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救,这种绝望光是想想就能让人崩溃。
那人没有说话,显然伤得极重。
相思伸出手摸索了一番,那人的发丝盖住了大半的面庞,她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触碰了一下他的脸便收了回来。相思微微皱眉,这人呼吸微弱脸颊冰冷,也不知道落下了多久的时间。
“小红豆!你还好么?绳子来了!”
她们毕竟没有走的太远,护卫用轻功来回到也没费多少时间。
没等相思答应,领头的护卫便让个会武艺的女护卫拽着绳子飞身而下,直接落到相思身边。
“姑娘,你哪里伤着了?”这郡王府里的护卫不论男女说话都冷淡的紧。
相思也没顾着自己的腿,抬头便道:“快,这洞里还有别人,怕也是没见着掉下来的,伤得不轻。”
那女护卫眉头一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燃了起来,原先黑漆漆的洞底顷刻间光明重现。
相思避了避光,适应了之后才往地上看,与她刚刚虚眼看到的差不多,只是这人身量明显要比她感觉的小,再看这人躺着的对面居然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小心点,先看他肋骨断了没有。”相思不忍道。
那女护卫伸手查看一番,回话道:“这人肋骨断了三根,腿骨断裂,腿骨是摔伤所致,肋骨却是被人武力所致。”
“那对面那个还活着么?”相思又道。
女护卫再次查探,冷冷道:“离死不远。”
相思也顾不得其他,她抬头对李芸萝喊道:“芸萝姐,下头有两个快死的人,咱们一并弄上去吧!”
李芸萝仗着身边高手不少,又看见那些死像凄惨的尸块,心中其中必有蹊跷,便点头道:“再下去两个人,将人都带上来。”
这时候相思已经顾不了其他人了,她被那女护卫从地上抱起,女护卫飞身上了绳子直接借着绳子的拉力轻快的去了洞口,相思这才觉着如释重负,好歹算是逃过一劫重见光明。
李芸萝一看她就知道不好,赶紧转身就要下山,这会子别说打猎了,大夫都要赶紧去找。
相思忍着疼痛,还有点好奇那两个被她救上的人,所以她趁着女护卫转身就往旁边看了一眼,随即整个人就跟被人点了穴一样。
那个抓住她脚踝的少年眼睛半睁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清醒,长长的发丝凌乱的披在一旁,半张脸微微肿胀没有血色,可他连眉毛都没皱,平静的令人心悸。
相思的视线死死盯住这个少年,直到女护卫快步离开才将头窝进这人的怀中,她实在没有想到,不过一个意外竟然让她救了年少的陌篱……这简直就像个笑话,她从心底里不愿这辈子在和这个人有牵扯,可偏偏出门打个猎都能遇上这人,就好像这世间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随意的将他们拉到一处。
陌篱耷拉着脑袋,见相思转过头去再不看他,那原本灰暗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随后眼皮落下,陷入真正的昏迷。
李芸萝让人带了大夫过来,先给相思看了病又看了脚踝,好在她穿的真的厚实到逃过一劫,只是脚踝扭伤便要休养一段时日了。
等到李芸萝想起还有两个需要救治的人,那两人都已经发起了高烧,险些没烧出毛病,再等到李芸萝因为好奇去看一看那两个倒霉鬼时,她才惊讶的发现这两人其中一人竟是肃宁侯的世子庄晋元,也真不知道这两人是做了什么居然混到这么惨的地步。
不想因为救治不当而结仇,李芸萝不但找了附近的好大夫,还让人去京里报信顺便找来太医西瞧,就生怕好事没办成人还死在她的庄子了。
“你说,那个长的极好看的到底是谁啊?”李芸萝用刀子将苹果削成奇怪的形状,还献宝似的递给相思。
相思也不嫌弃,咬了口说道:“不是庄世子么?”
李芸萝一脸恶心道:“得了吧,庄晋元摔得跟猪头似的好看什么,你说说庄晋元是不是遭报应了?才多大的人就喜欢找女孩子口花花,这回啊,要是能摔破了相,以后估计也能收敛收敛吧。到是另外一个,啧啧,就是摔成那样,还挺有风姿的,有种让人觉着好看又说不出哪里好看的感觉。”
相思眼皮都没抬,咀嚼着苹果道:“那等世子醒了你问问便是。”
“算了吧,那还不如等那人醒了直接问他呢,庄晋元能不能挺下去还是个问题。”李芸萝原是想要开个玩笑,可说说也觉着忧心了。
相思不愿去想陌篱,又想着上辈子庄晋元应该并无此劫难,更何况上辈子陌篱这个年纪可和庄晋元完全没有来往,又怎么会一起跑来温泉山庄呢?
原先心里就存着疑惑,相思又再一次生出了妄念,难道说陌篱也与她一样?
越想越是纠结,如果陌篱不是重头来过以后少见便是,可若是陌篱也和她一样重生再来,那他为什么没来寻她,是根本不想沾她这个扫把星,还是与她的想法一样,日后不如相忘于江湖。
心里忐忑不安,又觉着有所期待又希望就此断绝,相思心不在焉的与李芸萝说了两句,便躺下睡了,一切还不如等陌篱醒了再好好确认。
相思刚刚睡着,陌篱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无神的看着帷帐顶端,接着才转头看向帷帐,记忆在大脑里转了两回,黑暗中握住那脚踝的温暖似乎还停留在手心里,原来她竟是这样一幅模样。
“回来了?”陌篱轻轻的说道。
“少主,东西已经拿到了。”帷帐外声音隐隐传来。
“借着豫郡王的手送出去吧,顺便再拉上定安伯的那个长子,他也该到时候封爵了。”陌篱说话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十一二少年应有的活泼与朝气,他只是稳稳的交代着自己的事情,最后才问道:“那个今日救了我的女孩子,是师傅说的人么?”
☆、第四十九章
相思以为自己会睡不安生,谁知道一觉睡到第二日晌午,整个人虚软无力,脚踝还隐隐作痛,她趴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石榴见状赶紧过来搀扶。
“郡主可有派人过来?”相思揉着眉心问道。
石榴边伺候她洗漱边道:“郡主一早就派人过来,见着姑娘还在安睡便没打扰,只留了补品,说是等姑娘醒了郡主再过来探望。”
“昨儿个闹腾那么凶,郡主又是主人怕也没休息好,还是莫要打搅,让郡主歇着吧。”相思用了点午膳,心口一直砰砰跳个不停,最后还是随意问道:“那两位公子可有苏醒?”
石榴并不清楚相思内心复杂,只是老实答道:“两位公子还都没清醒,只是那位姓陌的公子退了烧,庄小世子还热着呢。”
相思不自觉的就松了口气,随后又觉不妥,转过视线道:“他们可有别的外伤?”
“听不大懂,到是有什么内伤,可惜这里的大夫医术都一般,小郡主已经派人请了京里的大夫,应该今儿就能到了。”石榴拉开相思的丝被心疼的看着相思肿起的脚踝道:“也该让太医好好给姑娘看看,这万一医治不及落下一点点毛病,那天寒阴雨的都能要人命。”
“我不过轻伤哪里要什么太医诊断,不过扭了骨,昨日不也整过,何必大惊小怪。”相思并非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上辈子也是扭过脚的所以心中有数,她并不希望自己因为一点小伤就劳师动众,毕竟那两位少爷如今才是重中之重。
相思是希望小郡主可以好好休息,谁知道她用了午膳没多久李芸萝就跑了来,相思能看出这姑娘一脸的憔悴,果然是一夜未眠,不过涉及人命她若也是这庄子的主人,怕也是睡不踏实的。
“芸萝姐姐也真真是不爱惜自个儿,我又没什么大碍,你过来做什么。”相思往床里挪了挪,让出一个靠床沿的位置。
李芸萝一屁股坐了上去,大口灌了一杯水后,才舔着嘴唇叹息道:“你不知道,那个姓庄的小子可真够了,几次差点没了呼吸,吓得我半死,我哪里还有心情休息。”
相思也提起了心,她与庄晋元好歹也有过一面之缘,这人若是死了,不说有多难过到底还是不忍的,只是上辈子这人在她死后应该还活蹦乱跳,怎么可能会死在少年时期?
“人是芸萝姐救的,芸萝姐也尽了力,这事儿当真有个万一也算不到芸萝姐头上,芸萝姐且安心,不然万一累垮了身子,郡王和王妃该担心了,姐姐可别忘了你之前的身子骨。”
“啰嗦啰嗦,小红豆都快赶上我娘了,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说头。”李芸萝好笑的捏捏相思的鼻子道:“到个跟大人似的,你别说我,你的心思最重。”
相思故作不悦,偏过头躲掉李芸萝的爪子道:“当真不识好人心,我再不理你了。”
李芸萝嘻嘻一笑,钻进相思的被子里,而后居然脱了外衣便躺了下去,她微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就含糊的说道:“还是你这儿舒坦,让我休息一会儿再和你说道。”
说罢,还不能相思说话,居然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相思见她眼底泛青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子,转头对石榴道:“让外头的人散了吧,除非那两位公子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就别打扰郡主了。”
谁料,还未等郡主睡过一个时辰,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京中的太医到了。相思叫了李芸萝几次都没喊醒,无奈之下只得让郡主身边的大丫头找了管家直接引了去两位公子的厢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相思其实心中一直都很忐忑,只是碍于外表年幼又是女子不好多问,所以一直等到李芸萝睡到傍晚起身才从她身边的丫头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也亏得是太医来的及时,陌篱伤了肋骨又有了内伤,不过好歹生命没啥危险,到是庄晋元不但内脏破裂还因为长时间受冻差点没废掉一条腿,如今更是高烧不退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坏了脑子。
李芸萝丝毫不敢轻视,直接穿上外衣就带着人过去看望,石榴这时候也不敢说让太医来看相思的伤腿,大家都只能待在房间里等着,等着庄晋元退热的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相思胡乱用了些晚膳坐在床上书放在一旁,看也看不进去,耳边总觉着能听见脚步声,总觉着下一刻就有报信的丫头前来,石榴也坐在她跟前坐着针线,心不在焉的几次差点戳着手,屋里的烛光轻轻晃动,寝室内安静的几乎落针都能听见响动。
忽然,相思向门口张望道:“我好像听见什么动静?”
石榴细听却道:“外头静的很,姑娘怕是听错了吧。”
她话音刚落,那脚步声就变得明显起来,石榴赶紧将笸箩放到一旁,起身过去掀开了帘子。
“怎么红渠姐姐来了?”
红渠是这次郡王妃特意安排在小郡主跟前的大丫头,年方十六已经亭亭玉立行事稳重了,她一进来见相思仰头望她,便也不客套,直接行了礼说道:“前头咱们家郡王妃还有肃宁侯的侯夫人来了,管家传了信给姑娘,说是贵府上的大夫人随后也到,想是担心姑娘的伤势。”
相思一听便急了,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若是大伯母亲自来了路上有个万一可怎么好,这里虽是京郊但也是远郊,她可是遇过匪寇的人一向对陈国没什么安全感。
“我伯母可是亲自来的?还是有家人跟着,怎得没和王妃一同前来?”
“听报信的人说,大夫人先去请了二房太太,想必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才迟了一步。”红渠灵透,一见相思便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安慰道:“这一路过来已经有了府兵开路,定安伯府上也有侍卫想是并无大碍的,姑娘莫要忧心只好好顾着身子才好。”
相思听着就知道伯母怕是去寻了母亲,她毕竟是关氏的亲生女儿,遇到这样的事情兴许伯母以为她需要母亲的安慰才去的,不过这么久都没赶上来,她不必问就已经知道结果,在关氏的眼里除了父亲出事外哪里会在意这些,再说芙蓉怀孕的事情想是瞒不了多久,这个女人的目光可都在父亲的后宅,女儿又算的了什么?
早就知道结果,相思心情极为平静,她只是关心何氏是否亲自前来,又觉着不过扭伤到也应该去给王妃请安,便对红渠道:“我并无不妥,到是作为长辈该去给王妃请安,还麻烦姐姐前头通报一声,省得打搅了。”
红渠先是不愿,后来实在没法才亲自抱着相思去了王妃的院落,石榴在后头紧赶慢赶带上了披风。
相思刚进了主院就听见里头传来大声的哭泣,院子里来来回回都是人,周围一片灯火通明简直亮如白昼,所有人脸色都带着几分凝重,相思心头一跳便比红渠带进了屋内。
李芸萝第一个瞅见相思进来,忙是跑了过来一脸不赞同道:“你到是太过小心,你一孩子家家谁还会挑理不成,到没事小心折腾出病来!”
相思只是一笑,挣扎了下了地,让红渠扶着小心走到王妃跟前行了一礼,不待王妃劝阻,先一步道:“两位哥哥如今比我伤得要重,我不过扭伤就这么躺着心中不安,再说我听说我家伯娘正在路上便怎么都睡不好了,到不如与王妃夫人一同坐着,心里还安稳。”
郡王妃知道相思坚持,便也不多劝,只让人抬来软榻专门给她坐上。
相思转过头,刚刚行礼没仔细观瞧,这会子在灯下一见肃宁侯夫人便不由赞叹,也难怪庄晋元那小子会长得那般标致,竟几乎都继承了侯夫人的容貌,只是现下的侯夫人正拎着帕子哭得伤心,对着相思也只能敷衍的点点头,心都系在儿子身上。
“你也别太难过,太医不是说了么?亏得发现的早只要今晚退了热便好了,日后也不会留下遗症。”郡王妃感同身受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就跟当初定安伯家的大夫人劝我的一样,若是咱们做母亲的都先垮了,那孩子可怎么办?咱们还要在后头给他撑着。”
肃宁侯夫人一听哭的越发大声,只是狠狠哭了几下便用力抹着泪道:“王妃姐姐说的是,是我乱了阵脚,这若是我都垮了府里还有什么人能护着元儿?这次若不是那个宝贝蛋儿闹出了事,我家元儿又如何会躲了出来!这世上也只有母亲会真心疼爱自己的骨肉,指望旁人可就全完了。”
肃宁侯夫人半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