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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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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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安拿着雪球,砸了几个都不中,顿时恼了,喝了声:“不许躲。”
    谢谦之嗤笑了声,无奈的在原地站好,任凭飞来的雪球砸在肩上,靖安犹觉不解气,又是一个丢来,这回不巧正砸中侧脸,谢谦之呲了一声,却在四散的飞雪里望见她笑颜如花。
    那笑颜就在眼前,再不是梦中触之即碎的虚无了。
    漫天飞雪里,靖安站在他面前,踮着脚,抓着碎雪从他头顶洒落,纷纷扬扬的落在他发上、脖子里,谢谦之却不觉得冷,笑容反倒越来越暖。
    谢谦之俯首,近的鬓发都落在了她肩上,靖安却渐渐愣了,太近了,近的她足以看见他眼中的温柔纵容,和一片情深。
    “阿羲”靖安觉察到他渐渐拥住了她,动作温柔小心的像是怕她推开。
    “如此,我们也算到白头。”触之即离的怀抱,再无奈不过的一声叹息。
    她听得出他的悔意,可惜已不敢再轻易动心。
    公主府最宜赏雪的地方当属回曲廊,临水近山,徐姑姑便嘱人将午膳摆在湖心亭。
    一湖雪落无声,锦鲤曳尾求食,动静之间犹如水墨泼洒,而临水而立的公子更似要缥缈入画一般。
    靖安换了衣物过来,靠着火炉驱驱身上的寒气。
    巧儿也是新换的衣服,暗地里狠瞪了书言几眼,直瞪得他抬不起头才罢休。
    食不言,两人的家教都是极好的,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巧儿头疼的是谢谦之却屡屡逾矩给靖安夹了些菜,虽然用的是公筷但也有些不合适,而且他是从哪里打听到公主喜好的,夹的都是公主爱吃的,动作也优雅自然,反倒显得她多余了。巧儿有些委屈,但见靖安只是拧拧眉没在意,她也不敢吭声了,只是暗暗地又给书言记上了一笔。
    湖心亭备有棋盘,两人手谈也不觉无趣。
    谢谦之常对残局,至于靖安,嗯,以往他是宁愿自己左右手互博都不愿陪她下的。
    眼看着白子已是穷途末路,他手一顿,黑子就落到无关紧要的位置,白子绝处逢生。嗯……想要多呆一会儿,还是要再周旋周旋,谢谦之支着手肘,思考着怎么才能做得不明显,不要惹恼了靖安才好。
    饶是他绞尽脑汁,没一会儿,靖安还是皱眉丢了棋子,衣袖拂乱了棋局,他放水,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偏谢谦之还能对着那局残棋,笑道:“嗯,这真是我见过最精妙的残局,来日接着下?”
    靖安对着他那张脸,恼都恼不起来了,拂袖便走。
    没两步,谢谦之便追了上来,青竹伞遮住纷纷扬扬的雪花,他站在她身侧,修挺如竹,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疤痕淡去,不似从前狰狞。
    巧儿伞还没来得及撑开,就见两人已经相携而行,苦着一张脸埋怨的踢了踢书言。
    书言陪笑,暗叹他家公子如今是越发的能屈能伸了。
    到年底,城郊几个庄子和城中商铺的管事来公主府回话,平姑姑招呼了他们,查账一类的杂事就无需靖安费心了,平姑姑依靖安吩咐,嘱他们免了佃农们的租。
    再不久,除尘、腊八,府中各处都忙起来了。
    除夕当日,靖安奉旨入宫陪帝王守岁。
    今年宫宴开得早,丝篁缭绕,烟花腾空,庆贺喧嚷之声不绝于耳。
    谢贵妃携朱初珍、王婉而来,一脸寒冰之色,嫔妃帝姬们纷纷见礼,起身相迎,谢贵妃不在意的往自己的位置走去,方坐定,就看见对面眼都没抬一下的靖安,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朱初珍许久未见靖安,一来目光就落在她身上,靖安似有所感,抬首见是她,冲朱初珍颔首示意。朱初珍见她气色尚好,不似强颜欢笑,也就安心了。倒是怀里的旭儿,不耐烦娘亲被旁人夺了注意力,咿咿呀呀的闹腾着,朱初珍只得歉意一笑,低头哄儿子去了。
    靖安这才瞥了立在朱初珍身后的王婉一眼,该说现在的王婉还太嫩吗,那么露骨的眼神叫人想不注意她都难。靖安嗤笑了声,目光薄如刀刃,落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在一刀一刀凌迟,王婉本能的打了个抖索,忙低下头去,心头涌上惧意。
    谢贵妃剜了王婉一眼,王婉便老老实实的在她侧后的位置跪坐下来。没出息的东西,一次就被靖安吓成这样,回首正迎上靖安的目光,那目光超乎年龄,褪去浮躁,静如秋水。
    见她望来,靖安冲她举杯示意,一俯首发间的九尾凤钗清晰的映入眼帘,是敬文皇后旧物。一瞬间记忆里凤座上常年沉默的女子和眼前人倒映在一起,气得谢贵妃险些摔了杯盏。
    “哟,大好的日子这是怎么了?”王贵妃一进殿,便望见两人相持不下。
    靖安和谢贵妃谁也没接话,嫔妃们更不敢多言了,王贵妃讨了个没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随后赶来的楚云拉到一旁坐了。王贵妃恼得瞪她,楚云却嫌弃的把手一抽,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冤孽啊冤孽,自个儿女儿还能说什么,王贵妃也只得消停了。
    待帝王并众皇子到了,也就开宴了。
    朝中事紧,后妃们也不敢多话,只谈天说笑,皇子帝姬们跟着说些吉祥话,也算是和乐融融。酒过三巡,朱初珍这才有机会凑到靖安身侧,问问她近况,靖安也一一答了。
    见了她怀里的胖团子,靖安自然忍不住伸手抱抱,旭儿倒也给面子窝在靖安怀里没闹腾,靖安捉了胖乎乎的拳头作势要往口了送,小团子这才急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往娘亲那转,使劲挽救自己的小拳头。靖安怕真把他闹哭了,就松手了。
    旭儿委委屈屈的在她膝上坐着,东摸摸西探探,忽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拽住就不撒手了,朱初珍想把孩子抱回来时才发现这臭小子惦记上了姑姑的东西。
    靖安定睛一看,那孩子抓住的是块羊脂白玉,她久带在身边,养得温润光滑。她只迟疑了一瞬,便伸手去解。
    “这可不行,这是姑母给你的。”朱初珍拦住她的手,这玉阿羲带了许多年了。
    靖安摸摸旭儿的脑袋瓜,笑道:“母后没缘分见到这孩子出世,难得旭儿喜欢,我就做主送了,只当是母后的一番心意,表姐别推辞了。”
    朱初珍这才没话说,只得任她接了,瞧着儿子笑得心满意足,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又好笑又好气:“你们一个个可别都惯着他,这小子现在就霸道的不行。”
    靖安却只是笑,并不在意。
    宫宴散后,只留下靖安和太子陪帝王去安宁宫守岁。
    自靖安记事以来,每年除夕,他们一家四口都是在安宁宫守岁的,母后与父皇常下下棋,或是呈椒盘饮柏酒,阿颜寡言,一坐便是好久。
    唯独她,总是要问上好几遍时辰,每每等不到接岁,就头一点点的靠着阿颜睡着了,直到接岁的鞭炮烟花冲天而起,才吓得猛然惊醒,揉着眼睛往阿颜怀里躲,少年总是一边嫌弃的瞅着她,一边伸手替她堵住耳朵。等她缓过神来,早冲到殿外看烟火去了。
    父皇往母后寝殿去了,靖安想着父皇应是不愿旁人打扰的,就与太子颜跪坐在外殿。
    时风霁雪初晴,遍地雪白,满天繁星。想着往事,靖安眼里泛起些温软笑意,太子颜闷不吭声的塞了只手炉过来,隔着厚厚的棉布温热一层层透出来,煨暖了指尖,就像经年累月的记忆沉淀下来的温情脉脉。
    她不问阿颜,现在在布置些什么,算计些什么,她始终记得那个一声不吭把毒药咽下的少年。
    他也不会问靖安,帝王频繁召见,说了些什么,给了些什么,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剑他铭记一生,他其实没那么多奢望。
    “皇姐。”他忽然出声。
    “嗯?”靖安应道,星辰都在那双眼眸里。
    “真想每年都能陪着你守岁。”
    她没应,眼里像进了云翳,黯淡了星光。
    冲天烟花照亮了帝都的夜空,靖安独立在廊下,太子颜拿了斗篷来,将她裹进一片温暖之中,耳朵被他双手捂住。
    烟花绽放的时候,他低头喃喃的说了句什么,靖安还没来得及听清,尾音便随着烟花余烬散落在夜风中。
    元日大朝会,靖安不欲添乱,用罢早膳便折返回府了。
    书言打着哈欠守在楼外,靖安一怔,他昨夜竟没回谢府吗,挥挥手,宫人们也都止步了。
    刚入夜雪楼,便见炉中火炭将烬,那人一手支肘,依靠在桌上,衣袂依稀能闻到柏酒香。
    “回来了。”听到动静,谢谦之睁开眼,眼中满是血丝,尽是倦色,嗓音也意外的低哑。
    靖安俯身拾起地上的大氅,猜测着他喝了多少,几分醉。谢谦之酒醉后的样子约摸也只有她一人见过了,像是还清明般唬人,实际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不得不说她把宫人留在外面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嗯,怎么没回谢府,谢相应该着人传过话了。”将衣服搁在桌上,她随手倒了杯茶,试了试却已然凉透了。
    “阿羲,阿羲……”谢谦之一声声唤着,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靖安没理。
    谢谦之却突然出手,将靖安一把拖至面前,埋首于她腰腹处,两手一环抱得死紧。
    “松手!谢谦之!”靖安喝了声,伸手想要把他推开,谢谦之却像是怕别人抢走一般拥得更紧。
    “阿羲,你走以后再没人陪我守岁了。”
    靖安听见他闷声道,双手忽然没了力气。她没问过那十七年他是怎么过的,权倾朝野,想来该是春风得意,却原来也会寂寞。
    不过,还不是他自作自受,靖安猛地出手,将人狠狠往后一推,也不怕他真摔着,左右谢谦之酒醒后是记不得的。却不想他顺势趴在桌上,竟是睡去了。
    “来人!”靖安这才出声唤人进来打理,眼不见为净的回房补眠去了。

  第七十九章

楚丰下了朝,照惯例去娴侧妃与孙侧妃处坐了坐,才折身回了朱初珍的院子。
    厚实的门帘隔绝了冷意,屋内暖意融融,宫中赏的瑞炭大半都在这里了。
    “皇子妃还睡着呢?”楚丰随手脱了斗篷,听侍女应了,这才放轻脚步进了内室。
    帷幄内,朱初珍呼吸和缓,侧首睡的正香,旭儿不用守岁却是一早就醒了,只顾着自己玩也不吵闹,香岚在一旁守着倒也不怕他跌下来,算是个极省心的孩子了。
    香岚见楚丰进来就识趣的行礼告退。
    旭儿见了爹爹,咧嘴一笑,伸手讨抱,楚丰年底忙得脚不沾地,确实很久没陪他了。
    楚丰却先凑前为妻子掖掖被子,吻了吻她额头,这才伸手把儿子抱起来,动作也是极轻的,旭儿乐呵呵伏在他爹的肩上,伸手去够他头上的玉冠璎珞。楚丰笑着拍拍他的小屁股,旭儿抗议的咿呀两声。
    “你回来啦。”带着些迷糊的声音响起,朱初珍揉揉眼睛,撑着要坐起来。
    楚丰抱着旭儿坐过来,顺手将靠枕垫到她腰后,才轻声道:“吵醒你了?你要困吃过饭就再睡会儿,我带旭儿。”
    “不了,到晚上睡不着明日又起不来了,倒是你,昨夜到这会儿可都没睡什么。”朱初珍脑子清明了许多,有些心疼他微肿的眼睛。
    楚丰不在意的命人传膳,旭儿却还在和他头上的璎珞做斗争,蹦两下都达不到目的后,他竟想爬到楚丰脖子上,楚丰一手制住他的动作,笑骂了声:“臭小子,还想爬到他老子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朱初珍亦是轻笑,自打开始带旭儿,簪子步摇一类的基本都被她束之高阁了。
    “这又是从哪顺来的好东西。”旭儿蹦跶着,不想却把自己的小荷包蹦跶出来了,见被楚丰拾起,这下可急得不行。
    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一看便不是凡品,通身无饰,只在一角篆刻了“福寿”二字。楚丰眯着眼,见朱初珍点点头,心下了然。
    吩咐侍女取了编绳来,楚丰打了个死结,才郑重其事的挂上旭儿的脖子,点点儿子的小脑袋:“她有心了,那可要好好收着。”
    朱初珍暗暗松口气,她不知道王婉小产的事和阿羲到底有没有关系,即便有关系她也觉得是王婉自作自受。她只怕楚丰会心寒,会对付阿羲,死的毕竟也是他的孩子,如今见他还能应承阿羲的心意,她也安心不少。
    旭儿早等的不耐烦,见东西收回来,就委屈的找朱初珍讨抱撒娇,楚丰笑骂了句臭小子却没放开,气得旭儿小脸都皱做一团。
    两人吃了些饺子,楚丰把旭儿喂饱就让乳母带下去了。
    “陪我补会觉。”不待朱初珍起身,楚丰便伸了个懒腰,除去衣冠,钻进被窝里。
    朱初珍不防被他一把搂住,挣扎了几下,那臂弯却比锁链还牢固,埋怨道:“殿下。”
    “你再动,咱们就先做点别的。”耳垂旁呼出的热气羞得她整个人都蜷缩做一团,满脸绯红烫得都想去外面冰天雪地里转一圈。
    “老夫老妻的,旭儿都有了……”楚丰逗弄上瘾了。
    “殿下!”朱初珍恼羞成怒,嗔道。
    楚丰却把她揽的更紧,不多时,耳边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朱初珍这才转过来,目光依恋的打量着丈夫。这个人,她真的没想过为了娶她,他堂堂皇子会立下那样的誓言,他也不怕万一她不孕,他岂不是要绝后。
    嫁进来的这几年她为子嗣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原来楚丰陪她一起受着,有谢贵妃那样的母亲,也许他承受的比自己还要多。
    朱初珍伸手环住楚丰的腰,整个人都窝进他怀中踏实睡去,你护着我,我也会护着你。
    谢谦之酒醒后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靖安睡了也就没有相扰。
    初二谢府再谴人来,却是推脱不得的。安置好一切,谢谦之决定次日回府。
    “去也好、留也好,与我何干?”靖安不在意道。
    巧儿讪讪的闭了嘴,过了会又忍不住道:“公主,奴婢听书言在下面嘀咕得可好玩了,说谢大人这也放不下,那也放不下,什么都要交待声,活像个要回门的小媳妇儿。”
    靖安放下书,无奈的看她一眼,打趣道:“你整日的书言啊、书言啊,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不如我和谢大人说一声,也算桩美事。”
    “哎呀,奴婢说正经的,公主说什么呢!被姑姑听到奴婢定要被拉去训诫的。”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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