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音楼离寒王府并不是太远,仅用了两炷香不到的时间,蓝翎就跟着燕惊寒来到了天音楼的前面。
一栋精美的二层小楼,里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有点像现代的音乐会场。
蓝翎秀眉轻蹙了一下,其实她一点都不喜这样的场合,前世她也从来都没有听过哪位明星的演唱会,对于热闹的场所,她向来都是避而远之。
燕惊寒看了蓝翎一眼,没有出声,拉着蓝翎往天音楼门前走去。
守在门旁的门童是认识燕惊寒的,也猜出了蓝翎的身份,赶忙给二人行了一礼,便对着大厅里大喊了一声,“寒王爷,寒王妃到!”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来听曲的客人们都纷纷起身要给燕惊寒和蓝翎行礼,燕惊寒摆了摆手,这时天音楼的掌柜的快速奔了过来,一脸的惶恐,“王爷王妃,您二位也是来听曲的?”
“怎么?本王和王妃不能来这里听曲?”燕惊寒凤眸冷冷地看向掌柜的,声音已经带着明显的不悦。
“王爷和王妃当然能来。”掌柜的更慌了,同时脸露难色,“只是……”
“只是什么?”燕惊寒的声音顿时一沉。
“只是大厅已经坐满了,二楼的雅间也早被人预定完了……”掌柜的没敢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
蓝翎没有出声,慢慢地松开了燕惊寒的手,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果然,上官云瑞的声音从二楼一扇窗户透了出来,“哎呦,这不是寒王爷和寒王妃吗?幸会,幸会,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和本宫一道听曲如何?”
“多谢瑞太子!”掌柜的赶忙给上官云瑞作揖,又看向燕惊寒道:“王爷,您觉得呢?”
燕惊寒抿了抿唇,大步往楼梯口走去,显然是接受了上官云瑞的邀请,蓝翎随即跟在了后面。
来到雅间的门前,蓝翎就见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怀中抱着一把宝剑守在门旁,她见到他们,只是行了一礼,并没有出声。
看着映霞比门神还像门神的神色,蓝翎不由地多看了映霞两眼,这才跟着燕惊寒进了雅间,很快便对上了上官云瑞那双含满笑意风、流无比的桃花眼。
“瑞太子别来无恙呀!”蓝翎自然不会给上官云瑞这家伙行礼,说话的同时已经跟着燕惊寒来到上官云瑞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是自然,本宫看着寒王爷和寒王妃郎情妾意恩爱有加的模样,心中可就踏实了,寒王妃,你不会因为本宫那日的玩笑话还在恼本宫吧?本宫可一点都没有占到便宜,本宫被黑风追惨了,脸都丢到北宁去了,等本宫回去的时候,不知道父皇会怎么收拾本宫了,本宫一想到这,肠子都悔青了。”
上官云瑞吐着苦水,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似乎真是那么一回事。
掌柜的赶忙亲自奉上了茶水糕点,又快速退了出去。
蓝翎自然不相信上官云瑞的鬼话,凉凉地扫了上官云瑞一眼,脸上露出诡异一笑,“瑞太子,不痛不痒的事情都让瑞太子肠子悔青了,那若是遇到又痛又痒的事情,您的肠子还不要悔烂掉?”
“噗……”上官云瑞刚喝进嘴中的茶水差点忍不住全喷了出来,心中想着这丫头的嘴怎么这么毒呢?燕惊寒这家伙是怎么管教的?!
上官云瑞看向燕惊寒,就见人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淡漠,优雅,慢慢地品着茶。
上官云瑞在肚中把燕惊寒腹诽了一遍,拿出锦帕试了试嘴角,这才笑着道:“寒王妃,听你的意思,你是知道本宫会遇到什么又痛又痒的事情?那就赶紧说来听听,看看本宫会不会肠子都悔烂掉。”
“我为何要告诉你?”蓝翎凉凉地瞥了上官云瑞一眼,拿起了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吃着,一副根本就不把上官云瑞放在眼里的姿态!
“寒王爷,您把您的王妃*的真‘好’呀,真让本宫大开眼界!”上官云瑞在蓝翎这里碰了壁,顿时就把矛头指向了把自己当成看客的燕惊寒,甚至恨不能踹上燕惊寒两脚,心中想着,还生死兄弟呢?他这叫什么生死兄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外人欺负!
蓝翎是蓝巧凤的人,这一点上官云瑞是非常清楚,正因为如此,他可没有把蓝翎当成燕惊寒自己人,而是把蓝翎看成了别有用心的外人。
燕惊寒并没有理会上官云瑞,而是从怀里拿出装着含羞花的小瓷瓶,放到了蓝翎的面前,“你跟他说。”
蓝翎转头看向燕惊寒,明白他的意思,他同意她和上官云瑞做买卖,他相信她为挣银子所找的说辞,然而,蓝翎却因为他的一句承诺,再也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蓝翎笑了笑,把小瓷瓶推到了上官云瑞的面前,“这里面是含羞花,我想你应该明白它是什么东西,蓝钰把这东西给了幽兰,让她把它用在你的身上,如何处理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决定,但前提是不要让幽兰受到伤害。”蓝翎知道幽兰是凌霜主子的人,凌霜主子和凌霜对她有恩,她当然不能眼看着她们的人受到伤害。
听蓝翎这么一说,上官云瑞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一双桃花眼中更是带着冷冷的幽光,伸手拿过小瓷瓶,拔下瓶塞,闻了闻,冷哼了一声,“蓝钰也就是个蠢货!”
“为何告诉本宫这些?本宫没记错的话,那蓝钰可是你的哥哥。”上官云瑞把瓶塞塞好,看着蓝翎幽幽地开口。
闻言,燕惊寒眼帘下的眸光微动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出声。
“我难道不能大义灭亲?”蓝翎伸手把小瓷瓶拿了回来,她当然不会告诉上官云瑞蓝钰想做的龌龊事,她和他可不熟。
“本宫真是没有想到寒王妃能有如此的大义,真是让本宫又佩服又惭愧。”上官云瑞话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他根本就不相信蓝翎会这么好心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她,他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佩服也好,惭愧也罢,那都是您太子殿下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您还是赶紧收起来,不过,太子殿下,您可要记清楚了,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我可能随时都找你要。”蓝翎说着停顿了一下,瞅了瞅上官云瑞,“话又说回来,若是太子殿下比较健忘,或者没有一颗感恩的心,那我也不能把你咋地,您说对吗?”
蓝翎本来并没有打算向上官云瑞讨要人情,但听着上官云瑞的冷嘲热讽,看着他一副带着有色眼睛的模样,蓝翎顿时觉得把消息白送给他真是太便宜他了,必须让他付出点代价!
都被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上官云瑞再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又栽在了这个丫头的手上,这人情债可不好还呀!
“本宫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半响,上官云瑞才挤出了一句,便没了下文,这丫头可是蓝巧凤的人,他欠了她的人情,不就等于欠了蓝巧凤的人情?这可不妙!
想到这,上官云瑞又看向燕惊寒,不明白燕惊寒在搞什么名堂,他明知道蓝翎是蓝巧凤的人,不但让她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还让她对他说,这不成心想让他处于被动之地吗?
上官云瑞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上官云瑞以为这条消息是燕惊寒的手下打探到的,压根就没有往蓝翎的身上想。
此时,房间外的丝竹声叫好声不绝于耳,在这一片嘈杂声中,蓝翎和上官云瑞都知道没有压低声音的必要,因为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蓝翎便不想再停留,随即站了起来,看向燕惊寒,“王爷,我想回去了,你回去吗?”
自从进了雅间,燕惊寒只说了一句话,一直都在慢慢地喝着茶,此时见蓝翎要走,便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其实他也不喜欢这种喧杂的地方。
很快,二人出了天音楼,蓝翎抬眼看向天空,月光盈盈,繁星满天,在一片夜色下,璀璨而又耀眼!
清风拂面,蓝翎慢慢地向前走去,不想去细细品味心中的滋味。
她早就看得出来,燕惊寒和上官云瑞其实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晚的情形只不过是燕惊寒的特意安排,他一方面是在避开别人的怀疑,另一方面说白了还是在防着自己。
被一个跟自己耳鬓厮磨的男人像防贼一样的防着,这种感觉真不好。
看着蓝翎有些单薄的背影,燕惊寒深邃的凤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随即抬脚来到蓝翎的身旁,握住蓝翎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前走。
蓝翎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出声,但她知道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一百零四章 天赐良机
寂静的夜,星星点点的灯光,偶尔带来一阵花香的清风,宁静,祥和,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缓步于大街之上,牵着蓝翎温暖的小手,燕惊寒刀削的俊颜上虽然依旧冰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开心的,他喜欢这种岁月静好的时刻,喜欢牵着她的感觉,喜欢她手心里的温暖。
然而蓝翎心中并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有一种失落之感,带着丝丝的酸楚,带着丝丝的苦涩。
蓝翎不想去想她为何会感到失落,既然知道一切早已注定,为何还要去失落?
“怎么了?”燕惊寒终于打破了沉默,侧头看着蓝翎问道。
蓝翎笑了笑,“王爷,在你的心中,我是你的女人还是你的妻子?”蓝翎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燕惊寒抿了抿唇,眸光瞬间变得深邃了起来,在蓝翎绝美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移向了前方。
燕惊寒不知道如何回答,更确切地说,他根本不明白妻子真正的含义,他只想过蓝翎是他的女人,从她身上,他能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他想把她绑在身边。
在燕惊寒看来,妻子就是跟他拜过堂的女人,至于什么相敬如宾恩爱有加鹣鲽情深,他想都没有想过,更不会付出什么。
而他那句让蓝翎无比看重的承诺也只是他不想放蓝翎离开罢了,因为他喜欢蓝翎身子带给他的感觉,至于其他的更深层的原因,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
面对燕惊寒的沉默,蓝翎淡淡地笑了笑,似乎有些自嘲,早已明白,何必还心存幻想?
“为何要问这个?”燕惊寒似乎感觉到了蓝翎的异样,终于出声,凭他对蓝翎的了解,他知道蓝翎从来不会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用意的。
“没什么,只是比较好奇,随便问问而已。”蓝翎对着燕惊寒笑了笑,但话语中明显有敷衍之意。
闻言,燕惊寒的剑眉皱了皱,这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燕惊寒瞬间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剑眉微微皱起。
很快,一人一马出现在了蓝翎的眼前,只见骑在马上之人是一名士兵打扮,他来到蓝翎和燕惊寒前面,便快速拉停了坐骑,翻身下马,快速奔到燕惊寒的跟前,在燕惊寒耳边耳语了几句,燕惊寒神色瞬间一凛!
“你先回去,本王稍后就到!”燕惊寒快速对那名士兵吩咐了一番。
“是!”士兵快速上马,扬尘而去!
“皓月,你跟我走,流云送王妃回府!”燕惊寒说着已经松开了蓝翎的手。
“是!”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皓月快速上前,流云也随即现身。
“你先回府,我晚一点回去。”燕惊寒这才看向蓝翎。
蓝翎点了点头,从燕惊寒的神色上,蓝翎猜想应该是燕惊寒的军营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必须火速回去处理,但至于是什么事情,不是她能问的。
随后,燕惊寒带着皓月飞身而起,快速向远处掠去。
“王妃,回府吧。”流云看着蓝翎久久停留在自家爷离去方向的视线,心中有着一丝疑惑。
突然一丝不安掠上心头,流云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一丝异样,但流云还是不由地警觉了起来!
流云跟了燕惊寒六年,大到两国之战,小到背后暗杀,什么样的腥风血雨没有见过?六年的历练练就了他一身敏锐的感官,他清楚地感到自从爷走后一股股杀气正向他们这么快速地聚拢!
流云感觉到,蓝翎自然也感觉到了,十年的职业生涯哪一天不是行走在刀尖之上?敌人的刀还未出鞘,她就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刀锋的锐利!
“流云,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命都没了,一切都是空谈。”蓝翎说完已经快速向一条小巷里跑去。
蓝翎觉得这些杀手八成是冲着她来的,她倒不是惧怕他们,而是她在明,他们在暗,她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身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夜色做掩护,出其不意,各个击破!
流云当然明白蓝翎的意思,她是告诉他不要那么傻,为了保护她不顾性命,但他却无法苟同,虽然她是自家爷政敌的女儿,但她也是自家爷的女人,既然爷让他保护她,那他就要尽忠职守,不辱使命,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流云快速传了一道密语回府,便跟着蓝翎跑进了小巷,
小巷里空无一人,月亮也在此时钻进了云层里,这更让小巷里黑漆漆一片,甚至有一点阴风阵阵的感觉。
蓝翎停下了脚,见流云依然跟在她的身后,笑了笑,看向流云揶揄道:“流云,为了一个细作赔上性命,可不值得呀!”
流云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细作”两个字从蓝翎的嘴中说出来是这样的刺耳,尽管他们都觉得蓝翎就是蓝巧凤派进王府的细作。
“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王妃的安全!”流云有些心虚,他当然知道他更大的职责是监视她。
蓝翎笑了笑,也没有戳穿流云,随即快速往一处房顶看去,眸中快速闪过一道寒光!
眨眼间,蓝翎流云就见几名黑衣人从房顶快速跃下,瞬间就来到了他们的跟前,个个手里都拿着闪着寒光的弯刀!
“你们是什么人?!”流云厉声问道,快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流云侍卫,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主人想请寒王妃跟我们走一趟,你若是识相点,就乖乖地让开道!否则的话,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一名黑衣人阴沉沉地开口,话语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杀气!
“那爷倒想见识见识你们的‘不客气’!”流云满是不屑,一群鼠辈竟然敢威胁他,纯粹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