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弟见自己视若珍宝的药房,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一堆废墟,他也怒急了,当即回言不花杨家一文银子,他花了,他就是孙子。
好吧,为了不当孙子,他带人去杨家把他母亲的嫁妆一样不剩,全都拿了回来,还扔给了杨大人一份要求他赔偿小药房损失的文书。
杨大人砸了他的药房,自然不能让他白砸。
就算是亲爹,也得明算账。
杨大人不给,没当一回事,结果,杨华弟就去县衙状告县老爷滥用职权,欺压老百姓,把杨大人气的吐了一口血,狠狠病了一场。
等杨大人醒来后,面色颓然,一下子就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一样,已对杨华弟失望到了极点。
他的继室郑氏趁机吹了一股枕头风,杨大人一时脑热,就和杨华弟彻底断绝了父子关系,老死不相来往。
此后,杨华弟和杨家彻底没了关系。
小乞,就是仁善堂另一位存在,十岁小男孩,他是杨华弟新收的徒弟,以前是街上的流浪儿,被人称之为小乞丐,杨华弟带他回来做伴后,懒得给他换名字,就直接叫他小乞。
一家小药房支撑着两人的生活,本以为,他就算赚不了大钱,基本生活应该会没问题。
可谁知,因为杨大人的关系,再加上郑氏在暗中使坏,仁善堂的生意并不好,一天也见不到三瓜两枣。
有时候好不容易来了个病人,还是穷哈哈的,身无分文,进来打秋风的。
这不,仁善堂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清淡,杨华弟都快要闲出屁来了,见到安宁二人上门,他才会那么殷勤。
可殷勤归殷勤,他不会去傻的把自个儿吃饭的家伙给卖了。
他不缺银子花,他手里头握有他母亲的嫁妆,只要他不胡花,就算一辈子不干活,他也能有饭吃,有银子用。
他母亲是京城柳家的嫡长女,柳家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跟茶叶和绸缎打了几辈子交道,府上早已积攒下了一大笔丰厚的家产。
他母亲柳氏成亲时,他外祖母可没少给他母亲陪送嫁妆,光是京城东街一个铺子,都值五千两银子。
还有五百多亩的田庄和几家作坊,光是这些租金,也够支撑他和小乞还有仁善堂的日常费用。
……
眼看中午了,安宁担心长根等的急,就对张三道,“张三舅舅,中午了,要不你先去找长根哥哥一起吃饭,我在这里歇息一会儿,等会儿我还想要去买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你和长根哥哥吃完饭就在老地方等我就好,我马上就回去。”
她还想和杨华弟谈谈银针和药材的事情,但不方便当着张三的面谈,只好支开他。
其实张三早就想走了,见安宁开口,就顺着台阶下,“那我先和长根去吃饭,等一下张三舅舅给你带两张饼。”
安宁泪了,心堵的紧,一脸我本善良,“给我带一根油条吧,我不爱吃饼子。”
“嗯,好,不过我的银子都被你借去了,正好身上也没铜板,你先给我一百个铜板吧。”
答应的很痛快,却伸手朝安宁要银子买午饭,典型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一百个铜板,足够买三十个大肉包子,他是在欺负她从未来过连城,不懂得包子价钱,想要坑她一把吧。
安宁咬牙切齿,暗怒。
脸上却笑靥如花道,“张三舅舅,我身上也没铜板,你是知道的。”
张三和张氏给她的都是银子,没有铜板。
她道,“这样吧,张三舅舅,你和长根哥哥吃午饭的铜板就让长根哥哥代我付,我一会儿有了铜板在还给他。”
总之,张三别想从她身上得到一文钱好处。
反正是张氏让他跟她来的,又不是她请他来的,她用不着给他工钱,管他一顿饭,算是仁至义尽。
张三脸色当即就黑了,本想发怒,但见杨华弟一副看戏的表情,在旁边盯着他,他就把怒火压了下去,咬牙道,“那你快点回来,别让我们久等。”
“知道了,张三舅舅快去吧。”
等张三走了后,安宁呼出一口气,不客气的在杨华弟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杨大夫,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什么?”
杨华弟很好奇,他除了这一个赔钱小药房外,一无所有,若不是有他母亲陪嫁的盈利接济他吃穿用,他都会被活活饿死。
他还有什么值得她和他合作?
安宁微微一笑,明明是释放出想交好之色,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脸上却狰狞慎人,像一个饿了八百年的带皮骷髅似得。
杨华弟心颤了颤,默默移开视线,不敢盯着她。
安宁就直接道:“我来提供方案,把仁善堂做起来,赚了银子,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杨华弟一愣。
原来她说的合作,指的是这个?
他脸色一敛,正经严肃,“你有什么办法?”
安宁没满足他的好奇心,只盯着他笑的淡漠。
好吧,人家找他合作,他还没答应,人家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不然他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她岂不是算计不到他了?
杨华弟道,“你怎么确定你的办法会赚银子,如果赔了算谁的?”总不能算他一个人的吧?
第77章 商机
他母亲的陪嫁盈利,一年下来也就够养他和小乞,和贴补仁善堂,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再赔进去。
要是赔了银子,把他弄个倾家荡产,他找谁负责去?
“算我的。”安宁痛快应道,杨华弟这才露齿一笑,“好,成交。”
有赚不赔的生意不答应,是傻子。
他不做傻子。
两人合作成交,还写了一纸文书,上面盖有手印,一人留了一份。
安宁当即就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让杨华弟按照上面一步一步来。
杨华弟听了一遍她的打算后,悸动的见牙不见眼,竖起大拇指,“妹子,聪明,比哥强。”
仁善堂翻身了,要赚银子了,杨华弟一开口就认了安宁这个妹子。
虽然这妹子寒酸了点。
不过,人不可貌相,好在之前他没因她穿的寒酸,又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而看不起她。
好了,合作谈完事了。
安宁就拿出五百两银子,递给他,“把银针卖给我,你自己再去买一套。”
这语气霸道,明显在告状杨华弟,银针他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反正她就是要了。
当然,杨华弟能从中赚二百两银子,他也不是傻子,有银子不赚。
他乐呵呵的接过银子,心里已找好了借口,一会儿请霍家小子吃顿饭,让他再帮他制作一套银针就是。
不过,很快,他的脸就垮下了。
安宁看中了他一套小药碾子和小药石磨,逼着他送给她,说是他认妹子的见面礼。
人家都说了是见面礼,他能不给么?
呜呜……
那一套小药碾子和小药石磨是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掏来的宝贝,小巧玲珑,精致好用,他喜爱的紧。
在安宁眼巴巴的眼神下,他皱着俊脸,忍痛割爱,把它们送给了安宁。
安宁从仁善堂出来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在小乞的带领下,她又去买了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后,这才赶去和长根张三集合。
次日,杨华弟早早起来,摆放了一张桌子在仁善堂大门口,说是义诊,不收银子,只象征性的收一点儿药材钱。
这件事经由小乞靠着他认识的一帮乞丐朋友散发出去,不出半个小时,仁善堂就围满了人。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这句名言,是所有人心性的通病。
这不,消息一传出去,再加上今日民和堂胡大夫出去出诊了,本打算去别的药房的病人,呼啦一下全都围在了仁善堂的大门口。
两个小时后,这条小街道都被堵住了,人山人海,沸沸腾腾。
杨华弟替人看病,开的药方也不掺假糊弄,实实在在,仁善堂的药材不多,很快卖没了,他也没收摊子,还让病人去别的药房买,总之他这一举动是善举,目的不在赚银子,而是扬名。
这是安宁为他制定出来的第一步棋,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人扬名了,还怕人家不来找他看病么?
最难得的是杨华弟有一颗难得的医者仁心,在这条道上能走的长远,不像胡大夫,虽然医术高强,但糊弄穷苦人,巴结有钱人。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胡大夫臭名远扬的那一日绝不会远,这也是安宁一见到杨华弟,脑中就突然冒出来想要扶持他一把的念头的原因。
而安宁走这一步棋,最主要抓住的是人的心理。
不管是谁,有钱没钱的,都喜欢贪点小便宜,花银子看病,和不花银子看病,傻子都知道选哪一边。
且一部分本性善良的老百姓得了实惠,就会对对他们好的人盲目尊敬,且还是这样一个能在生死关头,救他们一命的人。
就像一个武将突然出现,杀了攻破城的敌将后,受到百姓们尊崇和感激是一样的道理。
事实证明,安宁这一步棋没有走错,杨华弟因此,一夜扬名连城,生意一下子甩民和堂几条街道。
且时间长了,老百姓们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同样的病,杨华弟开出的药方,他们吃三五天就能好,而胡大夫开出的药方,得吃半个月,病情严重一点儿的,得拖延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直到把家底掏光了,病情才能稳定。
渐渐的,来仁善堂看病的人多了,民和堂却一下子冷清了,生意一落万丈,就连一些大户人家也开始邀请杨华弟出诊。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先说安宁。
安宁拿着银针包和得来的一套磨药工具,在停牛车地方和长根张三集合。
她没打算瞒着张三,也知道早晚都会被张家人知道,索性一开始就不瞒着,亮出银针包,还编了一个借口道,“我和杨大夫做了一个交易,这银针先卖给我,银子先欠着,以后我每天给仁善提供药材,直到够五百两银子,交易才算完。”
这也是她和杨华弟的另一个交易。
杨华弟负责打理药房和替人看病,她负责出谋划策和提供药材。
之前,她在民和堂就已发现,民和堂的药材种类不齐全,一些珍稀药材更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少之又少,因此胡大夫才会看人开药方,看到对方是小户人家时,他就会在暗中换掉药方中一些贵重药材。
而她也从中看到了一个商机。
连城虽然三面环山,但因山中猛兽多,敢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进山采药草的人微乎其微。
银子和命相比,当然是命重要。
可她不一样,她身边有小绿小风小虎几小只护卫和开路,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去橘子山挖药材。
不过就凭她一个人,就算她挖到无数药材也难以背下山,她已经想好了,回家后找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合作,和她一起去橘子山挖药材,到时候由仁善堂给他们开工钱,或者直接收购他们的药材也行。
这样一来,她也省事,还可以替身边的人找到一条致富的财路,一举几得的好处。
安宁打的一手好算盘,可张三脸色却非常不好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谁都懂,安宁用药材换银针,这是一个合理的借口,张三没有怀疑,却非常暗恼。
第78章 不立
五百两银子,那可是天文数字,安宁说欠了就欠了,那是他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啊,他替东家做木工活,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工钱。
一想到白花花的五百两银子,天啊,他头都晕了。
她拿银针之前,怎么就不跟他商量一下?
张三气愤,怒瞪安宁。
她可知道这五百两银子足够一家人一百年不愁吃喝,可她却傻兮兮的拿来换一套只能替人看病的银针。
她是傻,还是傻,还是傻啊?
虽说替人看病少不了银针,银针也能替她赚回不少银子,可要赚够五百两银子,那得多少年啊?
之前,他还和他二哥大姐一起商量,安宁有了医术,还是神医传承,这可是一棵摇钱树,甩一甩,摇一摇,上面就能掉下无数白花花的银子。
这么大一棵摇钱树,陈家和张家绝对要从中分一杯羹,可不能只好了陈氏母女二人。
他们还算计,日后将安宁赚的银子分成十份,张氏得五份,张家得三份,剩下的两分就给陈氏母女二人过日子用。
可谁知,安宁还没赚到银子,就先欠下了五百两银子的债务,一棵摇钱树眼看就要没了,张三怎能不气?
他黑着脸道,“安宁,你是不是被骗了,银针你快还回去,我再带你去别的药房买几根就是,你又不是名医,用不了这么多的银针。”
说着,拽着安宁就想要往回走。
“张三舅舅,我没有被骗,你快放手。”安宁手腕被拽的痛了,她沉下脸掰他的手。
掰了半天,张三拽的更紧了,“城里骗人的多了去了,骗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人家骗没骗你。”
反正就是这套银针一定要退回去,不然他们几姐弟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要白白算计一场。
手腕都被拽的红肿了,安宁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扣住他手腕,逼的张三松开了手,冷着脸道,“长三舅舅,你说我受人骗,那也得我有被骗的资本,我一个小村姑,没钱没颜值,一无所有,人家骗我做什么?”
“这套银针价值五百两银子,杨大夫二话不说就赊给了我,人家都不担心我骗了他,会拿走银针一走了之,三舅舅反而担心我受骗,我到觉得莫名其妙。”
这么直白的话,说的张三老脸涨红,他狡辩道,“你是我带来连城的,现在遇到这种事,我自然要多为你考虑一二,杨大夫一开始还宝贝他的银针,我一走,他就好心的给了你,你说他没坏心眼,谁信啊。”
“再说了,我担心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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