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明月向北- 第30部分

　　可是他的微笑那么温暖，眼神柔和的似这人间四月天。我并不在乎自己是否会登上小报传到网络被人指指点点，我只是担心，他的公众形象会不会受到影响。

　　你一笑，我的世界便沦陷，所以跟着你，哪怕下一刻就是地动山摇。

　　已经是下午的光景，空气里有疲倦的热气，苏睿开着车子在街上绕绕拐拐，最后竟然拐到了一个人声喧嚷的市场，他下车的时候说，小川我们去买菜。

　　买菜？

　　我满腹疑惑地跟着他的身后进了菜市场，喧嚣的市井声，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睿回头看我，微微一笑，温暖而贴心。

　　心中漾起一股暖暖的柔意，我快步跑上去并肩走在他的身旁，一眼一眼地窥看着他无比美好的侧脸。

　　我不问为什么要买菜，我不问我们要去哪里，我只想就像歌里唱的那样，跟着你走吧，管他去哪呀。

　　苏睿穿着休闲的白色棉衫，米白色的裤子，嘴角噙着柔和平静的微笑，怎样看都让我觉得入迷。

　　“小川，来帮忙挑番茄。”

　　鲜亮亮的番茄，绿蓬蓬的芹菜，嫩生生的黄瓜，各色新鲜的蔬菜整整齐齐地堆在摊位上，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然最世俗最烟火的颜色，最温暖熨帖的颜色。

　　我和苏睿每人提了满满一兜的蔬菜，并肩走在夕阳西下的人群中。

　　胭脂色的晚霞在西方的天空染成一团一团的花瓣，时而诡异时而绚烂，我提起手中红亮亮的番茄笑着对苏睿说，你看现在的太阳像不像我手里的红番茄。

　　苏睿抬头看了看马上就要坠入地平线的太阳，对着我笑出声来。

　　如果，如果一夕之间，我便老了，头白了，而我还能和你并肩走在夕阳下，提着芹菜、番茄，说说笑笑，穿越涌动如潮的烟火人群，商量着今天的晚饭吃什么，我想那该是多么的幸福。

　　其实，我的愿望渺小和卑微到，能和自己心爱的那个人一起买菜、做饭，然后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起吃饭，一直吃到老。

　　苏睿打开车子后盖把东西全部放了进去，然后招呼我，我呆呆地望着夕阳中无比美好的男子，鼻子有些发酸。

　　他带我来的地方，叫做落帽儿胡同。

　　胡同口青翠苍劲的老树盘根错节，枝叶间却零零星星开着白色的小花，风过花落，我不禁想起那句诗：侧帽风前花满路。

　　我们提着东西走进胡同然后在一家爬满绿色蔓藤的青砖院墙前停下，苏睿叩了叩那扇看起来很有些岁月痕迹的木板门，喊起来：

　　“安姨，安姨，在家吗？”

　　我终于开始拿疑惑的目光看苏睿，他朝我微笑，然后低头小声道：

　　“安姨是我在北京的妈妈，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很老实地说，不明白。

　　“你妈妈不是在S城么。”

　　他笑着伸出手点了一下我的鼻子，目光清亮温澈：

　　“小傻瓜，你当然不明白，她是乔樱的亲生母亲，自从乔樱走后，我一直把她当母亲一样，她对我也像亲生儿子。”

　　乔樱的亲生母亲？

　　我依旧满头雾水，原来苏睿之前那个女朋友乔樱竟然还有个亲生母亲在北京。

　　木门很快被人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烟灰色开米衫的女人挽着低髻立在门口，看见苏睿露出慈蔼的笑：

　　“苏睿，怎么好久不来了。”

　　苏睿笑着道：“工作忙，一直走不开，安姨，这是我大学同学陆小川。”

　　“噢，快进来，别站门口说话。”

　　安姨果然是个祥和温柔的妇人，一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的她，必定也是美的。

　　也许就像乔樱那样吧，又甜又嫩，美丽张扬。

　　跟着你走吧，管他去哪　chapter2

　　苏睿接过我手里的芹菜一起送到了厨房，然后出来笑着说：

　　“安姨，我又馋您做的菜了，所以特地带小川也来尝尝您的手艺。”

　　安姨欢欣地笑着，一边洗着水果一边说：“好啊，那你们就坐那等着，想吃什么，安姨给你们做。”

　　暮色在小院中升起，安姨大概是一人独居，有些冷清的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院子里还搭着葡萄架，绿莹莹的叶子攀延而上，煞是可爱。

　　我和苏睿坐在晚风徐徐的院子里，对面的男子神情闲适，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拿起一只苹果低着头慢慢地削皮。

　　片刻之后，他将那只削好的苹果递给我，眼睛晶亮柔和像洒入满河星光。

　　我托着腮坐在他的对面，与他凝视良久，方伸手接了，咬一口下去，酸甜之中透着清香，就像此时此刻我的心情。

　　苏睿很轻声地望着我问：“好吃吗？”

　　我的脑袋有些蒙，但还是很用力地点头，拿过他手中的水果刀将我没咬过的地方切了一小块下来，用竹签扎起来递给他。

　　苏睿的眉毛淡淡舒开，与我面对面坐在暮色清宁的小院里，笑容温润。

　　他伸手欲接，我却偏了一下，有些倔强地递到他的嘴边。

　　苏睿无奈地笑了一下，张口咬住那块苹果。

　　“甜吗？”

　　我也学着他的语气，望着他的眼睛，很傻气地问。

　　他自然也学我，点点头，却没能笑出来。

　　我按住自己的心口，轻声说：“能不能一直甜到心里去？”

　　苏睿不说话了，隔着半尺的空气目光与我相望良久，低下了头，指住心口，声音极低：

　　“有点甜，有点疼。”

　　疼了吗？苏睿，我让你疼了吗……

　　我很仔细地将那缺了一个口的苹果慢慢吃完，暮色渐渐淹没小院，我明白我的心就像这只苹果，我把那一角给了苏睿，然后心就永远地缺了一角，永远疼痛。

　　晚饭是在安姨家那间不甚宽阔的小客厅里吃的，头顶橘黄色的灯光温暖明亮，安姨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还烧了一个鲫鱼豆腐汤，席间和苏睿说说笑笑，亲切热闹的真像一对母子。

　　安姨给我夹着菜，说：“姑娘你也吃啊，苏睿的同学，也就是樱樱的同学，以后让苏睿常带你来玩，安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笑着说，谢谢安姨。

　　苏睿给我盛了一小碗汤，柔声道：“感冒刚好，多喝点汤。”

　　愣了下神，我并没有告诉过苏睿我感冒生病的事，倒是他，那天淋了大雨，周末那两天一定也烧得不轻。

　　苏睿的目光淡然自如，就好像在说，我当然知道。

　　安姨看出点什么似地，趁着回厨房盛饭的时候扯了一下苏睿的袖子，笑道：

　　“苏睿来帮安姨看看煤气灶是不是坏了。”

　　他应了一声，两人起身去了厨房。

　　我一人坐着，一勺一勺地喝着已经有些温凉的鲫鱼汤，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我不明白苏睿将我带到这儿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乔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只是想带我找一个安宁温暖如家的地方，歇一歇疲惫的身心。

　　不知安姨同他说了什么，苏睿出来的时候面色平常，只是对我笑了笑，坐下来埋头吃饭。

　　跟着你走吧，管他去哪　chapter3

　　走的时候，安姨不停地说，要常来要常来，亦拽着我的手说，小川，安姨一看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苏睿工作忙，就劳你多照顾了，以后常来这儿，安姨还给你做好吃的。

　　出了落帽儿胡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胡同里没有路灯，只有左右住户窗口漏出依稀的薄薄灯光。

　　风凉凉的，脚下崎岖不平，我走得深一脚浅一脚，苏睿伸手将我牵住，轻声道：“跟着我，慢慢走。”

　　从他掌心的温度渗入我掌中的一刻，心中的颤栗像一股电流缓缓流遍全身。

　　以前他对我说，小川你要一直走，一直走，无论在多么黑的黑暗里，都不要回头。

　　我跌跌撞撞摔了一身的伤痛走到今天，终于等到他主动牵住我的手，说，跟着我，慢慢走。

　　苏睿，苏睿。

　　我紧紧缠住他的手指，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只觉得好想流泪，好想哭出来。

　　如果这黑暗的胡同，没有尽头……

　　可是他很快便放开了我，坐回车里，苏睿没有启动引擎，却扭开音乐，枕着双臂躺在靠背上。

　　“很累吗？”我问他。

　　苏睿摇摇头，“小川，为什么你什么也不问？”

　　我淡淡一笑，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只是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对你说。”苏睿淡淡叹息着，语声里有无奈和失落。

　　“苏睿，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音响里淡淡流淌着优美婉转的旋律，我望着苏睿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在想，我这么一直追着逼着，是不是难为了他。

　　“没有。你对我这么好，好的我不知道拿什么去还。”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关掉音乐，发动了引擎，说：“小川，我们找个地方玩怎么样？你想玩什么？”

　　“喝酒？我不想让你喝酒……K歌？你的歌一直唱的很好……要不然看电影？还是游乐场？我知道有一家游乐场通宵营业，很好玩的……小川？”

　　他飞快地开着车子，转过头对着我笑得明朗似春，而我看着那双越来越忧伤的眼睛，心里也疼得受不住，弯着唇看着他说：

　　“什么都好，哪里都好，苏睿，我只想跟你在一起，静静地呆在一起，就一晚上。就这一晚上……”

　　苏睿转过头去看着前方明明灭灭的道路，轻轻说，好。

　　最终我们酒吧游乐场电影院哪里都没有去，我跟着苏睿去了他的家里。

　　或许他是还有几分顾忌的，但我只是那么殷殷地望住他，那样的目光必定是卑微而又可怜的。

　　苏睿他不忍心。

　　我其实并不想怎样，我只是想让这于我而言弥足珍贵的相处时间，长些，再长些。

　　他的笑容依旧温暖，眼中却有些什么东西我看不透。

　　苏睿找出几张碟，说，不如看电影吧，小川你想看什么？

　　都是些很老的片子，我翻着那些典藏版的碟片，随手选了一张，就这个吧。

　　《傲慢与偏见》，西部乡村田野景色，倔强骄傲的伊丽莎白，深沉寡言的达西，明明是以前看过很多遍的片子，重温起来，还是觉得那么好，那么美，那么浪漫。

　　陆小川一直是个念旧的人。

　　爱成荼蘼，心动不已　chapter1

　　我拣了一只垫子铺在地摊上，就那么抱膝坐在屏幕前，苏睿亦往地下扔了只垫子，随便地在我旁边坐下。

　　我又不安分地起来关掉大灯，只留下壁角两盏蓝色的小灯，光线蒙蒙，我朝他微笑：

　　“这样才有看电影的氛围。”

　　突然间没有了距离，肩并肩地坐着，两个人却都不再言语。

　　生活中的苏睿从来不是多话的男子，他只是喜欢淡淡一笑，就温暖的令人如沐春风。

　　而我，曾经的陆小川，伶牙俐齿巧言善变，爱斗嘴爱插科打诨，说起话来没边没沿，甚至有人要为我的疯言疯语立传记载，写一本《小川语录》。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会说话了，在苏睿的面前，在我苦苦追寻的爱情面前，我是一棵树，沉默忧伤，看着春风吹过他的脸庞，所有的花儿为他舞蹈歌唱，只有我站在这里，默默凝望。

　　我又提起那张照片，“苏睿，谢冰薰看到那张照片后……是什么反应。”

　　苏睿不知是对着电影看的太入神，还是根本就神思不属，半晌才转头应了一声，眼睛里流转着晶莹的光芒。

　　心跳不禁滞了一滞，我低下头慢慢说，我是说那张照片，谢冰薰一定很生气。

　　苏睿蓦然抬起手碰了一下我流泻到肩头的黑发，淡淡道：

　　“前天一早她去深圳演出，应该还不知道。”

　　他的脸上浮起暖暖的笑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种清汤挂面式的直发。”

　　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一绺长发，他转过脸目光悠悠。

　　我的脸竟霎然就红了起来，低声嘀咕道：“直发不好看吗？”

　　清汤挂面，是比不上谢冰薰海藻般栗色卷发的风情万种，可是不是你说喜欢头发长长直直的女孩子么。

　　苏睿抚了抚我的头顶，唇边一抹柔色：“喜欢，怎么能不喜欢。”

　　我的心又颤了一颤，不过恍然又想起这个抚我头顶的动作某个人常常做。

　　其实这个时候，不该想起他才是。

　　“小川。”他低声唤我。

　　“嗯。”

　　“小川。”

　　“苏睿。”

　　苏睿，我喜欢，我欣喜，我甚至快要被你用这样轻柔的嗓音呼唤我的名字而激动的落下泪来，他伸出手拉住了我的手指。

　　我的心跟着身子在悄悄地颤抖，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么清澈的一双眸子，熠熠流动着迷人的光泽，这一刻，他必然也是喜欢我的吧。

　　那迷人的眼，那清秀的眉，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张微微抿住的嘴，我痴痴地迷恋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又甜蜜又心痛。

　　苏睿，苏睿，这是爱情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爱情吧。

　　所有的从前过往在我心中铺展成一卷清美的画卷，那一笔一韵都是你的好，你的暖，你留给我的回忆无限。

　　惊雷暴雨里你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你说小川，我不是不爱你。

　　我记在心里了，我想也许终有一天你会完完全全的爱上我。

　　他将我的手放进掌心缓缓包裹，呼吸的声音也有了几分紊乱。

　　爱成荼蘼，心动不已　chapter2

　　“苏睿。”我又唤了一声，嗓音沙哑低柔带了绵绵的委屈和娇嗔，苏睿的目光看得我心神俱动，呼吸停滞，心跳加快，却又忍不住地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四目交缠。

　　不知是谁先受了蛊惑，我的手缠入他的指间，他另一只手握到我的腰间，两张脸亦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凑近。

　　屏息仰面，我慢慢地将自己迎上去，凑上那张泛着柔柔淡色的嘴唇。

　　影片里传出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