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希眼眸微微一眯,竟然是这样,怪不得北若痕明知北轻尘与云夭互生情愫,却是听之任之。
云夭也是一僵,心不过是微微动摇了一下,却是更加坚定的拒绝了:“不行!既然如此你就更加不能走!你可有想过,你带着北国一半的兵马去了南国,已经不单单是叛国如此简单的事情了。他们会说我果然是灭国的妖孽,迷惑了你,带走了北国的兵马去了南国,整个北国的国民都会咒骂你我,会恨我们的!北轻尘,我不想这样,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明明,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说着,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云希侧头看了眼北轻尘,目光中有些许复杂,也许在这个时候,云希才是真正的认可了北轻尘对云夭的感情,只是代价太大,让云夭觉得无力承担而已。
北轻尘痛苦不堪,可是看着云夭脆弱的模样,他又是游移不定。
“北轻尘,你回去吧,真的,我一定会再回来的,这个仇,我会记着,亲手报回来!你若信我便等着!”云夭哽咽着说道:“你若是执意,我便只能死在这里,永远的陪着你!”
云夭的狠绝从来都是对自己的,前生是,今生已如此。
只有对自己狠的人,才能对别人更狠。
她始终信奉着这句话,并且很好的执行着。
北轻尘不会想到云夭竟然如此狠心的说出这样的话,竟然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夭夭……”北轻尘不可置信的瞪着云夭,却在看到她决绝的目光时,突然开了口,咬牙狠心道:“好,我答应你!可是,夭夭,你要记得,我只等你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不回来,我便会放下一切去找你,届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妥协了!即便你要死,横竖我陪着便是了!”
北轻尘也是发了狠,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他对云夭的固执也是恼了的。
云夭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微微笑道:“好!”
为何不好呢?他用这样一颗赤子之心对她,若是她三番五次的拒绝,又怎么对得起蠢蠢欲动的贪念呢?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想要一份诚挚的感情,如今有人愿意给,她想要,为何不要?
云希没问云夭,无论云夭做什么决定,他都会赞同,他的妹妹,就算是任性,也有资本。
“夭夭,我会等你回来的。”北轻尘柔声说了句,便勒马停止前行,目光远远的看着云希等人越走越远。
北轻尘停下不久,便感觉到身后有马蹄声响,猜到是北思远带着人追来了,便打马进入路边的小树林藏了起来,拴好马儿后,用轻功跟在了两帮人马的身后,小心的隐蔽着气息,不被人察觉。
北轻尘等人一直走到悬崖边上才停下,下马,目光森然的看着紧追而来的北思远。
“怎么不跑了?还当你们多有能耐,劫了狱却又亲自将自己送进了死胡同里面,哈哈,贱~人,老天都不想让你活,你还不赶快去死?!”北思远张狂的大笑着,看着云夭的目光带着畅快淋漓的恨意。
“死又如何?”云夭轻轻冷笑道:“就算我犯了滔天的大罪,可还是有人愿意为我冒险,不像你这个可怜虫,就算你死了,只怕也没人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
“贱~人!死道临头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北思远怒吼一声:“杀!将他们通通都杀了!尤其是这个贱~人,本公子要将她剁碎了喂狗!”
云夭软软的靠在云希的身上,看着两方人马快速的厮杀在一起,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
“哥哥,都安排好了吗?”云夭有气无力的问道:“不是说只有我死遁吗?为什么要来悬崖,掉下去真的会完好无损吗?”
其实云夭是担心她这么重的伤,若是掉下去,只怕不死也要半残了。
“放心吧,苏太子已经安排好了,他的人就在悬崖底下,已经准备好了和我们身形相似的尸体,就算到时候他们去悬崖底下找尸体,也不会发现有假的!”云希柔声的说着。
毕竟皇都根本没人熟悉他们两个人,更不要说身体特征了,只要身形相似,脸上削弱模糊了,满天过好基本是不成问题的。
“他可信吗?”云夭在生死关头,并不怎么相信只有几面之缘的南国太子。
“哥哥不会用妹妹的性命开玩笑的!”云希温柔的摸了摸云夭的头,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有所紧张。
云夭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她相信云希。
北思远带来的二十人均是皇室暗卫中身手最好的,而云一只有十人,根本就是等于一对二,从开始便不占上风,如今更是频频失手,身上已经挨了不少刀子,血腥味更是重了几分。
“云公子,对不住了,你的任务我们不接了!兄弟们,撤!保命要紧!”云一突然高喊出声,虚晃一招,飞向身边最近的马匹,一跃而上,然后绝尘而去,没有丝毫留恋。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不过须臾,人便走了个干净。
只余下北思远和他带来的皇室暗卫。
“哈哈哈……”北思远突然大笑出声,“没想到啊,云希,你居然也会被这些江湖人士背叛,哈哈哈,怎么样,如今插翅难逃了,还不打算乖乖就擒吗?”
“你做梦!”云希铁青着脸愤恨的怒道。
“做梦?那就试试,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能将这二十人杀死,离开这里!”北思远轻蔑的看着云希,目光猥~琐的在云夭身上转了圈,有道:“将这贱~人活捉了,要怎么玩随便你们,皇上发了话,只要你们弄死她,办法不计!”
云夭冷笑一声,没有开口,但是她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报仇了,他一定要让北思远菊~花~残,满地伤!
北轻尘隐在悬崖后不远的大树上,眯着眼看向那边的情景,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计谋,可他的心里还是无比的紧张,手指死死的扣着树干,生怕自己一个冲动跑去,坏了云希的计划,更暴露了自己。
“哥哥,我不要死在这个贱~男的手里!”云夭突然悲戚的说道:“既然逃不过一死,我宁愿就这样跳下去,总好过被他侮~辱!”
云希平静的看了眼云夭,微微一笑,道:“好,你去哪里哥哥都陪着你!”
云夭灿然一笑,回头,目光灼灼对上北思远,寒声道:“北思远,我要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不能报仇的痛苦中!就算我死了,你也一辈子都是个废物!你废掉的右手会永远的提醒你,你是个废物!”
云夭话刚说完,便被云希拦腰抱起,奋身一跃,直坠悬崖而下。
“该死的!”北思远疯狂的怒吼一声,飞奔至悬崖边上,只看到急速落下的两个人影,耳边不停想着云夭轻蔑的说着“废物”二字,脑子里全部都是云夭不屑讽刺的笑容,“贱~人!贱~人!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我要将你的肉喂狗!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北思远疯了一样对着悬崖边怒吼,神情癫狂,面容狰狞,似乎已经陷入可怕的臆想当中。
暗卫们不想是这样的结局,面面相觑一番,头疼回去该怎么和皇上回禀比较好。
北轻尘在云希抱着云夭跳下去的那一刻,差一点没忍住飞奔过去,指甲深深的扣进了树干里面,指甲都已经出血,他却感觉不到痛意,这一刻他只知道他深爱的女人跳崖了,南国太子不知可信与否,而云夭生死不知。
“夭夭,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60 三年,如此显赫的身份(求定求打赏)
当日,云王府嫡子嫡女落下悬崖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北国,百姓们一时欢呼不已,皆是庆幸灭国妖孽终于死了,不会再威胁到北国。
北若痕听了暗卫的禀报后,许久沉默,才挥挥手道:“下去吧,将尸体火化。”
“是。”暗卫依言退下。
礼亲王府,北轻尘的小院中,北轻尘呆呆的坐在床上,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云夭的味道。
许久,他哼笑了声,唤了暗卫进来,细细吩咐了一番后,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同一时间,云王府,云王爷目光呆滞的坐在曾经云王妃的院子里,整个人好像一夜之间便老了许多,两鬓间更是多了些许白发,本就浑浊的顺眼更是黯淡无光,好像已经了无生趣。
“阿柔,我竟不知你如此恨我,你绝了我的子嗣,如今又将一双儿女都带走,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没有希儿,日后也不会再有云王府了。”
云王爷苦笑着,絮絮叨叨说着从前和云王妃在一起的事情,说着说着,便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
隔日,云王爷上折子,请求皇上收回爵位,云王府已经没有子嗣,而他只想安静的当个庶民,安享晚年。
而另外一个发生巨大变化的便是北轻尘,他一改往日纨绔的形象,穿着世子品级的官府,赫然位列在早朝的队伍之中。
虽然未曾说一句话,可周身的气质却已经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内敛,稳重,让人无法看透。
下了早朝,北若痕唤了北轻尘去御书房。
曾经亲密的好兄弟,如今不过只剩下君臣的关系,再也不能回到从前。
“你在怪朕?”北若痕目光灼灼的看向北轻尘。
他平静回道:“微臣不敢。”
疏离而冷漠的态度,北若痕都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北轻尘了,一时觉得悲戚,看着他许久都不曾说话。
“皇上若是无事,微臣便先行告退了。”北轻尘态度恭敬,可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不愿意再虚与委蛇。
“你当真如此在乎她?甚至为了她不惜与朕决绝?”北若痕到底还是想珍惜这个兄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先皇选出来帮助他的人,更是因为他欣赏他,需要他。
“皇上早该知道的,微臣从来都很认真。既然皇上已经做了,如今再问这些还有什么必要吗?”北轻尘淡淡的笑了下,“不论国师说的是真是假,皇上当日和北思远一起算计她,算计微臣时,就该想到,微臣如今的态度已经很好了。皇上既然已经选择了北思远,那微臣能做的也只有退位让贤了。先皇的旨意,若是北国无战事,微臣手中的兵符,直到死,留给微臣选定的继承人,而非皇上你!”
将兵权分化,一半明,一半暗,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北国,如果有战乱或者谋反,那么在暗处的兵马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若是没有战事,这一半兵马终生都不能出现在人前,更不能被皇上以外的人知道。
北轻尘本就是皇室宗亲,又是北若痕的堂弟,先皇自然放心将兵符交给他,只是人算永远不如天算,先皇肯定不会知道,北轻尘与北若痕会闹成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过是个女人!轻尘,朕,还有北家的江山,难道在你眼底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吗?”北若痕只觉得胸中怒气翻涌,他一点都不喜欢北轻尘这样的回答,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不过是个女人?”北轻尘突然轻笑:“那微臣便希望皇上到时候也会这样对自己说,那不过是个女人而言!”
“你这是何意?”北若痕听出北轻尘话中有异,不由得皱眉沉声问道。
北轻尘冷笑,“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皇上多多保重!微臣是个凡人,没有皇上这般大的抱负,对于微臣来说,喜欢的女子愿意同微臣在一起,并且生儿育女,约定一生白头,这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如果能换的这样的生活,即便一声碌碌无为,微臣也是甘愿的。这天下,自有正义之士去守护,而微臣,不过是个从小就缺少温暖的人,这一生也不过是想寻求一份从来都渴望有不可及的温暖,皇上不愿成全微臣,微臣也无话可说!”
“你怎就这般肯定,她定然会是适合你的女子?”北若痕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让他在面对北轻尘时,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北轻尘微笑。
那一日,他被人下了药,衍生出了许多的幻觉,皆是与云夭有关。
他看到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蓝眸笑吟吟的看着他,轻柔的唤他“夫君”时,他心底的欢喜,又看到她被北思远压在身底,他愤怒的红了眼眶,他看到许多的画面,因为她笑而笑,因为她哭而痛,他以为他不过是对云夭感到好奇,没想到,了解太多,最终将他深陷。
虽然是幻觉,可他清楚,当时的感觉是真实的,他真真切切对云夭有了男女之情,非君不可。
有时候,一眼便足以让一生都彻底沦陷。
“对于皇上来说,这些感情是皇上不懂的,微臣说了,皇上只会觉得可笑!这会微臣珍贵的感情,请皇上恕罪,微臣并不愿意同皇上一起分享这些珍贵的感情!”
北轻尘淡淡笑着,说出来就会被亵渎,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更加不会去做的。
“哈!”北若痕忽然冷笑一声,闭着眼淡然道:“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北轻尘从善如流,“是。”
云夭离开第五日,北若痕第一次没有上朝,据说,那一日董贵妃触怒了皇上,被打入了冷宫,赐鸠酒一杯,死后被丢入乱葬岗,尸体被野狗分尸,尸骨无存。
而董贵妃的娘家,革职的革职,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偌大的董家,曾经有多么显赫,一个之间就变得多么落魄。
礼亲王称病在家,不再出府,亦不再进宫,据说病的十分凶险。
北轻尘听后冷笑了几声,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孩子如何了?”
“阉了,被皇上秘密流放,具体去了哪里,如今还不知道。”
“这也算他最好的结局了,算起来,他不仅是我的亲弟弟,更是我的亲表弟,只是这辈分太乱了,他的母亲不仅是我的表姨,更是我的堂嫂……”北轻尘语气平静,说了几句,觉得没什意思,只又冷冷的笑了声。
“这便是你当日的意思吗?”北若痕怒不可遏的瞪着北轻尘,双手青筋凸显,看起来异常吓人,“朕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傻子?朕的女人和皇叔不仅睡了,还生下了一个孽~种,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朕一直为了她失去那个孩子觉得痛心,这些年一直在补偿她,没想到她怀的不是朕的儿子,更是在生下孩子后狸猫换太子,拿了死~婴糊弄朕,在朕眼皮子底下怀了皇叔的儿子,生下后送出宫,可真是有本事!朕哪里不如皇叔?这个贱~人!”
北轻尘只敛眸静静听着,心情没有一丝起伏。
他不是为了报复,只是想让那些埋藏的真实浮出水面而已,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痛苦之中,既然大家都被背叛了,那就一起痛吧,总比当一辈子的冤大头要好许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