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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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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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入口处停了一台轻型小卡车,可以看见商店主人正从驾驶座下来转到装货台那边。
  我从正面看着她的脸。“因为有必须要突然来访的理由,所以我才会来拜访的。请拨一点时间给我。”
  她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但是说出口的言词却意外地冷静。“从那里向右穿过庭院的话是我先生的工作场所。请从入口的白色门进去,并在里面稍候,我处理完事情马上过去。”
  我点了点头,遵从她的指示。商店主人打招呼说道:“让您久等了。”然后抱着大纸箱和装着书的纸袋与我擦身而过。
  我马上看见她所说的工作场所和白色的门,不过门锁着。那扇门上挂了写着“结城设计事务所”的塑胶板招牌。我回头面向庭园,仰起头看见栀子花的树枝上停着一只发出奇妙鸟鸣声、色彩艳丽的大型青鹦哥。最近听过很多逃跑或是被弃养的南洋产的鸟类在都市中生存繁殖的事,但是亲眼看见倒是第一次。鹦哥俯视着我,像是要主张自己是先到的客人一样,又愤愤不平地叫了一声。
  商店主人驾驶轻型卡车回去后不久,工作场所的白色门从内侧被打开了。嘉村千秋说道:“请进。”然后为自己忘记门是锁着这件事向我道了歉。我进入里面关上了门。
  这是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工作场所。里面有三座大型制图台、三台钢铁制的事务机,十叠榻榻米左右的空间被分配得很好。制图台上堆积着设计中的图纸,桌上也散置着文件和传票,墙面上贴满一圈制造中的大楼内部装潢照片和工程预定表等,让人一看会觉得好像昨晚通宵工作,是间生意相当兴隆的设计事务所。但我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全部的东西都积了一层恐怕有数公尺高的灰尘,给人一种仿佛某天下午突然宣告世界毁灭,所有工作中的设计师们全都同时逃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印象。仔细一看,墙上的日历还是半年前的去年十二月,制图台上的活动型照明器具没有电灯泡,地板角落里有一只拖鞋背面向上的被弃置在那里。
  嘉村千秋站在房间角落的拉门对面对我说:“请到这边来。”我依言走到那里,在隔着一张小桌子的两张折叠椅之一坐下来。可以从拉门的阴影看见露出水桶和抹布的地方,好像只有这里被迅速地弄干净了。嘉村千秋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因为我婆婆的身体不太好,可以请你尽快结束谈话吗?”
  我点了点头。“令尊甲斐教授——也就是我的委托人有一件很担心的事情。大约在十天前,他的身边发生了犯罪事件。”
  “你说犯罪……”她皱起眉毛,变成像是刚开始学写汉字的小学生所写的“八”字一样的形状。
  我决定扮演饶舌的侦探角色。“不用担心,令尊并不是被害人。关于那个犯罪案件有些微妙的问题不能说出口,我只能告诉你是牵涉到金钱的问题。甲斐教授有五个孩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因为还有一个么子给人作养子。”
  “是的,从三十五岁到十四岁的五个孩子。做父母的人对于孩子的事总会有一点无谓的担心,你应该也知道吧——有时会偏离目标、不合常理、做出对孩子来说是没有常识,甚至是麻烦的事。”
  她用像是想起什么的表情点了点头。
  “倘若在东京发生女子高中生杀人事件、连续纵火事件,或是便利商店抢案,电视报导说绑架犯可能是年轻男子,那么有孩子在东京的大学读书的乡下父母亲们,在那一瞬间没有感到心悸的应该不存在吧!甲斐教授的状况可以说几乎就是这样的心境。关于那起犯罪案件,他并不是真的怀疑五个孩子们。但从一个把古典音乐当成人生全部的父亲来看,三个儿子是不肖的儿子,无视于父母的意向过着自己喜欢的任性生活;而你和给人当养子的庆彦又在父母的监督外自己生活,因此他所抱持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们前往远方,一个个都离开了自己身边的心情。在这种时候发生了那起案件,十四岁的庆彦姑且不论,然而剩下的四个人说不定会牵涉到那起犯罪案件,而且也没有能够消除他心中怀疑的证据,再加上这四个人好像都在经济情况上发生了一些问题……然后专门调查这种事的我偶然出现在令尊面前,于足他委托我进行调查。我首先拜访了长子庆嗣先生,然后拜访你,接着也会依序拜访庆郎、庆树两个人。请不要责备令尊。虽然有点不合常规,但这也可说是一种父爱的表现吧?”
  嘉村千秋虽对我的饶舌感到厌烦,但却像是没有特别的反对理由一样地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那种事当然是杞人忧天,我也知道应该要拒绝这种调查的委托,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是工作……总而言之,因为之前说的这种情况,如果你能回答我两、三个问题就能解除令尊的担心,也是不浪费我们双方时间的最好办法。”
  “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事?”
  “首先,在本月十八日及十九日——也就是上上周的星期三和星期四,我想问你在这两天的行踪。刚才所说的犯罪事件的犯罪者,在那两天为了那起犯罪事件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假如你在当天因为工作长时间待在某处,或是到远方旅行——”
  “就是有没有不在场证明吧?”
  “是的。”
  “如果有不在场证明呢?”
  “我就会从那扇门走出去,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但你必须提出证据,而且你先生也必须要有不在场证明。”
  “什么?”她忽然发出很大的声音。“他和我父亲以及我们的问题到底有什么关系?”
  “或许没有关系。但是不在场证明是你所说的言词——不在场证明就是这样的东西,因此若存在和你有明显共同利害关系的人,却没备齐两人的不在场证明,是无法从嫌疑名单中被剔除的。”
  “如果我们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话会怎样?”她用像是挑衅般的语调说。
  “……那就只能请你详细说明目前遭遇到的经济问题了。长子庆嗣先生也是那样做的。为了什么理由需要用钱、金额多少、何时之前必须拿到那笔钱、如果没有那笔钱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告诉我这些事,说不定可以用来消除嫌疑。假使你需要的金钱非常小额,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当然没有必要牵涉到那种犯罪案件:但如果需要的金钱非常大笔,是牵涉到那起犯罪也无法解决的金额,那对你来说也可以成为有利的理由。”
  “所谓小额是指十万或二十万吗?而所谓大额是指‘千万还是一亿?要说像我们这种穷人的经济问题,一般都是介于那中间的金额不是吗?你都到这里来拜访了,所以我需要的金额应该已从我母亲那里听说了吧?因为甲斐老师——父亲所担心的事,对母亲来说也如同水深火热一般,她应该把我的事情通通都说出来了。”
  我苦笑道:“我想要从你这里问出最直接正确的答案。”
  她耸了耸肩膀。“这简单!我打算向母亲要求分财产,请求她准备一千万,不过她怎么都不肯答应,所以我就请父亲给我五百万。那时我很反常,因为和母亲起了严重的口角争执,想要转而对平时和善的父亲撒撒娇……但在打电话时,忽然变得很讨厌自己正在做的事而切断了电话。之后和母亲取得共识,她准备了八百万给我。遮掩是没用的,我就老实说出来吧!我把母亲银座那家店的权利书拿走……但我已经拿到八百万,经济问题也解决了,没有必要再去犯下那种罪行。”她焦急地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这样的话,我的嫌疑洗清了吗?”
  “看了这间事务所,应该是每个月可以赚五十万到一百万吧!也或许是收益更高的工作,可是似乎从半年前开始就有人把它丢下不管的样子。”
  嘉村千秋的脸色瞬时变了。
  “那些事只有八百万真的可以全面解决吗?”
  她咬着牙回答道:“凑合着。”
  “听说你婆婆的身体不好,这样用八百万就可以全部解决?”
  “是的,凑合着。”她颤抖着嘴唇说道,看起来好像是压抑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愤怒一样。她深深吸入一大口气冷静下来,用低沉的声音浮躁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权利可以插手管别人家的事?”
  我回视她的脸。比起冷静的女人,愤怒的女人会说出更多的话,因此我决定保持沉默。
  她用像是叫喊般的声音说道:“甲斐老师担心的事?那起犯罪事件?你到底怀疑我,不,怀疑我和结城犯了什么罪?”
  绑架十一岁少女、杀害、遗弃尸体,以及恐怕已经得到六千万赎金的嫌疑——我思考着把这些事告诉她的时机。但那是不可以的。
  “千秋,还没好吗?千秋,请你过来一下。”从家里或是二楼,又再次听见那个极度开朗的声音。
  嘉村千秋的脸上浮现走投无路的表情,像是被谁操纵般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我婆婆。”她像是扔出什么东西似的说,并且用不容分说的语气接着道:“实在很抱歉,可以下次再找机会继续谈吗?”
  “也没办法了,就那样吧!最后还有一件事——”我想起了一件似乎完全没有关连的事。“可以让我看一下在四谷咖啡店令堂交给你的同学会通知函吗?”
  “咦……”她一时间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但不久也想起来了。她的脸转瞬间涨红,今天最大的一波愤怒正向她袭卷而来。
  “请稍等一下。”她唰地背向我走向事务所深处,打开在那里的一扇门,脱下拖鞋走进地板比这里高出一截的房间,往房子的深处走去。
  在敝开一半的门里面的房间,是与这个工作场所不同的老旧建筑,八叠左右的和室一角有一面玻璃门。从刺鼻的松节油气味和里面几个画架来判断,应该是被某个人当成画油画的工作室来使用。我想起嘉村千秋在新宿书店买了美术相关书籍的事。
  我想她可能为了去照料她婆婆而离开座位吧!在我把香烟放进嘴里时,嘉村千秋用与刚刚出去时相同的气势回来了。她像是连穿拖鞋也令人不耐般跑过来站在我面前,向我出示了一张看起来像是明信片的纸张。
  “请看!虽然找了其他理由来问些可笑的问题,不过你所要调查的不就是这件事吗?你当时是在那间咖啡店监视我和母亲吧!”
  我接过那张明信片,上面确实写着千代田区麴町的嘉村千贺子女士、嘉村千秋小姐收。既没有发信人姓名也没有邮戳,就像一张伪造的通知函。我把它翻过来,阅读写在背面的简短内容。


  你其实不是甲斐老师孩子的事暂时不可说出口,在这家咖啡店里也不要说。理由下次见面时再解释。务必严守!


  我把视线从明信片转回到千秋身上。她差点就要呈现歇斯底里的状态了,扭曲着嘴角一口气比手画脚地说道。
  “请把这件事也向甲斐老师报告!虽然妈妈很可怜,不过我对这种虚假的父女关系已经厌烦透了。而且向毫无关系的人索取金钱这种可耻的事,我也不想再做第二次……”
  我伸手将叼着的香烟取下,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打算把这个事实牵扯出来。
  她越说越激动。“你说发生了某起犯罪案件,怀疑五个孩子里可能有谁牵涉其中吧?那请你去跟甲斐老师说我就是绑架犯……我身边有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且形迹可疑的男子,那名男子现在正处于失业中,而他的母亲生了个坏名声的病。我简直就像是个从亲生母亲那里威胁她拿出钱来的女儿,不管犯了什么罪行都不会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如果父亲,不,甲斐老师知道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就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担心的事了。”
  我让她用手握住明信片。她的手和嘴唇正哆嗦地颤抖着。
  “这种事应该要自己说!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不过被欺骗了二十七、八年的人,至少应该拥有从欺骗他的人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权利。”我降低声调说道:“等你更冷静的时候我再来吧!”
  我留下似乎已无法再理解我所说的话、仍处于震惊状态呆立着的女性,朝出口走去。可是在背后追赶我的并不是嘉村千秋,而是那个开朗的声音。“千秋——还没好吗?我要死了哦——死了也没有关系吗——千秋——”
  我没有回头看。这里有必要再来一次!


  20

  我从新宿站西口的停车场把青鸟开出来,回到公寓换了内衣裤和长裤,在三点过后前往西新宿的事务所。不论是在公寓抑或事务所,都没目白署的刑警出来迎接。是认为像我这种人不需要派人看守?还是因为得到来自锦织警部的联络,判断我会聪明地自动投案?大概是双方面都有吧!明明是昨天傍晚才离开的事务所,心情却觉得仿佛已离开好几天一样。
  我把在商务旅馆已经看过的报纸,和印刷着收件人姓名等没有必要看的垃圾邮件丢在桌上,坐到椅子上在香烟点了火,考虑着要先做目白署的事,还是先去拜访甲斐家次子所经营的餐馆。如果到目白署投案,我的时间就必须受到搜查本部刑警们的控制,于是我从上衣口袋拿出甲斐教授的名单,查看甲斐庆郎在涩谷餐馆的电话号码,拿起了电话听筒。就在这时,有人敲了事务所的门,门上映出一个身体遮盖住整面雾面玻璃的人影。我挂回听筒回答:“请进。”
  门被打开了。彷如“怪物”这两个字一样的巨汉站在门口,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由于没有现成的成衣尺寸,因此穿着像是外国演员舞台服装般艳丽的绿色两旁开叉的西装外套,面无表情的脸搭配着烫卷的发型。
  “侦探,可以和我过去一下吗?”是和平常一样富有贝斯音色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名男子的名字。他是黑社会组织“清和会”的干部——桥爪手下的黑社会份子,到目前为止我曾和他见过两、三次面,不过当时都没人叫过他的名字。昨天下午打电话来这里要找桥爪的,和从昨晚到今天早上在电话留言服务里留言说“桥爪住院了”就是他本人。
  “有什么事吗?”我挥了挥手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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