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没有看我,又怎能知道。”陆浣晨不痛不痒地回敬。
商颜雨轻笑一声,转过身来:“妹妹说笑了。”
陆浣晨但笑不语。
商颜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浣晨。方才万俟律刚走,照理说陆浣晨应该已经有了异心,面对着万俟律的正牌未婚妻,很难不去嫉妒。
可是现在的陆浣晨却眼眸明亮,干干净净,不藏一丝污垢。
是她伪装得太深,还是事情出了变故?
又或者说……她也是重生的?
最后一个猜测,就像是一记闷锤,砸在商颜雨的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一世她绝对不要再当一个失败者,绝对不要。
“妹妹可是见过阿律了?”商颜雨笑道。她专门用了一个亲昵的称呼,借此来探查陆浣晨的反应。
陆浣晨不为所动。她坦然地回答:“方才万俟公子前来拜访,若是姐姐来的早一些,你们就能碰上了。”
商颜雨见她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微蹙一下眉头,不过转瞬即逝:“妹妹觉得,阿律如何?”
陆浣晨不偏不倚:“姐姐的人,自然是好的。”她这话无论哪一方都不见得罪。
商颜雨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但是又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来证实她的判断,只好暂时搁置着不作理会。
“妹妹且好好休息吧,有时间我再来拜访你。”陆浣晨这样的态度显然不是商颜雨想要的,而且她话里话外严谨得滴水不漏,根本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送你。”
商颜雨正要拒绝,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妹妹可有熏香的习惯?”
陆浣晨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商颜雨皱起眉头,可是她一运功,才发现早已四肢无力。
陆浣晨虽然闻不到商颜雨所说的熏香味,但是看她表情就心知不好。她喊着庭外陆西白的名字,却无人应声。
“没用的。”
前庭上空响起了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像是用空谷传音之类的功夫加工过,让人既找不到那人的位置,也听不清他的真音。
“西山金煞。”商颜雨咬着牙说出四个字。
陆浣晨一怔。
那声音忽然桀桀怪笑起来:“小姑娘好见识。”话音未落,一个蒙着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就凭空而至。
炼阳宫位于魔教的中心,又是戒备最为严守的地方,但是眼前这人却来去自如,甚至炼阳宫的机关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
“你是谁?”陆浣晨保持着冷静,如今她也只能有空城计能用一用了,“你可知这里是何处?”
“魔教,炼阳宫。”面具男人丝毫没被陆浣晨的虚张声势吓到,反而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说完之后,面具男略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小娘子,为何你闻到我的七香散却一点事都没有?”
在商颜雨那里还是“小姑娘”,到她这里就变成“小娘子”了。
不要说你不是恋。童。癖,因为没人相信。
陆浣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种时候就是少说少错,说不定还能吓退对方。
其实原因很简单,七香散只对习武之人有用,而陆浣晨虽为一宫之主,却是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渣渣。
可惜面具男也只是随便问一问,没打算一探究竟。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陆浣晨和商颜雨的脸,时间久的陆浣晨都快要受不了了。
最终,面具男还是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明明一样啊……”
陆浣晨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面具男就带着她们两个凭空消失了。
是的,凭空消失。
从此之后,陆浣晨再也不相信什么是科学。
***
三立进来时,陆西白正背对着他,手里擦拭着那把锋利的剑。
死士阁中的九人都有自己的专属武器,并且都是魔教藏宝阁中的珍品,只有陆西白不是。
他用的,是一柄没有名字的剑。武器谱都排不进前三百。
可是他凭着这把剑,轻松赢得了死士阁的阁主之位,甚至从来没有人领教过他真正的实力。
死士阁的人与其说是追随着陆浣晨,不如说是在追随陆西白。所以陆西白的话,往往要比陆浣晨管用得多。
“大阁主。”
炼阳宫除了死士阁之外另有三阁,其中陆西白居于首位,因此被尊称为大阁主。
“查到了吗?”陆西白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主殿的红光映在他的周身,有一种妖冶的美丽。
三立下意识地有些发寒。
在他的记忆中,陆西白不应该是这样的。
“西山金煞,音魔。”
陆西白垂下眼眸,擦拭着剑刃的手微一用力,鲜血浸湿了手帕,与周围的红莲遥相呼应。
“去找。”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是。”
***
而这一边的陆浣晨则被西山金煞之一的天魔带回了他们的老巢——湘西船舫。
通俗一点讲,就是水上青。楼。
西山金煞一共有四个人,老大已故,老二是眼前正和陆浣晨、商颜雨大眼瞪小眼的言佬,老三是音魔,老四则是易瑄桥。
言佬盯着陆浣晨和商颜雨看到了半天,最后转身沉默着给了音魔一记暴栗。
音魔一脸懵圈:???
易瑄桥看了一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魔教,炼阳宫,十七岁左右的小娘子。”音魔委屈兮兮地重复着言佬给他的线索,“很符合啊。”
言佬极力忍耐着:“我给你看过画像。”
音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隐瞒了你们一件事,对此我心有愧疚……”
言佬:“……”
音魔:“其实我素来分不清人脸,就连你和小四,我也是通过个头来区分的。”
易瑄桥笑得更加厉害了。
言佬:“……”
在默默欣赏了这一出莫名其妙的戏剧之后,易瑄桥才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
西山金煞那位已经去世的老大生前有一个女儿,早年仇家追杀流落他乡,后来被探知是送到了魔教中,并且现在身处于炼阳宫中。
“所以你之前出现在洗经池,不是意外?”陆浣晨这时才恍然大悟。
易瑄桥尴尬地点点头。
他在潜入炼阳宫时,不慎迷了路,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听闻你们有她的画像?”陆浣晨想了想,开口道,“既然是在我的宫中,我可以帮你们查到此人,前提是,你们要把我和她安然无恙地送回魔教。”
她话一说完,商颜雨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陆浣晨手里有着筹码,商颜雨却没有,这种时候她完全可以放任不管。
难道她真的和前世不一样了吗?
陆浣晨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商颜雨的脑补。
她要救她,原因很简单。第一个是因为陆浣晨没有任何功夫傍身,需要商颜雨这个助力;第二个是因为商颜雨是易瑄桥的官配,谁知道会有什么神展开,万一两人一见钟情了,背信弃义的陆浣晨就会成为最大的炮灰。
至于第三……陆浣晨确实对商颜雨抱有那么一丝歉意,虽然很微弱。
易瑄桥玩味地看着陆浣晨,摸摸下巴,笑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你们不想与魔教为敌。”一直沉默的商颜雨开口说话了,“如果不把我们送回去,西山金煞不仅面临着大危机,同时你们将很难完成你们大哥留下来的遗命。”
易瑄桥挑挑眉,不作声。
商颜雨继续冷静地说道:“孰轻孰重,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003章 …8
最后的结果是没说把她们送回去,也没说不送。
当下的事态陷入了一个僵局。
那三人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陆浣晨与商颜雨。幸好商颜雨是在陆纪走火入魔后才得知她父母去世的真相,要不然现在就算是拼了命,商颜雨也要亲手血刃陆浣晨。
“你没事吧?”陆浣晨没有功力,没有受七香散的影响,而商颜雨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商颜雨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无碍。”
陆浣晨叹口气,闲得无聊只好坐在桌前玩着茶杯。
现在就算她有心想逃也逃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闩响了一声。陆浣晨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醉醺醺的大汉,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扶着门,打量着房间里两位俏生生的女孩子。
这里是一家船舫,她们在一个没有任何特色的普通房间中,最重要是的,那三个混蛋出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上锁。
呵呵。
商颜雨也显然搞清了状况。她暗自观察着陆浣晨,面上却在劝她离开:“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嘿,小娘子。”那大汉在她们说话间,已经边打着酒嗝,边摇摇晃晃地朝着她们走过来。
大汉见着陆浣晨就要扑上来。幸而陆浣晨没有被七香散影响到,身体还是灵活的。她一闪,那大汉结结实实地扑空个满怀。
大汉再起身,晃了晃头,这一次朝着商颜雨走过来。
原本已经跑到门口完全有机会逃离的陆浣晨忽然站定,她咬咬牙,向着商颜雨跑过来,抱着她努力想要往外拖。
商颜雨很诧异陆浣晨竟然会再折回来。不过这姑娘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是醉酒大汉的对手。
“放心,你松手。”在这种情况下,商颜雨反而冷静下来。
陆浣晨一怔,依言松开了手。
商颜雨从怀中取出一支淬了毒的镖,眼睛不眨一下地朝着大汉的颈后用力。
陆浣晨全程目瞪口呆:“你不是……”
“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商颜雨将不知道是死是昏的大汉推开,这一下耗尽了她仅存的体力,眼下连握镖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浣晨有些被商颜雨的这种实力吓到了。同时她也庆幸,这个时候商颜雨还没有查到她父母的事情,要不然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她这位仇人之女了。
陆浣晨张望一眼窗外,见天色已有些昏暗,默默盘算一二:“门外无人把守,我们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走。”
商颜雨摇摇头:“你先走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这一次她说的是真心话。
陆浣晨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商颜雨带走,毕竟她没有任何功力傍身,虽然现在商颜雨中了七香散,但是药效总有退去的时候,和她一起逃几率会更大一些。
陆浣晨搀扶着商颜雨走出房间外。夜色初降,船舫上挂着的灯笼被齐齐点亮,俨然一片盛放在湖中心的灯海,尤为壮观。
现在正是船舫最热闹的时候。
西山金煞三人组明显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一路走过去,都没有人来阻拦。
饶是如此,她们仍不敢大意,尽量拣着人少的地方走。
“这舫上应该有人看守,当紧些。”商颜雨低声叮嘱一句,哪知道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呵斥的声音。
“那边的小娘子可是我船上的人?”这声音娇滴滴,甚是好听。
说话间,那人已经走了过来,近看是个二十五六的女人,脸上敷着厚厚的妆,身上穿着蜀锦的衣裳,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人。
女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
“这两位小娘子面生得很。”女人娇笑着打量着她们,“可是新来的?”
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枉费口舌,索性无人应声。
女人也不在意,掩着帕子轻笑一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是被言佬带回来的人吧?”说着,她抬手用指尖轻抚一下陆浣晨的脸颊,眼中似有惆怅,“都是美人。”
“清月苑在江湖上颇有名望,什么时候也做起这档子污秽事。”商颜雨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很清楚现在她们所在的地方。她这样说也是想要争取最后一线希望。
女人大笑起来,笑声朗朗,比之前那种矫揉造作的假笑看着舒坦多了:“清月苑从不会强迫他人留在这里,也不会强迫女人接不愿意的生意。不过……”女人瞟了她们一眼,“第一你们知道西山金煞在这里,第二你们是言佬带回来的人,单凭这两条,我就不能轻易放了你们去。”
商颜雨冷笑一声,也不多言。
之后……她们就被带到了清月苑的地下坊。这里是清月苑的内部,里面住满了形形□□的美人。
“那女人应该就是清月苑的主人易月姬。”商颜雨解释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苦追言佬多年,一直未能成功,想来是误会了你我的身份,被当作是她的情敌。”
陆浣晨手边也只有个内容梗概,并不知道这种不太重要的人物。
“逃不出去了吗?”陆浣晨打量着房间四周。这里虽然小,但是物件却很精致,比舫上要豪华得多。
“不一定。”商颜雨想了想,低声道,“你去找一下这里有没有衣服。”清月苑歌姬的衣服都是特制的,穿着这个说不定能躲过守在地下坊门口的守卫。
陆浣晨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没有吗?”商颜雨看着陆浣晨空手归来,不抱希望地问道。
陆浣晨点点头,不过她犹豫一下,朝着商颜雨伸出手,她的掌心中躺着一小白瓷瓶。
“……这是?”
“我也不知道,方才在床下发现的。”
商颜雨接过来,拔了瓶塞闻了闻,略有些惊喜地抬头看一眼陆浣晨,之后她将瓶子中的液体倒在指尖一滴,轻尝一口。
“喂!”陆浣晨被商颜雨的生猛的举动吓到了。
“放心,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七香散的解药。”
陆浣晨静默一瞬,问道:“那如果你猜错了呢?”
“总好过像这样坐以待毙。”商颜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直到这一刻,陆浣晨才突然有点明白,或许商颜雨靠的不仅仅是小说作者给予她的逆天金手指,她的性格本来就很拼。
越这样想着,陆浣晨越觉得商颜雨是一个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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