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之下,总算是让蒙上了一层阴影的沈家放松了几分。
颖之已经被送到乡下老宅了。
随着叶竹头七的日子到来,褚一寒终究是选择了交代他在这边的内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在临近死亡这一刻,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获救,他只希望自己私生子还能够活下去。
最起码,是留个后。
待到叶竹头七,褚一寒被拉到了叶竹的坟前。
叶竹的坟在城郊的山上,青山绿水的,倒是一处极好的地方,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女被人这样害死,再好又能如何。
现场也没什么旁人,只陆浔与沈家的几个人,沈先生沈太太,沈安之沈言之。
其他女子倒是未曾让他们见这样血腥的一幕。
一排机枪手同时开枪。
沈太太坚持要亲眼看见这个害死叶竹的人被杀,一刻都不肯离开。待到褚一寒倒在血泊中,她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好像整个人都解脱了。
她道:“叶竹啊,你看到了么?当时害了你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已经下去陪你了。你放心好了,至于那些传播谣言还要诬赖你,往你身上泼脏水的,我也不会放过。”
沈太太惯是心慈,从来不曾见她这般,可见,她真是太心疼叶竹了,也不能原谅这些害死叶竹的人。
叶竹被欺负那天如果负责跟着叶竹的人早点发现异常,或许就不会有叶竹的被侮辱,而欺骗他们的人正是晚晚;如果叶竹不是在学校被晚晚刺激,许是不会回沈家拿枪杀人。
这一切的一切,那个晚晚也都脱不了干系。
沈太太倒并非因为这些就要了人命,只是搞得她身败名裂,还是很简单的。
她道:“你晓得吗?所有对你不好的人姨母都帮你处理掉了。许恒与褚一寒这两个歹毒的小人已经死在你的坟前了。晚晚身败名裂滚回老家过她的穷苦日子了,而你的那个狠心的父亲和歹毒的继母。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孩子啊,所有对不起你的人,我都帮你给他们惩罚了,可是你还是就这样走了。”
沈太太抹掉泪水:“你在下面,和你母亲好好的相依为命,下一辈子,如果还有下一辈子,不要这么懦弱了,你要坚强起来,好吗?”
沈太太不断的喃喃自语,待到她被扶回沈家,更是一病不起,大病了一场。
生病期间,圆圆一直不肯离开,一直坚持留在沈太太身边照顾,小小的孩子难得的坚强了起来,沈太太这次病情十分凶狠,以至于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
期间沈家几个孩子都一刻不离沈家,只怕他们的母亲这次真的走了。
好在,好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从那以后,沈太太是真的看开了。
她撤了家中的佛堂,不是不敬,只是有些东西,其实也不需要流于形式。
而且,哪里有什么是一定的呢。
只要认真的生活,好过去通过哪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祷告。
经此一事,沈家并没有元气大伤,相反的倒是空前的和谐起来,似乎一切都不同了,整个氛围不同,也欣欣向荣起来。
看悠之的娘家没什么事儿了,陆浔心里也安心下来,他是十分不放心悠之的,悠之之前总是为家中操心上火,如今倒是好了。
他外出归来,就看悠之正在与孩子玩儿,他来到悠之的身后,从后面拥住她,轻声道:“干嘛呢?”
悠之笑盈盈:“你说呢?竟是明知故问。”
陆浔失笑:“他们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如果不乖,我要打屁股的。”
悠之谌道:“这给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陆浔无奈的揉揉她的发,道:“你往后可别跟老爷子学着讲脏话了,别是被我们家的小不点学了去。我们家的小公主可不能这样。”
悠之转过身子,搂住陆浔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下巴,道:“你说,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陆浔很是哭笑不得,他刮了一下悠之的鼻子,道:“自然是你重要。”
悠之嗔道:“真的吗?”
陆浔低语:“自然。”
轻轻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最近悠之太累了,从叶竹出事儿开始,到涵之遇袭、褚一寒被捕获,后来又是沈太太的大病,这段日子真是让她忙极了,整个人都累的不行,特别虚弱。两人也没有行些夫妻之实。
他道:“不如今晚我们……”
剩下的话掩在了嘴中。
悠之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也晓得陆浔这段日子的亏,又想到他为了他们家不断的忙碌,觉得自己特别坏,只让牛干活,都不让牛吃草的,随即又想到自己将陆浔比作了牛,笑了起来。
陆浔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不动。
悠之笑够了。笑盈盈的嗔道:“好。”
陆浔眼睛亮了起来,轻声:“真的?”
悠之窝在他的怀里,又将三个娃娃拽到身边,含笑:“嗯!”
第219章 6。10二更
近来北师的变动不小,沈蕴决定放弃自己的职位,经过这么多事儿,他自然是希望能够陪在沈太太面前。这次沈太太身体不好,差点走了,除了给了沈太太自己很大的触动,也给了沈蕴很大的触动,他突然就发现,自己太过亏待这个妻子了。当年二人也曾琴瑟和鸣,只是后期他为了学业上更进一步出国留学,将家中的一切都交给了她,她年纪轻轻就要独自一人带着几个孩子生活。
可是他从来都不曾听她多言道一句,后来好日子没有几天,他又有了其他的人,现在想来,混蛋不如,他怎么就能那样对她呢?虽然颖之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会说那些话,但是沈蕴真的被颖之的话触动了,他觉得,自己做错了,这多年,在妻子心里,在孩子心里都是做错了。
也许他看中的是什么锦绣添香,可是与一个妻子来说,这是多么的可悲。
枉费他自称留洋接受过新潮思想。
如果新潮思想就是养小老婆,这样的思想,不学也罢。
再之后就是不断的忙碌,他似乎没有时间是与她在一起的,直到这次出事儿。
沈蕴甚至颤抖的想,如果她真的死了,自己该是如此,思来想去,只觉得一身冷汗,怕的不行,他不想让她死,他也后悔这一辈子,如此亏欠她。
正是因此,他决定离开北师,退休陪着沈太太生活。
便是什么也不做,一起喝喝茶、哄哄孩子,也是好的。
原本陆大帅其实不了解这样的心思,不过自从有了几个小不点,他倒是渐渐的也觉得,亲情其实是难能可贵的。
沈蕴想要离开,倒是无可厚非,而此时,两人坐在一处下棋,想来这也是沈蕴作为北师总经济师的最后一次与陆大帅谈话。
眼看陆大帅又悔棋,沈蕴当真是无语了,他道:“您这样,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与您下棋,能厚道点吗?”
陆大帅丝毫不觉得羞耻,他理直气壮道:“这有什么不厚道的?你一个文人与我这样斤斤计较,有意思吗?真是的,老沈,还别说,你还真不如你闺女。”
沈蕴挑眉。
陆大帅道:“她每次下棋,都很主动的说让我五步。你看你,你就没有这样的自觉。哎,老沈,你和你闺女下棋,你闺女不会让你吧?嘿嘿嘿。”
语气十分欠扁,丝毫不觉得羞耻。
只是沈蕴并没有被气道,他十分的淡然,平静道:“我和她下棋,都是我让她五步。”
陆大帅一僵,随即言道:“你啥意思,你比我的水平高出十步呗?哎你咋这么烦人呢,你有意思吗你!”
他真是气愤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沈蕴品了一口茶,当真觉得这老家伙还真是不要脸,不是他先挑衅的么?再说,他比他的水平高出十步都是谦虚的说法了好吗?如果不是寻思别太伤了他的面子,他早就已经将军了。
他道:“这么大年纪了,该是好好的照顾自己,而不是这样跳脚,不好。”
我屮艸芔茻!
这样的话,陆大帅就不能忍了,他怒道:“麻痹的你啥意思吧?你找茬儿吧你?有本事我们出去比谁枪法准啊!老子在外面打仗的时候,你还傻逼逼的都没见过枪呢,现在还和我叨叨,你……”
“好了好了,真的,你这么大年纪,还是莫要如此激动,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也是难受。”
陆大帅听了这话,愣住,随即慢慢的倒是也平心静气下来,叹息一声,他道:“说起来,我们的年纪真都不小了。”
沈蕴没抬头,又是下了一步,道:“所以我这不急流勇退,给机会让给年轻人吗?”
陆大帅笑了起来,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你退下,什么人最合适。”
“秦言。”
陆大帅哈哈大笑,道:“我以为你会说你儿子沈安之,倒是不想,你说了秦言,让我一点都没有想到,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小兔崽子了,真是精明的可以。”
其实陆大帅也没有表面的那样看不上秦言,内心是十分赞赏的。
沈蕴道:“如果没有秦言,安之是最适合的人选,只是有了秦言,他就略逊一筹了。如果安之辅佐秦言,那么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只是不知道秦言会不会愿意。”
陆大帅感慨:“难!别看那小子事事帮着北师,但是对我有成见,他不会乐意来北师。”
沈蕴道:“有些事儿,事在人为,试一试总是没有问题的。他更加合适,主要是实际经验太多了。给安之调过去给他做副手,也不用担心他会背地里坑陆家,安之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我觉得这十分妥当。”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也要看人家秦言要不要这样做。
陆大帅起身,道:“其实,我也该退休了。”
沈蕴不明白的看着他。
陆大帅微笑:“我退下来,让陆浔接任,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处理结果。我离开北师,秦言会接受总经济师这个位置。”
沈蕴颔首,没有多问,不过他内心却也是有一丝好奇的,不知道为何秦言对陆大帅为何如此的介怀。
而陆大帅也没瞒他,他道:“他自小就在我们家长大,对我妻子的感情比亲生母亲还亲,而他坚定的认为,如果不是我的花心,我的妻子不会早殇。”
沈蕴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安慰,似乎安慰人也显得颇为苍白。
陆大帅道:“老喽,我现在也时常想,如若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左找一个女人,右找一个女人,现在是不是也不同了。”
沈蕴道:“既然过去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样一想,陆大帅倒是觉得也是,他感慨道:“也对。”
“既然如此,我很快交接,我知晓陆浔手里掌握着名单,关于那份与西南有关系的名单,我个人建议,既往不咎。”
沈蕴认真。
陆大帅点头微笑起来,他道:“你以为齐修是傻瓜吗?这样的事儿,他们年轻人玩儿的比咱们溜。”
说到此,沈蕴倒是放心几分,他道:“那么往后,北师可真就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陆大帅翻白眼不同意:“胡说。怎么就是没有关系呢?你是北师的老丈人。”
沈蕴也笑了起来:“我倒是可以隔三差五的过来指点一下你的棋艺。”
眼看着陆浔与悠之过来,陆大帅趁着沈蕴望过去,快速的换棋。
沈蕴回头正好看到案发结束的一幕,他:“……您能要点脸吗?”
陆大帅哼哼:“既然你比儿媳妇还强上不少,那么你该是开始就让我十步的。”
沈蕴:“……”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陆大帅直接拍板。
悠之过来就看两人十分和谐的样子,她道:“没想到你们能玩儿到一起,这段日子公公的棋艺精进了?还是……”她瞄沈蕴:“还是父亲的棋艺退步了?”
沈蕴翻白眼:“你觉得呢!”
陆大帅喜气洋洋:“自然是我的棋艺精进了!”
“呵呵!”
沈蕴与陆浔同时冷笑出来。
翁婿二人难得的有志一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悠之:“?”
……
北师开会,陆浔坐在上首位置,朗声言道:“先前褚一寒被俘,曾经交代出一份名单。”他扬了一下,随即又道:“这份名单的真实性我并没有考证,我看了一下,这里面的不少人都是与父亲一同从年轻的时期走来的,我相信,就算是真的与西南那边有什么接触。我也相信,你们必然是有所图谋,当然,这个有所图谋是针对西南而言。”
陆浔突如其来拿出这样一份名单,许多人豆大的汗珠都落下来了,不过很快的,听到陆浔这样说,又不解起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褚一寒死在这边,是褚安杰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这份心知肚明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我敢这样当众在大家面前说出来,那就是相信大家的为人,也是相信你们不会出卖北师。如果有一日这件事儿成了街知巷闻的信息。褚安杰脸上不好看,那么我们与西南,就难看了。到时候,我必然会对在座的各位,可能泄露出去的各位采取措施。这点我希望你们明白。另外,我与褚安杰都能沟通,寻求一个最好的合作方式。我相信在坐的诸位未必不是如此。”陆浔边说边是观察大家的表情,道:“不过,很多事情,没有人是傻子,我心底深处愿意相信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能让我与父亲的脸上无光。”
大家原本还是有一分放松的,但是听陆浔说到这里又峰回路转,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卖了什么药,想要做什么。
陆浔微笑:“你们主动站起来,与我交代一下与西南那边的关系,如何联系上了,图谋是什么。如果只是赚他们点钱,那我既往不咎;如果想要从他们那里获取消息,玩一出谍中谍,说清楚,我也会既往不咎;但是你如果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觉得可以把我当成傻瓜,那么就没有那样的好事儿了。”
陆续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他打量大家,道:“你们有的人是最近几年才走到这个位置,有的是早年跟着父亲打江山的。你们之中,没有几个人比我年纪小,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如果你们能够明确的给我个话,我就不与父亲说什么。这件事儿,到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