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苏伯玉要除去他的部署安排全部都告知了南诏王。
南诏王闻言沉吟良久:“竟是如此,他已确定你是陛下的人,这次若他推断出是你投的毒该如何应对?”
阿史那逻鶻碧眸幽光凝聚,意味不明淡淡道:“本王也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如何,但愿别让我们失望。”
南诏王笑凝他:“郡王既胸有成竹,本王便放心了。日后郡王有何安排,本王竭尽全力去办,希望我们能尽快助陛下夺回大权。”
☆、第71章 凤苏夜话
第八十九章
此时的弘文馆中,商凌月将春游遇刺的事告知了张玄真,拧眉难以理解:“是谁想要刺杀朕?绝不会是苏伯玉,他要杀朕犯不着兜这么大个圈子。”
张玄真正在放茶杯的右手微顿,抬头看向她笑道:“陛下这是头一回说话向着他。”
商凌月失笑,无奈道:“朕又不是糊涂蛋,也不会把所有坏事都往一个人身上栽。他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任何恶事都是他所为。”
说完顿了顿,想起白天时他救她,又补充道:“他若要杀朕,根本不必救朕。”
张玄真颔首:“此事确不是苏伯玉所为,但真凶贫道现在还不能说,日后陛下自然就会知道。”
“为什么不能让朕知道?”商凌月想不通,直盯着他,难道是因为接苏伯玉还查不出来么?
张玄真笑了笑道:“陛下不必多想,贫道不说也是为陛下考虑,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坏了大事,陛下只需知道日后你是安全的便可。”
商凌月被他这副神神秘秘的言辞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皱眉凝视他:“说了真有这么严重?若是还有人会死亡,朕明白,会听你的忠告忍着。”苏伯玉应该知道是何人,故意不让张玄真告知她!
张玄真依然拒绝:“为了陛下,贫道不能说,还请陛下恕罪。”
商凌月看他无论如何也绝不会透露半句的坚决眸色,晓得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放弃叹口气:“好吧。”
跟往日一样接着学了多半个时辰后,商凌月离开,张玄真送走了她,却是没有从密道返回,反而坐到了席垫上,重新点燃灯烛。
“进来吧。”
一直守候在密道外的高尽国早急忙进入,伺候他摘下了面罩,昏黄的光芒下,苏伯玉一张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地一层冷汗。
他急忙从怀里取出装好的药丸,端起茶杯递给他:“公公,快服药。”
苏伯玉虽然如此,可仍然平稳不乱,接过了药丸就着茶水服下:“我无事。”
高尽国不忍看他这般忍痛,关切弯腰道:“还请公公恕罪,请恕奴才斗胆,您中途也不是不能离开弘文馆,为何宁可等陛下走了再服药?到现在已经毒发了一刻,您得多痛苦。”
药效还没散开,苏伯玉端正身子坐着,只有端着茶杯手背上暴露的青筋才泄露了他正在忍受多大的痛苦,高尽国有些担心看着。
他放下茶杯:“突然中途离开,有可能泄露身份。”
高尽国暗暗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凝视着他:“什么时候才能不用伪装这张玄真呢?白天操劳诸事,晚上还这么不眠不休,长年累月的,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您还身中两种剧毒,若非阿史那逻鶻,苏朝恩下在您身上的毒也不会被引发。”
苏伯玉转眸看向他:“此事周昌邑是否有发现?”
高尽国赶紧恭敬道:“奴才办事,公公放心,找解药的事奴才一直都在暗中进行。”
苏伯玉收回视线:“嗯,扶我离开吧。”
一刻后二人回到了紫宸殿,周昌邑见他终于回来了,等得焦急,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汤端给他,审视着他的脸上,皱眉道:“以后再早些回来。”
苏伯玉见还冒着热气,接过来不假思索就喝下。
周昌邑拿回空碗凝沉道:“这幅药要是下去没有效果,就得再换另一副。”
苏伯玉微微笑了笑,抬手轻拍他的肩:“不急,你慢慢配置。”
周昌邑看他丝毫不受□□影响的淡然面色,无奈苦笑道:“你越这样,我越着急,阿史那逻鶻,来日我定要他也尝尝这滋味,你我真是对他大意了。”
苏伯玉收回手,转身到了榻上坐下:“确实失策,他竟然敢在此时动手,也不在意暴露自己势力,我低估了他,只怕保皇党的势力比我们所知要强大的多,被收拾掉的房崇和那几个人,根本不足挂齿,他既都不惧暴露在我眼下,接下来的事情便有趣了。”
第二日早朝上,殿内站着的阿史那逻鶻不动声色打量皇台上站着的苏伯玉,看他面色红润,一如既往的飘然出尘,秀雅绝伦,不似中毒,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没有中箭?不可能,单丹达箭无虚发,还从未失过手,那一箭他说射中了,亦或是苏伯玉有解药?
下朝后,他去了紫宸殿,对商凌月行礼后询问之前春游情况,商凌月沮丧说了全部:“要知道会有刺客,朕就不那日去了,真扫兴。”
说着扫过旁边的苏伯玉:“还好阿兄救了我,不然我哪儿还有命跟你说话。”
凤耀灵皱了眉,沉思不露声色凝视她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行刺陛下?”
商凌月叹了口气:“朕要知道就好了,若朕被行刺的事传出去,必然会乱了臣民之心,此事也只能压着,不敢在朝堂声张,缉拿刺客的事情只能暗中进行。”
凤耀灵点点头:“也只能如此,幸好陛下安然无恙。”
一旁的苏伯玉弯腰道:“日后臣会加强戒备,保护陛下,纵使臣米分身碎骨也护得陛下安然无恙,此事上是臣大意了。”
商凌月急忙走近扶起他:“此事不赖阿兄,都怪朕不让你带禁卫军。”
苏伯玉叹息道:“也是臣防范疏忽。”
凤耀灵眸光暗凝,站在旁边暗暗观察着和商凌月说话的苏伯玉。
用过午膳后到了弘文馆,商凌月直接问他:“你能推断出刺客会是何人么?张玄真说不是苏伯玉,朕也认同,可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何人要刺杀朕。”
凤耀灵沉吟:“这次确实不是苏伯玉所为,但究竟何人还请陛下容臣细思过后再回禀。”
商凌月还没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心微微提了起来:“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人了?难道这朝堂里除了苏伯玉,还有想杀皇帝的人?”
凤耀灵看她大吃一惊,缓和了面色,笑道:“陛下多虑了,臣不过还没有十足把握判断,总不能将自己的猜测胡乱说出来扰乱视听。”
商凌月这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好吧。朕实在是受不起吓了,有个苏伯玉已经够头疼,再来一个人,朕该哭了。”
凤耀灵被她的鬼脸逗得笑意变浓:“若是当真还有人要与陛下为敌,臣反而倒是高兴了。”
“啊?”商凌月不解皱眉:“多个敌人有什么高兴的。”
凤耀灵笑道:“他要杀陛下,无非是惦记陛下的龙椅和皇权,便与大权在握的苏伯玉也是敌人,陛下可以从他们相争中取利。”
商凌月恍然大悟,好笑道:“这倒是。”
凤耀灵黄昏时离宫回府,用过晚膳沐浴后便披着外袍到了书房看书,书童在旁边伺候着。
夜深了,他正要回房去睡,管家突然急匆匆得奔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凤耀灵诧异看了眼他:
“你说是他?”
管家恭敬道:“是。”
他竟然深夜来此,凤耀灵若有所思道:“你立即去带他到本公子的卧房。”
管家离开后,他让书童去沏了上好的茶,便坐在卧房里等着。
片刻后,管家领入了来人,告退离开将房门紧紧关闭。
凤耀灵从站着的窗户边转过身来,看着进来的这个不速之客,走近指向对面的座位:“苏公公深夜到此,有失远迎,请入座,府邸窄小,要委屈你了。”
苏伯玉笑了笑,走到垫旁撩起衣摆跪坐下:“若是凤府都窄小,除了陛下,这天下恐怕再无第二人敢说自己的府邸恢弘了。”
凤耀灵闻言,眸光暗一闪,笑惋惜道:“可惜凤某生不逢时,今日的凤府已非当年,不能同日而语。”
苏伯玉接过书童端给他的茶,轻轻吹了吹缭绕的热气,视线带着了然于心的穿透力凝聚在他双眸上,温和笑道:“是么?据我所知,凤府的财富都被你当初转移藏了起来,可惜干爹被表现蒙蔽,当着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夜之间输光了凤氏偌大家产。”
此事隐秘得很,凤耀灵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查出来这些事,不动声色笑道:“公公不如直说今夜来意,凤某若能效犬马之劳,定肝脑涂地,二来夜色深了,免得耽搁了公公休息。”
苏伯玉却是还没有提正事,他话音落后,接着说刚才的话题,笑凝他:“你可想过为何我查出了这些□□,却没有动你?”
顿了顿,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苏伯玉便又突然说了件与此毫不相关的事:“你如何看我除去干爹,杀了房崇和剑南节度使夫妇?”
凤耀灵心头暗暗惊讶他如此言语,笑了笑:“苏公公当真要某说么?”
苏伯玉颇为平和认真得颔首:“是,我要听真话。”
凤耀灵端坐着,笑凝他:“□□真假暂且不论,苏公公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事动机唯利而已。”他深夜来此想做什么?
苏伯玉见他回答得笼统,说了好似没说,看没说却也是回答了,轻笑摇了摇头,无奈叹息一声:“凤相可是没有说真话,你既不愿意说,便由我来说吧。”
☆、第72章 惊天真相
凤耀灵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专注准备听。
苏伯玉放下茶杯,抬眸看他,也不藏掖,开门见山道:“代我完成一件事。”
凤耀灵没想到他接下来说的是这,若有所思微微笑颔首:“苏公公但说无妨,凤某能力之内定鼎力相助。”苏伯玉今夜奇怪了些。
苏伯玉笑道:“定然不会让凤相为难,事情很简单,我死后,你继续铲除觊觎皇位的其他障碍。”
凤耀灵心头暗吃一惊,他这话什么意思?面上却并无变化,只是略微惊讶呵呵笑道:“苏公公在说笑……”
苏伯玉清幽淡笑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凤相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在说什么,你听得明白,我中了毒,活不过十五日,有些事我要亲自对你交代清楚,进行了一半的计划不能功归一篑。”
凤耀灵的面色听到这里终于不再做戏,笑意变成了深幽的精锐凝聚眸底,轻放下茶杯:“苏公公你要凤某一时之间接受你的这些话,还当真一时难以消化。”
苏伯玉闻言转眸望向夜色笼罩的窗外,眸光微微恍惚道:“那夜你初回京都便去拜访我,我恰好去祭奠李婉,你我二人错过。自那夜你就开始怀疑我做事的动机,何必还要继续演戏呢,你不累,苏某我也累了,今夜过去,我只剩下十四天可活,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
说完收回视线向来不露声色的凤眸中此时是一片平和,心绪一览无余。
凤耀灵闻言又观察他神色,心头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散去,平和笑道:“凤某奇怪公公为何表面看似在控制陛下,实则却是再培养她做个合格的帝王,可这些也仅仅是猜测,还是不能确定公公你真心辅佐陛下,而非苏朝恩第二。”
苏伯玉轻笑一声:“你能如此评断,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我便放心,死也不必挂虑了,房相果然没有选错人,他向我推荐你时,差点儿掀了我的密室。”
凤耀灵惊了一下,皱眉:“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苏伯玉笑眸微微复杂,叹息低沉道:“此事说来话长,也不必细表了,你只要知道房相和我是合作便可。数月前的房相刺杀杀案是我和他商议过后决定施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那人,造成我残害忠良,一手遮天的假象,让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则与保皇党继续密谋取事。”
凤耀灵有些听不懂了,有什么秘密就要从他口中透露出来,眸色严肃道:“究竟怎么回事?那人是何人?房相难道是自己要死的?而非你所害?”
苏伯玉平静凝视他:“朝中有人欲要图谋篡位,势力强大,若不连根拔起,后患无穷。我早知房崇是保皇党,铲除苏朝恩之前曾秘密找到他表明心意,商量还权于陛下,功成身退离开皇宫,房相却阻止了我,透露了朝内外危机,陛下现在还不足以应对,让我留下辅佐。至于谋反之人就是阿史那逻鶻,他在宫里宫外都有眼线。”
凤耀灵虽然对阿史那逻鶻有戒备,可被确定的刹那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苏伯玉看他眸色,继续道:“你或许想不到,周昌邑就是他多年前安插在干爹身边的眼线,而房相,若非他警敏,或许一直会成阿史那逻鶻安插在朝上的一颗棋子,房相当时还伪装着是干爹的臣属,看来与干爹沆瀣一气,但又因与阿史那逻鶻密谋,无形中为他所用,原来的南诏王蒙舍龙就是阿史那逻鶻的同盟者,阿史那逻鶻暗中豢养的人马军队不知其数,实力强悍非比寻常,只不过一直隐藏着,一旦时机到来便兴兵作乱。”
凤耀灵眉头骤然紧锁,凝视他:“这才是你杀蒙舍龙的真实原因?”
苏伯玉颔首:“你愿意相信自然好,剑南节度使夫妇其实也是阿史那逻鶻的人,房相要想铲除阿史那逻鶻明面上的势力,又不被发现,只能借助我的手,而我的身份和名声也是最佳人选,也就拟定来了个以假乱真,我继续当自己的掌权太监,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而他也做他该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笑对上凤耀灵沉凝的眸光:“房相用他的命换商姒帝国的太平中兴,你可不能让他失望,我死后,你不妨就做个遗臭万年的奸相吧暂时,待铲除了阿史那逻鶻再恢复名声,陛下日后教导只能劳你费心。”
说完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放在案几上:“里面所写是我进行了一半的计划,已经查出来的阿史那逻鶻的眼线,还有十四日够你参详拟定未来行动方案,若有需要我解释的写一张纸留在弘文馆第三行书架第三排第三本书内。”
凤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