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书迟疑了一下,叹了叹,才把近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容尺素。
原来是前些天赵夫人回府,赵行书便忍不住把李天骄怀孕的事情,告诉了赵夫人。
孰料赵夫人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认为李天骄肚子里怀的那个孩子是五皇子的种,坚决要李天骄把孩子落了,否则就让赵行书休了李天骄。
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李天骄自然是不依的。
并且咬定这个孩子就是赵行书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五皇子,她与五皇子清清白白。
一来二去,就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李天骄受不住了,干脆让赵行书一封休书,休了她回李家便算了。
赵行书对李天骄有情,自然是不肯的。
但李天骄就像是下定了决心,油盐不进。不管赵行书说什么,也说不动摇她。
赵行书不肯给休书,李天骄就干脆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不吃不喝,想要绝食。
如今已经一天一夜了,李天骄滴水未进,不说她受不了,就是肚子里那个未成型的孩子也受不住。
赵行书没有办法,又不敢惊动李家。
要知晓李家护李天骄这个独女,可丝毫不亚于夷光公主、容明清护容尺素。
要是惊动了李家夫妇,知晓李天骄受这样的委屈,还不坚决要带李天骄回去。
因此,赵行书只能请来容尺素给支招。
听完赵行书的叙述,容尺素紧蹙了眉宇。
这赵夫人着实是太过分了些。
想要责备赵行书两句,可看赵行书那个模样,容尺素还是作罢。
毕竟这也不是赵行书所愿,这一年来,赵行书对李天骄的好,容尺素也看在眼里。
加之现下也不是论对错的时候。
而是要想办法让李天骄从屋子里出来,用膳,把问题解决了才是正道。
到了藏娇阁,容尺素敲了敲门,里面反锁了没有动静。
“天骄,我是靖宁,你能开一开门么?”容尺素透着门,朝屋子里面唤了句。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正当她又准备开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李天骄虚弱的声音。
“靖宁,你不用来劝我,我没事,也很清醒。这日子吗,我过不下去了。婆婆如此不喜我,何不如给我一封休书休了我便罢了。连孩子都不承认,还留着我在这里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几近没有任何的情绪。
似是绝望了……
“天骄,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傻话。是你要我娶你的,也是你说要与我白头偕老的,如今,等到我想跟你白头偕老,爱上了你,你就要与我和离,我不答应,死我也不会答应的。”
赵行书有些生气。
里面李天骄没了动静,传来了咽呜的哭声。
赵行书急了,“是我错了,不该跟你说这样的重话。天骄你不要哭了,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你出来我们好好说好不好?孩子不会被落掉,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康的出生的。娘她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说那样的话的,她也是无心的,天骄,你先出来好不好?”
赵行书敲着门,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
里面的哭声小了些,可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求她做什么?怀了个孽种,我还让她留在这里,已经是看在李将军的面子上了。”
“李家好歹也是大家,李将军更是虎将,也不知怎就教出这样一个女儿。真是败坏李家的门楣,自己做错事还不肯承认便算了,一个劲的知道躲,让我的儿子跟我做对。这赵府你若不想呆,就赶紧滚出去。”尖锐的声音满是恶毒。
冷嘲热讽,毫不留情的践踏着李天骄的自尊,数落李天骄的种种不是。
听着令人极是不悦。
李天骄虽是说有不少缺点,可也远不如赵夫人说的这般一无是处,惹人厌恶。
微微皱眉,扭头赵夫人就站在了一旁,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天骄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就不是我的了?再者,被五皇子抓去也不是天骄的错,若可以天骄她也是不肯的。”虽然心里有怒气,但对方是生自己,养自己的娘亲。
所谓百事孝为先,赵行书是个读书人,再生气,自也是不好太过于对自己的母亲不敬。
赵夫人勾唇冷哼了一声,指着禁闭的门,就好似指着李天骄,“我这样说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么?你看她这个样子,动不动就知道哭,就知道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生怕全世界不知晓我欺负了她一样。”
“再者,书儿,你可真相信你这个好媳妇,你可知,你不在京里的那段日子,就是你这个好媳妇好娘子,老是往五皇子府里跑?若她跟五皇子没有什么的话,可整日没事去五皇子府做什么?”
赵夫人义正言辞,字字珠玑。
闻言,容尺素与赵行书都皱起了眉头。
李天骄老是往五皇子府里跑?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赵行书问赵夫人。
意识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过赵夫人也不不在意。
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说,你这个好媳妇、好娘子,整日没事就往五皇子府里凑。这若没点什么的话,她整日没事去五皇子府做什么?”
想起之前所见,赵夫人就闷着一肚子的火气。
“赵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您这样说,可有证据能够证明您说的话是对的?”容尺素凝着眉道。
李天骄与五皇子关系不好,一见面就吵架,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这一点,赵行书也是知晓的。
容尺素并不相信赵夫人这话,而赵行书亦然。
见两人怀疑的目光,赵夫人也恼了,“你们两个还怀疑我说谎不成?你们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去问李天骄就是了。她自己有没有做,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容尺素还想为李天骄辩驳的时候,原本紧闭着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了。
动静不小,几人闻声回头,李天骄憔悴的站在几人的跟前。
脸色有些苍白。
“婆婆说的对,我之前确实是去过一回五皇子府,没什么好解释,我无话可说。但这孩子,是行书的。我与五皇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若不信的话,大可休了我。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要生下来,我不会打掉的。”李天骄语气坚决,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既然是清清白白,那你怎么不敢说你去五皇子妃做什么?李天骄,有本事做,怎么没本事说?你以为我家书儿就非你不可了么?我们赵家是不会帮别人养野孩子的,若你不肯打掉这个孩子的话,你就赶紧给我滚出赵家。”
“什么东西,贱胚子,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要我们所有人供着你?不就仗着五皇子死了,以为没有人知道你们之间的丑事,才这样嚣张。当初我就不该同意让书儿娶你个祸……”
赵夫人骂骂咧咧,赵行书容尺素怎么拦也拦不住,还是赵廷(赵行书他爹)赶回来才把赵夫人给喝住的。
“我有说错什么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们……”赵夫人还要说,赵廷道:“闭嘴,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喝止了赵夫人,赵廷给容尺素道:“让商王妃见笑了。”脸色有些尴尬。
在个外人跟前,闹这一出,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无妨。”淡淡说了句,赵廷干笑了声,连忙让赵夫人的丫鬟把赵夫人送回院子。
赵夫人一走,院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
无奈,李天骄还是不肯出来。
最后容尺素机灵一动,让赵行书命人把窗给砸了,这才进的屋子里。
李天骄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
落寞的模样,赵行书一下子就僵住了。
连忙过去,在李天骄跟前唤了一声:“天骄。”
李天骄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抿着被咬的红肿的润唇。
被赵行书搂进了怀里,“没事了,别哭了天骄。”
李天骄想要把赵行书推开,可任由她怎么推也推不开赵行书。
容尺素与赵廷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都只站在一旁没有打搅两人。
识趣的给两人腾出了空间。
等李天骄情绪缓和了一些,赵行书从里面出来,让容尺素进去帮忙劝劝李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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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骄,方才赵夫人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相信李天骄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对不起赵行书。
可要开导好李天骄,怎的,也得知晓李天骄到底在瞒着什么。
“靖宁。”李天骄吸了吸?子,整个人都扑在容尺素的怀里,很无助:“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这个孩子真的是行书的。我跟五皇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只是,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容尺素替李天骄顺着背,安抚着她。
话中没有半点儿的不相信。
李天骄咬着唇没说话,容尺素皱眉:“天骄,你到底在瞒着些什么?难道连我也不能说么?”
“我……”
容尺素抓着李天骄的双肩,让李天骄直视自己。
“天骄,你就甘心这样跟行书和离么?你好不容易才嫁给他。而且,你们现在两个皆是两情相悦。真的要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就和离?”容尺素直视李天骄的眼,李天骄有些无处可逃。
“我……”李天骄咬着粉唇:“靖宁,你不要管我了,这事,我自有主张。”李天骄别过脸,不想去看容尺素。
越是如此,越是让容尺素疑惑。
可无论,她怎么问李天骄也不肯说。
见此,容尺素也不逼的李天骄太紧,好说歹说,才哄着李天骄吃下了小半碗稀粥,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吃。
容尺素让她好好休息,才出了房间。
赵行书站在门口里候着,见着容尺素出来,连忙上前问容尺素,李天骄怎么说。
容尺素摇了摇头,表示李天骄怎么也不肯说。
赵行书皱着眉宇,低着脸没有说话。
好半响,才道:“既然天骄不想说,自然有天骄不想说的道理,我们还是不要逼她逼得太紧,让她缓缓吧。”
见此,容尺素也值得作罢。
见天色不早,容尺素就回王府。
路上兰溪说道:“王妃,天骄小姐此事大有蹊跷,奴婢觉得,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末了还征求晴河的意见。
这回晴河倒也不反驳,颇为同意兰溪的话。
只是,李天骄到底在瞒着什么?
想着想着,没想透,容尺素不由地又想起了前段日子,李天骄情绪消沉的事情。
恐怕于此脱不了什么关系。
还没有想清楚此事的时候,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立时一把刀透着车帘,插了进来,银色的幽光亮眼。
呲。
容尺素一惊,连忙躲了过去,这个时候,那剑又捅了进来。
“王妃小心。”晴河大喝了一声,把容尺素推到一旁,一声巨响,马车被人劈成了两瓣,恰好劈开的地方,是刚才容尺素所在的位置。
若方才不是适时被晴河推开,恐怕被劈成两瓣的不是马车,而是容尺素了。
重重摔倒在地上,虽然有晴河护着,容尺素心口还是闷疼,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捧着胸口,容尺素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被人重重压了一下,紧接着听到一声痛呼。
容尺素下意识的回头,晴河瞪大了眼睛,嘴唇有鲜血流了出来。
脸色苍白到了极致,稍有痛苦的神色。
再看,晴河身上插着一把刀,从背后穿到了胸前,银色的刀锋,沾满了鲜血。
蒙着黑纱的黑衣人,紧皱着眉宇,顿了顿。
容尺素眼眶微微旷大:“晴河……”
晴河噗的吐了口鲜血:“王妃……奴……”话还没有说完,被插在胸口里的刀突然间被拔了出来,鲜血飞溅而出,在容尺素的脸上,染红了她的脸蛋儿。
晴河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又拔刀向她,容尺素顾不得想太多,连忙避开黑衣人的袭击,兰溪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把容尺素拉着就跑。
后面黑衣人穷追不舍,很快就把两人堵进了墙壁里,两人无处可逃。
那黑衣人挥着刀,眼里有些嗜血,正准备挥刀砍下去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脚踹在黑衣人的身上,把他的刀剑踢倒在地上,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兰溪趁这个空隙,连忙把容尺素搀扶起来,“王妃,您没事吧?”这样问,兰溪的额头上噙满了冷汗,脸很白,额头上还有着鲜血渗出,想来刚刚从马车上摔下来,兰溪也受了伤。
强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抬眸去看眼前打斗的两人,那个突然间出现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阿七。
略微有些讶异,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视线落到还躺在那堆破了的,马车旁边的晴河,容尺素连赶紧逃命都忘了,连忙跑了过去。
“晴河……”碰了碰晴河的肩膀,晴河没有任何的反应,把晴河扳过来,血色渲染了她浑身。
晴河闭上了眼眸,嘴角残留着鲜血,苍白的脸上,眉宇紧皱,可以看出她死的时候,是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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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以德报怨
“晴河?”容尺素微微睁大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探晴河的?息,早就没有了。
一旁的兰溪也红了眼,“王妃。您不要伤心,晴河也不会想看到你为她伤心的。”哽咽的劝慰着容尺素,泪花在眼里闪现。
容尺素紧紧抿着下唇,怔怔地看着死透了的晴河。
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难受。
扭头朝阿七看了过去,阿七一脚把那黑衣人踩在脚下,举着刀正准备往黑衣人的心脏刺下去。
“慢着。”容尺素喝止了阿七的动作。
阿七扭头,皱眉凝着容尺素,等待着她的下文。
容尺素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地上的男子;精致的脸上还沾着晴河的血:“是谁让你来刺杀我的?”
黑衣人的眉心蹙的紧,脸上隐隐有些痛苦之色。
夺过阿七的刀,一刀下去。鲜血从黑衣人的脸上透着黑纱汩汩留了下来。
刀疤太深,隐隐可以看到那森森白骨。
“做杀手这个买卖信誉确实是很重要,但你若不说的话。今日。我便一刀一刀将你活剐,送你下去给我的奴婢陪葬。”
生怕黑衣人不相信她的话,容尺素又挥了一刀。
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是他的脸,而是硬生生地砍下了男人的一只手。
前世杀孽太重,这一生,容尺素不想再让自己的手沾染鲜血。
可总有人不愿放过她,硬是要让踩踏着鲜血,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黑衣人眼睛瞪大若铜铃,眼珠子快要从眼睛里跌出来,有些吓人。
眉心死死地蹙着。断臂的手。白骨森森,血流不止。
额头上渗满密布了冷汗。
见容尺素吃力的拿着刀又要下刀,男人信了她的话,真的不怀疑容尺素是真的会把他活剐。
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