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还能收容胡人?”
可那领头还是为难的想要往车里看。
庄晋元拉下脸问道:“难不成你们不止是抓胡人?”
“怎么会?我们就是奉命在此捉拿胡人,既然世子爷急着出城,那小的就不拦着了。”说完,那领头带着那个卫兵叫了声让开,庄晋元的马车才能顺顺利利出得了城门。
等着马车出城许久之后,庄晋元拉上窗帘松了口气,回头一脸邀功道:“表妹,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我得用!”
相思窝在帘子后头,前头坐着陌篱,就为了防止有人搜车。
“多谢表哥了。”相思从帘子后头露出脸来道。
陌篱倒了杯水递给相思,一眼不给庄晋元。
“哎……我说,你们俩这是有事儿啊!”庄晋元后知后觉的凑了过来,趴在案几上看着陌篱道:“陌篱,你说有人要害我表妹,才让我要了车带人出城,可我瞧着怎么是你要拐带我表妹出走?你们不是要私奔吧!”
“是又如何?”陌篱眼尾一扫,淡淡的问道。
“什么!你这臭小子!平日里看着清高就快和你师傅一样出家了,谁都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的冷情人,到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蔫儿坏,表妹你可别被他骗了!”庄晋元一开始只是玩笑,可越说越觉着心里头闷的慌,他说到最后居然还有了几分认真。
相思想要解释,可陌篱却道:“我孑然一身,跟着我未必不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一笔子烂帐!所以我不好?凭什么啊!”庄晋元怒道:“我说你三番四次不让我娶表妹,原来早就存了心思,亏得孟霍然只防备我一个!”
相思诧异的看向陌篱,她怎么不知道庄晋元还有这么一说。
陌篱故意用身子挡住相思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庄晋元道:“我带着相思出定安伯府的时候,是孟霍然领的路。”
相思在他背后瞪他,那是因为孟霍然不放心要将她送去外祖父的别庄。
可是庄晋元却信了,抱着头哭丧着脸道:“难道家里人乱糟糟就不能出我一个好人?我和孟霍然那么多年的兄弟,他居然不将表妹交给我。再说了陌篱也有一家子操心的亲戚呢!”
“我与他们又不是一个爹娘。”陌篱冷冷的说道。
“嗷嗷嗷!又不是我想要个惹事的兄长。”庄晋元一脸绝望的说道。
“就是你那位送上证据的兄长,害得相思不得不厉害京都。”陌篱又插了一刀。
庄晋元抬头看看相思的脸,不可置信道:“不会是我的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丞相下一步就是要将相思推出去,作为礼亲王的孙女。”陌篱不慌不忙的说道。
庄晋元垂下头,默默不语了好长时间。
相思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谁还没几个不省心的亲戚?尤其她自己那一家子就够头疼的了。
“等你回去,千万不可因为愧疚少去皇上身边走动。”没等相思开口,陌篱到又说道:“若是你兄长有什么动作,你最好也及时告知皇上。”
“你就这么信任皇上?还是说你就笃定皇上比起丞相更……”庄晋元张张嘴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皇上必须胜!”
庄晋元深深看了陌篱一眼,将头埋入胳膊里。陌篱说的没有错,无论皇上有没有能力扳回这一城,皇上都必须夺回所有的权利。否则李氏江山不稳,韦氏又无法取而代之,那么老的世家依旧靠着丞相过活,年轻人没有出头之日,韦家一家独大世间再无宁日。
当初庄晋元想要依靠皇上也是这么个想法,陈国再如此外戚专权下去,很有可能就会重蹈先朝亡国之路。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在一座别庄门前停下,庄晋元没有下车,只是坐在马车的横梁上看着陌篱将相思搀扶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等着事后,我表妹还怎么嫁人。”庄晋元问道。
陌篱不在意的牵起相思的手道:“我已经禀报了皇上,皇上也已经将相思许给我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庄晋元一把揪住陌篱的衣襟,举起了拳头。
相思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陌篱也不害怕,任由庄晋元抓着自己。
“你该明白,无论如何相思都不可能入得你家的门,除非是纳妾。”
“我知道!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你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居然会和我抢姑娘。”庄晋元颓然的放下手。
“不食人间烟火是对你们,对相思从开始我就没打算放手。你们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说完这句陌篱拉着相思走入了别庄。
啐!庄晋元在地上吐了一口,眼前着大门关闭,他都那么惨了,这家伙居然只顾着在女人面前耍帅!还是不是兄弟!
“爷?回去么?”车夫从角落里跑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问道。
“回去?为什么回去!”庄晋元又看了眼庄子的大门,坐上马车道:“再去转几圈,让他们都知道我跑出去了,别给我表妹添麻烦。”
庄晋元的马车这边刚跑远,这边陌篱进入的庄子后门也出来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越发的不起眼可是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进入一座山谷,接着不知去向。
相思与陌篱不知,就在他们离开京都之后,京都突然戒严,任何女子不得出门,而后侯府更是被人监视,定安伯府甚至被人上门彻查。
礼亲王的孙女仍在人间,如此大的消息突然之间出现在京都,可是还没等大家茶余饭后聊起这位流落在外的金枝玉叶时,丞相带着当年王妃身边的随从以及她往日丫头的女儿上了金殿,一封封通敌卖国的书信,一个个痛诉往年的证人,正一步步将那对已经睡在皇陵里的尊贵夫妻放在了卖国贼的位置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鸟鸣花香,阳光暖人。
相思觉着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的睡到大白日还不肯起床了,难得的是这里还是她第一次居住的陌生地。她没有呼唤石榴,而是自己一个人先将衣衫穿好,跟着随便就着盆里的一些凉水洗漱了一下,走出了房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山谷之中,所以空气带着湿润的新鲜,天空蓝得似乎要沁出水来。相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奇的边看边往外走,她扶着院子的门框,踩在门槛上却不再往前乱走,她看着眼前已然姹紫嫣红的院子,忍不住想要发笑。
陌篱总是会让她的生命出现不一样的轨迹,按照她上辈子的性格,就算嫁给陌子谨那样的男人,也只是会在后院里变得越发狰狞,随后你死我活,坠入地狱,可偏偏陌篱将她带离了仇恨,还让她在令人窒息的婚姻里红杏出墙,寻找到曾经未有的快乐,学会放下一切她曾经的不舍。
所以即便她无奈早死,她也从没有后悔过。
这辈子,还以为两人就要成为陌路人,可谁知道,兜兜转转还搅合到了一起,她曾经计划的那样好,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大家闺秀然后到了年纪顺顺利利嫁人,无论是谁只要安逸就好。
而眼下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随随便便的就跟着一个少年离开了家,站在了一座从来没去过的山庄里,如此离经叛道让京都的闺秀们恐怕想都不敢想。
可她还是不曾后悔!兴许她的生命从遇见陌篱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如旁人那般平平淡淡。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声音中充满了调侃还带着一丝恶意。
相思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一个穿着蓝色披风的男人扬着眼角看着自己,那表情那动作和前世的陌篱是那样的相似。
“怎么?吓着了?”那男人走到相思跟前弯了弯腰,眯着眼看向相思,满满都是探究。
相思这才清晰的看出这个男人的容貌,虽不及陌篱精致又不及庄晋元的俊逸,可到底也是个耐看的美男子,甚至因为他年纪更长身上的魅力也是那些年少的毛孩子所没有的。
兰久卿。
若是相思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就是上辈子陌篱的合伙人兰久卿!可是上辈子的兰久卿并没有现在这么光鲜亮丽,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富商,反倒落魄迷茫,听陌篱曾经说起这个人,似乎在陌篱困难的时候,兰久卿帮过他一把,然并非此人心肠好,实际不过是想要看到陌篱日后摔的更惨,受尽折磨。
上辈子,相思一直都认为兰久卿这个人是个怪人甚至是个有病的怪人,可陌篱却与她道,这不过是个被家仇所困,又被情欺骗的可怜人。
相思打死也没想到,过了一辈子,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个山庄里。难道说时间已经到了当年陌篱与兰久卿相遇的日子?
“你好像认识我?”兰久卿敏感的直起腰,而后神经质的笑了一下道:“有意思,你们真的都很有意思。”
“陌篱呢?”相思知道对付这种人,直接不要太过理会就好了。
“你找他?也对,是他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兰久卿后退了几步打量相思,也不得不赞叹道:“难怪那小子如此将你放在心上,到当真是个世间难寻的美人,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哎呀!真想看看你双十年华的模样……兴许就如同看到那位风华绝代的杨王妃。”
“我以为兰总管只对方孔兄有兴趣。”
兰久卿一顿,慢慢转过身去看向发丝微乱的陌篱,一身荼白,发丝垂腰,只用发带随意绑起,很是匆忙。
“到是来的快呢。”兰久卿看着陌篱走到相思跟前,两个不大的少男少女并靠在一处,很是扎眼,“你莫非怕我吃了她不成?”
陌篱拱手道:“不敢,多谢兰总管照应。”
兰久卿突然没了笑容,一扬披风背对了过去道:“山庄里机关重重,记住,不要乱走!”
说完,也就扬长而去。
“他性子古怪了一些,却也是教导我之人,不算是个坏人。”陌篱牵着相思走回院子里说道。
相思点点头,虽然没有上辈子那么落魄,但依旧是个怪人。
“这里原就是我住的院子,只是我住的时间也不长,既然我师父同意让你住进来,那便不会将你赶出去,你安心住下便是,等着外头的事情了了,咱们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只要老侯爷说你一直在别庄,旁人也不能拿你的名声说事。”陌篱以为相思担忧孤男寡女如同私奔,便暖心的安慰道。
相思却毫不在意,反而对陌篱的师父越发好奇起来。
“其实之前你说了几次,我都觉着奇怪,这么多年你就一次都没见过你师父?”
“我的师父都是莫名其妙来的,庄主说是我师父,但教导都是兰总管,任务也多是下人传达,虽然给我配备暗卫,可无论如何危险的任务,只要我接到都要自己完成。”陌篱带着相思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看着满园的花木露出一丝苦涩道:“和尚师父是他非逼着要做我师父,后来更是利用了书院的山长,等到此事公布天下,我才知道已经变成了和尚的徒弟。这两个师父没有一个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听说,太后极是信任不念和尚。”相思忆起道观和寺庙之间的起落,担心道。
“正是,所以我才不愿成为不念的徒弟,如今我已是骑虎难下,弄个不好还会招惹圣上猜忌。”陌篱看向相思道:“可也亏好有不念这个师父,皇上和丞相只会拼命拉拢我,还不至于对我痛下杀手。”
相思心一紧,又道:“你有了不念这个师父,庄主会不会不高兴?”
“兰总管并未多言,想是无碍。”陌篱皱起眉头道:“只是时间越长,我越发觉着山庄的神秘,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也找了许多人,可每次似乎要触碰到那层窗户纸时,却总是错过,我到底是为什么失忆的。”
“你完全没有印象么?”相思问道。
陌篱吐了口气,强笑着摇摇头道:“有人说失忆要想回忆忘却的事情,便会头疼,可我偏偏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年便就过去了,反倒不像失去了记忆,而是我根本没有那一段记忆。”
“你身边那么多人,都没有人告诉你那段记忆么?”相思也觉得奇怪,似乎与前世还是有所不同。
“只剩下一个老奴,但是真真假假,我已经谁都不信了。”陌篱伸手握住相思的手道:“我最近查出我父亲亲近的那个副将很有可能与丞相一派有关,那么就是说,当年我父亲的死也有可能是丞相一派所为。”
相思不语,前世陌篱想要寻找杀死父母的凶手,其实已经有了眉目,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隐忍不发,直到她去时,他还没找到真正的凶手。
“至于我母亲……最近,我寻找到当年我母亲身边乳母的一个儿子,虽然当年他被赶出了府,但到底还是没有走远,我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甚至关于我失忆的那一年……”
“你要去找他?”相思紧张的问道。
“你愿不愿意陪我去?”陌篱凑近她问道。
“我?”相思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
“陪我去寻找我失去的记忆,陪我去找我父母的死因,我们说好的!”陌篱握住相思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笑道:“再说,我若是出去你一个人在庄子里,也着实不能放心,无论是年纪大还是年纪小,只要往你跟前一站,我的心就烦躁的恨不得杀人!”
相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歪着头看向他道:“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欢女人一辈子住在后院里,看着四方的天空,为着你们争风吃醋,整日傻的只知道算账生孩子么?”
“那是别的男人!”陌篱看向天空说道:“我爹虽然戎马一生,可他最大的心愿除了再无外强来犯,便是与我母亲游遍天下,只可惜我母亲身子不好,不能陪着他远去边关,否则父亲不一定就会早逝,母亲也不一定被人暗害。”
陌篱又看着相思道:“你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好似什么都要顾及名声,其实我知道你虽是不耐烦这些,若是嫁给我便有了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我怎么忍心就将你拘禁与后院?我们也可以出门看看山看看水,我生命里的任何事情都想要你与我一同参与。我想要个幸福的小妻子,而不是一个管理后院刻板的犹如每一家的‘正妻’。”
“那我这段时间可以跟着你到处走了?”相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