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原子弹,在那时的中国大地里是很神秘的,就连小孩在一起玩游戏,都会斗嘴“哼,你有飞机,我有高射炮,你有手榴弹,我有原子弹。。。。。。”。
中国造出了原子弹的消息公布后,村民们个个扬眉吐气,到处奔走相告,茶余饭后更是免不了要多议论几句。
这不,吃晚饭的时候,老老蔡那小姑娘林雪就憋不住了,嗲声嗲气的问起了老老蔡:“爷,原子弹是个什么东西啊,那海云老是拿原子弹欺负我!”海云当然是她的玩伴了。
“是大的很的炸弹哩”老老蔡没办法,还是应了一下。
“个老子的,老子们也有原子弹了,再莫说你英雄了”老老蔡也掩不住兴奋,呷了一口那自家酿的红薯酒后,嘀咕道。是啊,老老蔡能不高兴么,打日本那会,人家那武器,咱们没法比,打国民党那会,那都是美国的新鲜家伙,看起来都羡慕。现在终于有原子弹核武器了,再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大不了,大家一起亡,这个东西不怕你多,只要有那么几颗,人家就会害怕你,你再多,把地球毁灭几遍,那都没有用,地球就一个。这个道理,老老蔡是非常清楚的。有了这个东西,我们谁都不怕,莫说你美国佬,就是苏联又能怎样?
35 添丁加口超支户
其实那原子弹对老百姓的生活是没有实质影响的,最多就是小孩子吵架的时候,似懂非懂的搞一句“我有核武器怕你?”的自信、骄傲和自豪了。
老百姓之间的纠纷,跟那核武器更是没什么关系,比如这聋子,老婆被老老蔡抢走了之后,也没拿那猎枪去对准老老蔡,反倒是后来的细脚子的枕头风,让聋子又回归了人间烟火。
还得提起那农业学大寨那会,那个时侯,赵家湾的那个风光那个闻名总要响个十里八乡的,“农业学大寨的榜样”,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名头了,特别是万财队长,到处被邀请去作报告,一夜之间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山芋了,管他烫不烫手,反正是有点那个飘红的意思,人要是得意风光的时候,其颜也和,何况老老蔡是大功臣呢。
这不,细脚子晚上吹灭了那洋油灯,搂着老老蔡亲热了那事,完后跟着老老蔡吹起枕头风来。
“常宝,这大寨学的红红火火的,我们这地方也出名了,外面来的人也多,你跟万财去说个事沙”
“什么事?”黑灯瞎火的,小脚女人的神秘,不由得让老老蔡身上一紧。
“就是我到你这边来后,聋子不是一直光棍么,怪可怜的,你跟万财说说,这学大寨以来那么多人羡慕我们这个地方,叫他跟聋子留心个女人啊”
“哦,这事啊”老老蔡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这来参观的男的多,而且都是干部,不合适的”
“个猪脑壳,干部正好啊,这当干部的,他们村的几个女人未必还不知道啊,他们回去一说,这事肯定肯定能成。”
“哦”老老蔡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是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聋子一直还没把自己当仇家看待呢,这样一来,那风钦态度也许会好点,特别是那明晃晃的斧头,老老蔡还一直是心有余悸的。
你还别说,万财这段时间一直心情很好,老老蔡还是农业学大寨的主要干将呢,这点事算什么呢,而且是有利于团结的大好事,也说明了老老蔡的高风亮节呢,于是万财每次接待参观的人的时候,就把聋子带在身边,顺便跟人家说了那事。
这一天,正好山外铁铺咀的姜队长带着几个人来参观,完了以后,万财照例给说了聋子那事。这姜队长看了看聋子,笑着说道,“我们村真还有个合适的,不过是个寡妇,一直不生育,后来抱了个儿子,前几年闹饥荒那会,男的得了浮肿病死了”
“哦,那什么时候再来参观的时候,把那女人带过来,让他们俩见个面”
“好的”姜队长爽快的答应了。
后来聋子终于还是沾了学大寨的成果转化的喜气,过起了有女人的生活。那儿子带过来后,聋子给改了个名,唤着“再喜”的,以示重获新生,添丁加喜之意。可没多久,那梅姑娘可就不干了。
梅姑娘跟聋子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本来就少,因为之前聋子一直在山上看林的,再者女儿跟着个聋子爹确实也不好过,何况那新来的再喜老是有意无意的欺负,还有那后来娘姜婆的两种态度,让梅子哭着闹着,非要跟着细脚子不可。这梅子一闹,姜婆子也就刚好跛子拜年就地一歪般,说是姑娘家跟着亲生娘好,而且又不远,一个村的,还不是跟在一个家一个样,老老蔡家境又好云云。聋子这想想也是,于是梅子就回到了牛头颈下的老老蔡家了。其实,姜婆子也有小心眼的,你看这梅子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要找人家,那嫁妆可不是一大笔开销么,再过不了几年,再喜大了,还得娶媳妇的,那还不是得花不少钱?何况梅子体力又弱,挣不了几个工分。你看这如意算盘打的,不愧是个后来娘,尖的像猴子似的。
这一下子老老蔡家人就多了吧,扳着指头算算,大老太蔡老俩口,老老蔡跟细脚子,再加上个蔡家旺,林雪,现在又添了个梅子,老老少少7个人了,多么,不多呢,还有,你看那细脚子肚子又挺了起来。。。。。。
经历了农业学大寨后的赵家湾,这生孩子就像母猪产仔似的,每家每户都是尽情的发挥着那种天生的高级哺乳动物的生产功能,两年一个,甚至一年一个的生了起来。万财队长也不着急,自己也是一口气连生了好几个,一直生到60年代末。也是啊,刚熬过了三年自然灾害,从死神里总算把命夺了回来,还不趁着好时光多享受一下那男女之事,多生几个孩子呢,更何况现在多了那么些梯田,多养活那么几个人是一点问题没有的了,多子多福,人多力量大嘛。
老老蔡也是不甘示弱,没两年就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还抱了一个姑娘,那都是细脚子的主意了。
细脚子是个后来娘,好不容易寻死觅活的跟了老老蔡,那肯定是要铁了心一辈子过下去的,可是一个女人,要想在别人家生存下去,那是要必须生儿子的,生一堆姑娘,那绝对是没地位,永远也抬不起头的。老老蔡那会有没有例子不得而知,老蔡那会,那可是有很多例子的。
特别是细脚子跟老老蔡生了第一个儿子后,老老蔡的那个高兴就不谈了,从蔡家旺到这第三个儿子,差不多隔了快二十年了,你说不高兴么,老老蔡翻开老黄历,一时心血来潮,给取了两个名字,乳名叫做春生,因为春天生的,又代表春天万物生长,说不好还有要一直生下去的意思,因为春生,后面还有夏生秋生冬生啊什么的。至于学名嘛,要跟蔡家明蔡家旺他们一脉相承,找了半天,终于叫做家昕了。后来蔡书舟跟他儿子取名的时候,顺便也研究了一下这个昕字,查字典,说:昕读作xīn基本意思:太阳将要出来的时候。多用于人名。
你说这个家昕,太阳还没出来,细脚子就开始着急跟他物色童养媳了。也真是怪事,解放后第一部婚姻法早就规定不准抱养童养媳了的,都60年代中期了,怎么还有童养媳这一说。不过这也是见怪不怪了,特别是老老蔡,他是深受童养媳之害的,你看那大脚女人,最后什么结局,也许是执拗不过那细脚子吧,总之,那家昕生出来刚满月,细脚子就在山里隔壁村的董家沟抱了个媳妇,也真是巧的很,刚好又比春生大三岁,也许是乡下不成文的规矩,女大三抱金砖的,老老蔡照例给重新改了个名字,叫做如意,后来蔡书舟他们就叫做如意姑的,没叫如意婶婶了。至于其中的故事,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至于生那小儿子,那都是文革开始后的第二年了。后面的事情先不表,这样一来,老老蔡家没几年,就已经是9个人的一大家人口了,可正劳力就只有4个半,梅子因为个子小,又是个女孩,做不了什么活,一大家人口,一半人吃闲饭不说,还有那房子也不够住了,老老蔡的日子是越来越困难了,年底秋后算账,已是一个大超支户了。大老太蔡老俩口省吃俭用大半辈子积下的一点底子,在第二年一开春盖了几间土坯房后,就彻底见底了。这种窘迫的状况直到文革后老蔡蔡家明的回来,才有了彻底的扭转。
1 老蔡的异乡生活
且说那老老蔡的生活因为人口的增加而逐渐艰难起来,以至于年年要超支,直到老蔡回来以后才有根本的好转。
那老蔡蔡家明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而且偏偏又是在文革以后,原来的那二十多年在哪里,到底在干些什么呢。
其实前面关于老老蔡的章节里,也偶尔提到过老蔡的情况的。
老蔡一直在山的那一边也是邻县的一个村庄里生活着呢。至于为什么会一家人分两个地方生活,其中的来龙去脉前面也是有交代的,这里既然属于老蔡的章节,不免就再次详细的娓娓道来吧。
说起来那都是晚清或者民国时候的事了,不知是其中的哪一年,发了很大的山水,老太蔡当时就住在这一片深山的山顶上的蔡家塘里的,因为大水冲了龙王庙,其实庙倒是没冲,那年久失修的老屋倒是让那山体滑坡给掩埋了,幸好人们都在外面干活,才得以把命保住,家可是没有了,兄弟俩没办法,于是就一路分开下山逃荒去了。山顶的人家嘛,总是得面临山的两面,刚好山两边各有一条路,也各自通向不同的县域,于是大老太蔡就沿着山沟一路逃荒而下,最后到了这月亮湾的赵家湾而停住了。而老太蔡则到了山那边另一个叫铜山口的地方停了下来,最后繁衍生息,才有了老老蔡、老蔡之类的了。
至于老太蔡到底是怎么留在了那个地方,后来又怎么分得了土地,落了户那些,也没人知道,因为当事人早已作古,只能凭想象分析了。逃荒过去以后,可能是碰到一个好心的地主收留了他,因为那时候老太蔡正当年,年轻力壮的,于是就做了地主的佃户,后来因为聪明勤劳,博得了地主的好感,或是娶了地主的个什么亲戚当了老婆,再后来就自己买了田地,买下了地主的部分庄屋,就安家落户,生根发芽了。
其实这也不完全算是杜撰,因为蔡书舟经常听老蔡讲搬回来那会,是卖了那地主的庄屋500元钱,后来被老老蔡拿过来还了超支款什么的。那田地自然后来都冲了集体,肯定是带不回来的了。
自从老老蔡被当着延续香火的寄托过继到大老太蔡这边以后,老蔡一直没有过来。听说是老蔡那时候头上正长疮疖,土话好像叫癞子什么的,这东西很恶心的,也有传染,老老蔡看这种情况也就算了,只把那小儿子蔡家旺带了过去。于是老蔡就跟着爷爷还有小叔一起生活了。
老蔡小的时候,条件好像还可以的,因为老老蔡是因为赌博输了钱才被老太蔡往死里整,逃出之后就一气之下跑去当了兵。而且是生了老蔡再去当的兵。那时候没有点条件,是没有资格赌博的,而且听说老老蔡和小叔两人都读了几年的私塾,所以照此推理,老太蔡家那时应该算是中等人家了。
既然留了下来,在爷爷身边,接下来上学就是头等大事了。好像跟他那小叔子一起上的学,小叔子也就高他两级的吧。
2 老蔡的上学之路
老蔡终于上了学了,估计那个时候上的很晚。蔡书舟小时候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时候,曾经翻到过一张小学毕业证,破破烂烂的,字都快要掉光了,分明写的好像是十六岁六年级毕业的,蔡书舟那会,15岁都初中毕业了。蔡书舟为这事一直还很纳闷,以为父亲肯定成绩不好,要么留过级,不然怎么会那晚才高中毕业呢,而且还没毕业就碰上了那倒了八百辈子霉的文化大革命,以至于影响了老蔡那艰辛而坎坷的一生。老蔡只比后来的涛哥也就是胡总小两岁,而涛哥于文革前一年就从清华大学的本科毕业了,你说老蔡是不是不走运哩,要恨也只恨他蔡家风水不好,老太蔡点子不高,要是老太蔡让老蔡早上学一年,根本就不会有那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了却碰上文化大革命那等千载难逢的倒霉事了。
老蔡小学是在铜山口村子上的,高小好像就要到十里地外的村子里去读,初中是在镇里读的,高中是在铜都县城的铜都一中了。这都是蔡书舟小时候零零星星的听到父亲讲了一些经历,到底成绩怎么样,蔡书舟一直不敢肯定,因为蔡书舟读书那会,老蔡有时候连指导作业都有点问题的。不过有两点,蔡书舟一直是很佩服的,那就是老蔡那刚劲潇洒的毛笔字和算盘珠子拨的直溜的那珠算技术。至于其他的什么个情况,其实是可以去问老蔡的,可是由于身体疾病的原因,老蔡也讲不了那些东西,所以只能如此了,这样看起来有些缺憾,有时候也很美,关于老蔡的故事太多太多,这点点的缺失无关大局的。
据老蔡讲,他上学那会是没花过什么钱的,说是政府把他当做孤儿对待,于是给全免了,高中的时候还每月发两元钱的生活补助,那两元钱在当时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还是可以的了,有时候还有剩的,就在放假回家的时候,食堂里买了很多馒头带回家里来,老太蔡别提多高兴了。那个时候农村孩子能上高中,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何况听说老蔡成绩一直还不错,一直当班长学生会主席啊什么的,这让那逃荒过来的老太蔡心里那个激动、安慰和期望,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据老蔡讲,他上高小、初中、高中,一直有个很要好的同学,特别是住读的那会,两人一直是上下铺的,既然是睡在上下铺的兄弟,那感情自然是没法形容的了。然而后来的结果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的,因为那兄弟后来当了铜都市市委书记,而老蔡只是一个还在水深火热的苦难中挣扎的农民而已,巨大的反差是怎么也不能把两种命运纠结在一起的。况且,两个人后来分归不同的县域管辖,不好来往,当然这个理由,老蔡只能拿过来为自己去粉饰一下了,没办法啊,人家高高在上,自己地位又低,就那么点上下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