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那棵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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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那棵樟树-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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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7月,毛泽东在对王洪文、张春桥的谈话中指出,林彪同国民党一样,都是“尊孔反法”的。他认为,法家在历史上是向前进的,儒家是开倒车的。毛泽东把批林和批孔联系起来,目的是为防止所谓“复辟倒退”,防止否定“文化大革命”。江青一伙接过毛泽东提出的这个口号,经过密谋策划,提出开展所谓“批林批孔”运动,把矛头指向周恩来。1974年1月18日,毛泽东批准王洪文、江青的要求,由党中央转发江青主持选编的《林彪与孔孟之道》,“批林批孔”运动遂在全国开展起来。
  这个运动从1974年年初至同年6月,历时半年左右。而老蔡所在的这个县由于山区居多,集中起来不太方便,所以才推迟到现在了。直到后来才知道,在这期间,江青他们借“批林批孔”之机,到处煽风点火,大搞“影射史学”,批所谓“现代的儒”、“党内的大儒”,露骨地攻击周恩来;他们借批林彪“克己复礼”,影射周恩来1972年以来进行的调整工作是“复辟倒退”、“右倾回潮”;他们还极力吹捧“女皇”,为其反周“组阁”阴谋大造舆论。
  既然后来的目标多了,批林批孔把矛头转向了周恩来,会期于是就一直无限期延长,最后竟然开了40多天,把个老蔡急的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不起丝毫作用。
  会议终于是开完了,老蔡好像是脱了一身的皮回来,身心极度疲劳,但还是一直惦记着那推荐上大学的事,问玉桂,玉桂说好像没有谁来通知。把老蔡气的够呛,说怎么那笨,只知道死等,为什么不主动去问。玉桂也很委屈,说不知道去问谁,何况这时候玉桂又挺起了大肚子的,还成天随集体出工,哪有功夫啊。
  老蔡也不去过分纠缠了,赶快去找万财打听,万财说是好像已经定了,手续都办好了,过几天就要上学了的。老蔡连忙问定的是谁,怎么那么快。万财就把那天开会推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老蔡这一听,简直是气个半死。。。。。。
  原来老蔡去开会过了半个月的功夫,大队里召集各生产队开会,主要是讨论那刚下来的推荐工农兵上大学的事,全大队就一个名额,说完,大队支书就把推荐上大学的文件给大家念了一遍,还详细解释了一下什么样的条件才能符合标准,才能报名等等,让大家推荐然后再汇总。于是乎,山里山外这方圆20里地的地方全部推荐的是蔡家明,只有少数的几个生产队推荐了生产队长的儿子、姑娘什么的,最后汇总的时候,老蔡当仁不让的排在了第一位,老支书也是会意的笑了,看来这蔡家明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这样也好,众望所归嘛。可不知道哪个无意中说起来,这段时间全县所有教师都在天港公社开会,说是要开两个月,老蔡那又不能回来,办不了手续的。老支书这时也是突然想起来了,是啊,这蔡家明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天港公社呢,而且好像还是江青同志亲自抓的政治学习呢,这个可不好打断,谁也担当不起那个责任,这时候,只听到一个熟悉女人的声音会场上响了起来:
  “老支书啊,这蔡家明那么远又不能回来,这个名额又不能浪费,你看能不能让我们家恢柏去上这个大学啊,恢柏可是大队会计,跟大队做了很大贡献的”原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式这恢柏的婆娘,那个赵家湾的接生婆,村里食堂那会还是炊事员的。
  老支书一看到这女人就笑了。因为这个时候恢柏那婆娘也是个后来的,自从跟了恢柏之后,就像两个人连着裤带似的,黏糊的很,一刻也不能分开,恢柏调到大队当会计,这婆娘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就跟到了大队,专门做些打杂的事,这样跟老支书也是很熟悉的了。老支书知道那恢柏婆娘的粘性,知道他根本就离不开恢柏,于是也就将就着开了个玩笑:
  “你只要离得开恢柏,不怕他跑,我就同意你家恢柏去上大学!”老支书考验着。
  “你只要同意我们家恢柏去上大学,他就是到跑到外国去了我都不怕!”
  “真当真?那我就同意了哦”老支书进一步激将着,他压根儿都不相信。
  “你同意,我就放人,不怕他跑,我还要捉只老鸡来感谢你”恢柏老婆这下好像来了真。
  就这样老支书会场上的一个玩笑话,竟然真的让恢柏成了被推荐对象,参加会议的各生产队由于确实没什么合适人选,而且恢柏还是大队干部,算盘玩的那个转溜,好歹还算有个一技之长,关键是恢柏走后,他的那个空缺都是大家所盯着的肥缺,所以大家也就不置可否,老支书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也就乐得做个顺手人情,真的把恢柏给推荐上去了。
  老蔡听完这经过之后,悲哀的长叹不止,天意了,认命了,想了千千万万个如果,也没有想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于是还是去找了老支书。
  你想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手续早都办完了,只等着通知书一到就可以卷铺盖去上学了的。老支书硬是好说歹说跟老蔡摆了一千个理由,一万种原因,还许以来年的机会一定让给老蔡等,总算把老蔡给安慰了下来,于是乎老蔡还是继续着他的苦行僧那样的教书生涯了,那恢柏由于只读了个高小,也没能上到什么好大学,上了所农业的什么学院的,后来毕业回来做了公社农技站技术员。。。。。。




31 老蔡分家了

  老蔡没上成工农兵大学,被别人顶替了,老蔡的那个郁闷和愤愤不平,自然是好久都没有平静下来,特别是恢柏上大学那天,村子里还放了鞭炮,不管怎样,毕竟是村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啊,也是跟村里非常长脸的事了,大队那么多生产队,这好的事偏偏轮到了赵家湾这个小山村,万财当然也是非常的高兴了,一大早就组织队里起来放鞭炮送行,老蔡在学校的课堂上,也听到了那刺耳的鞭炮声,感觉是被人掏空了心一样的疼痛,学生们也是叽叽喳喳,说是谁家什么好事,后排的高年级的一个同学说是自己的父亲考上了大学,今天到省里上学去的,其他同学的那个羡慕,老蔡一声呵斥,大家赶紧安静了下来,自觉地读起书来。
  是啊,也不能怪老蔡,人生就那么几件大喜事,其中这“金榜题名”在当时来说,应该是分量最重的一大喜事了,而老蔡做了几十年的大学梦,辛辛苦苦的读了十几年的书,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和奉献,眼看着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眼睁睁的就成了别人的现实。而恢柏就像是个老渔翁一样,坐在河边,突然就捡了条大鱼,根本没有准备的事,太容易的捡了个大便宜,这种巨大的不公平,实在是让老蔡难以接受,难以平衡,谁都知道上了大学以后意味着什么,以后都是国家干部了,吃公粮了,不说是金饭碗,也是个钢饭碗的,不像是老蔡这样的看起来好看,可稍不小心一碰就会碎的瓷饭碗了。因为老蔡不管怎么努力,民办教师的名分是一直没有改变的。而那个时候的民办教师,是谁也保证不了一辈子的,具体点说,就不是国家正规老师编制,不是吃国家饭的,而是吃的集体饭,哪天队长不高兴了,你随时就得下去,重新跟我卷起裤腿子,跟大家一起干那赶牛犁钯、插秧割谷的体力活了。
  其实那个时候老蔡还没有想到后面更加痛苦的事,譬如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也就是田地到户以后,老蔡那教书的活,活生生的被生产队给剥夺了,给了他们赵姓的人来教了,老蔡又做不来庄稼活,出山外去游荡那会,才知道他的原来那些铜都县一中老三届的同学,都早已被推荐了出去,都读了比较好的大学,特别是那上下铺的兄弟,上完大学后回来当了公社书记,最后都当了县委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委人大副主任了。还有一个同学做了省财政厅厅长、省人大副主任的。而当初学校读书时,这些人都在老蔡之下,老蔡还是学生会主席,第一批被选去北京天安门受毛主席接见的,其他人还是后来串联去的北京。
  这些事老蔡后来在蔡书舟面前不知道提了多少次,每当老蔡喃喃的提起一次,老蔡眼神里的那个遗憾、那个痛心,让蔡书舟想起了祥林嫂失去儿子的喃喃自语,蔡书舟也是跟着替父亲可惜,老蔡当时要不是去开会,老蔡肯定上了最好的大学,回来后肯定是慢慢的公社书记、县委书记、地委书记、省委书记,说不好上了国务院,踏入国家领导人行列都是有可能的,蔡书舟也不一定是现在的蔡书舟了,很可能是另外一个模样,早就是高干子弟,如果争气的话,也肯定是飞黄腾达,子承父业,贵为官员,如果不争气,也会利用那共产党特有的特权在商界尽情挥洒、纵横捭阖了。。。。。。不过也许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由于老蔡忠厚老实善良的本性,大学回来以后,由于不会官场上的那种八面玲珑,最终只做到了县一级的个什么局长也就到头了,蔡书舟也许沾了老子的光,在小县城里做了个什么差员,一辈子就在小县城里混了,也有可能老蔡回来以后,继续从事他的老本行,最后得了个特级教师,当了哪个中学的校长。。。。。。,因为性格决定命运嘛,老蔡那种天生不会圆滑,只会老老实实干实事的这种风格,毛泽东时代应该能有他的一片天地,至于改革开放后那些变化,老蔡能否适应,那谁都难说了。。。。。。
  不过现实终归是现实,老蔡还在教他的一到六年级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后面还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他,这不,眼下的这分家的事就接踵而来了。
  老蔡没上成大学,老老蔡这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也觉得甚是可惜,这辈子咸鱼翻身的大好机会是没有了,特别是细脚子,牢骚更是多了起来。
  其实老蔡上不上大学,对细脚子来说,并没有看着很大的一个事,因为自己是后来娘,老蔡即使发达了,对自己也不会好到哪去,眼前更重要的是玉桂的肚子又是一天天的隆了起来,让细脚子很是着急。因为这无形中又要凭白无故多加一个只消耗不产出的人口了,不是吗,老蔡要是再添一个人,这个大家庭就是10口人了,还不算那梅姑娘,梅姑娘前两年被一个隔壁村的补鞋匠给看上,嫁了的。这么大家庭也就只有老老蔡父子俩两个正劳力,再加上玉桂常年怀孕,最多也只能算半个的,其他都是张嘴要吃饭的了,甚至还有好几个要上学,比如林雪、如意、春生、冬生等,幸亏是老蔡教着书,不用担心什么学杂费书本费的。这样肯定是吃不消了,何况那蔡家明从一结婚开始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鬼晓得要生到什么时候呢,这边玉桂也在盘算着,老蔡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干养了那么多小陀螺头,自己这边也是人口慢慢增多,不能再跟他们伙在一起过糊涂生活了,俗话说,树大分叉,家大分家嘛,既然两边都有这个想法,恢柏去上大学不久,老老蔡和老蔡总算是分了家,两边单过了。
  那个时候分家时很简单的事,关键是没什么财产,没什么东西好分的,最多就是点粮食布匹了。听玉桂后来老是讲,分家的时候,那个细脚子可狠毒了,说是一共分给他们三升米,两段布,秋后的谷子要到11月初才出来,这中间还有将近两个月,你说这两个大活人怎么过呢,还有一个岁把多要吃奶的小孩,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说到那分家的苦,玉桂也是眼泪汪汪的,也有对细脚子那刻薄的后来娘的痛恨,说蔡书舟后来小时候老是犯病,个子不高就是那个时候没吃的营养不良落下的根子。蔡书舟听了也是满腔的仇恨。
  分开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老蔡这边没有灶房,一共就给了一间房给他们,也就是老蔡他们结婚的那间房,临时搭锅灶就只能在房梁上吊个铁锅,由于烧的柴禾,弄得屋子里满是烟啊,灰啊什么的,小蔡书舟常常呛得哇哇大哭,一顿饭下来,床啊、桌子啊到处都是黑黑的一层火灰。
  这边玉桂娘家也是最困难的时候了,而且玉桂的爹也因为积劳成疾,得了很严重的胃病,肚子涨的鼓鼓的,听到玉桂这边分了家,硬是硬撑着从史家庄挑了一担坛坛罐罐什么的生活必需品过来,帮着玉桂支起这个新家。后来又在后边的山上弄了些石头和挖了些泥土,总算是在房子旁边搭起了一间石头混泥土的小灶房。。。。。。




32 修水库挖矿山水泥厂(上

  家是分了,但细脚子的那几个小家伙还是在老蔡手下无忧无虑的念着书,也不用掏一个子儿,老蔡对他们也是呵护加严厉。当然那林雪也从老蔡手里高小毕了业,去了公社那边的镇上读初中去了。
  老蔡两口子分家后,靠着那三升米和一些红苕干,熬成汤汤水水的,凑合着每天糊上两顿,特别是玉桂,挺着个大肚子,更是饿得慌,不一会就饿了,就喝着井水解饿,一起干活的有些跟玉桂差不多一起嫁过来的新媳妇,看着实在造孽,也就东家西家的时不时凑点粮食过来接济一下,总算熬到了新谷出来的时候,可偏偏这个时候,玉桂早产了,还是一个儿子。也许是实在饿的太苦了,那孩子营养跟不上,在肚子里面闹起了意见,想早点出来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个事,怎么弄的没吃的,也许是玉桂分家时,因为细脚子的心狠,后来娘虐待新媳妇,把玉桂给气的发作了,或许还有老蔡上大学被人顶替之事,这所有的一切造成了玉桂身心极度虚弱,体力不支就造成了早产,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早产,足足早了三个月,7个月就生了,幸亏是这儿子命大,好歹总算是活了下来,可惜到后面才知道,由于早产了将近90天,孩子有些器官还没完全发育成熟,比如那耳膜就没有长起来,造成了耳背耳聋,要说很大的声音才能听见,由于从小就耳聋,又没人教他说话,说话也是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了。关于这个早产儿,还有一种说法,说是生下来的时候,得了肺炎,在大队卫生所里打了庆大霉素,引起了副作用,把个耳朵诊聋了。话说回来了,也许那个年代医术就那个水平,先天性耳聋的最好的办法是从小就跟他配上耳机,也就是助听器,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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