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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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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谗言可畏,此行誓为国家宣力,杜塞谗口。弘昭尚极力称扬,及重诲既去, 
他即上书奏陈,说是重诲怨望,不可令至行营。小人之不可与处也如此。又 
贻书石敬瑭,劝他阻止重诲,免夺兵权。敬瑭正防到此着,再引兵出屯北山, 
与赵廷隐等交战数次,未见得利。且因遂州被陷,夏鲁奇阵亡,心下很是焦 
烦,一得弘昭来书,连忙拜表唐廷,但言重海远来,转惑军心,乞即征还。 
     唐主早不悦重诲,别用范延光为枢密使,又因宣徽使孟汉琼,出使军前, 
还言两川变乱,统由重诲一人所致,再加王淑妃从旁媒孽,越使唐主动疑, 
遂召重诲东归。重诲方到三泉,接到诏敕,不得已马首东瞻。 
     石敬瑭闻重诲东还,即生退志,适知祥枭夏鲁奇首,遣人持示行营。鲁 
奇有二子随军,共向敬瑭泣陈,愿取父首。敬瑭道:“知祥长厚,必葬汝父, 
较诸身首异处,不更好么?”越日果由知祥传命,收还首级,备棺殓葬。敬 
瑭即毁去营寨,班师北归,两川兵从后追蹑,直至利州,李彦琦亦弃城奔还。 
自是利、遂、阆三镇,尽为蜀有。知祥复遣李仁罕等,攻夺忠、万、夔三州, 
声势大振。董璋乃收兵还东川。 
     唐主闻敬瑭奔还,并不加谴,但欲归罪重诲。重诲还,过凤翔,再想与 
朱弘昭谈心,弘昭已经变脸,闭门不纳。重诲怅怅还都,途中奉诏,命为河 
中节度使,不必入觐,方转趋河中去了。 
     未几由唐廷宣敕,复吴越王钱镠官爵,再起李从珂为左卫上将军,出镇 
凤翔,重诲愈觉不安,乃上章乞休,朝命以太子太师致仕,另简皇侄从璋为 
河中节度使,并遣步军药彦稠率兵同行,使防重海变状。重诲有二子,即崇 
绪,次崇赞,宿卫京师,一闻制下,即日私奔至河中,省视重诲。重诲道: 
 “尔等来此,有无朝命?”一二子答言未曾,重诲大惊道:“未奉敕旨,怎 
得擅来!”说至此,不禁顿足,半晌才欷殻У溃骸拔抑懒耍馐路嵌纫猓
有人诱使尔等,陷我重罪,我以死报国罢了,余复何言!”乃将二子械送阙 
下。行至陕州,已有制敕传到,令就地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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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诲既发遣二子,自知不妙,日夕防有后命。忽有中使到来,见了重诲, 
尚未开口,即向他恸哭。重诲亦流涕问故。中使道:“人言公有异志,朝廷 
已遣药彦稠领兵来了。”重诲泫然道:“我久受国恩,死不足报,尚敢另生 
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忧么?”已而李从璋、药彦稠到来,与重海相 
见,尚无恶意。重诲正要交卸,不防来了皇城使翟光邺,传着密旨,令从璋 
转图重诲。从璋即带兵围重诲第,自入门见重诲。甫至庭中,便即下拜。重 
诲惊出,降阶答礼,偏从璋手出一锤,趁着重诲俯首时,猛击过去,砉然一 
声,流血满庭。重诲妻张氏,三脚两步的走了出来,抱住重诲大呼道:“令 
公就使得罪,死亦未晚,何必这般辣手!”从璋又用锤击张氏首,可怜一对 
夫妇,就此毕命,同归地下。享尽荣华,难免有此一日。 
     看官听着!翟光邺奉遣至河中,不过由唐主密嘱,谓重诲果有异志,可 
与从璋密商。光邺素恨重诲,即授意从璋,击死重诲夫妇,然后返报唐主, 
只说重诲已蓄异图,唐主即日下诏,把断绝钱镠及离间孟知祥、董璋等事, 
一古脑儿归至重诲身上,并将他二子并诛,惟族属得免连坐。小子有诗叹道: 
     大臣风度贵休休,贪利终贻家国忧, 一奋铁锤双陨命,生前何不早回 
头! 
     唐主已诛死重诲,又命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进奉军将刘澄,各还本道, 
传谕安重诲专命兴兵,今已伏辜了。毕竟两川如何对待,且至下回表明。 
     安重诲恃宠擅权,其足以致死也,由来久矣。从珂虽唐主养子,但为唐 
主所垂爱,且已立有大功,语云疏不间亲,宁重诲独未之闻乎?顾因杯酒小 
嫌,必欲陷害从珂,计尚未遂,而君臣之疑忌,已从此生矣。王德妃为重诲 
内援,特以制锦铺地之谏阻,即致失欢,重诲不乘此乞休,尚欲何为?至于 
两川发难,必激之使变,已属乖方。且李仁矩、武虔裕等,皆非将才,乃一 
以私党而令镇阆州,一以私亲而使守绵州,用人失当,专顾私图,几何而不 
偾事也!逮夫内外交构,不死何待,彼尚自诩为一死报国。为问其所谓报国 
者,果属何在耶?或犹以死非其罪惜之,夫罪如重诲,死何足惜,所惜者唐 
主嗣源,不能明正其罪,乃徒为李从璋所击毙耳。重诲不死于国法,而死于 
从璋之手,宜后人之为彼呼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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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杀董璋乱兵卖主 宠从荣骄子弄兵 
     却说孟知祥据有西川,得进奉官苏愿归报,已知朝廷有意诏谕,且闻在 
京家属,均得无恙,乃遣使往告董璋,欲约他同上谢表。璋勃然道:“孟公 
家属皆存,原可归附,我子孙已经被戮,还谢他甚么?”遂将来使斥归。知 
祥再三遣使,往说董璋,略言主上既加礼两川,若非奉表谢罪,恐复致讨。 
我曲彼直,反足致败,不如早日归朝,得免后祸。璋始终不从。越年为唐主 
长兴元年,知祥再遣掌书记李昊诣梓州,极陈利害。璋不但不允,反将昊诟 
骂一番,撵出府门。昊怏怏回来,入白知祥道:“璋不通谋议,且欲入窥西 
川,公宜预备为是。”知祥乃增戍设防,按兵以待。 
     果然到了孟夏,董璋率兵入境,攻破白杨林镇,把守将武弘礼擒去。当 
董璋出兵时,与诸将谋袭成都,诸将统皆赞成,独部将王晖道:“剑南万里, 
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看来似未必成功哩。”璋不肯依言,遂进 
兵白杨林镇。 
     知祥闻武弘礼被擒,亟集众将会议。副使赵季良道:“董璋为人,轻躁 
寡恩,未能拊循士卒,若据险固守,却是不易进攻,今不守巢穴,前来野战, 
乃是舍长用短,不难成擒了。惟董璋用兵,轻锐皆在前锋,公宜诱以羸卒, 
待以劲兵,始虽小衄,终必大捷。愿公勿忧!”季良善谋。知祥又问何人可 
为统帅,季良道:“璋素有威名,今举兵突至,摇动人心,公当自出抵御, 
振作士气。”赵廷隐独插入道:“璋有勇无谋,举兵必败,廷隐当为公往擒 
此贼!”知祥大喜,即命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率三万人出拒董璋。 
     廷隐部署军伍,已经成队,乃入府辞行。适外面递入董璋檄文,指斥知 
祥悔婚败盟,又有遗季良、廷隐及李肇书,文中语气,似与三人已订密约, 
有里应外合的意思。知祥阅毕,递视廷隐,廷隐举书掷地道:“何必污目! 
想总是行反间计,欲公杀副使及廷隐呢。”再拜而行,知祥目送廷隐道:“众 
志成城,当必能济事了。” 
     才阅两日,又接汉州败报,守将潘仁嗣,与董璋交战赤水,大败被擒, 
接连又得汉州失守警耗。知祥投袂起座,命赵季良守成都,自率八千人趋汉 
州。行至弥牟镇,见廷隐驻营镇北,遂与他会师。次日见董璋兵至,命廷隐 
列阵鸡踪桥,扼住敌冲,又令都知兵马使张公铎,列阵后面,自登高阜督战。 
     董璋至鸡踪桥畔,望见西川兵盛,也有惧意,退驻武侯庙前,下马休息。 
帐下骁卒忽大噪道:“日已亭午,曝我做甚?何不速战!”璋乃上马趋进。 
前锋甫交,东川右厢马步指挥使张守进,即弃甲投戈,奔降知祥。知祥召问 
军情,守进道:“璋兵尽此,无复后继,请急击勿失。”知祥乃麾军逆击, 
两下里一场鏖斗。东川兵恰也利害,争夺鸡踪桥,廷隐部下指挥使毛重威、 
李瑭,相继阵亡,惹得廷隐性起,拚死力战,三进三却,总敌不住东川兵。 
都指挥副使侯弘实,见廷隐不能得利,也挥兵倒退。知祥立马高阜,瞧着情 
形,不禁捏着一把冷汗,亟用马箠指麾后阵,令张公铎上前救应。公铎部下, 
养足锐气,一经知祥指麾,骤马突出,大呼而进。东川兵已杀得筋疲力软, 
不防一支生力军,从斜刺里杀将过来,顿时旗靡辙乱,不能支持。廷隐、弘 
实,又乘势杀转,把东川兵一阵蹂躏,擒住东川指挥使元积、董光裕等八十 
余人。先败后胜,果如季良所料。董璋拊膺长叹道:“亲兵已尽,我将何依?” 
遂率数骑遁去,余众七千人投降知祥,潘仁嗣也得逃还。知祥再引兵穷追, 
至五侯津,又收降东川都指挥使元瓌,长驱入汉州城,董璋早弃城东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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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兵入璋府第,觅璋不得,但见有刍粮甲械,遗积甚多,大众相率搬取,无 
心去追董璋,璋因是得脱。 
     惟赵廷隐带着亲卒,追至赤水,复得收降东川散卒三千人。知祥命李昊 
草榜,慰谕东川吏民,且草书劳问董璋,谓将至梓州,诘问负约情由,及见 
侵罪状,一面至赤水会廷隐军,进攻梓州。璋奔至梓州城下,肩舆入城。王 
晖迎问道:“公全军出征,今随还不及十人,究属何因?”报复语虽然痛快, 
究非臣下所宜。璋无言可答,只向他流涕下泪。晖却冷笑而退。及璋入府就 
食,不意外面突起喧声,慌忙投箸出窥,略略一瞧,乱兵不下数百,为首有 
两员统领,一个正是王晖,一个乃是从子都虞侯董延浩。自知不能理喻,亟 
率妻子从后门逃出,登城呼指挥使潘稠,令讨乱兵。稠引十卒登城,竟把璋 
首取去,献与王晖。璋妻及子光嗣,统自经死。适西川军将赵廷隐,驰抵城 
下,晖即开城迎降。 
     廷隐趋入梓州,检封府库,候知祥到来发落。偏是知祥有疾,中途逗留, 
那李仁罕自遂州到来,由廷隐出迎板桥,仁罕并不道贺,且侮慢廷隐。廷隐 
非常衔恨,强延仁罕入城。既而知祥疾瘳,方入梓州,犒赏将士,本欲令廷 
隐为东川留后,偏是仁罕不服,也欲留镇梓州,乃由知祥自行兼领,调廷隐 
为保宁军留后,仍饬仁罕还镇遂州,两人才算受命,各归镇地。 
     山南西道王思同,奏达唐廷,谓董璋败死,知祥已并有两川。当由唐主 
商诸辅臣,枢密使范延光道:“知祥虽据全蜀,但士卒皆东方人,知祥恐他 
思归为变,亦欲借朝廷威望,镇压众心,陛下不如屈意招抚,令彼自新。” 
唐主道:“知祥本我故人,为谗人离间至此,朕今日招抚故交,也不好算是 
屈意哩。”乃遣供奉官李存乂赴蜀,宣慰知祥。知祥已还成都,闻存乂持诏 
到来,即遣李昊出迎,延入府第,存乂即开读诏词,略云: 
     董璋狐狼,自贻族灭,卿邱园亲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 
君臣之大节。既往不咎,勉释前嫌,卿其善体朕意! 
     知祥跪读诏书,拜泣受命。存乂将诏书递交知祥,然后与知祥行甥舅礼。 
原来存乂系李克宁子,克宁妻孟氏,即知祥胞妹。克宁为庄宗所杀,子孙免 
罪。克宁被杀,见第四回。存乂留事阙下,得为供奉官。知祥见甥儿无恙, 
恰也欣慰,留住数日,便遣存乂东归,上表谢罪。且因琼华长公主,即知祥 
妻见前文。已经病逝,补告丧期,又表称将校赵季良五人,平东有功,乞授 
节钺。唐主再命存乂西行,赐故长公主祭奠,赠绢三干匹,赏还知祥官爵, 
并赐玉带。所有赵季良等五将,候知祥择地委任,再请后命。知祥乃复请西 
川文武将吏,乞许权行墨制,除补始奏,唐主一一允许。知祥遂用墨制授季 
良等为节度使。越年且由唐廷派遣尚书卢文纪,礼部郎中吕琦,册封知祥为 
东西川节度使蜀王。自是知祥得步进步,隐然有帝蜀的思想了。隐伏下文。 
     是时吴越王钱镠,亦已老病,奄卧多日,自知病必不起,召诸将吏入寝 
室,流涕与语道:“我子皆愚懦,恐不足任后事。我死,愿公等择贤嗣立!” 
诸将吏皆泣下道:“大王令嗣传瓘,素从征伐,仁孝有功,大众俱愿受戴, 
请以为嗣!”镠乃召入传瓘,悉出印钥相授道:“将士推尔,尔宜善自守成, 
无忝所生!”传瓘拜受印钥,起侍寝侧,镠又与语道:“世世子孙,当善事 
中国,就使中原易姓,亦毋失事大礼,切记勿忘!”传镕亦唯唯遵教。未几 
镠殁,享寿八十一岁。 
     相传瓘生时适遇天旱,道士东方生指镠所居,谓池龙已生此家。时镠正 
产下,红光满室,父宽以为不祥,弃诸井旁。惟镠祖母知非常儿,抱归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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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婆留,且号井为婆留井。及镠年数岁,尝在村中大木下,指示群儿,戏 
为队伍,颇得军法。后来骁勇绝伦,善射与槊。邑中有衣锦山,上列石镜, 
阔二尺七寸,镠对石自顾,身服冕旒,如封王状,虽尝隐秘不言,但因此有 
 自负意。至受梁封为吴越王后,广杭州城,筑捍海石塘,江中怒潮急湍,版 
筑不就,镠采山阳劲竹,制成强弩五百,硬箭三千,选弓弩手出射潮头,潮 
乃退趋西陵,遂得竖桩垒石,筑成长堤。射潮事传为美谈,其实潮汐长落, 
本有定时,镠特借此以鼓动工役耳。且建候潮、通江等城门,并置龙山、浙 
江两闸,遏潮入河。嗣是钱塘富庶,冠绝东南。为民奠土,不为无功。 
     镠自少年从军,夜未尝寐,倦极乃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枕欹辄寤, 
名为警枕。寝室内置一粉盘,有所记忆,即书盘中,至老不倦。平时立法颇 
严。一夕微行,还叩北城门,门吏不肯启关,自内传语道:“就使大王到来, 
亦不便启门!”镠乃从他门入。诘旦召入北门守吏,嘉他守法,厚给赏赐。 
有宠姬郑氏父,犯法当死,左右替他乞免。镠怒道:“为一妇人,欲乱我法 
么?”立命宫人牵出郑姬,斩首以徇。纯是权术。每遇春秋荐享,必呜咽道: 
 “今日贵盛,皆祖先积善所致,但恨祖考不及见哩。”孝思可嘉。晚年礼贤 
下士,得知人誉。自传瓘袭职,传讣唐都,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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