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吴梦蝶吗?”王致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有预约吗?”
值班经理摇头:“没有。”
王致远又问:“她还带了什么人?”
值班经理摇头:“没有。”
这就奇怪了!
凌云集团是“市民活动中心”项目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从前期运作的情况来看,局势已经稍稍领先于鲲鹏实业。吴梦蝶一大早的突然来求见,是想劝说鲲鹏实业放弃投标,还是另有图谋?
投标之前,竞争对手之间的见面是比较忌讳的事情,这一点,吴梦蝶不应该不懂。她单枪匹马地独自来访,这是什么意思?
王致远想了一下,说:“告诉她,我不在。”
值班经理走到吴梦蝶面前,一脸歉意的说:“吴总,很抱歉,王总刚刚出去了,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哦。是吗?”吴梦蝶笑着问道:“没关系,我今天必须要见到王总,就坐在这儿等他回来吧。”说着,走到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值班经理略显局促。
要知道,吴梦蝶在国内商界的地位与王致远不说高出多少,至少平起平坐没有问题,把她晾在普通接待大厅里干坐,似乎有失礼貌。但是,王致远没有指示,值班经理也不敢擅自做主把吴梦蝶请进贵宾室。
“对了。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吴梦蝶向值班经理作了个手势,然后从身后的报刊架上取了几本时尚杂志放在面前,一幅准备打持久战的架势。
值班经理帮她倒了水后,只得再次偷偷跑去向王致远汇报。
“王总,吴总不愿意离开,坐在接待大厅,说是要等您回来。”值班经理说道。
“那就让她等着好了。”王致远头也不抬的说道,眼睛没有离开投标策划书。
“是。”值班经理不敢再多打扰,带上门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严,正凝神工作的王致远突然间抬起头来。
他烦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开窗帘看着这个沉隐在雾霾之中的城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凌云集团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直在操控和影响着鲲鹏实业的商业命运。
而鲲鹏实业有如远处的那些高楼,看起来似乎已经耸入云端,可是,它们始终没有逃脱凌云集团浓浓雾霾的笼罩,令人郁闷和窒息。
王致远沮丧的想道:“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还是吴梦蝶更加的强大呢?”
以王致远的性格,自然不肯向一个女人低头。
吴梦蝶的悄然造访,是要向自己示威和施压吗?不对呀,如果是为了项目的事,她应该带上她的策划团队。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遇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难处?
王致远忽然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吴梦蝶翻阅着这个月新出的几本时尚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她的仪态很优雅、表情很恬静,端坐在鲲鹏实业的接待大厅里,就像是坐在凌云集团办公室的沙发上那么随意自然。
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将视线投向她这边,她以丝毫不以为意。偶尔有认得她的客户看见了,过来寒暄搭讪,她也得体的应对着,不卑不亢。
她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王致远的接见。
当大厅墙上的钟摆转到十一点的方向,吴梦蝶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值班经理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微微躬身,面带笑容地说道:“吴总,您好。王总回来了,您请跟我来。”
值班经理已经做好了接受吴梦蝶几句冷嘲热讽的思想准备。
可是,吴梦蝶很诚挚地说:“谢谢。”
道完谢,她起身将茶几上的杂志收拢来,逐一按原样放回了报刊架,并随手拿起了用过的纸杯,放进了门口的垃圾筒里。
细节决定了一个人的修养。
在值班经理的带领下,吴梦蝶来到了王致远的办公室。
值班经理在门口停了下来,伸手示意道:“吴总,请。”
“谢谢。”吴梦蝶再次点头示意。
等到经理转身离开,她伸手敲门,得到了里面请进的回应,才拧动门把,轻轻的推开了办公室门。
王致远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吴总,让您久等了。”
吴梦蝶与王致远握手。
王致远将她让到了沙发上坐下,用瓷杯泡了茶,送到吴梦蝶的手上,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眼里带着笑意,说:“吴总,突然光临鲲鹏实业有何指教?其实,您有什么事,提前打个电话就行了,致远无不从命。”
“岂敢,岂敢。”吴梦蝶轻笑道:“有件私事想和王总商量。我觉得,只有当面和王总说比较合适,也才说得清楚。”
“呵呵,既然是私事,致远更当尽心尽力了。”王致远很绅士地一伸手,说:“什么事?请说吧。”
“谢谢王总。”吴梦蝶开门见山地说:“是楚天舒的事。”
王致远惊讶地“哦”一声,问道:“吴总,我听说楚天舒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可是,他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如果换做一般的人,或许会故意装糊涂。但是,王致远选择了毫不隐晦,如此反倒能显得他有多么的光明磊落。
“当然。”吴梦蝶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说:“王总,耽误你一点时间,麻烦你把里面的内容看一看,我想看完了,你就会明白需要你帮什么忙了。”
王致远疑惑的看了一眼u盘,并没有动作,而是提议道:“吴总,时间不早了,您来一趟也难得,是不是给个机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我们边吃边谈,如何?”
“不!”吴梦蝶坚持说:“王总,吃饭的机会有的是,不搞清楚我想让王总帮什么忙,我们又从何谈起呢?还是麻烦王总先看一看u盘的内容,行吗?”
“呵呵,吴总,恭敬不如从命了。”王致远笑了,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吴梦蝶的来意,多半是为了楚天舒被指控收受鲲鹏实业巨额贿赂的事。
这一次,王致远笑得很开心。他认为,吴梦蝶独自来访,竟然为的是要解救楚天舒,照这么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把凌云集团也牵扯进去了。哈哈,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可是一个与吴梦蝶达成交易的好机会。
“吴总,请稍等。”王致远拿起茶几上的u盘,插进插口,点击播放,才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这是楚天舒用手表拍摄他们两人吃饭聊天和送公文包的全过程。
王致远点了停止,转过头来问道:“吴总,楚天舒是您什么人?”
吴梦蝶说:“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凌锐遭遇绑架的事王致远略有耳闻。他拔出了u盘,递给了吴梦蝶,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吴梦蝶说:“撤回鲲鹏实业对他的指控。王总,有问题吗?”
“没问题。”王致远很爽快地答应了。
识时务,知进退,这是一个成功商人最基本的素质。
“好,谢谢你。”吴梦蝶起身,向王致远伸出了手,说:“王总,凌云集团出于营销战略的考虑,决定退出开发区‘市民活动中心’项目的投标。”
送走了吴梦蝶,王致远拨通了蓝光耀的电话。
第734章除掉祸害
“为什么?”蓝光耀听说王致远要撤回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不由得脱口而出。
王致远平静地说:“因为这个指控本身就不成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蓝光耀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敏感地觉察出,楚天舒的案子发生了重大的变故,要不,王致远的态度不至于会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敢怠慢,立即与何天影的秘书小赵联系,请求面见何天影。
蓝光耀走进何天影办公室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
何天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向准备退出去的蓝光耀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电话是唐逸夫打来的,他要向何天影汇报案件的进展情况。
所谓的进展,其实就是楚天舒受伤住院的消息。
何天影皱起了眉头理论上来说,何天影对伊海涛并无成见,对楚天舒更是一无所知。
唐逸夫为了与伊海涛竞争市长,常在何天影面前说伊海涛的坏话,何天影早期也没往心里去。偏偏何天影与林国栋同为省常委领导,又都有进步省委副书记的可能,如此一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后来,唐逸夫得知伊海涛跟林国栋走得很近,觉得有机可乘,就到何天影那里打伊海涛的小报告,慢慢的何天影就对伊海涛有了看法。又见林国栋力主伊海涛来当青原市长,何天影心里更不是滋味。
也不知唐逸夫从何得知彭慧颖和楚天舒收过卫世杰的钱,就通过蓝光耀报告给了何天影。正好朱敏文也以青原市委的名义向他汇报了此事,并请他指示。
何天影略作思考,轻轻说出了一个“查”字。
于是,在伊海涛省委党校培训期间,青原市纪委成立了专案组,卫世杰、彭慧颖和楚天舒相继被专案组带走。最后导致伊海涛被取消市长候选人资格,而唐逸夫在何天影的帮助下,在青原市**临近开幕时取得了市长参选资格。
这正是何天影愿意看到的局面,但并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他原以为这个案子会把伊海涛牵扯进去,进而把火烧到林国栋的身上,为自己争夺省委副书记扫清障碍。
可是,案子审了十几天,连彭慧颖和楚天舒受贿一事都定不了案,伊海涛并无牵扯其中,更别说把火烧到林国栋的身上了。
这让何天影一直很不开心。
青原市的**几天后就要召开了,何天影要去坐镇青原市长的选举,这会儿冒出楚天舒住院和王致远变卦的变故来,这令他越发的惴惴不安。
何天影语气很平静也很平淡,他问了几句**准备的情况,又问了楚天舒住院的一些细节,唐逸夫一一作了回答,趁机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何天影没直说怎么办,他沉默片刻,才感叹道:“逸夫,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记住一条,凡事得把握好度。”
放在别人那里,何天影说的这个“度”还真有些不太好把握。
不过,唐逸夫不缺乏理解力,立马领会了何天影的真实意图。
彭慧颖的案子虽说不上是铁案,可她本人已供出拿了卫世杰的钱,主动权就落在了专案组手里。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案子先摆在这里,虽然深挖不下去,但也可以不结案。只要继续这么耗下去,就会拖住伊海涛的腿脚,要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连林国栋也使不出力气,只能干瞪眼。
大局是什么?
当前最大的局就是唐逸夫如愿当选市长!
何天影要亲自来青原坐镇,如果唐逸夫不能当选,他这个推荐人失了威信倒在其次,怎么向省委交代才是大事。
唐逸夫心里暗暗高兴,又问对楚天舒如何处理。
何天影不耐烦起来,说:“楚天舒又不是省管干部,也来问我?专案组是青原市纪委成立的,省纪委管不了那么多。”
何天影挂了电话,回过头来不满地对蓝光耀说:“这个唐逸夫,大事小事都在汇报请示,真不知道他以后怎么主持青原的大局。”
蓝光耀说:“呵呵,书记,多请示,多汇报,少出差错,少犯错误嘛。”
何天影“哼”了一声,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问:“光耀,你有什么事啊?”
蓝光耀压低声音说:“书记,王致远变卦了。”
何天影奇怪地问道:“变卦?他变什么卦?”
蓝光耀说:“王致远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要撤销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
“又是楚天舒?”何天影抬起身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案件的具体细节何天影没有过问,他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鲲鹏实业指控楚天舒受贿这么一档子事。
蓝光耀把事情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何天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楚天舒昨天深夜才被送进了医院,中午就发生了王致远要撤回对他受贿的指控,这仅仅是偶然的巧合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天影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毫无疑问,楚天舒已经与外界取得了联络,王致远之所以要见风使舵,必定是有能够说服他的理由。如此看来,斗争的风向发生了变化。此时,何天影隐隐感觉到,坐镇青原市长的选举存在着巨大的不可预测的政治风险。
何天影未动声色,问道:“光耀,敏文同志有没有什么反应?”
蓝光耀小心谨慎地回答:“好像还没有。”
何天影的食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事情有点复杂了。光耀,你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看看敏文同志是怎么考虑的。”
“是。”蓝光耀答应道。他明白,所谓以个人的名义过问一下,实际上就是向朱敏文发出某种提醒和警告。
此时的朱敏文正处于极度的焦虑之中,公众场合下,他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筹备**的召开,私底下,却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隐忧。
这种感觉怪怪的,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反正右眼皮不断地在跳,跳得他心烦意乱,可一闭上眼,楚天舒咬牙切齿的形象又在眼前乱晃,更是令他惶恐不安。
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打算休息一会儿养一养精神,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又吵扰得他心烦意乱。
先是梁宇轩报告,经过人民医院专家的诊断,楚天舒的伤势未见好转,还要继续住院观察治疗;后来又说到,昨晚上一伙身份不明的军人强闯了莲花招待所,把整个小楼查了个底朝天,所幸各项审讯材料没有受损,没有和被控制人有直接接触,只丢了专案组扣下的楚天舒的一块手表。
朱敏文把梁宇轩臭骂了一顿,指示他要严加防范,不得再有任何的差池。他气呼呼地刚把外衣脱了,人还没躺下来,蓝光耀的电话打进来了。
蓝光耀扯了几句闲淡,才告诉朱敏文说,鲲鹏实业的王致远中午找来了,主动承认了错误,请求撤回对楚天舒受贿的指控,要求专案组把相关的资料从卷宗中抽出来销毁,请朱书记关照一下。
朱敏文知道王致远与何天影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不会在这个敏感又关键的时期做出这种抽跳板的举动。他心里清楚,要彻底治住楚天舒,想从卫世杰身上找到缺口的希望不大,原本寄希望于鲲鹏实业的指控能够落实,现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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