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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拳打南山，脚踢北海，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是一张关于江湖绝学的任务线索图。”一个平淡之极的声音从小楼里飘了出来，随着声音飘出来的还有一块方方正正的布帛，那布帛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轻飘飘地落到了拳打南山的面前。
拳打南山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马流，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布帛，继而大喜过望！
“线索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就离开吧，至于能不能拿到那绝学，就看你们的实力和造化了。”那声音再次响起。
“多谢老前辈！多谢老前辈！晚辈告辞！”拳打南山忙不迭地应着声，转身离去，离开之时向马流暗中拱手告别。
之后，便是沉默。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料到马流竟然有如此好的耐心，等了许久之后终于先开口道。
马流看了看根本没有任何入口的小楼，皱眉道：“进去？进哪里？”
那声音沧桑一笑，“进哪里？当然是小楼了，你面前的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小楼。”
“一夜听春雨的小楼？”马流喃喃道，“可是这小楼没有入口怎么进呢？”
“没有入口便进不得吗？”那声音微带嘲讽道，“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天下本没有路，天下人为何能行得？你本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马贼，为何又能公开漫步于江湖？”
此话一出，马流不禁大骇！
这老头儿是谁？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多日来的精神折磨早就使得马流精神足够坚韧，震惊之余竭力平息下自己的心情，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为什么知道就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老头儿已经知道了，而且老头儿并不想将这个秘密揭开，只是私下里把自己叫来。
“既然如此，不知，老前辈有何指教？”马流缓缓地说道。
“咦？”那神秘老者见马流不慌不忙特镇定的样子不禁奇怪起来，沉默片刻，畅然大笑，“不错，不错，你果然不错。难怪有如此胆识！既然你敢孤身进入世俗江湖，想来也不怕身份败露的后果。看来这次应该会有一个比较让我满意的结果了。”
这话还真让他给说准了，即使身份败露了，大不了马流还回自己的山寨当大王去，马流进入江湖世界虽有其他心思，但最重要的就是修炼高级武学，既然最重要的目标已经有了途径和方向，其他的也就不太重要了。
马流沉默着，他知道这老者还有话要说，自己是个特殊的NPC已经被看出来了，但这个NPC特殊到哪里，马流绝对相信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才是马流最根本的底牌。
“你可以进来了，我实在想看看你这位马贼王到底长的什么样子。”老者淡淡笑着。
小楼分两层，六边形。马流扫了一眼六根柱子的间距，方天画戟带起四道银灰劲气一闪而逝，正对着马流的木墙整整齐齐地被割开了一面长方形的门，马流推门而进。
进入小楼的那一刹，马流眼神一恍惚，只觉小楼正中间地上坐的那位老人身形微动，已经到达了自己的身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刀，一把漆黑如墨的刀，一把雕刻着无数奇怪花纹的黑色马刀！
黑色马刀劈空而来，仿佛带起一片黑色的幕帐，马流神色突现迷茫，就那么一瞬间竟然进入了幻境！
这本是不可能的，“幻境”是系统专为修炼者提供的修炼高级以上武功用的精神空间，除非集中精神、平心静气才会进入，现在马流精神很是紧张地防备着什么，怎么可能会进入幻境呢？
我现在又不准备修炼武功，马流苦笑道。不过马流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这里绝不是幻境！
空虚、寂静、黑暗仿佛时间空间全部消失，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存在着，不，连自己都不存在，因为马流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哪里自己都不在这里，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自己在这里呢这是哪里？马流心中突然慌张起来，接着便是微微的恐惧，这种感觉如同种子一般悄悄地在心中种下，疯狂的发芽，成长这里难道是地狱？传说十八层地狱里就有一个什么“虚无”地狱，是现实中“关禁闭”的超级加强变态版绝对可以让精神最坚韧的人变成疯子、傻子
马流头痛欲裂，双手抱头缓缓地、痛苦不堪地跪到了地上，而马流前面，一个满脸写着寂寞悲哀沧桑的老头子正在淡漠地看着马流，老人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刀，那刀外形和马刀差不多，只是黑的发亮，亮得刺痛人的眼睛。
灯一盏灯慢慢地亮了起来，马流在静谧的空间嘶吼着扑向那灯那灯却瞬间变化，变成了血色，血糊糊的一团，好像一个血色模糊的死人头不错，那被马流一戟斩落，冲上天空的人头是白眼狼的！突然间整个空间变成了血色的黄沙战场而一个个身肢残缺的人甚至无头尸体狰狞地笑着向马流冲过来，马流浑身颤抖，却无力动上一丝一毫而这些疯狂笑着的人，分明都是马流过去这段时间曾经杀过的玩家！
马流想大吼，却一点儿声音发不出来；马流想逃跑，却一点儿力气使不上；马流想闭上眼睛，却分明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些血人狞笑着扑上来，砍飞自己的头颅，砍断自己的四肢，咬碎自己的骨头，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
马流眼睛流出血水来，双手紧紧地握紧，指头都已深深地掐入了肉中，和这些痛苦比起来，马流前段日子被系统的惩罚实在是太小儿科了。而那老人却只是冷漠地扫了马流一眼，淡淡地将手中的黑色马刀又握紧了一分。
无尽的恐惧，无尽的黑暗，无尽的鲜血，无尽的悲哀，无尽的迷失
“不！”
马流如临死的疯虎一般猛地吼了出来！
这一瞬间，空间一顿，四周的所有存在均是一顿，继而一切继续
马流脑海中如流星划过天边，灵光一闪，在无尽黑暗没入心头的同时，大喝一声：
“戟来！”
方天画戟凭空而现，被马流牢牢地抓在手中！四周的一切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方天画戟带起一片银灰光芒向四周疯狂地扫出！方天画戟从来没有如此威力强劲过，马流的心疯狂地跳动着，然而四周的一切却无穷无尽终于马流感觉身上再也没有一分力气，无力的卧倒，被四周的一切湮没
不过，马流的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虽然这笑容很凄惨很悲凉很无奈
马流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仿佛二十年没有睡觉了一般
那老人将马流轻轻地拉到小楼正中间的位置，右手一挥，被马流破开的大洞瞬间恢复如常，接着那老人淡淡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何必这么拼命呢？”
马流醒来的时候，天色一片漆黑，只有小楼正中央一堆篝火还在执着地燃烧着，老人就在不远处轻轻地翻动着烤得金黄金黄的一只兔子。
马流肚子“咕”地叫了一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马流使劲揉了揉太阳**，向那老人问道：“老前辈，那，到底是什么？”这话问的有点没头没脑的。
可老人却仿佛知道马流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一样，淡漠地说道：“一把刀，一把很难让人成神的刀，也是一把很容易让人成魔的刀。”
“小楼一夜听春雨？”马流揉着太阳**道。
老人眉头轻轻一挑，“不错。”
第二十三章 傅红雪
老人将烤得金黄的兔子扔给马流。马流伸手抓住，咽了下口水，疑惑道：“老前辈，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幻境中挣扎一个半小时，之后昏睡了两天一夜。”老人淡淡地说道。
马流大吃一惊，忙查看身上的密频信息。“不用查了，这里是独立空间，和外界是隔绝信息来往的。”老人淡漠道，“你还是先吃饱肚子，一会儿才有力气进入幻境。”
“哦。”马流眼睛微眯，随即肚子再次“咕”的叫了一声，摇摇头，大口啃起来。
老人神情专注地继续烤兔子，待得马流将手上的兔子啃光之后，随手又扔了过去，道：“这只兔子你可以慢慢吃，我们时间还多的是。旁边有酒，自己拿吧。”
马流接了兔子，走到旁边的小桌子边，端起酒壶灌了一大口，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幻境的感觉如何？”老人语气平淡地问道。
“那不是幻境。”马流看了那神秘老者一眼，“那是我的幻觉！”
老人轻轻地叹息道：“幻觉也好，幻境也罢。自此以后，你修炼武功将永远脱不开这种感觉了。”
马流眼色一沉，默默地喝了口酒，沉默不语。马流不太清楚老人要说什么，所以只好沉默，但对于刚才那个幻觉，马流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或许悲哀，或许痛苦，但对实力的提升绝对是恐怖的。不过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超越和看透，马流不能肯定在以后的幻觉中还会碰到什么，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就是魔刀‘小楼一夜听春雨’，这是《魔刀秘籍》。”老人盘膝坐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刀和一本书，“你已经通过了我的测试，所以这是你的奖励。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可以放弃这两样东西，让我用其他的东西补偿你。”
马流空着的左手悄悄握紧，又放松，如是几次。看着老人异常苍白的手，终于开口道：“老前辈，如果我所猜不错，这把刀和秘籍是不应该给我的。”
老人笑了，或许不经常笑的缘故，这笑有点生硬：“是啊，这把刀和秘籍本是留给那些江湖中人的。至于你，即使再穿什么衣服，坐什么位子，你终究是马贼一个，这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这些东西本不该给你的。”
“终究还是个马贼啊。”马流苦笑一声。
“不过，我想试着去改变一下。”老人眯着的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三十六年前，就有人跟我说，我改变不了什么。可我还是要去试！他要我把魔刀和秘籍交给江湖人，可我偏要交给你这样的非江湖人！”
马流怔怔地看着老人那慑人的风采，心中急速地思考着老人刚才说的话。
“三十六年了，我找到了三个你这样的人，我不甘心。”老人顶着马流沉沉地说着：“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抗不了几年了。我前半生可算是活在耻辱中，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一直想，一个人既然生下来，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安心。如果活着只有耻辱的话，就应该想办法做件有意义的事洗清耻辱，否则就算死了，也同样耻辱。你说呢？”
“是。”马流轻轻点头。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来，这老人智商虽高，但总归是NPC，或许这是发布任务前的真情告白？
“年轻人，你相信命运吗？”老人看着马流的眼睛，突地淡漠一笑，问道。
“命运？！”马流脑袋有点大了，一个NPC竟然跟自己这个玩家讨论关于“命运”的话题？此时的马流浑然忘记了，其实他也是NPC的一员。
“是啊。”老人轻叹一口气，凝视着马流略带讥嘲的目光，微有些失望道，“我本以为你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呢。我初生，苦修，报仇，创造武功，然后等待一个江湖人，把武功传给他，再然后消失或者死亡这就是我的命运了。”
马流心头一震，这老同志竟然有这种想法？这，这还是NPC吗？马流突然有点嘴干舌燥的感觉。
“其实，我常常在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老人迷茫着眼睛，喃喃地说着，“可我想不清楚，我的眼前总会出现无尽的黑暗和深渊，它们将这天将这地遮盖的严严实实”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三个问号将马流的脑袋搞成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在进入混沌纪元之前，马流接触过很长时间的古代史、现代史、武侠小说史等等，据占主流地位的“唯物主义哲学”认为，以上这三个问题正是人类觉醒的开始！
而现在，这三个问题不可思议，不可理喻地出现在了一个NPC嘴里！
难道，NPC也要觉醒了？！马流头皮突然有点发麻的感觉。
就在这时，老人突然痛苦地嘶吼起来“呃啊~~！”
紧接着，老人猛地飞身而起，如一条灰龙般翻滚着撞向小楼的墙上，再反弹起来冲向小楼的楼顶，轰隆隆以比现代拆迁工作都要猛烈十倍的势头将小楼搞的一团糟。
马流战战兢兢地靠拢着火堆，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量，根本不是眼下的自己能抗衡的！
望着突然疯狂的神秘老人，马流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小楼里会显得空空荡荡的了。
“碰”的一声大响，老人再次撞到墙上，终于停了下来，大口而艰难地喘息着马流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传说中患有癫痫的著名刀客！
缓缓地，老人从墙角站起来，仿佛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淡漠地说道：“这也是我的命运。”
说着他慢慢朝小楼中间的火堆处走来，老人走路的姿势很是奇特甚至笨拙：老人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跟上去，看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苦，可老人的神情仅仅是淡漠而已，马流眼睛亮了起来，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年轻人，你的命运才刚刚开始。”老人缓慢地盘膝坐下，喝了一口清水，“这次多谢你能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的命运，是什么？”马流看着这浑身透着神秘的老人，几乎下意识地问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道：“我能猜到一些儿，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会影响你的判断，而我不知道这种判断对你和我利还是弊。我只能说，我们的命运本不在我们手中，现在我要问你的是，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即使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代价想清楚再回答我吧。”
“想。”马流重重的点头。
“那收下这把刀和书吧。如果你还在江湖打滚的话，这把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鞘。”老人将书和刀递了过来，“至于代价，你在进门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