
曾经的往事,总是如烟一般逝去。
悠之哪里知晓,人家正在因为她争辩,她是压根就没有一丝想要去看望陆浔的,又是坐了一会儿,就见陈士桓与秦言离开。秦言打量沈悠之明媚的笑脸,见她并没有被陆浔受伤的事情影响,微微蹙了蹙眉,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她。不过随即又是一笑,他竟是将梦境与现实混淆,梦中的事情,又怎么做的了准呢!沈悠之没有那么喜欢陆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沈六小姐。”
悠之抬头“哎”了一声,乖乖巧巧的。
秦言微笑,轻声:“陆浔受伤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去看一看他。”
陈士桓诧异的看向了秦言,不知他这又是闹哪一出。
悠之没有一丝迟疑,笑眯眯道:“多谢您的好意,只是我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而且我一个女学生,与少帅又并不熟悉,过去又能干什么呢,只是平添捣乱罢了。不过我想,我父亲兄长与少帅关系不错,许是有看望他的需要,如若你们的飞机比较空,倒是可以与我父亲兄长联系一下。”
这话说的不软不硬又有几分挤兑嘲讽,不过秦言倒是没有一点不开心,笑容越发的清润,他道:“那既然如此,我不耽搁沈六小姐了,告辞。”
“再会。”
两人出了门,陈士桓锤了陆浔一下,道:“哎不是,你不说不请沈悠之吗?这怎么又开口了。”
秦言轻声:“我只是要让你知道,即便是开口,她也不会答应。”
除此之外,他也想知道,沈悠之到底会不会同意。仅此而已。
陈士桓撇嘴,“去看陆浔,不准说这茬儿哈,咱们别提沈悠之,要让陆浔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想看他,那他该多伤心啊!”
秦言笑了起来,言道:“好。”
……
陈太太安抚悠之道:“你甭理他们,他们整日的胡说八道。”
悠之点头,“我本来就没有放在心里啊。”
陈太太一怔,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轻声言道:“是呀,你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世上的事情可不就是如此的。外人以为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
元旦前夕。
陆浔虽然受伤,仍是坚持战斗到最后,处理好一切,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总算是赶回了奉城。
此时陈士桓与秦言都赶到了,两人看陆浔伤势,均是皱眉,这伤也不算轻了,不过陆浔虽然脸色苍白,倒是并未陷入昏迷,只连日赶路,有些疲惫。
他并不与两人说更多。只是回到家放松下来,也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大帅也是有些轻伤,他并没有陆浔的枪伤严重,可是因着年纪大了,也是十分的憔悴。
父子二人都休息下来,秦言叮咛陆宁与陈士桓,“他们两个人状态都不太好,一些公务上的事情,你们要多盯着一些。”
陈士桓颔首:“这点我是知道的。倒是大姐,大姐,你这几日也是撑得太累吧?该休息也休息。”
陆宁几日未睡,可是却仍是打扮的十分精致,生怕别人因为她的表现而对北师起了什么心思。
“我也还好。”得知很有可能是赵云姗那边搞的鬼,她整个人状体似乎都不太对,见到秦言甚至都没有一丝的亲切,整个人麻木不已。
“大姐,你也回去睡一会儿吧,这边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熬着,只会让大帅和齐修觉得心疼。”秦言劝道,十分的温和。
陆宁皱眉,道:“我不需要休息。”只是她却站了起来,“我回房冷静一下。”
陆宁离开,陈士桓推了推秦言,言道:“大姐要不要紧?”
秦言淡淡:“如若这些事儿她都支撑不住,那么以后战局更加激烈,她该如何?再说,这事儿不本就是因她而起的么?如若没有她杀赵云凯吞地盘,怎么会有今日的种种?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结果。”言罢,转身进了内室,查看陆浔的情况。陈士桓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不多说了,跟了上去。
……
“你们好,我要求见少帅。”张雁北站在大帅府的门口,扬着脸蛋儿,笑意妍妍。
卫兵并不动,“手谕。”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没有手谕,任何人都不能随随便便见少帅,整个北六省仰慕少帅的人这样多,难道各个要见少帅都能获得应允?玩儿呢?
张雁北不知道什么手谕不手谕的,她就知道,自己千里迢迢的来看陆浔,满是一片爱慕的心。这世上,绝对没有人比她更爱少帅,她这一路上火车颠簸,如此的劳累,可便是这般,也一定要赶来,要亲自赶来看一看他的身体,他是她喜欢的人,是一个大英雄。英雄就需要美人来配,所以,她来了!
“我不知道什么手谕,但是我告诉你,如若你不让我进去,少帅怪罪下来,到时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张雁北扬起下巴,“如若少帅知道是我来看他,一定很快就会出来。”
卫兵看着她不动。
“我是从北平来的,你只要去禀告,少帅就一定会见我,我这样辛苦来这里只为了见一见少帅,只为了看一眼他,也只为了知晓他的伤势如何,伤在他身,痛在我心。只要你去禀告,他就一定回来见我的。如果你不去,后果绝对是你承担不起的。”张雁北大声道,等少帅见了她,一定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卫兵听到北平,有些迟疑,人人都知道,少帅在北平与一个女学生关系匪浅,而眼前这位明显就是一个女学生,而她又说自己是北平来的。或许,正是她?
只是这个女子……少帅的眼光似乎不怎么样啊!
卫兵不似开始那么冷淡。
“你去禀告,只要你去禀告,他一定会见我的。”张雁北叫嚷。
卫兵:“有证件么?”
证件?张雁北摇头,“我是明德女中的,我没有证件,但是少帅会见我的。”他会感动死的。
明德女中?也对的上。
卫兵:“你等一下。”
卫兵也担心这位小姐确实就是那位,因此咚咚跑了进去,此时陆浔正坐在客厅与秦言闲谈,他死活躺不住,秦言也没辙。
“报告。”
陆浔抬头:“什么事儿?”
“大门外有一位女学生,自称是北平来看望您的。”
陆浔一愣,随即细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故作淡定道:“哦?女学生啊!什么模样儿?”
“她并没有证件,但是自称来自明德女中。身形消瘦,长发。”
陆浔笑容更大,他故作矜持道:“既然如此,就请她进来吧……”话音刚落,又道:“不,还是我亲自去,我亲自去接她进来。”
秦言皱眉:“你身体不好,我去请她进来吧。”
陆浔摇头,坚定:“不,我亲自去。”死丫头,不是不喜欢他吗?现在来看他作甚。果然是个口不对心的死丫头。
虽然心花怒放,但是陆浔极力表现的镇定,他道:“我来。”自然上扬的嘴角暴漏了他内心的情绪。
秦言叹息一声,起身扶陆浔,“我扶你。”
扶着陆浔来到门口,就见一个少女的背影,她穿着厚厚的橘色外套,长发飞扬,陆浔心中喜悦,沉吟一下言道:“你……”只一个你,顿住,这背影,不像沈悠之啊!
恰在此时,少女回过了头,满目惊喜,“少帅!”
陆浔的脸……黑了。
“卧槽,你谁啊!”
秦言噗嗤一声喷了,“哈哈哈哈哈哈!”
第52章 00。4。11一更
秦言原本还想,昨日沈悠之还说不来,今日怎么就过来了。可谁想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姑娘哪儿来的啊。
张雁北看到陆浔亲自出来接她,激动不已,直接就冲了上去,眼看就要扑到陆浔身上,陆浔直接就抬腿了。
啪叽,张雁北被踹了出去。
“这位小姐,你赶紧走吧。”秦言好心道。陆浔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做好友的哪里能不管,再说这傻逼也是个脑残,陆浔本就受伤,若是让她扑这么一下,不昏过去才怪呢。
张雁北也不看秦言,勉强爬起来,脸色难看,但是却只盯着陆浔道:“少帅,我就知道,您对我也是有心的。”
陆浔好半天才从重大打击中反应过来,他打量张雁北,冷冷道:“你哪位。”
张雁北咬唇,楚楚可怜,“我是张雁北啊,您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一起去过仙鹭岛的,我父亲是……”不等说完,就看陆浔冷着脸道:“再来帅府捣乱,休怪我不客气。”转身就离开。
张雁北一愣,随即就要跟上:“少帅,您的伤怎么样了?我好担心您,我是一个人来奉城的,我只想……”
陆浔冷着脸与卫兵道:“你们是死人吗?”声音冷嗖嗖的简直如同腊月的寒风。
卫兵这个时候还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也是傻了,直接拽着张雁北就往外走,“去去,别再这里捣乱。”
直接将人拖着扔到了门口。
秦言扶着陆浔,憋不住的笑:“你也别太生气,这样爱慕你的女学生一贯都不少的。”
陆浔不说话,只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谁看不出来啊,他以为来的是沈悠之,结果来的是个二百五。亏得自己还这样兴冲冲的出门迎接,真是日了狗。
秦言好心道:“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就是坐不住想活动一下。”看他也算是仗义了吧,直接为他找了这样一个理由,可是这理由哪里说得过去呦!
陈士桓本是要下楼看热闹的,听说沈悠之来了呀,只是迎面见到这二位,就看陆浔的脸色难看到家了。
他寻思了一下,对秦言使了一个颜色,秦言憋不住笑,道:“来来,士桓帮我扶着齐修。”
一看这事儿就必然是出岔子了,他也不提这茬儿了,言道:“好端端的,出来瞎溜达什么。散步也不是这么个日子,刚才大姐还问你哪儿去了呢。”卧槽,他还和大姐说,应该是沈悠之到了,这……不好解释啊!但愿大姐不要火上浇油。
陆浔上了楼,大抵是太过丢人,与陆宁点了点头就直接回了卧室,声音有点闷:“我休息一下。”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陆宁问道:“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沈悠之来了么?”
陈士桓耸肩,“大概是我弄错了。”
陆宁扫一眼秦言,随即呵呵冷笑:“都是自作多情的主儿。”言罢转身,却听到秦言在她身后平静言道:“可不,都是自作多情的主儿。”
话中意有所指十分明显,她霍的转身,死死的盯住秦言,一字一句言道:“你什么意思?”
秦言淡然的为自己斟茶,清朗如玉,并不多言一句。
陈士桓觉得现场氛围有些尴尬,嘟囔一句:“我去看看齐修。”转身进了陆浔的卧室,只是关好门之后倒是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反而是将脑袋贴在门上偷听。陆浔看他这般,翻白眼。
陈士桓走了,秦言也没什么动摇,仍是慢条斯理的喝茶。
陆宁整个人都有几分颤抖,再次厉声道:“秦言,你究竟什么意思,你说谁自作多情?”
秦言终于开口,他道:“大姐,你想多了。其实这种事儿,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大姐。”
陆宁咬唇,一滴泪就这样落了下来,不过很快的,她转身就走,回到房间噼里啪啦的砸了起来,整个楼里都是乒乓的声音。
陆大帅恼怒的从卧室冲了出来,言道:“要死的啦!作什么妖,不愿意在家里住给我滚出去。闹什么闹,让不让人休息。”
打砸的声音突兀的停了下来,没多时,就看陆宁冲出了门,直接就开车离开。
秦言站在窗口看见,叹息一声,起身打算跟上。陈士桓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不放心,刚才又干嘛刺激她。”
秦言认真:“这本是两件事儿。”
他今日之所以这般言道全然是因为陆浔与他说,既然不爱陆宁,就不要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你可以对她好,但是一定要让她知道,你所有的好都是基于她是大姐,而不是基于她是一个女人。
这样不拖泥带水,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