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靠吃什么活命的?”
“这问题问得好!”叶老首长祥和地笑道:“这就是我正准备给你和小安说的,这片戈壁滩以盐步湖为界,北边接壤沙漠,南边是水草肥美之地,那里是一片野生动物乐园,其生物链之完整,简直堪比亚马逊热带雨林。过了那片草地,就是越南境内了。”
原来如此,敢情乐园里的动物们是把戈壁滩当成厕所了,有需求就跑过来解决。
要不,它们就是过那种水草肥美衣食无忧的资本主义腐败生活过腻歪了,把这片盐碱地当成锤炼场,隔三差五过来搞个拓展训练,磨砺一下意志,顺便练点儿小肌肉神马滴。
叶菁苦着脸问:“那么爷爷,我们是要跨过草地去越南吗?”
“嗯,”老首长表情严肃起来,凝眉轻喟:“辛红旗这次铁了心下黑手,决意不给我们老叶家留活路了,所以我们当然不能往北走;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向南行走,越过那片草地,设法摸索出境,或许还能侥幸生存下去。”
辛红旗是辛父的大号,作为Z国大领导,他想让几个人从自己的领土上消失,那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被丢在盐步湖戈壁滩上的三个人,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叶老首长的话让空气又一次陷入凝滞状态,小安耷拉着脑袋,仿佛跟自个儿的手过不去似的,拼命把手往火堆跟前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臭德性。
叶家血脉里,最见不得这种怂样儿。
叶菁伸手拎住小安衣袖,把他手臂从火堆上方拽开,还没说话呢,叶老首长就抢了先——
“小伢子,你怕啦?不要怕,想当年我老头子像你这般大小的时候,哭着闹着要参军,可队伍不肯接收啊,嫌还没枪杆子高,不中用,可我硬是凭着一股子倔强劲儿,偷偷跟在队伍后边儿,一路翻雪山过草地,二万五千里,脚后跟磨出一层厚茧,鞋都省得穿,最终到了金沙江那一带,他们发现了我,这才将我收编进队伍。”
瞅着星月稀疏的夜空,叶老首长似是自语,又似是感慨,幽幽地说:“跟我们走过的那片吃人草地相比,这一点草地算不得什么……又没敌人追着打,更没有要命的沼泽泥坑,个把野兽就是撞见了,你不惹它,他也不会主动伤你。”
小安担心的就是野兽问题,听叶老首长这么一说,哭丧着脸闷声说道:“老首长,我们一点武器都没有,万一野兽冲过来,我和菁菁姐能上树,您可怎么办?”
“哈哈,臭小子你原来是担心我啊,”叶老首长畅快地笑了两声,左手在胸前轻轻拍了一下,“忘了吗,我这还有颗光荣弹呢,怎么能说没有武器?”
“啊?”叶菁顿时一怔,长大了嘴巴问:“爷爷,之前在咱家,你不是暗示我这光荣弹是假的嘛!怎么难道……”
“没错,”叶老首长打断叶菁的话,顽笑着解释:“是真的!”
这老爷子……
叶菁吓得脸色都青了,连忙颤声说:“您老真是……赶快拿出来,放那么个玩意儿在身上,你想吓死人啊!”
叶老首长闻言,连忙将捆扎成很粗大的那只右臂挪到胸前,挡住那颗光荣弹。
撅起嘴巴说:“这是我的,谁也别想谋算!”俨然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儿。
叶菁哭笑不得,拂了一把额头,冷汗涔涔说:“好危险的啊爷爷……你没事儿弄个这东西揣口袋里干嘛?难道真是战争后遗症,身上没武器就没有安全感?还示意我是假的,万一我拿着玩儿,拉响了怎么办!”
“在我口袋里,你怎么拉响!”叶老首长笑嘻嘻地说:“你这丫头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什么战争后遗症?你爷爷当然没有!刚才在咱家,我要不示意你这是假的,还不把你当场给吓坏了?嘿嘿……”
叶菁冷汗涔涔,伸着手,板着脸,只管要不懂事的老头儿把那危险玩意儿交出来。
叶老首长在她手心上打了一下,撇着嘴巴嘀咕:“虽然我老头子没得战争后遗症,可自从老辛头打电话警告我之后,老头子我确实也没了安全感,这才设法托你苏叔叔给我弄了这么个玩意儿放在身上,放心吧菁丫头,这东西先进着呢,又不是以前的土雷,别说不小心碰一下,就是摔一下踢一下都没事儿,只要别碰这东西就成,那——”
老爷子把那宝贝取出来,用手拽拽拉坏,示意给叶菁和小安看。
然后,疑惑地说:“咦,怎么这么不结实?”
这话音儿……不对劲啊!
叶菁定睛一看——
哇塞!
叶老首长那只被固定垂吊在胸前的右手食指上,赫然多出一小截炸弹拉绳儿!
再一看老爷子左手,那颗“光荣弹”刺溜冒了一股子硝烟,短短一截导火索眼看就烧到头了!
“啊!……”
叶菁大喊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挥手猛地打过去,一掌将那枚光荣弹拍到空中,然后跳起来抬起右脚,使尽浑身力气,嘣一声,将那颗哧溜哧溜冒着火星的雷踢出老远。
这几乎是叶菁最漂亮的身手了,很少能有这样完美的发挥。
“趴下!”
大喝着发号指令,三个人立刻伏地,使劲儿捂住耳朵。
预料之中的爆炸声没听到,但闻“咚”一声闷响,雷子应该落地了。
然后便是一阵狼哭鬼号般的惨叫哭骂声:“哎呀娘啊!炸弹啊!太缺德啦!”
火堆边三个人顿时一阵证愣!
叶菁捂着耳朵抬起头,循声瞅去,满面惊愕:“不会吧,这里还能蹦出个大活人?”
猛然想到可怕的事情,顿时毛骨悚然,吓得浑身一阵抖索,颤着嗓音问叶老首长:“爷爷,该不会是刚才被我们用来钻火的那个……来寻仇了?……”
“胡说!”叶老首长满面严肃,鄙夷地瞪一眼叶菁:“菁丫头,你怎么也学起小安啦,那些个迷信玩意儿不能信,都是假的!”
话虽如此,可,眼前这个踉跄着朝火堆边冲的人影,该怎么解释……
啊啊啊!!!……
眼看那“人”越跑越近,叶老首长憋不住劲儿,顾不上胳膊痛,一骨碌坐起,撑着小安肩膀站立着靠到崖壁上。
老汉发威,怒喝一声:“站住!再跑,一雷子炸你个不得超生!”
不知是人是鬼的那个人形物体明显脚步一滞,犹豫着站住,转身朝身后瞅瞅,又回过头大声喊——
“喂——你们是人吗?干嘛扔个哑雷吓唬我?我是人啊!”
扑哧,这话问得……
叶老首长一愣,顿时乐呵了。
用脚踢踢蹲在地上打哆嗦的小安,放声大笑:“是人啊!哈哈哈……没想到这荒凉的戈壁滩上还能凭空蹦出个大活人啊!哈哈哈……”
“你们真是人?”
那个倒霉蛋难以置信又嘀咕一句,借着火光,仔细打量清楚一老一少三个人,确定不是鬼之后,顿时一阵雀跃,激动万分,拔腿狂奔过来。
“苍天啊!太不可思议啦!”
那人又是哭又是笑,满面泪水,兴奋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抱住叶老首长,跳起来,吧唧,热火朝天亲了一口!
叶菁和小安在旁边嘿嘿窃笑,看这家伙衣不蔽体、满面憔悴的狼狈样儿,估计他在这戈壁滩上生活至少生活个把月了。
那家伙委实兴奋过度,亲完老首长,又热情洋溢地伸手去抱小安,然后又要抱叶菁。
叶菁连忙挑开,躲过这过分热情的见面礼。
歪着头,瞅着他的络腮胡子问:“你是什么人呀,来戈壁滩探险吗?”
那人嘿嘿一笑,憨厚地说:“又一次见到能喘气儿的大活人,我就跟重新回到人间一样,也就不隐瞒你们几位啦,反正说我是来搞地质勘探的,你们也不会相信……”
这家伙真逗,呵呵……
叶菁打断他的话,笑呵呵地说:“那你是干什么的,驴友?来无人区探险?”
那人爽直地笑道:“老哥哥,大妹子,大兄弟儿,咱们能在这戈壁滩上撞见,多大的缘分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兄弟我是一名文物发掘爱好者,也就是说,专门负责把埋藏在地下的珍贵文物发掘出来,让它们发挥最大作用,流通到懂它们的人手上。”
这话叶菁和小安听不懂,叶老首长却听出音儿了,冷冷笑道:“不就是掘土包的嘛,太缺德了吧,呵呵!”
“嘿嘿,也就是一条活路,老哥哥别见怪!”那人尴尬挠头,仍旧一脸憨厚笑着。
叶老首长淡淡笑着,继续听那人叼咕——
“这趟接了个大活儿,本来说好了来这边有人接应,结果兄弟以来,才知道***被人忽悠了,在戈壁滩上开了火,两个搭档都没了,就只剩兄弟我一个光杆司令,水喝完了,饼干也没了,兄弟我是喝尿活了这一个星期啊!”
说罢,眼里冒着绿光,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猛灌一通。
意犹未尽抹着嘴唇,可怜兮兮地问:“几位,有吃的么?兄弟我饿得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割肉吃啊!”
叶菁看了叶老首长一眼,皱着眉头,取了几块压缩饼干递给他。
那人双手接过,朝嘴里狂猛乱塞一通,噎得伸直了脖子往下硬咽,两只眼睛都翻成白的了。
那情景儿,活像饿狼下山,几辈子都没进过食儿了,看着真凄惨。
那人狼吞虎咽进食的当儿,叶菁凑过去悄声问叶老首长:“爷爷,那雷子咋回事儿?怎么不响呢?”
叶老首长沮丧地撇撇嘴角,忿忿嘀咕:“还不是远鸿那个臭小子!肯定是担心我老头子不小心弄走火,弄了颗哑雷敷衍我,气死我啦!回头到了下面儿,准得找他老爹告阴状!”
叶菁一脸黑线……不愧是骨血传承,苏叔叔跟苏篱,真是活生生的一对儿搞怪父子!
不过,话说回来,苏远鸿这样做,还不都是为叶老首长的安全着想,这个出发点倒是不荒唐。
拍拍老首长的肩膀,算是安慰一下这满腹愤懑的老爷子。
趴在耳边悄声问:“怎么办,可是个盗墓贼啊……”
叶老首长不动声色拽拽叶菁衣袖,笑着说:“你饿什么饿,咱们今天才刚来这儿,你还没到饿的时候呢,赶快给那位先生再拿点吃的!”
叶菁转身,这才看见盗墓贼已经吃完了东西,巴巴儿地正瞅着她的衣服口袋呢。
其实他们三人口粮也是极其有限的,才刚被丢到戈壁滩,前途未卜,找到水源之前,必须得限制着水和食物。
这家伙已经一口气喝下三瓶水和四包压缩饼干,储备的三分之一基本上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既然是盗墓贼,敢往无人区跑,身上想必不缺乏武装设备。
更何况刚才还说道跟人交火,还死了人,有枪支是必然的了。
未摸清底细之前,暂且不能妄动。
叶菁心里不舒服,可是在叶老首长的微笑示意下,还是隐忍着,又取出几块巧克力递过去。
那人却摇头,伸手将巧克力挡回,爽朗大笑着竖起拇指:“大妹子真够意思!这么好的心肠,以后绝对能嫁个好婆家!”
叶菁板着脸没吭气儿,转身坐到叶老首长身边,支楞起脑袋专心望天。
盗墓贼吃饱喝足缓过劲儿,热情洋溢地做着自我介绍并发表江湖感言:“老哥哥、大妹子、大兄弟,兄弟穿山甲,谢谢几位救命之恩!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就是一个戈壁滩上的蚂蚱啦,一起蹦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叶菁在心里鄙视这位盗墓的仁兄,既然口口声声说他们几个是救命恩人,却一点诚意都没有,自我介绍还是个绰号!
可叶老首长却是一惊,睁大双眼问:“穿山甲?你是从国家特种监狱里挖了个老鼠洞跑掉的穿山甲?”
“嘿嘿,正是兄弟!”穿山甲一脸诚恳笑意,谦虚地摆摆手:“不过老鼠洞那是媒体夸张了,最起码也得是个兔子洞!”
啊!……
叶菁震惊了……
兔子洞?
转身乜了穿山甲一眼,那厮身高至少也得一米七五左右,虽然长得比较瘦,可是这么大骨架在那摆着呢,他能钻兔子洞?
不禁张口问道:“你连过瑜伽?”
“瑜伽是啥哥哥不知道,”穿山甲笑眯眯地说:“哥哥我从小就跟着师傅连缩骨功,从小在长白山林子里长大,什么兔洞狐狸洞都钻遍了!”
啊!……
又一次震惊……
全场静默,叶家三口人各自惆怅,不知道遇到这么一位旷世奇人,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说实在话,叶菁对这个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吃了他们三分之一存粮是一说,还一口一个兄弟哥哥的,江湖味儿太浓,平白讨人嫌!
盗墓的就是盗墓的,还巧舌如簧说得那么好听,文物挖掘爱好者……呸,不要脸!
穿山甲滴溜溜扫视一圈,自来熟地在火堆边儿坐下来,偏偏追着跟叶菁搭话:“大妹子,哥哥刚才瞅呢口袋,不是要问你讨东西吃,而是看到你口袋上那个标志,好像是一只鹰啊,啧啧,真有精神!妹子你为啥这么喜欢老鹰呢?”
那还得追溯到叶菁满腔热忱要进入猛禽大队的那个阶段,激动之下,从辛博唯穿旧的衣服上剪下一大堆徽标,打算给自己衣服都贴上,借以励志。
当然不能直接拿着徽标往自己身上贴了,于是叶菁拿着剪刀,在王柱的帮助下,忙活一下午,把那些徽标上的老鹰全部剜下来,然后仔仔细细缝到自己常穿的几件衣服上。
现在听穿山甲这么一说,心里一惊,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警惕地问:“你问这么多,想干什么?”
毕竟,眼前这个角色可是道上混的,知道猛禽大队的存在,并非没有可能。
叶老首长连忙笑着打圆场:“呵呵,先生别见怪,我这孙女儿脾气暴,从小儿没了爸妈,被我惯坏了!”
叶菁心里那叫一个委屈,恨不得当场掀桌子!
老头子,人家是从小被你训兵训大的好不好?什么时候惯过了?……呜呜!
穿山甲貌似十分善解人意,立刻转移话题,笑呵呵地说:“难怪呢,刚才那颗哑雷也是这大妹子发脾气扔着玩儿的吧,差点把兄弟魂儿吓散啦!哈哈哈……”
说罢,拿出一个东西在手上抛着玩儿,边玩儿边说:“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