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她要是称第二还有谁能称第一!眼前这不知死活的女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竟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来撒野……
清露虽是不情愿,却还是因咬定林翎会出丑便没有多加刁难。
林翎亦是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还没完全考虑好该唱什么是好——窗外已是雨过天晴,不知谁开了窗子,清风扫进屋里,林翎身子一凉,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窗外——灵感骤现,林翎来到那断弦的琴边,信手拨弦,曲调婉转,悠悠绵绵,似是不经意,却又是句句动人,声声入心——清清凉凉,点点滴滴。
林翎放了琴弦,起身歌舞,步调轻灵,如踏烟云,衣袂飘飘,若仙子下凡,体态袅娜,融万景于情,舞姿丰盈,握万情于心——美得让在场之人皆失了神去——林翎启唇清歌,暗波浮动,歌曰:
丝雨绵连绕清秋
缠心头
是你一笑回首
我策马停留
写下执拗
扬鞭踏九州
烽火不休
执手去留
唯一人心
所求
我穷尽毕生
守候
花开花落之后
雪落间白头
梦回偶遇那路口
依依杨柳
在那年的那个时候
我穿越千年情仇
等你回眸
一瞬的娇羞
青梅煮酒
寻一世风流
对饮荒谬
共韶华锦绣
细水温柔
歌词信手拈来一气呵成,不过细品下来,林翎仿佛有意无意地壮大了自己的气势,削了璃墨的气焰——璃墨却也不恼,反而品得是有滋有味。
林翎一段唱尽,不知璃墨何时已经来到琴边,借那断了琴弦的古琴,信手拈拨,即刻便合上了林翎的曲调——曲声悠长绵延,沿着醉仙楼后身的江面扩散开来,行船声乐皆失色,歌女舞姬尽汗颜。更有好事者撑船靠近而观,醉仙楼顶楼四方窗门皆开,一抹紫霞和着那仙乐歌舞,虽是听不真切那唱词,却隐隐能闻那清泠的女声与那绝美的琴音相和,恰是相得益彰。
林翎最后一次重复副歌,唱到最后一句,转了身子面向璃墨伸出纤手,歌曰:“我穿越千年情仇,等你回眸,一瞬的娇羞,青梅煮酒,寻一世风流,对饮荒谬,共韶华锦绣,细水温柔。”
璃墨起身拉过林翎的玉手将林翎带入怀中,顺手一弹中指,气流打上琴弦,发出最后一个音节,林翎就势拉着璃墨收势,恰是一舞完结之时——美人美景美趣,倒是美妙至极。
林翎凝着璃墨那含情脉脉的双目,还未从这美境当中走出,便被突如其来的爆破声惊了一下——黑衣人破窗而入,秉着利刃从四周围来。
璃墨从容依旧,眉眼未动,唇角先勾,在林翎耳边柔声道:“‘惊喜’来了,沁儿可有准备好?”
林翎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便听“轰隆”一声,自己已是随着璃墨出了那醉仙楼的窗户,失重之感清晰可感,刀刃相接的厮杀之声在身后响起,林翎自是无暇顾及,下意识地紧了紧小手,将小脸埋进了璃墨的胸口。
璃墨微微一笑,低头轻吻林翎头顶,如履平地一般安闲自在。
却是离别时
璃墨抱着林翎悠然从醉仙楼降落于江面大船,宛若仙人临世一般从容洒脱。看热闹未散的人群见状皆是一愣,任谁都没有想到那楼顶奏乐起舞的神仙竟就这般轻易地来到了大家眼前,况且璃墨和林翎表演远观已是惊艳,待到大家看清两人面容之时又是一惊——这般容貌,这般才华,到底不像这凡世之人。
或许是璃墨飘落过程过于平稳,以至于已经着落,林翎都没有丝毫察觉。林翎将小脸儿半掩在璃墨胸口,不知因谁的一声掌声带来的雷动惊醒了林翎,林翎才惊慌地抬眼看见两人所处竟是众目之中。林翎脸颊微微一红,未等开口,却听清风在身后低唤“主子”。
璃墨点头,松开林翎,任由林翎转过身来面对清风。
“沁公……沁姑娘!”清风见林翎回头,又是恭敬一礼,继续言语道,“舱内已备好酒席,请主子、姑娘入座!”清风言毕,躬身做邀请状。
林翎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拉了拉璃墨的衣袖,挑挑下巴指向酒楼。
璃墨伸手理了理林翎额旁的碎发,微笑应道:“我们进去再叙——清风,开船!”璃墨说完便拉着林翎进了船舱,再次无视周边躁动的人群。
林翎仿佛也是习惯了这种“大场面”,自若地挽上璃墨的胳臂,便进了船舱。
(如曦城观星楼)
“主子!”黑影现身,有些唯唯诺诺。
男子背对着黑影,脸色已是一片阴沉:“进展如何?”
“那璃子逸可真是狡诈,面上不动声色却早就做好了防范……我们的人一出现便被暗中埋伏阻了回来……”
“废物!”男子将酒杯重重砸回桌面,酒水四溅。
“主……主子息怒!”黑影身子一颤,继续躬身赔礼,道,“那醉仙楼里设伏的不止璃子逸的人!派去的人手本有几个可以全身而退继续追杀的,却被突然冒出的官差给收拾了个完全……”
“官差?”男子双眸一眯,寒光微动,手中酒杯“砰”地一声裂为数瓣。男子重叹一声,恨恨道,“羲和灸舞!”
“主子,现在璃子逸已携那紫衣女子上了游船,不若我再带人追过去……”黑影以手比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光是一个璃子逸就够你们对付了,现在羲和灸舞又来插一脚,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严厉的男声阻了黑影后续的语言。黑影身子一抖,慌忙跪地认错。
男子一拍桌子,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哼”了一声便大步离开。
(如曦城驿馆)
“主子!”星魂现身羲和灸舞身侧,待羲和灸舞点头才直起身来。
“刺客可是一网打尽?”羲和灸舞冷脸啜茶,声音满是严肃。
“府台大人已经将刺客全都收押大牢,听候审问!”星魂见羲和灸舞一脸不高兴,自是不敢多言,遂就着羲和灸舞的盘问,简言作答。
“璃子逸的人呢?”
“未曾发现子逸公子的人……据清露姑娘所言,刺客一出现,子逸公子便带着沁公主夺窗出逃,出来牵制的人控制大局之后便不再下杀手,只是把剩下的刺客逼出门去……”
“哼,好你个璃子逸!”羲和灸舞闻言一拍桌角,沉声道,“竟料准了本太子会管这闲事——有功你来领,有祸我来顶,倒是算计了个周全的!”
“主子……”星魂自是很久都没见过羲和灸舞这般生气了,遂低了声音,请求指示。
羲和灸舞眼眸一垂,兀自抿了一口茶水:“让清露备些吃食送与沁公主与子逸公子!”
“主子,这……”星魂自是不解羲和灸舞的做法。
羲和灸舞却是眉梢一挑,悠然道:“沁儿生辰自得让沁儿高兴了,但其他人高不高兴确与本太子无关!”星魂这才明白羲和灸舞这是给璃子逸添堵——你俩凑一起见不到我羲和灸舞自然是高兴的,但我不出现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俩的行踪,派人献礼既不叨扰了沁公主的兴致,又多多少少会坏了璃子逸的兴趣,着实是个方法。
羲和灸舞见星魂还留在原地愣神,便清了清嗓子将星魂拉了回来,才再次嘱咐道:“去吧!”星魂这才领命离去。
(如曦城曦江游船上)
璃墨为林翎剥好蟹壳,将盘子放到林翎眼前。林翎夹起一块虾肉,送到璃墨唇边。璃墨微笑张嘴,林翎却一扬纤手,不给璃墨。璃墨挑眉望向林翎,只见林翎狡黠一笑,启唇道:“我们不是刚逃脱杀手的追杀吗,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躲’到了船上就完了?”
璃墨抿唇而笑,握住林翎的小手将虾肉送到自己嘴里:“这如曦城仿佛不是我们的地盘呢~”璃墨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林翎,以羲和灸舞之能即便是身处他国都没人能动他丝毫,更别说此处是他的地盘,那任何的风吹草动岂不是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你就不怕羲和灸舞来找你‘算账’?”林翎自是知道璃墨并无从畏惧羲和灸舞,遂开个玩笑打趣璃墨。
璃墨动筷夹起吃食送到林翎嘴里,从容应道:“今日不同寻常,羲和灸舞即便要找不痛快也得偷偷地找不是?”
林翎来不及细想,但闻船板一声轻响,似是有人空降船头。清风的声音在舱外响起:“姑娘留步,我家主人并未邀姑娘入舱,还望姑娘见谅!”
舱外女子果真止步于清风眼前,对着船舱福身一礼,道:“今晚之聚必是搅了公子兴致,清露特备酒菜,来与公子赔罪!”
璃墨扯了扯嘴角,抬眼望向林翎,扬声道:“清风,不得无礼,邀清露姑娘进仓!”
清风应声伸手引路,清露面上一喜挎着食盒越过清风直奔船舱,却没发现清风脸上不屑的神情。
清露推开舱门进入,抬眼只见林翎侧身栖在璃墨身上喂璃墨吃东西,璃墨正垂眸布菜,并未打算理会自己——虽是淫靡的图景,但搁在眼前这俩清脱超凡的人儿身上,却怎样都无法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干净的场景。清露一撇嘴角,上前行礼,还未开口,便听璃墨说道:“替璃子逸多谢你家主子!”
林翎闻声抬眼瞥一眼来人,正是方才还在醉仙楼搔首弄姿的粉裳舞姬。林翎综合璃墨前后言语终于明白了璃墨的意思:今日是林翎生日,羲和灸舞自是不会让林翎不悦。但这如曦城的事又有什么能瞒过羲和灸舞,大抵璃墨带着林翎一出驿馆,羲和灸舞便得到消息了,所以派了这舞女前来扫兴,不过也正因羲和灸舞的关注,刚才那批杀手也一定没机会再出现在林翎面前了……
林翎勾唇,抬手将一杯清酒喂入璃墨口中。
清露见二人这般,醋意迭生,遂又启唇,委屈道:“子逸公子……”
后话未出,璃墨一挥衣袖,某人便被掀出窗去,落入水中。
“扑通——”
清风闻声垂了垂眼眸——对于不自量力的人,他从来不同情。
林翎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璃墨:这家伙,还真……
璃墨亦是察觉林翎的神色,面不改色地说道:“用完的人,自己不走,站着碍眼,本大爷便帮她一把好了~”
大船又驶出些距离,林翎和璃墨已是酒足饭饱。
清风观望了一下四周,又来到舱门口躬身行礼:“主子,我们到了!”
璃墨“嗯”了一声,取了备好的帕子,为林翎净手,随即又轻轻一带,将林翎打横抱起——林翎显然没什么心里准备,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非条件反射地搂上璃墨的脖子,往璃墨身上近了近——璃墨显然对林翎的反应很是满意,唇角一勾,阔步出了舱门。
舱外是寂静无垠的水面,头顶星光点点,吸引了林翎的视线——璃墨宠溺地看了看怀中仰望星空的人儿,忍不住低头下去,蹭了蹭林翎温润的脸颊——林翎微笑,暖暖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大船渐近一处峭壁,不待林翎细看,璃墨已然提了步子,飞身而上——林翎再要细看,已经是立于峭壁之巅了——极目而望,无垠的江面在星空下隐隐泛着微光,两岸灯火未熄,明晃晃地连起一方温暖:尽收眼底的,是整个人间。
璃墨低头凝着怀中人儿闪着星辉的眼眸,终在沉默之后,轻轻问道:“美吗?”
林翎点头,仰脸对上璃墨炙热的双眼。
“喜欢吗?”璃墨再问。
林翎再次点头。
“那我的礼物可是送到了沁儿的心坎里了?”璃墨不由自主地在林翎额上啄了啄。
林翎却再次偏头去望那边的景色,许久沉默之后,林翎终于再次启唇,正色道:“璃墨……我喜欢的只是这样的安宁……”
林翎抿抿嘴唇,再次抬眼去望璃墨:“天下之大,总有我们找不到、求不完的,而我着实没有那贪得无厌的习惯,也不愿为外物牵绊,心中既无丘壑也装不了天下,当然我也从未想着要占有什么,除了此刻陪着我,愿意为我撑起一方晴朗的人,我什么也不需要!”
璃墨闻言,略作思忖,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既然这般,那璃墨愿倾了这羁绊,为卿谋一方长安!”
林翎唇角一勾,往璃墨身上靠了靠,并无回应,只是微闭双眸,养神去了。
待林翎睡深了,璃墨才依依不舍地将林翎送回驿馆休息。
正欲离开之际,忽又望见桌上笔墨,璃墨折身回来,提笔而书,一番词罢,才又有恋恋不舍地看了林翎两眼,悄声离去。
隔壁羲和灸舞房间灯光未息,直到璃墨将林翎送回之后离开,羲和灸舞才灭了灯火,入榻休息。
林翎一觉醒来又是身在驿馆,昨夜之事恍若一梦,还未细品便已终结。林翎伸手揉了揉微涨的脑袋,刚一起身,便看到璃墨留下的字句。
诗曰:“醉琉璃
玲珑玉壶夜光杯,高轩锦瑟声声催。不闻言语心先殁,琉璃醉,倾尽美人泪。
琳琅夜月云影媚,孤舟闻竹句句悲。未奏折柳神已疲,杜康碎,谁解相思味。”
上阕正是林翎离开篱雪时信手所涂,而下阕却是璃墨在涂山家所写的诗句——他当时那没头没脑的诗句竟是为和上自己诗句?
林翎勾唇,轻轻抚了抚纸面——墨迹干透,确是有些时辰了——转眼竟又是离别……
林翎正若有所思,逐月端了洗漱用品推门进来,林翎一惊,赶忙收了诗句。
逐月一礼,恭敬道:“逐月与公主有缘,主子特命逐月前来伺候公主!”
林翎眼眸一垂,在心里默默道:林翎啊林翎,羲和灸舞派人监视你都到这份儿上了,你再儿女情长的,怎么跟羲和灸舞对抗啊,赶紧提起精神吧!
逐月见林翎不言语,以为林翎要拒绝自己,遂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公主?”
林翎回神轻笑,应道:“甚好,甚好!本公主正愁没个熟人说话儿呢,逐月来了,倒也和我心思,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沁儿若要这般客气,灸舞可是要伤心的……”羲和灸舞推门而入,倒是让林翎吃了一惊。羲和灸舞挥退逐月,让林翎不安的心思又加重了一些。
“不舒服吗?”羲和灸舞兀自坐下,见林翎还呆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