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 朗(一八七三一一九一四),河南宝丰人,民国初年农民起义军首领。一九一一年十月在宝丰组织农民武装,反抗帝国主义和封建地主的压迫和剥削。一丸一二年提出“打富济贫”的口号,在河南积极参加反对袁世凯统治的斗争。一丸一三年底,他领导的起义军转战安徽、湖北、陕西、甘肃,一度称为“公民讨贼军”。一丸一四年夏回师河南,八月在宝丰、临汝间的突围战斗中牺牲。重)。四军司令部一个负责人,未经调查研究,即令将拦阻分谷的人枪毙了两个。红军不在当地停留,只是路过该地,此事很易被反动地主利用,造成械斗,模糊阶级斗争。午饭时,我和朱军长、毛党代表一起吃午饭。那时的午饭,各自用洗脸手巾包一碗饭,到时休息就地吃,也没有什么菜,吃冷饭,喝冷水。在午饭时,毛主席得知此事,当时给乱杀人这件事以严肃的批评,没有任何情面。对人民群众如此认真,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觉得这是一种好作风,是一种正确的政治态度。这次是直接给我的第二次印象(在井冈山是第一次)。
到达鄠都县城附近时,我提出率部打回井冈山去,恢复湘赣边区政权,当即得到红四军前委同意。
回师井冈山 恢复湘赣边区
从鄠都过河,又经小密,该地群众已经公开组织政权和游击队,群众对红军十分热烈。寄在该地的伤病员也好了,特别是代远同志,笑容满面回到部队。这时部队约近千人,穿着崭新的灰色军服,戴着荷叶帽,有些学生模样,别具丰采。
我们告别了小密群众,感谢他们对伤病员的照顾。他们也说,红军帮助组织了游击队对付靖卫狗子。现在我们公开了,秋后不再送租了,以后还要分田。军民间谈得热火朝天,恋恋不舍,有些青年送了上十里路,还不愿意回去。这当然是滕代远等同志在医伤期间做了不少工作。在这里看出农民是多么需要共产党的领导,又多么迫切需要武装。有了这两条,他们由秘密而争取了公开,建立了政权。
在小密,邓萍同志要求回队,我们开了欢迎会。我讲话,大意是困难到极端的时候,就是转变的开始,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胜利了。井冈山被敌攻破时,是我们极困难的时候,只有三个多月变了。当时我们退却,敌人追击;我们对鄠都城来了一个奔袭,取得了胜利后,敌人即由追击进攻,转变为退却,我们由退却转为进攻。经验教训就是要团结,要坚持,要坚决;不要动摇,不要松懈,不要涣 散。这次绝大多数同志是坚决的,也有个别人不坚决。
这次又经过牛山,群众高兴,拉着红军衣服说,你们不要走了。经信丰县城以北,不意遭遇靖卫队三四十人,把他们全部消灭了,净是一些九响枪,交给信丰党了。他们有游击队六七十人,有梭镖和土枪。队长郭一清同志,是信丰的群众领袖,代远同志同县委接头时,决定郭随五军行动一个时期,再回信丰。郭以后在红五军当团政委,第一次占领长沙后,在撤出时阵亡了。甚为痛惜!
这次回井冈山和上次退出井冈山的形势完全不同,除在信丰消灭靖卫队数十人外,沿途再未遇见敌军。像屡次行军一样大概未出十日即到达井冈山,在茨坪住了一晚,会见了王佐。他的特务营没有什么损失。井冈山区群众被敌摧残得很厉害,湘赣两省白军在占领时,特别撤退时,进行了彻底破坏,烧光、抢光,屠杀也很惨;疟疾普遍流行,无药医治;无盐、无布等生活必需品。那时的井冈山,人口还不到两千,拨了两千银元救济老百姓。
翌日到砻市会见边区各方面的一些干部,对情况了解比较全面了一些。永新地方工作是边区比较先进一些的县,还保存一个区比较完好,其他区有的搞垮了,有的转入地下。莲花、宁冈大体都差不多,有坚持零碎公开活动的,也有转入地下活动的。总之,敌人并没有把边区完全打坍。被敌捉去的一些革命群众和基层干部,关在酃县和汝城。县级和区级除少数叛变者外,大多数还保存。最大困难是日用品奇缺,特别缺盐、药、布等,迫切需要解决。
红五军守黄洋界之二大队李灿、张纯清部还存在,伤亡二十余人,无其他损失。守八面山之彭、李大队在敌攻破八面山时,从险坡绝壁转入敌后,因队长、党代表是祁阳、宝庆一带人,想回本乡去打游击,这是地方观念和对湘赣边继续坚持斗争缺乏信心的表现。他们冒险脱离边区进至衡阳以东(现在的衡东县),被敌包围消灭了!此事,于一九五五年四五月间,我发现守八面山大队的政治委员李克玉,在海军航空兵中工作,这说明:该大队不是全部被消灭而是被打散了,或者大部或一部被打散了。永新、莲花、遂川地方武装各损失一部分,主要部分还保存了。我和滕代远带领突围之三个大队,除李光因失联络,带走一部分受到损失外,其他主要部分不仅保存了,而且扩大了一倍以上。把五军改为四、五两个纵队,贺国中为四纵队长,李灿任五纵队长;还有一个特务大队,共约一千二三百人。
当时蒋、桂矛盾尖锐,蒋以鲁涤平率第二军离湘主赣,何键依蒋得主湘。蒋利用何协攻广西,蒋桂矛盾扩大为湘桂矛盾。这无疑对湘赣和湘鄂赣两个苏维埃边区的发展都有利,不应放过机会。湘赣边区当时的具体困难,也只有从发展中才能减少。军队与地方需要开一次联席会议来统一认识和行动。我和滕商得一致,以红五军党代表和军委名义提出开联席会议,讨论如何恢复边区工作。会议决定,五军和王佐特务营(二百余人)共同行动,先攻占酃县、桂东,消灭民团,救出在狱革命群众和干部,筹款和征集必需物资。攻克两城除救出在狱同志外,缴获物资不多。故又决定袭占广东境内之城口。城口是广东省向湘东南出口之小商埠,有三四百户,在城口缴获步枪数十支,子弹三万余发,筹款约三万元。打听到南雄无正规守军,又决定夺取南雄。占领五天。在城口与南雄买了大批药品及盐布,特别是奎宁(治疟疾特效)和阿德林。在南雄筹款及收集物资与城口大致相等,缴获的枪支子弹少于城口。所得的物资枪弹,是五军与王佐两部平均分的。给王佐部以优厚分配,王佐对此很满意。其余按边区统一计划分配的,也是和王佐共同商决的,他也是满意的。这次行动五军对王佐部的政治影响是好的。
当时恢复边区的工作方针是:向外扩大苏区,从发展中来达到恢复和巩固老区。上述行动花了一个半月时间。
回到莲花、永新、宁冈三县交界处,时值七月初旬,其热如焚。拟短期休整,编为两个纵队,九个大队。每纵队辖四个大队,纵队长是李灿和贺国中,党代表刘宗义和彭遨;军直辖一特务大队。
攻打安福
编就几天,特委召集联席会议。此次会议有特委、永新县委和五军军委、我和滕代远参加。特委书记是邓乾元,五军军委是滕代远。邓提出五军应根据向外发展的方针,夺取安福,说该城只有一个营,兵力薄弱。我反对进攻安福,理由是:吉安有敌一个师部和一个旅,永新、莲花县城各一旅两个团;安福城虽小,城墙高且坚固,不易攻克,守兵一个营不一定确实,且有民团,我攻城时,敌必从永新、莲花、吉安三面来援;我力量小,攻城即无力打援,可能陷入被动,对现在有利局势不利。城北侧溪河,水深流急,下雨即不能徒涉,即使攻克了安福城,也不能巩固。他们的理由是,打安福城时,敌必放弃永新、莲花向吉安撤退。我说,敌援安福,三面夹攻我军是肯定的,没有消灭敌人相当的兵力,敌不会放弃莲、永两城。争论的结果,他们是全体,我是完全孤立的一个人,就采取少数服从多数,决定了一次非常错误的行动,几乎全军覆灭(此事滕代远还在,可以进行调查)。那次行动本来应向遂川、泰和方向发展,或者向酃县、茶陵方面发展,这两方面都没有敌军主力。赣州只有刘士毅旅五个营,另一个营在鄠都被消灭。蒋桂矛盾很大,何键拥蒋牵动了湘军援蒋打桂,而茶陵、酃县固无守军,安仁、攸县、醴陵守敌亦不多。他们硬是不同意向敌薄弱方向发展。
约在七月中旬进攻安福。敌派一个营离城三十里迎击我军,先我占领了一小高地,一接触即向安福逃窜。我军追至安福城边,发现守城敌军有一个团还多,而且是严阵以待。知中敌阴谋:诱我攻坚,调莲、永敌攻我背。我们当即决定立即撤退,当日黄昏向来路撤退三十里,在严田和安福间,立即造饭。时已夜半,拟拂晓前向来路撤回苏区,避免莲花、永新敌军夹击。拂晓前出发,我随黄云桥大队长走在前面,行不到一里,敌已预先埋伏,枪声一响,永新、莲花、安福三路敌军同时猛烈射击。幸黄云桥率大队异常勇猛,冲入敌阵,我后续部队一齐猛攻,将敌阵打开了一个缺口,杀出一条血路,退回永新根据地,突出了敌三面包围、北面侧溪河涨水不能徒涉的十分危险的境地。
此役伤亡三百余人,纵队长贺国中阵亡,李灿负伤,参谋长刘之志阵亡。十一个大队长,九个负伤。敌军行动如此迅速,部署如此周密,出人意外,如果不是预先知道我军的行动,是难以设想的,我怀疑是否有内奸。
打安福后,部队集结永新城西,纪念七月二十二日的平江起义。
这一年(一九二八——一九二九年)中的经验教训是不少的,这一年也是最艰苦的一年。
注 释
〔41〕十大纲领,即一九二八年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的十条政纲:一、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二、没收外国资本的企业和银行;三、统一中国,承认民族自决权;四、推翻军阀国民党的政府;五、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政府;六、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失业救济和社会保险等;七、没收地主阶级的一切土地,耕地归农;八、改善兵士生活,给兵士以土地和工作;九、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十、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
第七章 重返湘鄂赣边区
(一九二九年八月至一九三0年六月)
回到湘鄂赣边区
一九二九年秋,从湘赣边区率四、五两纵队回湘鄂赣边区。七月份,四、五两纵队集结永新、宁冈、莲花边界——也就算是苏区中心区,休整了一个月。八月张辉瓒师、谭道源两师共四个旅开始向我军进攻。第一线三个旅齐头并进,一路经永新、一路经莲花,向我休整地夹击;第二线一个旅为策应。我军约一千一百人左右,从敌军间隙中进至潞口砂(莲花县城东约四十里)埋伏,待敌主力进占莲花时,我乘敌之不意,袭击敌之后尾。当晚敌之尾后一个营和辎重进至潞口砂宿营,我已在敌前进路侧预先埋伏,乘敌集合出发时,猛烈射击。该敌大乱,我军猛烈冲杀,半小时全部歼灭该敌。敌全师辎重全被我缴获,可惜当时群众因敌军进攻,上山打埋伏去了,无人搬运,除尽量埋藏外,也顾不了打扫战场。此役是“避强击弱”,又打中了敌军要害——辎重,但如不扩大战果,仍然打退不了敌军的进攻。只有不顾小利,照顾大局,决心“避实击虚”,“攻其不救”,才能调退进攻之敌。遂迅速北进,攻占宜春、分宜,消灭地主武装,后又攻克万载。先威胁樟树,进一步威胁南昌。进攻湘赣边之敌,乘夜退回吉安。这次敌军被迫放弃了永新、莲花两城。此时,湘赣边苏区、并宁冈有三个完整县。
我们乘胜进到铜鼓地区,回到离开一年多的湘鄂赣边区,时已九月。此时红五军有相当能力消化俘虏兵,故部队易于补充。九月下旬,召开特委和五军军委联席会议,介绍两个边区及红四军经验,主要是军队做群众工作经验、建设根据地经验(包括筹款)和军队政治工作经验。交换了情报:边区工作有了进步,留在边区的红五军六个大队无增减,地方游击队稍有扩大;盲动主义残余虽未完全肃清,但比一九二八年要少得多了,什么“杀,杀,杀尽一切反动派”,什么“烧,烧,烧得×毛×光”,这类极不文雅的盲动主义口号也看不见了。我们分析了形势:蒋桂矛盾已很紧张,蒋介石嫡系钱大钧军集结衡阳,湘军吴尚第八军集结祁阳,蒋桂军阀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江西方面第二军鲁涤平部和滇军朱培德之第三军也有矛盾,客观形势有利于革命发展,扩大游击战争和苏区。
红五军军委抓住了这一有利形势,认为红五军的主要任务是要把井冈山脉、幕阜山脉、九宫山脉打通,把湘鄂赣边、鄂南区和湘赣区南起井冈山,北抵长江联成一个长块;在此地区放手发动群众,消灭地主武装民团,分配土地,建立党,建立政权,建设比较巩固的根据地,配合红四军前委一年夺取江西的计划。为适应上述情况和任务,把五军编为五个纵队,每纵队辖五个大队;另一特务大队、一于部训练大队,共三千一百人左右。划定各部游击区:第一纵队司令孔荷宠,活动于平江、修水、通城地区;第二纵队司令李实行,活动于浏阳、万载、萍乡地区,原该纵队司令黄公略调任五军副军长;第三纵队司令吴溉之,活动于铜鼓、宜丰地区;第四纵队司令郭炳生,活动于湘赣边苏区;第五纵队司令李灿,活动于鄂东南之阳新、大冶、通山、通城、蒲圻、咸宁和江西之瑞昌、武宁等地区。
当时全五军三千人,还不及平江起义时多,但经过一年锻炼,素质大为提高。主要是同人民群众相结合,它所起的作用就大不相同了。以井冈山为旗帜,主要的就是同人民群众相结合。结合的关键在打土豪分田地,政治上打掉地主阶级的威风,经济上没收其财产分配给农民。湘赣边区实行土地平均分配,就是实行“耕者有其田”。湘赣两省白军“会剿”时,永新有一个区没有被搞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