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歌,我有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你和青菱留在这里照顾他。我晚点再过来,你也别太累了。”景青山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是你别太累了才是,肩上的伤都还没痊愈。不用担心我们,去吧!”没想到一场劫持,只要她一个人没事。来救她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为此,晚歌还自责不已。
“没水了?青菱,我去开水,你看着。”晚歌见水壶里没有水,刚想提着水壶出去。景青菱抢过,非要她自己去。似乎从江与儒为她受伤后,对于他所有的事,她都亲力亲为。不难看出,景青菱对他是真的动了情。
晚歌坐在病床边轻叹,老天让江与儒忘了过去,也许就是想给景青菱一个机会。想到这,她莞尔一笑。
江与儒不知是何时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晚歌微笑着浸在阳光里。
他呆呆地望着她一会,沙哑地开口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晚歌惊喜道:“你醒了!你……你还记得我吗?那你自己呢?”
江与儒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还像在哪里见过你,但又想不起来了。我……我是谁?我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晚歌点点头:“你别着急,你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就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记了。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至于你是谁,我以后在慢慢告诉你。”
江与儒望着她点点头:“那,你是谁?我觉得我见过你,你经常对着我笑。好像……好像在一片雪地里,你拿着梅花,跑在我前面。”
江与儒刚说话,门外响起一道声音。景青菱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提着一袋香梨。听到他的话,手中的香梨掉了一地。
原来不管受多大的伤,他忘记了全世界,却总对她的记忆有所保留。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江与儒,你可知道?
“青菱,你怎么了?”晚歌匆忙过去拾起地上的香梨。
“没事,有点重,不小心掉了。”景青菱慌忙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床上的江与儒看看晚歌又看看景青菱。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与儒的状态还算稳定,睁开眼睛说一会话,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晚歌拉着景青菱道:“青菱,付出真心不一定能得到回报。他……他是那样执着的人,若是他一生都放不开自己的心,你当如何?”
没有那个女子的青春,能熬得过时间。她怕景青菱等不到他,等她想放弃的时候,青春容颜已不在。女人的青春是那么短暂,经不起等待的挥霍。
景青菱自然明白晚歌的意思,她笑道:“大嫂,我会等他。若是我终其一生,都无法走进他的心里。我不怨他,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苦果我也自己尝。”
她下定了决心,照顾他,成为自己每天或者的意义。
晚歌轻叹,景青菱也是这样一个执着的女子。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却那么多痴儿,明知飞蛾扑火,还是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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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帅府,晚歌关上最后一盏灯,轻轻合上房门。
景青山倚着床在看书,见晚歌回来放下书问道:“怎样,青菱睡下了吗?”这段时间,景青菱是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守在江与儒身边。不管他们是怎么劝她都没有,知道她自己熬不过晕了过去。
晚歌点点头:“放心吧!睡下去了。不过这丫头说,她明天一早还是要去医院。我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你跟我说实话,要是以后妹妹真的跟与儒走在一起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景青山搂着她笑道:“你夫君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很客观的评价他,他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若是让青菱嫁给他,我倒是一万的放心。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是真心喜欢青菱。若是还是放不下你,就算他娶青菱,青菱也不会幸福的。”
晚歌搂着他的腰,靠在她肩上温柔道:“这世上,最难得是相濡以沫过一生。相爱,相知,相守,这三点都能做到,这一生就是最幸福的。然风,我们会相濡以沫的过完这一生对吗?”
景青山忽然拉着她翻过身笑道:“当然,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这事非常紧要,关系着人类发展的重要使命。”
晚歌愣道:“什么……什么人类发展使命?”
景青山忽然一笑,一双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开了,他迫不及待却又有些犹豫道:“晚歌,可以吗?张妈说,女人流产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可以。可是,我生理正常,实在是憋不住了。况且,我真的好想有我们的孩子。我常常会梦到那个孩子,她在梦里经常冲我笑。每次一想到她,我就很难过。”
景青山皱起眉头,晚歌伸过手为他拂去。她微笑着点点头,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三个月后的一天,景青菱像往常一样去到医院。
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套病服挂在床尾,江与儒不知去了何处。
“见到301室的病人吗?”
“没有。不如你去下面问问护士吧!”景青菱一路问医生护士,愣是没有一个人见到江与儒。她颓丧地回到病房,坐到床边。她在床单上轻轻拂过,似乎哪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不辞而别吗?这几个月的日日夜夜,难道对于他就没有一丝感动吗?她自嘲了一下,爱情从来都不是感动,一直都是她骗自己。给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就会得到他的感动,可感动成不了爱情。
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手心里。微凉,微苦。不经意间,床头柜上的花瓶下,似乎压着一张纸。她有些颤抖地打开信纸,里面是江与儒的字迹。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不用为我担心,我离家很久了,家里的双亲一定十分着急。
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以前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小晚,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能找到相守一生的人不容易,好好珍惜吧!我,我也会默默祝福你。
青菱,你是个好姑娘。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但是我不能拖累你一生。我没法管住自己的心,所有我不能耽误你。你是一个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你一定会找到那个人。L
我很向往革命军,我虽然是个文弱的读书人,但还是想用一腔热血回报国家。景兄,正如你所说,各地军阀在逐渐消亡,国家迟早是会统一的。我希望江北也能加入革命军的队伍,相信不久的将来,四分五裂的中华,会再次凝聚。
看望家中二老后,我会南下去参加革命军。大家勿念,各自珍重!江与儒留书。
江与儒走后,景青菱消极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她就走出了阴霾。
景青山已经打算带着晚歌和景青菱去国外了,这段时间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这一日景青山难得有空闲,晚歌缠着他非要他叫她枪法。
景青山笑道:“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我不再是什么江北少帅,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去冲锋陷阵。以后我每天都会粘着你,形影不离。都这样了,你还需要拿枪吗?”
晚歌摇摇头,不肯妥协:“不行!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希望能跟你并肩,而不是躲在你身后。我就是想像古岚那样,什么时候都能照顾自己,不拖累你。”
景青山无奈地揉揉额头,说到底,她还是很介意古岚的事。关于古岚即使他解释千万遍,可晚歌总是消不了那笔账。景青山搂过她道:“古岚她从小就被军事化地训练过,她……她都跟个男人似的有什么好?还是我家晚歌这样柔弱一点好,柔弱的女子,才会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像古岚这样的,啧啧,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晚歌扑哧一笑,被景青山逗乐了:“你这样说古岚……真的好吗?你说她像男人?我可觉得她十分女人,而且还是十分有女人味的女人。怎么到你眼里,她就成男人了呢?不过,我喜欢你这么看她!”女人在爱情面前,果然十二分的小气。
景青山忙不迭地一个劲点头,晚歌忽然推开他道:“别岔开话题,今天本夫人就包下你一整天。你今天必须陪我练练枪法!”
景青山小声嘟哝:“怎么还记得这茬。”
晚歌瞪着她道:“你说什么呢?大点声!”
景青山忽然抱起她笑道:“夫人,我的身价可是很贵的。包下我一天,你打算出什么价呀?”
晚歌微微一笑,摸摸自己小腹道:“给你一个无价之宝!”
景青山一愣,赶紧放下晚歌,十分紧张道:“无价之宝?晚歌,你有了?”晚歌莞尔一笑,点点头。景青山十分兴奋,抱起晚歌就往家里跑。
晚歌叫道:“快放我下来!我要去学枪法!”
景青山冷着脸道:“你都有身孕了还学什么枪呀!万一枪声吓到孩子了怎么办?不行,今后都不准提这事了!”
晚歌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回家后一直没看到景青菱,晚歌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平时景青菱也喜欢外出散心,这样对她的身心健康有好处,他们都没有反对。可往日她出去最后也就一个两小时,可今天似乎是一大早就出去了,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吴叔,青菱还没回来的吗?有些不太对劲呀,快,快让人出去找找!”
景青山搂过她道:“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我带人出去找找,你留在家里。”
他刚说完,楼上跑下来一个小丫头:“不好了少帅、少夫人,小姐留书出走了!”景青山拿过书信一看,果然是景青菱的笔记。
信上大概是说,她南下去找江与儒了。若他投身革命事业,她也要追随他。让他们夫妇二人不要担心她,只要她找到了江与儒她会写信回来告诉他们。若是景青山派人去找她,那她就躲起来永远不联系他们。
景青山看完信,是生气地将信往地上一扔:“这丫头简直就是胡闹!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事革命!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吴叔,赶紧派人去查查今天南下的火车是几点开的!务必要把人给我截住!”
景青山是勃然大怒,晚歌知道,他越是生气代表他越是在乎这个妹妹。父母相继过世,这世间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剩这个妹妹了。
“好了,你先别生气。她不是说了嘛,要是你派人去找她,她就躲起来不跟我们联系了。还是悄悄的让人跟着她,免得她急了可就真的跟我们玩消失。”
晚歌刚说完,门口有人打报告:“少帅,今年只有一趟南下的火车是早上七点出发的。现在这辆火车已经出了江北界,现在要拦截恐怕来不及了。还有一份刚收到的消息,南江铁路段的高架桥今天被炸毁,恐怕最近南下的火车都无法通行了。不过少帅放心,小姐乘坐的火车已经在这之前之前安全通过了那段铁路,并没有受到影响。”
景青山揉揉额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了。铁路被中断,也就是说最近他们都无法跟上景青菱。似乎现在只能等她自己跟他们联系了。
一个月后,景家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管家像往常一样拿起电话问道:“帅府,哪位?”
“吴叔,是我,青菱!”电话那边传来景青菱兴奋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在哪?你知不知道你走后,可把少帅气得够呛。你现在在哪?赶紧回……”
景青山刚进屋,便听到管家的话。还没等管家说完,他抢过听筒就吼道:“景青菱你赶紧给我回来!”
听到景青山的怒吼,电话那边的景青菱瞬间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等景青山撒完火,景青菱才鼓起勇气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哥,我已经找到了与儒,还加入了革命军。我现在在后勤部队,做一个护士。我以前什么都不会,就光会些混江湖的手段。可我现在学会了简单的护理,我现在过得很充实。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景青山的语气软了下来:“青菱,不是哥不相信你,是哥不愿意让你去受苦你可明白?瑞士那边一切都打点好了,这边的事务我也交给了沈副官。现在就等你回来,我们就该出发了!”
景青菱想得很清楚了,国外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晚歌还有景青山陪着,可她呢?她不想在那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了煎熬,她宁愿守在江与儒身边陪他一起出生入死。她做好了所有的决定,也做好了一切都能发生的后果。
她轻声道:“哥,我都想好了,我很认真的想了。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留在他的身边。大嫂向往一片安宁的世界,而我的世界,就是有他在的地方。哥,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后悔。我记得大嫂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哥,你也给我这个权利吧!”
电话这头,景青山沉默了很久。晚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她握起她的手轻声道:“也许我们的放手,会让她更快乐。”
景青山点点头,再次拿起听筒:“青菱,你真的想好了吗?你要面对的,是枪林弹雨是生死诀别,你真的不怕吗?”
电话那头的景青菱,含着泪点点头:“哥,我真的真的想好了。我这一生,过得稀里糊涂的。可这一次,我知道我要什么。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照顾好大嫂,到了那边以后,记得给我写信。”
景青山沉默了很久,似乎有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那个字:“好!”
景青菱留了一个地址,那边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却还要故作轻松:“那……哥哥、大嫂你们保重,一路顺风,再见!”
最难说出那个再见,这两个字实在太重,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个月后,远渡重洋的渡轮。
景青山小心翼翼地扶着晚歌坐下。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哗哗的海浪都如离别敲击在心头。晚歌有些害喜,刚上车没多久就开始吐。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头晕乎乎的,夕阳也西下了。
她靠在景青山肩头,紧紧望着他的胳膊:“然风,放下这一切,你真的不后悔吗?”
景青山将手附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