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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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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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于天诛,大憝须垂于鬼箓。今则选搜兵甲,简练车徒,乘胜长驱,翦除元恶。凡尔魏博 
     邢洺之众,感恩怀义之人,乃祖乃孙,为盛唐赤子,岂徇虎狼之党,遂忘覆载之恩?盖以 
     封豕长蛇,凭陵荐食,无方逃难,遂被胁从。空尝胆以衔冤,竟无门而雪愤。既闻告捷, 
     想所慰怀,今义旅徂征,止于招抚。昔耿纯焚庐而向顺,萧何举族以从军,皆审料兴亡, 
     能图富贵,殊勋茂业,翼子贻孙,转祸见机,决在今日。若能诣辕门而效顺,开城堡以迎 
     降,长官则改补官资,百姓则优加赏赐,所经诖误,更不推穷。三镇诸军,已申严令,不 
     得焚烧庐舍,剽掠马牛,但仰所在生灵,各安耕织。予恭行天罚,罪止元凶,已外归明, 
     一切不问,凡尔士众,咸谅予怀。檄到如律令。末数语,隐然以皇帝自命。 
      檄文既发,遂令周德威、史建瑭趋魏州,张承业、李存璋趋邢州,自率 
李嗣源等继进。魏博军师罗周翰,急向梁廷乞援,一面出兵五千,堵住石灰 
窑口。周德威率骑兵掩击,迫入观音门,周翰闭壁自固。晋王存勖,亦率军 
到了魏州,会闻梁主温亲出援魏,屯兵白马坡,遣杨师厚领兵数万,先驱至 
邢州,存勖拟速拔魏城,再拒梁兵。 
      忽由镇州王镕,递到一书,连忙启视,乃是刘守光给与王镕,由王镕转 
递军前。匆匆一览,禁不住冷笑起来,正是: 
           狡猾难逃英主鉴,聪明反被别人欺。 
      欲知书中所说大略,待看下回表明。 
           四国抗梁,岐为最弱,所据共二十州,势不足与梁敌,梁将刘知俊率军西进,即夺去 
     丹、延、鄜、坊四州,大局盖岌岌矣。乃天厌朱氏,偏令温猜忌知俊,迫其走险,叛梁降 
     岐,康怀贞为知俊所挫,而梁军始不敢入岐境,是岐之得以保全,知俊之力也。晋王存勖, 
     出军援赵,幸赖周德威之善谋,方得战胜柏乡,歼除大敌。故本国特推美德威,以明其功 
     之所由成。至录入晋王檄文,特为朱氏声明罪恶,而深许晋王之加讨,盖亦一欧阳公之遗 
     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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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杀谏臣燕王僭号 却强敌晋将善谋 
     却说燕王刘守光,前次不肯救赵,意欲令两虎相斗,自己做个卞庄子, 
偏晋军大破梁兵,声势甚盛,他亦未免自悔。又想出乘虚袭晋的计策,竟治 
兵戒严,且贻书镇定,大略说是两镇联晋,破梁南下,燕有精兵三十万,也 
愿为诸公前驱,但四镇连兵,必有盟主,敢问当属何人?既欲乘虚袭晋,偏 
又致书二镇,求为盟主,是明明使晋预防。彼以为智,我笑其愚。王镕得书, 
因转递存勖,存勖冷笑数声,召语诸将道:“赵人尝向燕告急,守光不能发 
兵相助,今闻我战胜,反自诩兵威,欲来离间三镇,岂不可笑!”诸将齐声 
道:“云、代二州,与燕接境,他若扰我城戍,动摇人情,也是一心腹大患, 
不若先取守光,然后可专意南讨了。”存勖点头称善,乃下令班师,还至赵 
州。赵王镕迎谒晋王,大犒将士,且遣养子德明,随从晋军。德明原姓张, 
名文礼,狡猾过人,后来王镕且为所害,事见下文。存勖留周德威等助守赵 
州,自率大军返晋阳。 
     梁将杨师厚到了邢州,奉梁主温命令,教他留兵屯守。且遣户部尚书李 
振,为魏博节度副使,率兵入魏州,但托言周翰年少,未能拒寇,所以添兵 
防戍,其实是暗图魏博,阳窥成德。 
     王镕闻报大惊,又致书晋王存勖,相约会议。两王至承天军,握手叙 
谈,很是亲昵。存勖因镕为父执,称镕为叔,镕以梁寇为忧,面庞上似强作 
欢笑,不甚开怀。存勖慨然道:“朱温恶贯将满,必遭天诛。虽有师厚等助 
他为恶,将来总要败亡。倘或前来侵犯,仆愿率众援应,请叔父勿忧。”镕 
始改忧为喜,自捧酒卮,为晋王寿。晋王一饮而尽,也斟酒回敬,镕亦饮毕; 
又令幼子昭诲,谒见存勖。昭诲年仅四五龄,随父莅会。存勖见他婉娈可爱, 
许妻以女,割襟为盟。彼此欢饮至暮,方各散归。晋、赵交好,从此益固。 
     镕返至镇州,正值燕使到来,求尊守光为尚父。镕大起踌躇,只好留入 
馆中,飞使往报晋王。存勖怒道:“是子也配称尚父么?我正要兴兵问罪, 
他还敢夜郎自大么?”遂拟下令出师,诸将入谏道:“守光罪大恶极,诚应 
加讨,但目今我军新归,疮痍未复,不若佯为推尊,令他稔恶速亡,容易下 
手,大王以为何如?”这便是骄兵计。存勖沉吟半晌,才微笑道:“这也使 
得。”便复报王镕,姑尊他为尚父。镕即遣归燕使,允他所请。义武节度使 
王处直,也依样画着葫芦,与晋、赵二镇,共推守光为尚父,兼尚书令。 
     守光大喜,复上表梁廷,谓晋、赵等一致推戴,惟臣受陛下厚恩,未敢 
遽受,今请陛下授臣为河北都统,臣愿为陛下扫灭镇、定、河东,两面讨好, 
恰也心苦。梁主温也笑他狂愚,权令任河北采访使,遣使册命。 
     守光命有司草定仪注,将加尚父尊号。有司取唐册太尉礼仪,呈入守光, 
守光瞧阅一周,便问道:“这仪注中,奈何无郊天改元的礼节?”有司答道, 
 “尚父乃是人臣,未得行郊天改元礼。”守光大怒,将仪注单掷向地上,且 
瞋目道:“方今天下四分五裂,大称帝,小称王,我拥地三千里,带甲三十 
万,直做河北天子,何人敢来阻我!尚父微名,我简直不要了!你等快去草 
定帝制,择日做大燕皇帝!”有司唯唯而退。 
     守光遂自服赭袍,妄作威福,部下稍稍怫意,即捕置狱中,甚且囚入铁 
笼,外用炭火炽热,令他煨毙,或用铁刷刷面,使无完肤。孙鹤看不过去, 
时常进谏,且劝守光不应为帝,略谓“河东伺西,契丹伺北,国中公私交困, 
如何称帝?”守光不听,将佐亦窃窃私议。守光竟命庭中陈列斧锧,悬令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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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道:“敢谏者斩!”梁使王瞳、史彦群到燕,竟将他拘禁起来,各道使臣, 
到一个,囚一个,定期八月上旬,即燕帝位。孙鹤复进谏道:“沧州一役, 
臣自分当死,幸蒙大王矜全,得至今日,臣怎敢爱死忘恩!为大王计,目下 
究不宜称帝!”与禽兽谈仁义,徒自取死,不得为忠。守光怒道:“汝敢违 
我号令么?”便令军吏捽鹤伏锧,剐肉以食,鹤大呼道:“百日以外,必有 
急兵!”守光益怒,命用泥土塞住鹤口,寸磔以徇。 
     越数日即皇帝位,国号大燕,改元应天。从狱中释出梁使,胁令称臣, 
即用王瞳为左相,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史彦章为御史大夫。这消息传到晋 
阳,晋王存勖大笑道:“不出今年,我即当向他问鼎了。”张承业请遣使致 
贺,令他骄盈不备。存勖乃遣太原少尹李承勳赴燕,用列国聘问礼。守光命 
以臣礼见,承勳道:“我受命唐朝,为太原少尹,燕王岂能臣我?”守光大 
怒,械系数日,释他出狱,悍然问道:“你今愿臣我否?”承勳道:“燕王 
能臣服我主,我方愿称臣,否则要杀就杀,何必多问!”守光怒上加怒,竟 
命将承勳推出斩首。晋王闻承勳被杀,乃大阅军马,筹备伐燕,外面恰托言 
南征。 
     梁主温正改开平五年为乾化元年,大赦天下,封赏功臣,又闻清海军即 
岭南。节度使刘隐病卒,也辍朝三日。假惺惺。令隐子岩袭爵,既而连日生 
病,无心治事,就是刘守光拘住梁使,自称皇帝,也只好听他胡行,不暇过 
问。 
     到了七八月间,秋阳甚烈,他闻河南尹张宗姡Ъ遥罢由醵啵齑焓獭
从,竟往宗姡降凇W趭'原名全义,家世濮州,曾从黄巢为盗,充任伪齐吏 
部尚书,巢败死,全义与同党李罕之,分据河阳。罕之贪暴,尝向全义需索, 
全义愤不能平,潜袭罕之。罕之奔晋,乞得晋师,围攻全义,全义大困,忙 
向汴梁求救,朱温遣将往援,击退罕之,晋军亦引去。全义得受封河南尹, 
感温厚恩,始终尽力,且素性勤俭,教民耕稼,自己亦得积资巨万。特在私 
第中筑造会节园,枕山引水,备极雅致,却是一个家内小桃源。朱温篡位, 
授职如故,全义曲意媚温,乞请改名,温赐名宗姡В鸥派汀<拔碌剿摇
避暑,自然格外巴结,殷勤侍奉,凡家中所有妻妾妇女,概令叩见。 
     温一住数日,病竟好了一大半,食欲大开,色欲复炽,默想全义家眷, 
多半姿色可人,乐得仗着皇帝威风,召他几个进来,陪伴寂寥。第一次召入 
全义爱妾两人,迫他同寝,第二次复改召全义女儿,第三次是轮到全义子妇。 
简直是猪狗不如。妇女们惮他淫威,不敢抗命,只好横陈玉体,由他玷污。 
甚至全义继妻储氏,已是个半老徐娘,也被他搂住求欢,演了一出高唐梦。 
张氏妻女何无廉耻。 
     全义子继祚,羞愤交并,取了一把快刀,就夜间奔入园中,往杀朱温, 
还是他有些志气。偏被全义看见,硬行扯回,且密语道:“我前在河阳,为 
李罕之所围,啖木屑为食,身旁只有一马,拟宰割饲军,正是命在须臾,朝 
不保暮。亏得梁军到来,救我全家性命,此恩此德,如何忘怀!汝休得妄动, 
否则我先杀汝!”不是报恩,直是怕死。继祚乃止。 
     越宿,已有人传报朱温,温召集从臣,传见全义。全义巩恐继祚事发, 
吓得乱抖。妻储氏从旁笑道:“如此胆怯,做甚么男儿汉?我随同入见,包 
管无事!”遂与全义同入,见温面带怒容,也竖起柳眉,厉声问道:“宗姡А
一种田叟,守河南三十年,开荒掘土,敛财聚赋,助陛下创业,今年齿衰朽, 
尚何能为?闻陛下信人谗言,疑及宗姡В课我猓俊笔延兴嫔矸ūΓ矢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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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唐突。温被他一驳,说不出甚么道理,又恐储氏变脸,将日前暧昧情事, 
和盘托出,反致越传越丑,没奈何假作笑容,劝慰储氏道:“我无恶意,幸 
勿多言!”好一个箝口方法。储氏夫妇,乃谢恩趋出。朱温也未免心虚,即 
令侍从扈跸还都。 
     忽闻晋、赵将联军南来,又想出些风头,亲至兴安鞠场,传集将吏,躬 
自教阅,待逐队成军,乃下令亲征。出次卫州,正在就食,又有人来报道: 
 “晋军已出井陉了。”当下匆匆食毕,即拔寨北趋,兼程至相州,始接侦骑 
实报,晋军尚未南来,乃停兵不进。已而移军洹水,又得边吏奏报,晋、赵 
兵已经出境,累得梁主温坐食不安,急引军往魏县。军中时有谣传,一日早 
起,不知从何处得着风声,哗言沙陀骑兵,杂沓前来,顿时全营大乱,你逃 
我散,梁主命严刑禁遏,尚不能止,嗣探得数十里间,并无敌骑,军心才定。 
     梁主温疾已经年,只因夹寨、柏乡,两次失利,不得不力疾北行,勉图 
报复,谁知又着了晋王声东击西的诡计,徒落得奔波跋涉,冒犯风霜,还是 
幸免,否则军志浮嚣,宁能不败?他不禁躁忿异常,所有功臣宿将,略犯过 
错,不是诛戮,就是斥逐,因此众心益惧,日夕恟恟。待了一月有余,仍不 
见有一个敌兵,乃南还怀州。怀州刺史段明远,出城迎谒,很是恭谨,梁主 
入城,供馈甚盛。明远有一妹子,豆蔻年华,芙蓉脸面,蓦被梁主温瞧着, 
问明明远,硬索侍寝,明远无可奈何,便令妹子盛饰入谒,亲承雨露。少妇 
嫁老夫,恐非段妹所愿。春风一度,深惬皇心,即面封段妹为美人,挈归洛 
阳。怎奈年周花甲,禁不住途中辛苦,并因色欲过度,精力愈衰,还洛后旧 
病复发,服过了无数参茸,才得起床。可巧前使史彦章回来,替刘守光代乞 
援师,梁主温怒道:“汝已臣事守光,尚敢来见朕么?”彦章伏奏道:“臣 
怎敢负恩事燕,只因晋、赵各镇,推尊守光,嗾他背叛陛下,出来当冲,他 
却以渔人自居,隐收厚利,臣与王瞳暂时居燕,力劝守光勿负陛下,守光因 
复与各镇绝交,为陛下往攻易定。定州王处直,向晋、赵乞得援兵,夹攻幽 
州,幽州危急万分,若陛下坐视不救,恐河朔终非梁有了!”这一番花言巧 
语,又把梁主温的怒气平了下去。彦章又将随来的燕使,召入见温,呈上守 
光表文,中多悔过乞怜等语,惹动梁主雄心,许出援师,遂又督兵亲出。 
     到了白马顿,从官多不愿随行,勉强趱程,有三人剩落后面,一是左散 
骑常侍孙耄皇怯亿梢榇蠓蛘叛埽皇潜坷芍姓趴。贾粮羲薏诺健A骸
主温恨他后至,一并处斩。行至怀州,段明远供张极盛,比前次还要华■, 
此次变作国舅,应该比前巴结。梁主大喜,厚加赏赐,且改令明远名凝。乃 
进次魏州,决议攻赵以纾燕难,乃命杨师厚为都招讨使,李周彝为副使,率 
三万人围枣强县,贺德伦为招讨接应使,袁象先为副使,也率三万人围蓨县。 
     两路兵马,同时发出,梁主温安居行幄,专候捷音。突有哨卒踉跄奔入, 
大声奏报道:“晋兵来了!”梁主温仓皇失措,忙出帐骑了御马,只带亲兵 
数百名,奔往杨师厚军前。看官!你道晋军有否到来?原来并不是晋军,乃 
是赵将符习,引数百骑逻侦消息,梁兵误作晋军,竟弃幄远扬,眼见得军心 
不固,便是败象哩。 
     杨师厚到了枣强,督兵急攻。枣强城小而坚,赵人用精兵守住,很是坚 
忍,任他如何攻扑,死战不退。一攻数日,城墙屡坏屡修,内外死伤,约以 
万计。既而城中矢石将竭,共议出降,有一卒奋然道:“贼自柏乡战败,恨 
我赵人切骨,今若往降,徒自取死,我愿独入虎口,杀他一二员大将,或得 
使他解围,也未可知。”遂乘夜缒城而下,径至梁营诈降。李周彝召他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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