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直接走上了栈道,探着脑袋看着湖里的一尾尾红鲤,一副颇为好奇的模样。这湖里的红鲤恐怕有上千尾,也不怕人,在清澈的湖底慢慢摆着尾巴。
徐明远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道:“易,你说咱们收了今年的帐,买得起这么一座院子吗?”
“我看够呛。”易摇了摇头,盯着湖里的鱼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徐,你说这鱼长得这么好看,烤着吃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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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会寂寞
“这鱼烤着吃味道一般,刺还多,不如鳢鱼。”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徐明远和易扭头看去,穿着一身华贵紫衣的李牧走了出来,笑着看着站在栈桥上的二人。
“那还养这么多做什么,光拿来看吗?”易看着湖里的红鲤,又是看着李牧笑着问道。
李牧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易,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拿来看的吗,不过你可别小看了这一条条红鲤,这可都是我小叔让人从江南道那边运过来的,虽然走的是水路,但是能经得起一路折腾活下来的,可是条条贵比黄金。”
“贵比黄金的鱼我可还没吃过呢,要不咱们掉两条上来尝尝?”易瞪着眼睛看着湖里的鱼,又是冲着徐明远问道。
“哈哈,你这小兄弟倒是有意思,我昨天就钓了一条尝了尝,味道确实不咋地,不过差点没把我小叔给心疼死,今天咱们就不折腾这了。”李牧笑着想要拍拍易的肩膀,却是被他灵巧地躲开了,倒也不觉尴尬,伸手搭上了徐明远的肩膀,笑着说道:“明远啊,我还以为你得安顿几天再来找我呢,没想到今天就来了,是不是这么快就想我了呀。”
徐明远笑着拿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今天来找你可不是因为想你了,而是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找人?”李牧眉毛一挑,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徐明远揶揄道:“是不是找旧情人啊?没想到你才刚到长安就急着找旧情人了,真是让做兄弟的心寒啊。”
“哪是什么旧情人。”徐明远哭笑不得道:“是一个好友,剑南道、白家、白墨楼,你帮我留意一下这个人,我找他有点急事。”
“白墨楼……”李牧轻念一声,眼睛一亮,一拍手掌道:“你还别说,我现在就知道他在哪里。”
“你真知道?”徐明远有些不信道,毕竟李牧也是昨天才到长安,怎么会这么快就留意到白墨楼呢。
“别那么看我。我可没让人查你,不过这白墨楼这段日子在长安城里独挑六大书院,而且无一败绩,风头可是一时无两。虽然我才刚到长安一天,但他的名字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不下十次了。”李牧啧啧称奇道,言语间对白墨楼也是有些赞叹。
“独挑六大书院?”徐明远讶然道,没想到白墨楼到了长安之后,竟是做出了这般壮举。
不过转念一想。徐明远也就了然了,三年前在崇州书院,白墨楼已然没有敌手,甚至名动国子监。虽然后面不知为何败给曾清怡不再参与辩论,但是这数年的厚积薄发,终于是在到了长安之后爆发了。
“你们来的倒也凑巧,今日国子监会有一场华夷之辨,白墨楼作为近来的风头人物,肯定会到场的。
听我小叔说,这场华夷之辨去的大人物可不少。国子监祭酒亲自主持不说,连宫里都会派人前去,至于那些王公、大儒之类的,更是数不清了。
若是能够在这场辩论上胜出,那可就真的名动长安了。今天的国子监,肯定热闹,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李牧笑着说道。
“好,那咱们就去看看。早听说国子监千屋万舍,大儒遍地,才子横行。大宛官场上从国子监出来的占了半壁江山,今日就去瞧一瞧。”徐明远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白墨楼会到场,趁着这机会去国子监瞧瞧,倒也不错。也见识一下大宛真正的栋梁之才们。
李牧点头道:“好,那我去拿样东西,再让人备辆马车,咱们这就动身,不然等辩论开始了,说不定就进不去了。”说着便是起身向着原来来的那条小径走去。
一刻钟后。一行三人从李府的大门走了出来,在门口两个家丁恭敬的神情中登上了一驾华贵的马车,慢慢驶离。
这两驾马车比起徐明远他们之前来时乘坐的那辆要大了不少,徐明远等三人坐着也不显拥挤。
坐下铺着柔软的皮毛垫子,连车厢壁也铺着蓝色的丝绸,车厢中有股淡淡的清香,应该是在他们上车前燃过某种香料,令人心神舒缓。
驾车的是个中年车夫,有些木讷,坐在车辕上,正襟危坐,一眼不发。
上车前,徐明远还在马车旁看到了个高调的印记,这长安城里的大世家,会拿通宝当印记的,恐怕也就李牧那个小叔了。
马车走的很稳,不过在长安街上不可纵马,所以速度不算快,坐在马车里连一点颠簸都感受不到。
李牧给徐明远讲了一些关于白墨楼进了长安,一人独挑六大书院的事情,六次挑战,六场辩论,白墨楼皆是获得了胜利。
这比那日在崇州书院,徐明远独战诸生的排场可是大了许多,可以说是一个人撑起了崇州书院的大旗,硬生生地踩着六大书院的脸,让这长安城记住了崇州书院和他白墨楼的大名。
若是今日国子监的华夷之辨再次胜出,不用管接下来的会试和殿试能否上榜,白墨楼绝对能够进入大宛朝廷上层众人的视线,甚至是高坐太明宫那位的垂青。
李牧讲的口干舌燥,从车厢的暗格里翻出了个水囊喝了两口,又是看着坐在他对面,正扒着车窗看窗外街景的易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易。”易转头看着李牧,又是补充道:“就叫易,不是姓易。”
“哈哈,你这名字倒是有趣,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易了,你可以叫我牧哥。”李牧微微一愣,哈哈笑道。
“易就是易,干嘛要加个小呢。”易眉头微挑,又是摇了摇头道:“叫你哥不行,以后我就叫你小李了,我叫他叫小徐。”说着还指了指徐明远。
“行,怎么叫随你。”李牧笑着点了点头,又是看着徐明远说道:“小徐,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徐了。”
“我看你手上老茧颇厚,你也会武功吗?”易看着李牧手掌,疑惑道。
李牧看了一眼易腰间的短刀,眼珠一转,轻笑道:“小易,我这也才练了一两年的枪,要不有时间咱们比划比划,谁输了就认谁做哥?”
“不行,你骗谁呢,这一手老茧,那里是一两年磨出来的……”
……
徐明远扭头看着窗外,没有理会两个人的话,到了长安,没了那些熟悉的人,却也有了新的朋友,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寂寞。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国子监
务本坊为唐长安朱雀门街东第二街从北数的第一坊,北抵皇城南面,坊内分布着国子监、进奏院、先天观和众多官员住宅。
国子监独占半坊之地,领国子、太学、四门、律、书、算六学,职掌邦国儒学训导之政,为大宛最高学府。可谓是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数百年来,大儒辈出,拜相封侯之人数不胜数。
国子监三年一期考核就在殿试结束一个月后,考中之人便可入学,据说没能高中的读书人多半会留下来试一试,若是考进了国子监,那可就多了几分中进士的希望。
马车驶入务本坊,一路之上尽是马车和步行的书生,十数丈宽的街道也是变得有些拥挤,两边停着的马车已经不知延伸到何处去了。
过了好一会,马车才是停了下来,徐明远看着窗外一人多高的坊墙后,一棵棵冒头的古木,和一幢幢院舍,也是不由地有些激动。
当年大书法大家虞世南所书的《孔子庙堂碑》,上载:“万雉斯建,百堵皆兴,揆日占星,式规大壮,凤甍骞其特起,龙桷俨以临空。”徐明远早有耳闻,可见国子监之盛。
今日一见,白墙青瓦,院舍林立,巍然而立,槐木成林,往来皆书生,果非虚言。
徐明远等三人下了马车,路上之人,认出马车上的印记之人,看向三人,皆是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猜测着三人是何方人物,能够乘着李尚书的马车前来。
徐明远名声不显,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这些人自然是不认识的。易就更不用说了,短刀让李牧逼着留在了车上,现在看着正国子监乐呵呵地笑着,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郎。
李牧的身份倒是足够让人重视的,只是他昨日方才入长安,除了昨日在城门口与公主那帮人起了冲突。还未正式在人前露面,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不出他来。
不过一些有心人扫过李牧腰间的一块玉牌之后,不由地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再看向李牧之时。已是多了几分恭谨。
不过这往来的多是书生,就算有人猜出了李牧的身份,此时也不会贸然上前来结交。所以一身紫衣,身材魁梧的李牧和一身蓝白对襟长衫的徐明远,还有穿着一身深蓝色劲装的易。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这有些奇怪的组合,也是颇为引人注目。
今日的华夷之辨,果真如李牧所说的,备受关注,不光是穿着青色院服的国子监学生,还有不少穿着各式长衫、袄衣的书生,玉簪锦衣有,粗布麻衣亦有。
还有不少身着各式官服、常服的中年人,多半是朝中之大臣。这刚下了早朝过来的。
这华夷之辨自然不是因白墨楼而起,每次会试之前,国子监都会举办一次,堪称大宛读书人之盛会。
徐明远侧头看了一眼易,笑着问道:“你也没进去过?”
“之前没有需要进去的事。”易摇了摇头,又是有些不屑道:“不过是些无用书生罢了,除了夸夸而谈,还能干嘛。”
“又是齐浩波说的吧。”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看来齐浩波对这国子监没什么好印象。
易点了点头道:“小徐,又被你猜中了。”
李牧笑着说道:“就别在这杵着了。咱们进去吧。”说着当先向着国子监里走去。徐明远和易点了点头,亦是随着人群向着里面走去。
国子监独占半座务本坊,自然是奇大无比,一入大门。最为醒目的自然是门阖沉沉的孔庙。孔庙乃天下读书人心中圣贤之庙,入国子监,自然是要先到孔庙拜上一拜。
再看他处,远近不知多少院舍,槐木遍植其间,处处是书生。言谈不离经书和辩论。
“现在辩论应该快开始了,孔庙要不等出来之时再拜,要是开始了的话,就算我拿了我小叔的令牌也进不去了。”李牧看了一眼孔庙前排着的长队,看着徐明远说道。
易对那孔庙根本没兴趣,所以不需要问他的意见,徐明远虽然想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孔庙,不过李牧所说的也是事情,所以也是点头应下了。
李牧拉住了一个国子监的学生,问清楚了今日辩论的言台位置,三人便是快步向着那里走去。
国子监言台乃大宛太宗皇帝设立的,为了广开言路,特设言台,天下书生登言台,可畅所欲言,不论所言如何,不追究其罪。
言台设于国子监西南角,铺着平整的青石,中央有一半丈高的石台,五六丈方圆,此时台上百余个蒲团之上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
台下已是站满了人,放眼看去,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好在都是间隔了些距离,所以也不显得十分拥挤。
李牧拿那块玉牌在守着院门的小吏面前一晃,原本已经推脱言台已满的小吏,立马堆着笑容躬身让徐明远三人进去。
待到三人进去之后,又是重新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将那些衣着有些寒酸的读书人拦在了门外。
三人进了言台的院落,数十丈方圆的大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言台上摆了一排太师椅,此时已经坐满,入目的多是穿着紫色袍衫,束金玉带的朝中大员,还有几名穿着青色长衫的老先生。
那排座位后一丈远处摆了几排座位,坐着的也多是公卿大臣,和一些大儒。
徐明远和易跟着李牧往石台挤去,一路上的书生虽有愠怒,不过一看魁梧的李牧,却也没人多说什么。
一路往里去,徐明远也是听到了不少信息,原来台上坐着的皆是觉得自己有胸有沟壑,想要在这辩论之上出言的才俊。
而从众人的口中,徐明远也是多次听到了白墨楼的名字。
从国子监学生口中传出的多是贬斥之言,说他不过是井底之蛙,入了长安侥幸胜了几场,便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至于来长安赶考的普通书生,已是将白墨楼这个能够独挑六大书院,将那些自诩不凡的天之骄子踩在脚下的人,视作心中偶像了,兴奋的讨论着今日白墨楼能否再次获胜。
三人顺利地挤到了石台下,李牧探着脑袋左右看了看,笑道:“看看你那风头正盛的朋友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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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才俊共聚
天下才俊共聚长安,今日半数入了国子监,都挤到了这言台之下。
台上之人皆是器宇不凡之辈,不论锦衣、寒衣,自有其精气神,一人独坐一蒲团,或正襟危坐,或悠然自得。
若不是对自己极有自信,又哪敢上台造次,若是没有真才实学,上去说不出点针砭时弊的话来,岂不贻笑大方了。
徐明远目光在台上一扫,已是看到了独坐在西北角的白墨楼,一袭白衣胜雪,气定神宁,端坐而不显拘谨,表情冷若青霜,和他们刚好在对角之上。
台下的众人亦是在谈论着台上之人,皆是赫赫有名之辈,譬如长安四大才子之一的宁安志就坐在中央的位置,一身蓝色锦衣,容貌俊秀,嘴角挂笑,大冬天的手中还握着一把玉扇,也不打开,轻轻敲着手掌。
在他身旁坐着个穿着青色国子监院服的国字脸青年,脑袋有些大,身材有些瘦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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