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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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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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奴婢说正经的,公主说什么呢!被姑姑听到奴婢定要被拉去训诫的。”巧儿跺脚,像被踩着尾巴的猫。
    “你是该训诫下了,妄议朝臣你是有几个脑袋?”靖安卷起书敲敲巧儿的脑袋。
    巧儿赶紧闭了嘴,她近来是有些忘形了,宫中谨言慎行的日子似乎越来越远,公主实质上又是个再宽和不过的人,也不会太拘着身边的宫人。
    “梅竹馆修缮的如何了?”靖安翻着一旁的书架,随口问道。
    梅竹馆便是上次起火的卧房了,巧儿想想都还觉得心惊胆战,回禀道:“说是二月初就能竣工了。”
    “嗯。”靖安应了声,暂时搁置了搬出夜雪楼的念头,二月初也不是太久,不如再等等,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谢谦之是初七回的公主府,面色冷峻。
    入了夜雪楼,见靖安和宫人们聚在一处剪彩,脸色才好看些。
    靖安绞了几个花样凑凑热闹,就搁了剪刀叫巧儿拿了支簪子做彩头,宫娥们自然都不甘示弱,飞禽走兽,草木虫石,仙宫人物都从一双双巧手中诞生,引得众人喝彩。
    两人打了个照面,谢谦之拱手示意,靖安颔首应了。
    再入宫就是上元节了,月华连昼色,灯影杂星光。
    花灯将帝都装点的如梦似幻,连一贯庄严厚重的宫城都不能幸免。
    流光溢彩的花灯,旁备纸笔,嫔妃们赏灯,帝姬贵女们则三五成群猜着灯谜,踩中了就提笔写下答案,而灯谜多是世家公子们所题,时有精妙之语。
    华灯照美人,无论见过多少次,绝色的少年都让人不禁屏息,只恐是谪仙下凡,一不小心冒犯了就会重返九重天上。这让他身边沉静的女子少了许多存在感,但比肩的两人看起来却又那般和谐。四周有宫人侍立,贵女们就识趣的绕道而行了。
    灯火下少年嘴角含笑,温柔得让人沉溺,他提着一盏精巧的走马灯,等照遭都暗了下来才点亮,光华流转,一幕幕在眼前飞旋,靖安忍不住伸出手,太子颜便包住她的手一同看那些画面,殿内埋首的幼童,漫天烟花下,陪父皇母后守岁的稚子,大殿中相互依偎,靠着阿颜肩膀睡去鬓插牡丹的少女,背着她走过紫藤花架的少年……
    每一幕都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靖安侧首看身侧的少年,他笑得那样满足。
    宫门外,作灯轮,高约二十丈,饰以锦绮金玉,旁燃万盏灯,簇之如花树。少女妇人们于灯下踏歌,极尽欢乐。宝马香车,月色灯火,万民同欢。
    谢谦之不知被砸了多少个荷包,才终于等来靖安的车驾,好不容易才从拥堵的人潮中挤了过去,靖安也不急着回府,就应邀夜游了。
    随行的宫人们都是满面喜色,毕竟上元夜谁也不忍心辜负,禁卫军却是手不离剑,越发严肃了。巧儿三步并作两步跳了车,回身扶靖安下来。
    欢庆的人们脸上带笑,小孩子雀跃拍手,有人认出了公主府的车驾,皇子帝姬与民同乐也不是没有过,虽然都没看到公主的影子,或者即使看到了也认不出来,但人们还是欢呼着“公主千岁”!他们诚心拥戴着贤明的陛下,对皇族也抱以足够的敬重。
    靖安摘了帷帽,她没有一刻能比此时更清楚的意识到,她作为皇族所肩负的责任,这是她的子民,这是她引以为傲的国家。
    一行人赏着花灯,絮絮笑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闹声。靖安正凝神看灯谜,闻声也不禁偏头看去,谢谦之也随她望去,却听靖安轻声道:“是她!”
    “这不是上次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宫女吗?圆圆脸最好认了。”巧儿接口道。
    被推搡出来的小姑娘攥着刚买的一盏花灯,脸红的像红透了的苹果似的,鼓起勇气跑过去,把灯往高个子的禁卫军手里一塞,转身又要跑,只是她那两条笑短腿哪里跑得远,没两步就被人拽回来了,惊得她目瞪口呆,看起来更憨了。
    那禁卫军这回可没理会旁人的起哄,把小姑娘的手一包,往身后一扯,那丫头立马乖的不行了。
    靖安摇头轻笑,看样子上元节要成就不少姻缘啊。
    “也不知这两人家世如何,可莫起什么波折。”对于有情人,她从来都不吝惜善意的。
    “男方品行端正,也上进刻苦,父亲正七品府学,那宫女却是从五品员外郎的女儿,虽是高攀但也是门称心如意的好婚事,是个有眼力的。”公主府能近身伺候的人,谢谦之几乎是了如指掌,稍一思索便答道。
    靖安顿觉无趣,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就只能想到这些吗?”
    “门当户对,你方才不也如是说。”谢谦之叹了口气,那表情只差没写上你无理取闹了。
    “我可没说那禁卫军是知晓她家世故意接近的。”靖安反驳道。
    “但也不排除这可能,若不是有心能拿下这桩婚事他能当众把那姑娘拉过去吗,这也的确是桩好婚事啊,郎情妾意,其他都是锦上添花了。”谢谦之依旧不温不火。
    靖安本不欲再多言,一转眼却正看见书言像是被刺激得鼓起了勇气,崭新的花灯往巧儿手里送,她不禁挑眉,望了谢谦之一眼。
    “那你说,你的书僮对巧儿大献殷勤,是不是因为巧儿是我的贴身侍女,所以别有用心。”
    谢谦之窥见她眼中的狡黠,一时无语,她还真是不服输啊,无奈道:“非也非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是我庸俗了。”
    言罢,顺手递来一盏花灯,灯下谦谦公子,越显温润。
    靖安望着那盏花灯,心中想的却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阿颜送她的那盏灯。
    却说巧儿之前被靖安打趣过,现下更觉窘迫,好不容易脱了身往靖安身后一躲,只留下书言一人在那里黯然神伤。
    靖安被巧儿拽了下袖子,这才回神,见谢谦之神色坦荡倒显得她小气了。靖安便伸手接过,不想近前一看就看出些门道来。
    这花灯看起来平淡无奇只绘了几支桃花,与其它的都混在一处没什么两样,但侧面却用蝇头小楷题了首诗,虽不起眼但细看笔力苍劲,字与画布局精巧,留白也恰到好处。再看那桃花,岂担得起平常二字,桃花难绘,因其开得放肆、艳绝,要画谢不画盛,要绘得沉静内敛,洗尽铅华,而这寥寥数笔几乎能称得上范本了。
    这是从小贩这随手拿的,谁信?翰林院那群人都可以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
    “大隐隐于市,诚不我欺啊。”靖安描摹着那花枝,轻嘲道。
    谢谦之本就没想过瞒她,左右在她面前里子面子早就没了,就更没所谓的一笑了之。只是见她素手执灯,心中还是宽慰,欠她的《桃夭》总归是还回去了。
    “二弟!”拥挤的人潮中忽闻一人唤道。
    谢谦之驻足回首,却见一群鲜衣儿郎,俱是世家贵族。为首的两人,一人身形高大,五官明朗,却掩不住周身的儒雅之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儒将”。而另一人,靖安不禁蹙眉,脸上那点笑意都消散了,她微微低眸,手指摩挲着灯杆,怕掩饰不了眼中的肃杀,缓缓吐出那人的名字“卫陌”。
    “大哥!”谢谦之则冲另一人唤道,那就是谢家长子,谢陵。
    谢陵与谢谦之寒暄了几句,便望向一旁的靖安,带身后的一众人向她行过礼。
    靖安的眼神漫不经心的从那群儿郎身上掠过,谢家、王家、裴家、杨家、杜家,还有些眼生的不知是出自哪个家族,这群人都是被卫陌聚齐的吗,他何时入的帝都?她暗中思索着,不防正对上卫陌的目光,心下一惊。
    那眼睛真的像一池枯水,浑浊的遍布水藻,叫人不寒而栗。而只一瞬仿若错觉,那人便低下头去,躬谦有礼的像再寻常不过的少年。
    靖安打量着那张脸,他和阿颜,哪里都不像。
    “今夜望月楼有龙盘火树,鸡踏莲花,公主与二弟可要一同前去?”谢陵提议道。
    他说的都是上元节盛景,龙盘火树,是以灯笼装点成树,龙灯盘踞其上;而鸡踏莲花,则是结巨大的莲花灯,上结鸡形灯。
    谢谦之询问的望向靖安,见她兴致缺缺,便开口替她拒绝了。
    两群人就此分道扬镳,走出一段,靖安还忍不住回头望向卫陌,而卫陌似乎觉察到她的目光,好不忌惮的回望过来,那目光,依旧让靖安心头发寒。
    直到次日,靖安还有些心神不宁,卫陌,为何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这个人几乎毫无存在感?是她遗漏了,还是她死之后的事,如果是她死之后卫陌才有所作为,照理说谢谦之也不可能不提啊。
    “在想什么?”谢谦之见她悬笔良久,不由得近前问道,他顺手拿起宣纸,纸上只有“卫陌”二字,笔画虚浮,足见她有多心浮气躁。
    靖安搁了笔,继而问道:“卫陌其人,如何?”
    “他继任卫家家主不久,但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卫家,甚至有门路养得起西北边军,自然非同小可。你要知道陛下有心削弱西北兵力,西北如今军费紧缩,卫陌周旋于各家势力,长袖善舞,其中门道不足为外人言也。”谢谦之不知她因何问起,但依旧知无不言。
    “贿赂。”靖安皱眉。
    “可不止于此,有些世家可不缺钱,卫陌最擅长的是笼络人心。”谢谦之压下宣纸。
    “欲望。”靖安冷冷吐出第二个词,与其说笼络人心,不如说洞察欲望,然后徐徐诱之。
    谢谦之笑而不言,她如今是越来越一针见血了。
    “为何我不记得他,他上一世不应该碌碌无名啊,是我死之后的事吗?”靖安扬眉问道。
    谢谦之闻言却迟疑了,见靖安不依不饶,才淡淡道:“被太子颜处决了,就在梅香换了药后不久。”
    “什么!”靖安讶异抬眸,她怎么想都没想过阿颜,怎么会?
    谢谦之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她为何突然抓着卫陌不放,靖安却在一瞬间的诧异后陷入了沉静,只是那沉静里还混着悲凉。
    在梅香换了药后不久吗,阿颜是不是笃定了她想帮着谢谦之把持朝政,索性就替她了绝后患。
    靖安之后什么话都没说,一个人在书房里待到很晚,谢谦之等到深夜才听见她出来,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什么也没问,执灯上前,陪她回了夜雪楼。
    二月初,梅竹馆竣工,靖安就搬了回去。谢谦之就近选了间屋子。虽然还有些不合礼制,但有了之前同居一楼的经历,众人也就无话了,至少这还隔着百步远,要穿过小花园不是。
    天渐暖,靖安也就不再日日窝在房中,反倒把原来学的一些骑射功夫捡了起来。
    本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严苛,从崇德书院分东苑北苑即可看出,六艺也是女子的必修课,虽不求精但至少要会,所以帝都贵女除却先天不足,身娇体弱的,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还真没多少。
    靖安少时没少得帝王提点,基础打的很好,甚至是剑术,也略通一二,只是心性顽劣,不愿下功夫。难得她愿意重拾,朱谦指导起来也毫不费力。
    “别晃虚招,动作漂亮没用,要攻击要害落到实处!像这样!”朱谦做了个示范,又执着靖安的手带着她做了一遍。
    靖安学剑时不过一时兴起,偏爱些华丽无用的招式,教她的老师想来也看穿了小姑娘爱炫耀的真面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盼她不伤到自己而已,现在要改掉这些毛病不得不再下一番功夫了。万幸靖安也有自知之明,没怎么废话就自己去练了。
    谢谦之只能远远的望着,褪去华服,一身劲装将她衬得干脆利落,玉冠束发露出饱满的额头与明媚的眉眼,更显英气。他不禁轻叹,谁知书言还来添堵。
    “公子,你该用药了。”
    谢谦之沉默回转,旁的他还有自信,可骑射剑术,那的确是他短处。但只要给他时间,他会证明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当”的一声,剑再次脱手而出,震得靖安虎口发麻,朱谦欲上前,她摇摇手示意无事。
    “西北有消息传来吗?”朱谦将捡回的剑呈上,靖安随口问道。
    “回殿下,毫无动静。”自卫陌启程,靖安便让人一路尾随。
    “继续盯着!”朱谦听见她吩咐道。
    靖安将帕子还给巧儿,反身执了剑,几步拉开与朱谦的距离,笑言道:“再来!”
    公主府的动静帝王不可能不知道,传召靖安入宫时,还让她御前做了回剑舞,端的是英姿飒爽,引得楚云都意动,缠着谢弘要学剑。久了旁人便传言道靖安公主是为了讨帝王欢心才练剑学剑舞,一时间剑舞在帝都贵女中很是时兴,但没多久就被其他的新鲜玩意儿取代了,靖安也就被众人淡忘了。
    靖安知晓此刻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预兆,无论是帝王还是阿颜都像她透露了讯息。她不知风波何时会至,更不可能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独善其身,与其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强大自身,以期有更多的力量来应对未知的将来。
    桃飘李飞又是一年春,公主府桃花盛放,满园芳菲时候就是靖安二十岁生辰了。
    宫中赐下的贺礼几乎都让人忘了靖安公主还在禁足中,而每年的长寿面更是少不了的。
    靖安只尝了几口便停了筷。
    “怎么,不合你胃口?”谢谦之低声问道。
    “面条很细,要做得好吃得有个几年的功夫才行,否则白汤面,能有个什么味道。”
    “你才吃了几口,定是没细尝其中味,尚食的手艺,如何会差?”谢谦之言之凿凿。
    装!你接着装!
    见他嘴硬,靖安就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关键是你那碗才是尚食做的,而谢谦之你的厨艺实在是索然无味,还有面米分沾头发上了都没看见吗。”
    谢谦之这才发觉发尾一片白茫茫,想不被靖安发现都难,顿时无奈了,唤了声“阿羲”。
    靖安都懒得和他说话了,“君子远庖厨”那是君子心怀仁善之心,不忍杀生,而谢谦之这个心足够狠的,远庖厨的原因就只有天资愚钝了。
    “有这么难吃吗?”既然被她戳穿,谢谦之也没了忌惮,直接夹来尝了,嗯……确实和他刚吃的这碗没法比,靖安见此,更是气得拂袖而去。
    四月,草长莺飞,闺中女儿结伴出行,踏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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