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一点儿也没有状元郎他娘的气势。
是后来被孩子他爹说了一顿,她才渐渐的拿起了状元郎他娘的派头。
后来大夫人进了门,百般讨好她,她又拿起了做婆婆的派头。
时间一久,她似乎就被这富贵生活迷了眼,被人家一句老祖宗喊的迷了心,就认为自己真的成了老太后,不把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她忘记了当年陈氏对她的好,也忘记了以前她过的几十年的苦日子,更忘记了她自己也是出身村妇,然而,这些日子以来,她还口口声声骂安宁上不了台面,骂安宁是个下贱的贱妇生的女儿。
如果陈氏是贱妇,那同样出身村妇的她,又是什么?
而被她生出来的完美儿子,又是什么?
老夫人脸色煞白,满身冷汗。
不……
她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意想起来她曾经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
她想把她的过去全都抹杀掉,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给永宁侯府丢脸。
这些年来,她被富贵权势迷失了心智,就在她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村妇出身的老太太时,安宁出现了。
她讨厌安宁给永宁侯府丢了脸面,给儿子丢了脸面,其实……她最恨的是安宁的出现提醒了她,她也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妇出身,也让她想起了她曾经那几十年不堪的苦日子。
所以,她很不喜欢安宁,见到安宁就想刁难她,上次她病了,她甚至都有直接让她病死算了的念头,所以她才故意让安宁带病为她扎针。
而安宁对她所做的,对儿子所做的,对侯府所做的一切,她都认为是应该的。
可是……什么是应该?
安宁治好了她的病,她认为那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安宁治好了侯爷,她还是认为那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逼着安宁去向晴儿郡主讨邀请帖,她也认为是安宁应该做的事情。
只因为安宁霸占了她永宁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她就认为安宁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应该的。
可是……她不应该原本就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吗?
她又不是私生女,又不是小妾通房生的女儿,她是侯爷原配生的女儿啊,按照身份来说,安宁比穆惜柔穆惜玥的身份都还要高。
穆惜柔穆惜玥也只是侯爷继室生下的女儿。
穆家当年逼走陈氏,如儿子所说,是穆家抛弃了陈氏,对不起陈氏,安宁的出生虽说是一个意外,可穆家已经对不起陈氏了,难道还要对不起安宁?
儿子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老夫人的心转辗反侧,狂风暴雨,最后失魂落魄的回了沉香苑,就连她最初去找侯爷的事情也忘记了再问。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安宁不愿意去庄王府,那她……她就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逼她了。
……
老夫人和侯爷所发生的事情,不到三分钟,就被小鸟儿转告给了安宁听。
安宁双眸一亮,就站起身,吩咐银环银铃两个大丫鬟,“准备一下,我要炖一锅首乌羊肉汤给我爹送去。”
这是给她爹的奖励,她爹这一次太给力了。
老夫人那老巫婆,就得要她爹出面才能唤醒她的良知,不然,她还真的看不出来她就是她娘陈氏口中曾说过的很好的婆婆。
“还有一件事,安宁姐姐。”小鸟儿又扑闪扑闪翅膀,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还有什么事情?”安宁看着它,小鸟儿就道,“老夫人和侯爷在里面说话时,正好大夫人去了,大夫人就在门外听到了那些话,然后脸色就很难看的走了。”
“这样啊。”安宁略有沉思,“继续去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如果她猜测的不错的话,此刻,大夫人的心里肯定是恨极了她。
如果她不对她动手,那就不是小家子气又善妒的大夫人。
不过,大夫人会怎么向她动手,她倒是很好奇呢。
安宁拿出一根一百年的首乌,洗干净后,切下几片,扔在羊肉锅汤里。
一个时辰后,安宁带着端着托盘的银环银铃去了清风小筑。
“老爷,大姑娘来了。”小丫鬟站在门外禀报。
里面很快传出声音,“让她进来。”
是大夫人的声音,但声音中竟然有些涩哑,有些不自然。
安宁眼眉一凛,神色自若的走了进去。
侯爷趴在罗汉床上,神色冷然,不过在看到安宁时,面色温和了七分,笑着问,“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你这时候过来,是来陪爹吃晚饭的?”
“嗯,女儿亲自炖了一锅首乌羊肉汤给爹吃。”安宁笑着走过去,给二位行了礼。
大夫人坐在罗汉床下的椅子上,双眼泛红,好像是哭过。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哭过。
大夫人偷听到了侯爷质问老夫人的话后,在老夫人出来之前就去了沉香苑等老夫人。
老夫人回去后,大夫人就开始给她洗脑。
老夫人心里乱的很,什么都听不进去,就随便把大夫人打发出去。
这还是大夫人嫁进穆家十几年来,第一次遇到老夫人如此冷淡的待遇。
大夫人觉得很委屈。
她为穆家生儿育女,汲汲营营,做牛做马十六年,没有她和她爹的帮忙,穆承运的官运也不会起来的这么快。
而陈氏再好,她也只是做了穆家几年的媳妇。
可在穆承运的心里,就看的到当年陈氏的付出,却看不到她为穆家的付出,她觉得委屈,就忍不住到清风小筑来向穆承运哭诉。
可是,穆承运说什么?
他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在她嫁给他之前,她就调查出了他和陈氏两人的夫妻生活恩恩爱爱,知道他心里喜欢陈氏,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以他的前程和陈氏的性命,逼着他休了陈氏。
后来,她要嫁给他,他也明确告诉她,他可以把她当作妻子一样看待,可是他的心里不会有她。
而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只要嫁给他,待在他身边,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就算他心里没有她,她也不在乎。
所以,她嫁给他之后,就如她所言,为穆家兢兢业业的打算,心甘情愿的为他打理好这个家,照顾好两老,也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她。
第207章 恶心死她
不,不是不在乎,只是她觉得只要她付出,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会喜欢上她,她也会取代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当时,她是很有自信的。
可一晃过了十几年,她忘记了当初自己的话,理所当然的来质问他,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为什么把她所付出一切都漠视掉?
呵呵……
可侯爷提醒她,这是她活该,是她自找的。
她忍不住痛哭了一顿,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十几年的付出竟然如一块石头扔进了湖里一样,除了一开始泛起了几道波圈外,什么也不剩。
而侯爷就看着她哭,眼里没有一点儿怜惜之情。
他是恨她的吧?
恨她当年拆散了他和陈氏,所以他才会对她没有一点儿夫妻感情,还无视她这么多年付出的一切,包括她的感情,大夫人委屈极了,也恨极了侯爷的冷漠无情。
就在她哭累了的时候,安宁来了。
大夫人很想看看侯爷是怎么对待安宁的,就吩咐丫鬟让她进来。
结果,她后悔了。
她亲眼看到侯爷在看向安宁时,表情就变的温柔无比,那中温柔,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
就算是对穆惜柔穆惜玥穆锡铭三姐弟,也从来没有过那么温柔表情,还有那眼神,那种能把人溺死在里面的眼神。
大夫人闭上眼,不想再看下去。
可偏偏安宁不让她好过,还笑着问她,“母亲,你也留下来陪我爹和我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那种略带一些撒娇的语气,让大夫人恶心,觉得胃部翻涌。
那个贱妇的女儿,竟然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真的是……恶心死她了。
大夫人脸色阴冷一片,“不用了。”
看着大夫人站起身离去的背影,安宁可怜巴巴喊道,“母亲,你要走了吗,女儿还从来没有和母亲在一起吃过饭呢。”
留下来吧,求你留下来看看我和我爹在一起吃饭时的感情有多好。
给你舔舔堵,让你恶恶心,看你下次还敢唆使老夫人来欺负惩治我不?
安宁在心里欢呼,可惜她和大夫人天生就不会有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夫人加快脚步,匆匆出了屋门。
侯爷见安宁一脸黯然失落,他拍拍安宁的手,安慰她道,“你母亲还有事忙,爹陪你也一样。
拜托,爹,你在哄三岁小孩子呢。
大夫人那脸色,明显就恨不得她死好不好?
安宁在心里吐槽,脸上却喜笑颜开,“嗯,爹,不是我吹哦,我炖的首乌羊肉汤都赛过了皇宫御厨的手艺,等一下爹要多捧场哦。”
“你这丫头,说的好像你吃过皇宫御厨做的美味佳肴似得。”侯爷好笑道,一点儿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可他哪里知道,安宁不但吃过御膳,还做的一手好御膳。
而她的师傅,就是几年前已告老还乡的赵御厨。
赵御厨做的一手好御膳,还曾被皇上称之为史上一绝。
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都特别喜欢吃他做的御膳,要不是赵御厨年纪太大,已经做不动菜,皇上皇后太后他们都不舍得他走。
当年,安宁得知赵御厨离开了皇宫后,她为了讨好乔文轩,为了讨好她的刁蛮婆婆,特意花了一大笔钱,通过关系,把赵御厨留在京城三个月,手把手的把这一手手艺传给了她。
而她学了一手好御膳后,就开始了她的厨娘生涯,做给乔文轩吃,做给婆婆吃,做给乔家所有人吃。
她从安家嫡长女,成了乔家二少夫人,又成了一个厨娘,管着乔文轩的胃,还得管着他父母的胃,并且买一切食材的银子,还得她自己掏。
当年,她就是想讨好乔温,讨好婆婆,让他们对她好一点,也让她自己的父母看她过的好时能放心。
谁知道,乔家人却把她当成了厨娘用。
当时的她,怎么就那么笨呢?
她的身份明明比乔家所有人都高,而她竟然还卑躬屈膝的一味讨好人家。
真是愚丫头一个。
说真的,前世的她最后能得到那样惨死的下场,和她处理事情的绵软手法抛不开关系。
她的手段若是能强硬一些,一进乔家大门就镇住乔文轩一家人,那么,她就不会落得一个撞墙死了的下场。
因为乔文轩一向是欺软怕硬。
而她当初就没看清楚这一点,只会一味的讨好他,这样的结果是,反而让人看不起她,把她当成奴才使用。
哎……不想了。
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拧自己几把。
安宁陪侯爷吃了饭后,才打道回溢香苑。
……
次日一大早,安宁就带了孟娘和银环两个人出去了,还不让黄河长江跟着。
下午,银环赶了一辆新马车从侯府后门进来,直接进入了溢香苑。
安宁从车上跳下来,拍拍马背,在它耳边说了句,“老兄,谢谢你哦,你幸苦了,等一下我会派人带你去吃好料。”
“不客气不客气,嘎嘎嘎……”小马激动兴奋的嚎嘶了一声,双腿抬的老高,吓得围过来迎接安宁的小丫鬟们惊慌失措,失声尖叫,还以为马要发疯了。
安宁忙道,“不要怕,马不会乱发飙乱跑,它是有了新家高兴激动成这样。”
然后她又拍拍马的脑袋,“克制一点,不然就要被人当成疯马宰了你。”
“嘿嘿,人家太激动了嘛。”小马不好意思的抛了抛前腿,用大脑袋蹭了蹭她的身子,跟她玩亲昵。
它能不高兴吗?
它破天荒的遇到一个竟然能听懂它说话的人类,它都快激动死了。
它的小心肝都快跑出来了。
安宁招呼一大群丫鬟把马车上的几大箱子的药材全部搬进小药房,然后又吩咐一个粗使丫鬟小翠,“以后马就归你养着,记得要喂饱它。”
“是,姑娘。”小翠瞅着兴奋中的马,小脸垮下,心有千千结,“我不会被它踢死吧?”
“放心吧,它不会踢你。”安宁笑道,然后又警告小马,“以后这小丫鬟就是你的食主,你可不能吓她,不然,你就要饿肚子。”
“我现在就饿了。”小马可怜巴巴的去蹭安宁的手,“我前一个主人都没给我吃早饭,就把我给卖了,安宁姐姐,你喂我吃草好不?”
“我今天没空喂你,我还得去整理药材,等过这两天,我会带你去恒远山玩。”安宁安抚它几句,小马听到能去山上玩,动物喜欢大自然的天性一览无遗,“真的,不骗我。”
“切,笨驴,安宁姐姐从来不骗我们。”
接话的是在小马的脑袋顶上快乐飞旋的一只小鸟儿。
小马车被小翠牵走了,它的住房是后院一座新架起来的马棚,小马见到马槽里干燥的干草,高兴的直欢蹦了起来,吓得小翠脸色煞白,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马无辜的看着她,“我又不会踢你踩你,你害怕什么?”
说完才想到,这小丫鬟貌似听不懂它的话。
小马一脸郁闷,慢悠悠的吃起干草来。
……
下午,安宁钻进小药房后,就没在出来。
一直到深更半夜,肚子饿的在向她升旗反抗,咕噜噜的直闹腾,安宁这才捂着肚子出了小药房。
银环银铃一只守在小药房门口,见安宁出来,两人忙搀着她坐下。
银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姑娘,渴了吧,快喝些水。”
银铃道,“姑娘,饭菜都在小炉子上温着,奴婢现在就去通知铜珊铜娇把饭菜端上来。”
安宁大大喝了几口水,那种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才好了许多,“摆饭吧。”
银铃就赶紧出门去通知铜珊铜娇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