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隐又是往前看又是回头望,折腾一番后才发现惊悚异状……不只是傅温娘,连容萧寂也凭空消失了!
“停下。”容定尘狠狠低道一声停住脚步,紧紧攥住白凤隐手腕,“这密道到底有什么古怪?温娘人在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以为我挺着大肚子跟你们跑到这种不毛之地,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把你的小娇妻弄消失?到底是我有毛病还是你有毛病?色令智昏!”白凤隐甩开他的手,一抹苍白漫过脸颊。
这密道看上去普普通通,怎么还会“吃人”?
密道内都是山路,有些坎坷。刚才她觉得脚下不稳,低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的瞬间,傅温娘就消失不见了。
容定尘和白凤隐相对无语,沉默半晌,他先开口:“这密道里定然有什么机关。找。”
白凤隐瞥他一眼,靠着密道墙壁不懂也不吭声……她可是身怀六甲,肚子比胸还大的孕妇,连腰都玩不下去,怎么找?找个屁!
容定尘独自一人在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的石壁上敲敲打打,折腾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玄机,火把却已经濒临燃尽。
“先往前走吧,停在这里一点儿用处没有。等火把熄灭,恐怕连我们两个也要失踪了。”白凤隐忍不住道。
容定尘冰冷回应:“没找到温娘,我哪里都不去。”
“容定尘,你是不是傻?以前的聪明劲儿都被狗吃了?”白凤隐气得一脚朝他踢去过,“你以为我不想找到他们是吗?我告诉你,你关心傅温娘,我还担心萧季呢!可现在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吗?我们的目的是到达凶山山顶,不是困死在这里!”
白凤隐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必定打人。
容定尘被她踢了一脚又气势汹汹瞪了几眼后,反而没之前那么焦躁了,揉着额角稍作思忖,低道:“如果走到尽头还是找不到温娘他们怎么办?”
“那你是想留在这里变成一堆没用的白骨,还是想往前走堵一半的重逢可能?”
“……有时候想想,真不觉得你是个女人。人都说女人感情用事,遇到坎坷最容易激动胡闹,你却总能保持理智。”容定尘似乎在刻薄质问下释怀,淡淡叹息一声,举起火把继续往前走。
白凤隐紧随他身后。
“因为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曾告诉过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他还说,只要他在就一定会保护我……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低头一笑,曾经信誓旦旦的声音恍若隔世。
不知道是密道太过黑暗让人感觉估计,还是她那一声带着感伤的低语引出了别的什么情愫。总之,白凤隐落在漆黑地面上的视线忽然被平伸过来的修长手掌遮断。
他攥紧她手腕,一如他还是属于她的容定尘时那样认真。
“跟紧我,别再走丢了。”
容定尘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却在一瞬间让白凤隐的心归于平静。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52章 她身体虚弱,很正常
黑暗之中,有他手掌的温暖,似乎一切都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容定尘大概不会去想,自己无意之间一个举动会给白凤隐带来多大影响,不过他很乐于接受她向小女人方面的改变……那之后一段路,白凤隐没有再凶神恶煞对他说任何刻薄的话,由始至终安静且顺从。
地势越高,温度越低,凭借深厚内力可以寒暑不侵的二人虽然不至于寒冷,却也能感觉到彼此掌心之间嗖嗖吹过的凉风。
“温娘的手,从没像你的手这样暖过。”容定尘突兀开口。
“是吗?她身体虚弱,很正常。”
“看你面色也不是很好。第一次你闯进王府,我就觉得你一身病恹恹模样。”
“我没病,怀孕的女人本来就这样。”
短暂沉默。
“刚才你说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皇上?”
“当然不会是萧季。他只是我很好的朋友、知己而已。我说的那个人……算了,不提他,心里不好受。”
“我倒是很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人。怎么也想不通,哪个男人会对你这种妖女动心。”
看似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在容定尘发出微微纳罕的“咦”声后戛然而止。
“走到尽头了,前面是石墙。”容定尘敲了敲面前的墙壁,微微皱眉,“实心墙,后面似乎都是山石。”
白凤隐从他身边挤出一只手在墙壁上摸了摸,也有些茫然:“啊?真的是实心的……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岔路,这密道总不会专门把人往死路坑吧?”
“会不会是陷阱?进来前找到那么多密道,似乎不太合情理,也许我们选择的并不是正确的通路,而是专门应对闯山者的。”
“有一定道理,不过没这必要。”白凤隐摇头沉思,“如果这条密道是为了阻止未经允许想要进入凶山的人,那么大可以在密道途中设置各种机关,没必要让我们顺顺利利走到这里。正常来讲,发现是条死路的话,想要上山的人都会调头回去再选择另一条路吧?入口虽多,只要坚持寻找,总能找到真正通往山上的密道,这些做障碍用的密道岂不是毫无意义?”
容定尘沉吟:“那依你的意思是……”
“回头再走一遍,边走边找。”白凤隐语气坚定,“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我想还是有什么机关我们没有留意到。也许我们能找到机关,就能同时找到你家小娇妻和萧季也说不定。”
容定尘当然不介意回头去找傅温娘,两个人一拍即合,立刻调头往回走。
入口已经被山石堵死,没有更多材料的容定尘索性从衣衫上撕下几条重新绑好火把,在光亮黯淡许多的火把照映下,从头开始向前探索。这一次两个人都谨慎许多,每一步都仔细观察,再微小的异样都不肯放过;为了防止谁像傅温娘和容萧寂那样突然消失,他们的手也始终牵在一起。
在傅温娘和容萧寂诡异消失的地段附近,二人终于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看,这应该是萧季的脚印,但是只有一半。”白凤隐指着地上半枚脚印,眉头紧蹙,“脚印截断的地方很齐,就像是被斩断的一样。”
“如果不是他穿着半只鞋,那么就是这脚印断处有古怪。”
容定尘蹲下身,在地面上细细摸索,忽地倒吸口凉气。
“怎么了?”白凤隐见他神情也有些紧张,微微躬身。
容定尘脸色大变:“别……”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白凤隐带着惊愕表情的脸已经快速向左侧闪去……在与那半枚脚印断裂处相接、白凤隐扶着的墙壁上,一处空洞无声无息出现,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那样向空洞内倒去。
白凤隐脑海里涌现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大概也要突然“消失”了,以后还有与容定尘再相见的机会吗?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手臂一阵疼痛,而正是这阵疼痛让她猛然多了几分庆幸。
她的手一直握在容定尘掌中。
在她跌入空洞中那一刹,容定尘毫不犹豫握紧她的手迅速奔来,将她用力保护在怀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翻滚和颠簸,持续时间相当之长,但白凤隐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整个过程中,容定尘将她保护得极好,所有碰撞都是他在承受,甚至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急中,他还不忘努力挺直脊背为白凤隐隆起的腹部腾出足够空间。
翻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后,白凤隐终于落到踏实地面上,容定尘仍双手支撑着地面与她面对面,坚持着对她和孩子的保护。
她咳了两声,挥手驱散呛人的尘土,透过他肩头向上望去。
翻滚时她感觉到二人是在向下滚落,头顶一个巨大的黑洞也证明他们是从那里掉落下来的,显然他们之前花费那么多时间顺着密道往上走的功夫都白费了。
不过这么一个突兀出现的陷阱让她安心许多,至少她终于明白容萧寂和傅温娘消失不是鬼神所为,而是如她一样不小心触动了灵敏而又快速无声的机关,瞬间跌落某个重重相隔的空间内。
“有没有受伤?”容定尘翻身躲开,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地咳了两声。
“稍稍有些不舒服,不过没大碍,只是翻滚时动了胎气。”小心翼翼轻抚腹部,白凤隐环顾四周,而后目光回到容定尘身上,声音陡然拔高,“你受伤了?”
在容定尘肩头,一片血迹正慢慢渗透衣衫,大片染开。
容定尘只是随意瞄了一眼自己肩头,而后漫不经心道:“只是磕碰出的皮外伤,死不了。另外手臂有些……嗯,似乎是脱臼了。好在这里很亮,应该再用不着举着火把。”
经他提醒,白凤隐才想起,在他追逐自己跌落时,火把被他丢在了密道中。但他们落下的地方根本不需要火把照明就已经十分明亮,甚至能看清他眉宇间那抹努力隐藏的担忧。
“这是……什么地方啊……”看看周围环境,白凤隐一阵头皮发麻。
放眼望去,他们身处一间极大的石室内;而在他们身边,是成堆成堆的森森白骨。
第五卷 祸兮·世难平 第453章 动摇与怀疑
“凶山之下,竟然别有洞天,难以想象这座山到底隐藏了多少神奇。”容定尘起身,踢开脚边白花花的人头骨,回头向白凤隐伸出手,“能站起来么?我们的尽快找到出口才行。”
白凤隐稍作犹豫,在他搀扶下站起,却没有往前走,而是伸手去解他衣衫。
“干什么?”容定尘一把将她的手按住,剑眉微蹙。
“又不是非礼你,吼什么?吓到我儿子信不信我跟你拼命?”白凤隐在他肋下一拧,瞪眼道,“衣服脱了,我先帮你处理伤口。我可不想再见你们家小娇妻时她冲上来对我一顿哭嚎责怨。”
“都说了,只是皮外伤……”
“少废话,脱!”
容定尘不着痕迹抖了一下。
然后,他默默地、顺从地、快速地解开系带脱下衣衫,一声不吭把受伤的背部展现给怒目圆睁的可怕妖女。
见他伤得并不重,真的只是浅显擦伤,白凤隐松了口气。帮他重新穿上衣衫时,她顺手在他肌肉结实的背上揩了一把油,而后面对他毛骨悚然的目光一脸坦荡:“脱臼是吧?来,我帮你接上,没问题的。”
容定尘感觉寒气从脊背一直升腾到头顶,然而一只手实在耽误事,他只能提心吊胆把受伤的手臂交给白凤隐,认命般闭上眼睛。
这副仿佛沦落到女淫棍手中的绝望表情,让白凤隐恨不得狠狠抽他几巴掌。咬牙切齿咔地一下把他手臂拧回原位后,白凤隐眼珠忽地滴溜一转,计上心来,眯起眼双指抵住容定尘下颌。
“你一直对我妖女妖女地叫着,我一直很想找机会报复呢。现在周围没有外人,你我孤男寡女,你说我是不是该趁这机会落实一下妖女的名号?”
容定尘愣了一下,倒吸口气满是嫌弃:“……你究竟有什么毛病?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有病,你有药吗?”白凤隐随口反问。
问完,她便愣在原地,一抹疼痛狠狠掠过心口。
许多年前,她还是白家五小姐,他还是令人恼火的毒舌王爷时,他曾玩笑般地说过同样的话。
然而那些时光已然一去不返。
白凤隐愣住,容定尘也一刹失神……熟悉的感觉,破碎的记忆,又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记忆里他拔下谁的发簪,看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在眼前流泻,那时他的心里一片愉悦。
“起来。我要走了,长门司还有很多案子要处理。”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有病,你有药?”
那些对话,是他与谁?
那头秀发,属于谁?
那阵难以言喻的怦然心动,为了谁?
古怪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无声流淌、弥漫,二人不约而同选择避开对方视线转头,偏偏又是更加尴尬的异口同声:“该走了。”
之后就是再次愣怔。
一路上,两个人的默契太多太多,即便是在容定尘把白凤隐当成十恶不赦的妖女时,仍会屡屡发生令他尴尬的默契情况。以前他并没有深究原因,而今,他越来越觉得这种默契绝非偶然。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容定尘低道:“你曾说……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白凤隐黯然点了下头。
“那么有没有可能……有谁往我脑子里塞了一些本来不存在的记忆?我不是说温娘,而是说一些我从来记不得发生过的事情。”
“……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难道你认为是我在你脑子里强加了与我有关的记忆?我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恶毒不堪?”白凤隐忍不住皱眉,蓦地有了几分恼火。
容定尘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是认为被强加的记忆不是与傅温娘有关的那些,而是可能与她有关的部分。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肯面对傅温娘只是一场虚幻的事实,拼命地想要把他从自己的记忆中剔除,拒绝承认和她的关系。
她的努力,她所付出的心血,他一句话就能彻底推翻。
“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又是假。我只知道,温娘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担心她的这种心情,是不可能被别人凭空捏造的。”容定尘有些心烦,用力摆摆手,“不说这些。先找出路要紧。”
“是啊,你在乎她这点也许是唯一的真实吧。如果没有你对她这份心意,也许一切都会大有不同,我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把你们引来这里。”白凤隐自嘲苦笑。
容定尘身子一僵:“你带我和温娘来这里,不是为了替她解毒?”
“事到如今再隐瞒没有什么意思,还是坦白说吧……她的毒是我下的,我想解毒随时可以,根本不需要其他东西。之所以以需要某种药草为借口让你们来这里,我是希望能够在凶山山顶,让你看到唯一真实的答案。”
说是心灰意冷也好,说是不忍心也罢,白凤隐突然直线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她明白,除非容定尘恢复记忆,否则,他对傅温娘的执着是不可能因为任何事情有所动摇的。与其看他焦躁心急,冒着以后被他怨恨的危险,倒不如一切摊到明面上,由他自己来进行选择。
因为,容定尘已经别无选择。
她对他的了解,或许比他本人更深刻。当她意识到容定尘被篡改的记忆或许出现了缝隙时,她十分确定,以容定尘的性格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活在虚假的人生里,他必然会去寻找真相。
果不其然。
“只是个借口吗……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容定尘似乎没有太大惊讶,整理好衣衫,眉目清淡道,“温娘没事最好不过。至于你欺骗我的事,等从凶山离开之后在与你计较。在此之前,我会把寻找真相作为首要目的。”
“但愿能顺利。”白凤隐呢喃一声,而后忽然蹙眉弯腰,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