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皇帝李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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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皇帝李后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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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想想,处事如此精明的六殿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轻率的取了车廷规的心脏,将其斩杀呢?难不成车廷规果然存有二心,并被六殿下拿了把柄,所以才不明不白的就戮?

  就在这些官员于战战兢兢、胡思乱想中度日的时候,楚州却已昂首阔步,迎来了一个新的黎明。

  而这时赶到山阳宣旨的明使,也见到了一个民生面貌已是焕然一新的楚州。

  此时,李煜以张彦卿平匪有功,辟举为楚州防御使,刘茂忠为防御副使,郑昭业为兵马督监,谭照为节度使推官,至于上报朝廷批准,获得正式任命文书,却不过是走道程序罢了。

  李煜更趁机贴出招聘龙翔府卫的告示,正式授命孙菁为龙翔卫第一营营长,致使府衙周围数里万人空巷,其在楚州受欢迎的程度,确是令人为之瞠目。

  需要说明的是,防御使负责一州军事,地位等同于团练使,而防御使与团练使两官不并置,从某一角度而言,两使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实质却并没有区别。

  而这个叫法,却是因地而异,因时而异的。李煜于此时改团练名为防御,除了要暗示百姓李煜有革新之志以外,同时亦是照应周师将侵的传言,提醒楚州官民居安思危,举州进入戒备状态。

  至此,李煜基本上已将楚州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剩下来要做的事情,除了整顿军纪、训练兵马之外,就是如何建设这个满目疮痍、百废待举的边境之地了。

  来宣圣旨之人却是与李煜打过几次交道的李家明。

  此时的李煜自然已知悉李家明的情况,此人能以一宦官的身份出任教坊副使,已可见李璟对他的宠信,而且李家明本身又与孙晟、韩熙载等人走得很近,可以说是孙晟派系的人,李璟这个时候派他来宣旨,虽然圣旨内容颇为严厉,其圣意却是不言而喻了。

  李家明见李煜接了圣旨之后,却仍是一副悠然自得、浑然不知事情轻重的神态,却是有些急了,只听他尖细急促的道:“六殿下,这回您可真是让皇上伤透了脑筋哩,宋太傅紧衔不放、抨击殿下,朝中更有不少人已对殿下颇有微辞,境况很是不妙,您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呀。”

  李煜却哂道:“车廷规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李公公你来得正好,待你领教了这楚民之困窘、楚地之贫瘠之后,就正好是时候该本王启程回朝,给我母后贺寿去了。”

  此时孙菁正好练兵回来,闻言数落道:“你这个李家明也真多事,天塌下来了,自然有我们六殿下自己顶着,却是碍着你什么事了?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李家明亦是好脾气,竟丝毫不以为意的赔笑。

  申屠令坚却是不忍促狭李家明,道:“李公公其实是过虑了,此事殿下早已胸有成竹,不劳皇上操心,如今只等公公亲眼看过了楚州的情况,便可以回朝了。”

  李煜走时,正好在楚州呆了四天。

  楚州百姓夹道十里,引领相送,让李煜由衷欣慰、为之感动的同时,亦切实感受到了肩上责任的沉重与艰难。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李煜留谭照在楚州,临行前又郑重的向谭照交待了一些事情,总结为一句话则是:“以民为本,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势利导。”

  值得一提的是,李煜来的时候,是乘坐马车,而此时回去,却是能够纵马驰骋、飞策自如了。

  何敬洙看着一马当先的李煜,兴叹道:“人或有生而知之者,六殿下对于骑马射箭的天赋,确实远非常人能比。当年我初习骑马之时,却是足足花了一个月才有殿下这等架势。”

  何敬洙号称“小李广”,骑射无双,李煜既有心征战沙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请教学习的大好良机。这几日一有空闲,李煜便是要何敬洙教他骑马射箭去了。

  孙菁听何敬洙这般夸奖李煜,却是心中不服,当下一夹马腹,加快驰速,竟是硬要和李煜比个高低胜负出来。

  艳阳下,欢声笑语,两骥双南飞,李煜短暂的楚州之行,可谓是满载而归。

  后人有诗为证曰:皋翔心切前楚州,三更半夜到山阳。澄清射阳湖边水,笑谈指点境晏然。

  金陵。清风驿。

  辽使萧无稽有些不甚情愿的穿上汉服,瞅着自己转了一圈,一个劲的道:“别扭,实在别扭。”

  身旁一位芳华正茂、个性张扬的汉服女子笑道:“我却觉得萧大人穿着挺合身的呢。”

  萧无稽坚决道:“合身了也还是别扭。”接着却是露出告饶之色,道:“郡主,这服饰,我可不可以不穿?”

  那女子不悦道:“这可是本郡主亲自替萧大人挑选的,难道这你也不喜欢?”

  萧无稽立时语塞,转而牢骚道:“这个江南皇帝可真是麻烦,他不接见咱们也就是了,却还不让人随意去逛,还派了这许多人跟着,说什么是保护我们,这简直就是软禁、监视。哼,他也不想想,我们大辽的子民,个个武艺超群、能征善战,需要他们这般多此一举吗?麻烦,汉人就是麻烦。”

  女子忽然正色道:“达罗千呢?叫他去了趟楚州,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萧无稽道:“回来有一会儿了。”

  “他人呢?”

  萧无稽嫉妒的道:“估计不是在天香阁,就是在国色楼吧,这老小子,除了那里,他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的。每次回来,他总是说,江南的姑娘可水灵哩。瞧他那得意劲,我还真想揍他一顿。”

  女子闻言不禁摇头长叹,在她明艳的脸容上,双眸终露出了掩不住的失望之色。
第二十四章 即心即佛(上)
  李煜回府的时候,除了卢梓舟以外,其他所有家仆望向李煜的眼神都是又敬又怕。在他们的眼里,仿佛再不是一个只懂吟风弄月的风流殿下,而是一个手操生杀予夺大权、动不动就会取人心脏来观赏的杀人魔王。

  这样的后遗症却是让李煜有些苦笑不得,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周宪。这件事情,可千万别是把自己的这位爱妻也给吓着了。

  李煜正要跑去向周宪解释事情始末,卢梓舟道:“兄长,嫂夫人这两天已经回广陵去了,并不在里屋。”

  李煜为之愕然道:“广陵?”心中却开始后悔从楚州回来、途经广陵的时候,因为思念伊人心切,故而没在广陵逗留,谁料如此反而错过了机会。

  卢梓舟点头道:“几天前,周大人提出告老归田,得到陛下首肯之后,曾来过府上。周大人不但送来了替殿下网罗的兵书,而且还向您举荐了困校书郎二十年之久的廖居素廖大人。周大人在见过主母之后,却不知为何,便带着她马不停蹄的去了广陵。”

  李煜沉吟半晌,皱眉道:“我这岳父明明宝刀未老,想不到却偏偏选在这时候急流勇退,而且还带走了娥皇,莫非他真是信不过我吗?”

  “以正光观之,却以为恰恰相反,周大人不但深信殿下,而且还是不遗余力的支持殿下。”卢梓舟神秘笑道,“殿下可知周大人为何选择退隐广陵?”

  李煜为之一振,道:“愿闻其详。”

  卢梓舟娓娓道:“周大人回广陵,应是出于财、政两方面的考虑。其于政也,广陵为朝廷东都,历为军事重镇,上可追溯东晋,往昔淝水之战,其晋师八万北府兵,即屯练于此,下则可观吴杨氏之经略,至今尤在。今东都城内,殿有乾元、明光,宫分崇道、丹阳,其宫殿建制,庙宇规模,除西都金陵之外,江南无与比焉,再者,凡当年楚国马氏、闽国王氏之亡国君臣,朝廷使举家迁于东都,为之置办官署,并监察之,广陵遂有非常之势;其于财也,岂不闻俗谚称‘扬一益二’,自隋朝凿通运河以降,大江、运河交汇于此,且复为同济渠之始,广陵遂贯通南北,为天下水陆交通之枢纽要冲。广陵以其地利,于是淮汉以南,西至岷峨,南自岭外器物,皆尽集于此,而后始转运关中与北方诸镇。及至黄巢乱唐,北方大乱,而长安、洛阳等巨商多迁于广陵,加之此地水路便利,更有数万胡商不远千里而来,尤有甚者,累世定居,俨然以为汉人。凡我朝之丝绸、纸张、瓷器、茶叶,蕃国之香料、药材、珍珠、珊瑚,一切往来交易,其尽成于广陵也。今周大人舍江宁而退广陵,谋图远矣,且能使己身远离风口浪尖、是非之地,深为明智。”

  李煜恍然道:“难怪当日周大人和我深谈之时,累次言及军饷之事,如今看来,他是想退居二线,效仿汉之萧何了。”

  李煜在听卢梓舟侃侃而谈的时候,心中忽有灵感闪过,只是一时间却没能抓住,不觉有些气恼。然经卢梓舟这般细细的说来,周宗的用心良苦却是叫李煜深切的感受到了。周宗于此时向自己推荐廖居素,与其说举荐贤能,倒不如说是表明心迹更为恰当。

  李煜虽然没能捕捉到那丝灵感,但此时真正明了了周宗的意向,心中自然无比快慰。

  李煜轻松的转移话题道:“子迁这几日在楚州可是收获不少,正光你的情况却又如何?”

  卢梓舟欣然道:“此时后花园已为菜圃,殿下呆会不妨过去一观,至于原本花卉,正光自作主张,除了留下主母心爱之株,我已将之悉数卖于王公贵胄,所得钱银总共八千两。”

  “八千两?”李煜立时目定口呆,原本在自己眼中,这些处理还嫌麻烦的花卉,到了卢梓舟手里,却成了八千两的白银,既惊异于卢梓舟手段的同时,亦不禁感叹江南王公的豪奢。

  卢梓舟续道:“至于殿下嘱托之楼室,正光也已准备妥当,惟等殿下一个命令,既可施工。”

  李煜担心道:“我府中之库银,可还足够?”

  卢梓舟道:“若欲大肆建军,银两自是显得紧俏,如今却是绰有余裕,殿下尽可以放心。”

  李煜点头微颔,接着问道:“人事方面,却又如何了?”

  卢梓舟不厌其详的道:“依照殿下的标准,正光已经招收了府卫近千人。其中可以为府卫家将的壮勇占了六成,有一技之长的人占四成。这千人中,有几人却很是值得殿下关注。其中一人是朱元,此人乃是五鬼之一查文徽的女婿,深谙兵道,有将才;还有一人名金楼,又一人名欧阳广,此三者皆可用以为国事。至于三教九流,一人曰钱富,酿得好酒;一人曰辛娘子,厨艺精深;一人曰朴实,做得好鞋;凡此种种,实在不能枚举,不过在这群人中,最是值得一提的却还是一个恶人。”

  李煜讶道:“什么恶人?”

  卢梓舟面不改色道:“此人名曲神通,极似古之嫪毐,精于房事,能人所不能,只是其心术亦正亦邪,难以驾驭。”

  李煜大吃一惊,道:“这样的人,我却招来何用?正光莫非是忘了昔日吕不韦之教训不成?”

  卢梓舟却是自信道:“主公御人,用以泱泱王道,拳拳盛意,又岂是用人失当、居心不良的文信侯可堪并论。曲神通虽难控制,却也并不难治。终有一日,此人能派上大用场,且是用此一人,胜过千军。”接着卢梓舟在李煜耳边低语了几句,李煜神色终于放缓,为之意动。

  卢梓舟忽然想起一事,道:“殿下,就在你往赴楚州那日,辽国的东丹郡主曾经密访府上。”

  “东丹郡主?此人是何来历?”李煜为之愕然,若是南唐有个东丹郡主来拜访他倒勉强虽得过去,至于辽人,他却是不愿往来的。

  卢梓舟如数家珍道:“东丹郡主本名耶律凤,乃是当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堂兄弟耶律羽之的孙女。耶律羽之是极力主张汉化的辽朝贵族大臣,其于辽朝之创立、东丹国之建设,力莫大焉,加之耶律羽之南征北讨,创契丹文字,文治武功,举族莫不敬仰。虽十多年前,耶律羽之去世,然其威势犹存,故而耶律凤在契丹女性之中,地位独特超然。此女自幼从耶律羽之习读汉典,对我汉人文化很是精通,且以正光观之,此女是欲效仿乃祖,有非常之志也。”

  李煜问道:“她来找我,却是所谓何事?”
第二十四章 即心即佛(下)
  卢梓舟摇头道:“此事非殿下亲询不能知之,此女智慧,颇有城府,与契丹他人,大相径庭也。”

  接着卢梓舟始过问楚州事,只听卢梓舟好奇的道:“尚不知主公使了什么法术,如何能用一颗血肉模糊之头颅,骗过宋齐丘等人?”

  李煜笑道:“正光为何认定这车廷规的头颅便是假的?”

  卢梓舟道:“主公若果欲杀廷规,何用如此张扬,反遭人话柄。以我看来,主公实是以此为饵,分明泾渭,使楚州百官之阵营,无处藏匿。其联名弹劾上达天听之时,便是主公真正于楚州肃清宋党之刻。”

  岂料李煜凝望着一本正经的卢梓舟,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想不到正光却是如此想法。先不说本王并无法术,即便是有,要瞒过狐疑如宋齐丘者,又谈何易哉。”

  卢梓舟立时大惊失色,道:“岂非殿下果斩杀了车廷规?如此大事不妙矣。”

  李煜难得看到卢梓舟这般神态,感到好笑的同时,却是事无巨细的将楚州之事全盘托出。

  卢梓舟听罢,心下稍安,继而建议道:“殿下,楚州那三万两银子却需尽早用尽。”

  李煜道:“于招安之时,已用一半,相信有子迁在彼,能得其用。”

  卢梓舟摇头道:“非也。此三万钱银,殿下分文未用。”

  李煜讶道:“此话何解?”

  卢梓舟道:“凡用之于贼,非用于民也,藏之于库,未用于民也。况楚州贼众,多已为殿下士卒,若届时冯延巳以此诬殿下中饱私囊,蓄养死士、府卫,其咎难辞也。”

  李煜心中一凛,求教道:“如此,正光可有良策?”

  卢梓舟于是在李煜耳边曰如此如此。

  当天晚上,李煜见不得周宪,心感孤寂,正唉声叹气之时,却忽然想起了天香阁的苏灵窅,于是只叫上了申屠令坚,微服直奔秦淮河去了。

  待路经那晚与老和尚相见之处,李煜不禁驻足多逗留了一会。

  有些事情,却是李煜到现在还未真正想明白的,只是这数日来忙于事务,他便也一时间无暇审视自己,不再吹毛求疵、刻意的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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