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东海郡是你们韩家的,大东海更是你们韩家的,只要你们暗地里采珠,谁也发现不了,就算被发现,其实燕国朝廷也是无可奈何的。归根结底,这么多年来,韩家一直隐忍不动,不是不想要那些利润,实在是因为没有找到买家。”
“啊!”韩漠摸着下巴道:“市面上贸易行多得是,怎会没有买主?”
关少河微笑道:“五少爷这是不清楚了。别看贸易行甚多,但是这天下能做这种生意的,却实在不多。而韩家要挑选的合作者,可不是普通的贸易行就可以。一来需要贸易行有巨大的财力,二来也需要贸易行守口如瓶,最重要的是,贸易行必须要有一条安全畅通的贸易线路,这样才不至于贸易行中途出事,泄露了货物而连累韩家,这三点缺一不可。少河敢打赌,这么多年来,韩家其实也想找一家这样能够合作的贸易行,而且是他国的贸易行,可惜能达到韩家要求的贸易行一直没有出现。”顿了顿,很自信地道:“但是我敢保证,我们关氏贸易行,正是韩家需要的贸易行!”
韩漠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道:“关掌柜,你很自信,我欣赏你。”随即问道:“不过你又怎知我韩家一直在找寻贸易行?这事儿连我这个韩家子弟也是一无所知的。”
“此事越隐秘越好,五少爷不知,也是情理之中。”关少河笑着轻声道:“至于韩家为何要找贸易行,还是那句话,韩家需要银子,需要大量的银子。”
“关掌柜,你这句话我又不明白了。”韩漠眨了眨眼睛:“我韩家是东海郡第一世家,家资殷盛,可不缺银子。”
关少河更是压低声音:“韩家若是想独善其身,守着东海一郡,自然不缺银子。可是韩家若是想雄霸燕国,掌握燕国六郡,那可就需要大量的银子了。”
韩漠霍然站起,指着关少河沉声道:“好你个关少河,竟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反话。我韩家忠君爱国,天下皆知,你这样说,难道是要诬蔑我韩家要造反?我现在只要一句话,便能将你送到大狱里,你信不信?”
关少河却是镇定自若,淡淡笑道:“五少爷自然是有那个能耐的,可是少河自信,五少爷不会那样做。”
韩漠冷笑道:“有时候太过自信不是好事。”
“可是若没有自信,那就更不是什么好事。”关少河平静地道:“要做大事,就得有气魄。五少爷,你方才怒打小阎王,那是有胆识的人,少河敢打赌,五少爷日后必成大器。”
“哈哈……!”韩漠笑了起来:“关少河,别以为拍本少爷两句马屁,本少爷就不和你计较。今日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这事我就不放在心上,日后若是提及,可别怪我韩漠不留情面。”一甩衣袖,迈着步子走到门前,打开门,看也不看关少河,径自出去。
关少河见到韩漠离去,嘴角反而露出笑意,喃喃道:“若是无心,为何又不追究?五少爷,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深的心机。嘿嘿,我就在贸易行等着你的到来。”坐回位子,伸出指头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下“唯财不破”四字,旋即呵呵一笑,拂袖擦去。
韩漠出了门,见到一桌人已经醉了十之七八,就连韩源也是醉话连连,当下上前叫停众人,叫过酒楼掌柜,让他派几名伙计将醉酒的人送回府去,自己背了韩源径自回府。
韩漠的吩咐,在酒楼自然是如同圣旨一样,当下吩咐伙计将各家公子送回府,好在这些人都是常客,也都知道各人身份,伙计一一送回。
韩源醉酒,自然不能送回东府,韩漠只得将他偷偷背回自家花园中,服侍他睡下,又派韩青过去东府通知,就说四少爷在西府睡下了。
次日一早,韩漠尚在梦中,就听韩青焦急的声音道:“五少爷,五少爷,老爷唤你去哩。”
韩漠醉眼朦胧,瞧见韩源尚在一旁沉睡,起身问道:“知道老爹为何叫我不?”
韩青苦着脸,点头道:“黑阎王上府里来了!”
第九章 【黑阎王】
韩家东府正厅内,韩玄昌正陪着一位身着官服的官员,茶虽早已上来,可是那名官员却是一脸阴沉,冷着脸,不理不睬。
这官员年近五十,身形粗壮,脸庞黝黑,那一双眼睛呈倒三角形,一看便是一位刁钻阴毒的人物,正是东海郡郡守萧幕瓒。
萧幕瓒一大清早带着几名衙差拎着杀威棒跑到韩府,韩玄昌还没弄清楚是何事,他便嚷嚷着要叫出韩漠来,弄得韩玄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一面派人去叫韩漠,一面请萧幕瓒到正厅入座,吩咐下人上茶来。他虽然对萧幕瓒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萧幕瓒毕竟是一郡之首,而且身后的背景复杂,只能虚与委蛇,尽可能地保持着笑脸。
“郡守大人,你一大清早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韩玄昌微笑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事情?事情可大着呢。”萧幕瓒翻着三角眼,冷笑道:“韩大人,你们韩家还真不愧是东海郡第一世家,韩家子弟横行乡里,目无法纪,你也不好好管一管,本官今日前来,那是要替你管管儿子。”
韩玄昌一听,心里顿时老大不高兴,他也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萧幕瓒这话听在他耳中,那就是直指自己教子无方了,忍住气,淡淡地道:“郡守大人这话从何说起?我韩家向来家规森严,对族中子弟从严要求,即使是犬子,那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何需郡守大人前来管教?”撇了萧幕瓒一眼,道:“郡守大人,昨日渔民们可又是派了代表与下官诉苦,商税高涨,渔市大跌,老百姓可是有些怨言啊。”
萧幕瓒看也不看韩玄昌,淡然道:“韩大人,这事回头再议。上次我也对你解释过,如今朝廷要用银子,咱们东海郡资源丰富,自然要能者多劳,那是要替圣上分忧的。庆商在咱们燕国大把大把挣银子,总要出点血的。”
“郡守大人,出血的可不是庆商,是我东海百姓。”韩玄昌正色道:“你这样做,东海百姓可是没有活路的。”
“韩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幕瓒冷声道:“是说本官残酷暴虐了?本官是朝廷的官,不是你韩家的官,本官要一心为朝廷办事的。至于那些闹事的渔民,我听说带头闹事的是你韩家旁支,你们韩家不好好管一管,却要质问本官,嘿嘿……韩大人,你也未免太过欺人了吧?”
韩玄昌平日里行事算是谨小慎微,此时却也不禁心中气愤,拱手道:“下官不敢。只是这税收的事儿,郡守大人还是再三思量一番。东海人的性子野,闹出民变了,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萧幕瓒森然道:“韩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本官?”
就在双方火气十足之时,却见韩漠悠悠然走进厅来,看也不看萧幕瓒,径自走到韩玄昌面前,恭敬道:“爹,您叫我?”
韩漠在后花园得知韩青通知,一听是黑阎王上门,就知道此事必定与昨日暴打萧景有关,那黑阎王十有**是上门问罪来了。
即知如此,韩漠故意慢腾腾的,先是洗刷干净,然后换了身衣裳,甚至去到厨房喝了一碗粥,这才悠悠然过来。
韩玄昌尚未说话,萧幕瓒已经重重一拍桌子,喝道:“你就是韩漠?”
韩玄昌淡然道:“正是犬子,却不知郡守大人召唤他来,有何吩咐?”
“吩咐?”萧幕瓒冷笑道:“韩家的子弟,我哪里敢吩咐。韩大人,你家这头犬子还真是本事不小,你且问他昨日干了什么事。”
韩玄昌称韩漠为“犬子”,那是谦称,不想萧幕瓒竟然直斥为“这头犬子”,那可就是辱骂了,非但是骂韩漠,那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韩漠是“犬子”,自己岂不是“犬父”,压着脾性,冷视韩漠,问道:“你昨日又做了什么?”
“昨日?”韩漠看起来非常无辜:“昨日就在家里看看书,然后出去逛了逛,晚上吃完饭也就睡下了啊。”
萧幕瓒黑着脸,冷笑道:“韩漠,昨日在八珍阁,你无缘无故将我景儿一顿毒打,这事儿你忘记了?直到现在,我家景儿还躺在床上,直喊胸口疼,请了大夫说,那是胸骨被打断了,韩漠啊韩漠,你下手还真是够狠啊。”
韩玄昌虽然和萧幕瓒不合,但是他也知道萧幕瓒代表的是萧家的势力,如今九大世家中,萧家的势力那是达到巅峰,除了已显反相的叶吴两家与萧家针锋相对外,其它世家大族即使在内心深处嫉恨萧家的权势倾天,但是在表面上却是谁也不敢直面得罪的。
韩。正乾屡次提醒韩家子弟不可与郡首府发生冲突,所以韩玄昌一直以来,也是极力忍让,此时听到萧幕瓒之言,当真是大惊失色,看着韩漠,一拍桌子,冷喝道:“孽畜,还不跪下!”
韩漠早知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当即便跪下,毫无畏惧之色,转向萧幕瓒问道:“郡守大人,你家公子是不是忘记说了些什么?”
萧幕瓒此时的眼神,就像是要将韩漠撕成碎片,阴冷地笑道:“他忘记说什么了?”
“昨日在八珍阁,韩漠确实依照萧少爷的吩咐,帮了他些小忙。”韩漠脸上甚至带着笑:“你家萧少爷昨日兴致大好,甚至是求韩漠打他一顿,韩漠对郡守大人素来敬仰,对萧少爷也是好生钦佩,他既然诚挚请求,我怎敢拒绝,是以才上前打了他一顿。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大人可以明察。今日听闻大人上府,还以为郡守大人是要代萧少爷答谢韩漠,韩漠甚至都想好了谦虚的回词,却不想郡守大人却是……却是上门问罪,韩漠好生失望!”说完,长长一声叹,很是惆怅。
韩玄昌目瞪口呆,想不到韩漠说出这样一番荒谬的答词来,而萧幕瓒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韩漠道:“小畜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家景儿岂会提出那等荒谬的要求?即使说了,那也不过是戏话,你……你怎能当真?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郡守大人!”韩漠眼中冷光一闪,淡淡地道:“你当着家父辱骂我是小畜生,还懂得礼仪吗?你说你家少爷提出的要求荒谬,那韩漠认为,这天下间荒谬的要求多的是,郡守大人不顾百姓死活,硬是提高商税,那难道不荒谬?你身为父亲的可以提出荒谬要求,为何你家少爷就不能?你的荒谬要求在东海郡已经实施,为何你家少爷提出的荒谬要求韩漠便不能从命?”
萧幕瓒实在想不到韩漠小小年纪却如此伶牙俐齿,若非韩玄昌在身边,他还真要上前痛打韩漠一顿。
“韩大人,你生的好儿子!”萧幕瓒扶着桌子,冷笑道。
韩玄昌听萧幕瓒几次说话都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更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道:“下官的儿子也说不上好,不过是明晓是非,嫉恶如仇罢了!”顿了顿,也不好太过激怒韩玄昌,拱手道:“郡守大人,此事下官一定从严惩处,回头定当带着韩漠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萧幕瓒攥着拳头道:“韩大人,照你的意思,我家景儿躺在床上受苦,你却只是带着儿子登门致歉?难不成你还想让你的儿子大摇大摆的走动不成。”
韩玄昌皱眉道:“郡守大人,那你的意思是?”
“本官听说韩家家规森严,难道没有家法吗?”
韩玄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狠狠瞪了韩漠一样,拱手道:“郡守大人放心,韩漠肆意妄为,家法是少不了的,下官稍后定当从严惩处!”
“也不必稍后了。”萧幕瓒冷哼一声,森然道:“本官已经带了杀威棒来,韩大人可以立刻实行家法,本官便在旁边看着,韩大人若是不忍动手,本官可以代劳。”
韩玄昌微微色变,正要回答,却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谁敢打我漠儿?我家漠儿触犯了哪家王法,要用打犯人的杀威棒来惩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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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护短】
韩漠正有些忐忑,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屁股挨上棍子,听到响亮清脆的声音,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心中暗暗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韩夫人领着一群丫鬟冲进正厅,韩源也已经得到消息,跟在旁边,进了厅中便喊道:“此事与小五无关,萧景是我打的。”抢上前去,见韩漠跪在韩玄昌身前,也上前跪倒,激动道:“三叔,这事是我干的,与小五没有任何关联,你惩处我就是。”
韩玄昌皱起眉头,他倒一时被弄得有些迷糊,韩漠刚刚承认是他打的,怎么韩源却也卷进来,口口声声说是他干的。
韩夫人进了门,撇了萧幕瓒一眼,声音响亮:“郡守大人,一大清早便上门问罪,我家漠儿犯了什么王法,要用杀威棒来打?他在外面闹事,自有我韩家家法惩处,还用不上衙门的棍子。再说那件事儿我也听说了,是你家萧少爷主动提出来的,我家漠儿只是顺水人情,你不谢倒罢了,怎地还要问罪,还有没有公道了?”她一只手背撑在腰间,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
萧幕瓒直发懵,这一对母子还真是一样的秉性,萧景那句戏话,硬是被他们母子先后用来当做挡箭牌。
他一咬牙,转头看向韩玄昌,冷笑问道:“韩大人,你们韩家贵为东海郡第一世家,难不成是韩夫人当家?这家法还得韩夫人说了算?”
“自然是我家老爷说的算。”韩夫人迈着大步子走到韩玄昌身边,柳眉倒竖,冷笑道:“不过咱们韩家要实行家法,总得有个罪名,难不成孩子们什么错事都没做,也要遭受家法?韩家明辨是非,凡事都讲一个理字,对外人如此,对族中子弟,亦是如此。”
“你……!”萧幕瓒气的胸气不畅,连连喘气,道:“韩漠当众殴打我家景儿,难道还不算触犯家法?”
韩夫人却是嘻嘻一笑,宛若少女般,撇着嘴道:“郡守大人,若是自持家中势力,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放印子钱害的百姓家破人亡,糟蹋良家女子迫的她们悬梁自尽,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