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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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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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谢谦之坦然答道。
    “你!”谢贵妃随手抓过一侧的茶盏,狠狠向他砸去!
    谢谦之一侧身就避了过去,随意拂了拂衣摆,不以为意。
    “你父亲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贱妾之子,竟胆敢犯上!”
    楚丰一步步逼近,脸色阴沉难看:“母妃还是消停些吧,你所依仗的谢家,如今有小半个都在谦之手里,你的话都未必有他的管用。”
    他如今也不是任她拿捏的孩子了。
    “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谢贵妃看着高大的儿子,心酸道。
    “是为了儿臣还是为了满足母妃的私心,您自己清楚。为了我就拿旭儿冒险,母妃,旭儿如果有个好歹,你我的母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
    楚丰从未对她有过疾言厉色的时候,谢贵妃心中还是有些顾惜他的,让步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一举扳倒靖安,你舅母也不愿被个心高气傲的儿媳妇拿捏着,于谢家也有好处。”
    “贵妃想动靖安,得先问过我。”这话由谢谦之说出来,不似威胁,更像是在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却比威胁更有说服力,谢贵妃这才察觉这个打进来后她就未曾正眼看过的谢家子侄,竟有着毫不亚于他父亲的威严和久经风浪的沉稳。
    楚丰来接时,旭儿已睡熟了,朱初珍避开了他的手,抱着旭儿不说话。楚丰知她是真恼了也不敢勉强,只道:“我们回府吧。”
    朱初珍低头便走,楚丰也不急着追,反倒看向靖安,看得她都有些局促不安了。
    “寄雨我命其自裁了,尸体送到了朱家,你好自为之。”
    靖安心下一紧,愧疚难安,见他要走,忙起身唤了句“三哥”。
    “三哥,对不住,他日如有机会我定当偿还。”
    “不必了,你该庆幸,已有人为你一力承担。”
    楚丰一出殿门便见谢谦之在外面等着,无奈道:“你既担心为何不自己进去看看。”
    谢谦之深深的望了一眼她所在的那扇窗,还不是时候,她此时定然不想见他,相处也终不过一瞬,饮鸩止渴罢了。只有等,等到她不得不走向他,等他能把她绑在身边,生死都不再分开。
    他转身欲行,身形竟有些跛。
    “你忤逆舅父,甚至不惜动手抢马,一路飞驰而来,现在不让她知晓又算怎么回事?谦之,我都不知道你有那么好的身手。”
    “你不必试探,我承诺你的自会做到。倒是你,今日重伤太子颜,也不怕陛下怪罪?”
    “他自找的,若不是为了他,靖安也不致动歪脑筋,我虽不喜王氏,但也容不得别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谋害我的子嗣。况且我也答应了他,撑得了三局,此事便揭过不提,来芳华殿替靖安解围。”
    “只是如今你母妃将王婉留在宫中,我只怕日后会又生祸端。”
    “既是你认定的人,你就自己护住了。”楚丰笑道,见了自家马车,便大步上去了。
    这一日下来,靖安已是身心俱疲,吩咐了人去朱府处理寄雨的后事,嘱其厚待寄雨家人。想着明日还要去见帝王,不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待到有几分睡意想要安寝时,却听见巧儿在外小声唤她。
    “何事?”
    “回公主,太子殿下不好了,药都灌不下去,御医请您过去看看。”
    靖安陡然一惊,掀起垂幔冷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
    “听说今日三皇子与太子切磋时,不慎重伤了太子殿下。”
    “你该庆幸,已有人为你一力承担。”
    三哥说的,难道是阿颜吗?
    “来人!更衣!”

  第七十章

整座宫城都空荡荡的,被浓雾笼罩着,他提着孤灯独自行走在一片漆黑中,漫无目的,毫无方向,来时路已被雾气淹埋。看不清面容的宫人在四处游荡,他们的衣衫与雾气融为一体,来往匆忙。
    “殿下,您怎么还在这!陛下唤您过去呢!”
    恍恍惚惚到乾元殿,入眼的一切陌生而熟悉,跪在地上的男童仿佛早已被所有人遗忘,孩子眼中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敏感与早慧,而脸上的冷漠与他如出一辙。
    七岁以前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的诞生巩固了皇后的地位,瓦解了王谢两家蠢蠢欲动的野心,欢庆的烟火让帝都的夜空亮如白昼,人们都说他必须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对帝国的子民负责,他要像父皇一样成为贤明的君主,带领帝国走向更加繁荣的未来。
    唯一让年幼的太子殿下感到挫败的,只有他精灵古怪而又喜欢捉弄人的皇姐。无论他功课完成的有多好,都不能让帝王对他夸赞一句,而皇姐每每都能被高大的父皇抱在怀里,高高举起,即便那字丑得和“鬼画符”没什么两样。
    小丫头最常玩的把戏就是委屈的钻进母后怀里,埋怨她偏心,把弟弟生的比她还漂亮,嚎上几声就能叫母后心软,然后由着皇姐把他往小姑娘打扮。
    “阿颜是男孩子,自然要让着小姑娘了。”年幼的太子不明白,他的母后那样慈爱,为何只护着皇姐,有时甚至目光闪烁着仿佛不愿看见他。
    那她还是做姐姐的,怎么不让着弟弟呢。
    铜镜里打扮好了的两个“小姑娘”,一个笑得娇俏,一个满脸羞恼,却是再亲密不过的时光。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没有人问过他接不接受,更没有人在意他还是个孩子。
    七岁的太子还不明白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但已可以分辨真假,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锦衣玉食的生活、金碧辉煌的宫殿、前拥后簇的仆人都是假的,他的父皇、母后、皇姐也是假的,他已被抛弃一无所有。
    求生的本能让他迅速学会了妥协与伪装,哪怕恐慌在日夜撕扯着他。
    “找着你了!”明眸笑颜的小姑娘扑到他面前,语调欢快悠扬。
    “阿颜阿颜,你怎么躲到这里呀?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啦?”
    他揉揉眼睛,恼恨的想抽走被她紧拽的衣袖,却抵不过她的力气,只能板着张脸不说话。
    小姑娘凑到他跟前,小脑袋着急的随着他转来转去,发髻间的银铃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精致的小脸也皱成一团:“阿颜,你怎么了啊,被父皇骂了吗?”
    上次被她打扮成小姑娘,阿颜都没这么生气过。
    “吵死了!”他终是不耐,反手将“面前的小姑娘往后一推,也不管她跌倒了会不会痛。
    小姑娘“哎呦”一声实实在在的摔了个屁股蹲,也是恼了:“我不管你了,我走了。”
    一边说一边偷看他反应,见他还木着张脸不来哄她,气得跺跺脚,往外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道:“我说我走了!……我真的走了啊!”
    红着眼睛跑到殿门前,她心里又气又恼,又叮叮当当的跑了回去,瞪着那低垂的脑袋,朝他身上踢过去,怒道:“坏阿颜!”
    那一脚踢到膝盖,他不由得“呲”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小姑娘显然是没想到会踢得这么重的,愣了一瞬,便慌张不安的蹲下来去扒拉他衣服:“踢到哪了?你快让我看看!”
    他忙按住小姑娘到处乱动的双手,挽了裤腿。
    “啊!肿了!阿颜你疼不疼啊,我不是有心的。”她手足无措,想碰又不敢碰。
    他垂着眼睛,安静乖顺,揉着膝盖轻声道:“疼。”
    卫颜已经许久没做过梦了,以至于迷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醒了。”靖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卫颜觉得自己许是还在梦里吧,直到靖安端了药递过来,触手的一点温热才将他惊醒。
    “皇姐……”卫颜嗓子有些哑,带着初醒时的低沉慵懒,叫他窘迫的低下头去。
    靖安低低叹了口气,她亦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了,只生硬道:“醒了就自己喝药吧,一会儿御医会来请脉,我今日还要去见父……”
    晨光里她脸色有些苍白,改口道:“还要去乾元殿,先回去了。”
    言罢,起身便要走了。
    “阿羲!”他挣扎着唤了声,动作大了些,一声声咳嗽就从胸腔里溢出。
    靖安停步,有些犹豫,终究没有转身,只道:“你好好休养,莫要再胡闹了。”
    帝王下了早朝,换了常服,吴总管呈了药进来,待帝王用罢,方低声回禀道:“陛下,靖安公主已在外面跪了多时。”
    帝王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意外,只道:“传她进来。”
    殿门在身后关上,“砰”的一下仿佛砸在心上,靖安这些日子频繁出入乾元殿,而这殿门关闭的声音也一下比一下沉重了。
    “给父皇请安。”闷热的空气压得她心头有些喘不过气。
    “事情解决了?”帝王轻声问道,神色平常的好像所问的事情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是,儿臣来向父皇请罪。”靖安跪伏着,她心知此事定是瞒不过帝王的。
    帝王望着她,倦怠道:“下不为例,你昨日冒犯谢贵妃,回去闭门思过吧。”
    靖安低头应诺,欲言又止。
    帝王倒是先开口道:“若是为了卫颜的事,就不必说了,孤知你昨夜去了东宫,退下吧。”
    “父皇!”闻言,靖安长叹了声,恳切道。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废了太子,贬为庶人,哪怕是放逐苦荒之地,永世不得回转。”那也比让他孤独的死在这宫闱中好,是她食言了,最终她什么也给不了他,唯一能奢求的,也只有父皇开恩,给他一条生路了。
    “靖安,你退下吧。”
    “父皇,卫嵘死了,母后也过世了,您何必再纠缠着过往不放呢。您只当是抬抬脚,施舍蝼蚁一条生路好不好,父皇,他到底陪了我们这么多年。”
    “阿羲,他与卫陌有联络你知道吗?西北是国家要塞。除却这一点不说,阿羲,孤喂了他十年的毒,毒入骨髓,早已无药可解,而今孤便是废了他也无济于事。”帝王声音低沉,一句句敲打在她心上。
    “什么叫毒入骨髓,无药可解?太医院每个月按时送上的药难道是……”靖安抬头望向帝王,神情转为恍然。
    “压制他的毒,饮鸩止渴而已。”
    真的是宿命吗?真的就逃不开这所谓的宿命吗?上一世阿颜是被自己一碗一碗药送上了黄泉路,这一世没了王婉、谢谦之作梗,阿颜却早中了不解之毒,唯一不曾改变的是那少年始终对她缄默不语,默默隐忍。
    “父皇,你哄我的吧,你定是哄我的!”靖安摇着帝王的手,满面凄然。
    “父皇,你把解药给他吧,阿羲什么都听你的,真的,他是我弟弟啊。”她哭倒在帝王怀中,血缘是假,可这十余年的情分是真,护了她一世的阿颜是真。
    “孤累了,来人,送公主回去。”
    谢府西苑,大夫嘱咐了用药事宜,便躬身告辞,不想出门便遇上谢相。
    “老朽见过谢相。”
    “大夫客气,不知犬子的腿可有大碍?”
    “无妨,不过公子的腿痊愈不久,还是小心为上,以药调养些日子,注意切勿受寒,若是落下病根,以后到秋冬就难熬了。”
    “多谢!”谢相颔首道,嘱人送了大夫出去,这才抬腿往西苑去了。
    谢谦之刚换了药,屋子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书言忙去开窗,一池清荷入眼,袅袅荷香随清风而过,几分苦涩沁入心脾。
    谢相进了屋,见谢谦之坐在轮椅上独对一池荷,面色漠然,心头八分火气先去了三分,他这样的性子最是容易自苦。
    “你姑母说,谢家二公子好大的威风啊。”
    谢谦之闻言转过身来,躬身低头道:“父亲。”
    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谢相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拣紧要的说了:“谦之,谋害皇嗣是多重的罪你难道不清楚吗,一旦有一日清算,即便是为父也保不住你。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而罔顾家族、罔顾自身了吗,而且她还是你弟弟名义上的未婚妻,从今往后,给我绝了你那念头。”
    谢谦之习惯性的敲着桌子,一脸的无动于衷,直到谢相说完,才抬首道:“不可能。”
    而后不待谢相说话,便接口道:“三皇子虽要仰仗王谢两家之势,却并不想看见世家壮大,因而谢贵妃只能是谢贵妃,三皇子是谢贵妃所生,但他还是楚家的皇子,不是谢家的,若是谢贵妃问鼎中宫,谢家便趋鼎盛,一旦为三皇子所忌惮,盛极必衰,这天下始终是楚家的天下。”
    “王氏之子非殿下所盼,借我之手绝之,算是留了把柄于他,殿下用的才安心。”
    “至于靖安,谁敢动她,先问过我!”
    只最后一句,用了十分气力,慎之又慎的由他说出,便是谢相也不得不正视。
    “你可知她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父亲不久就要奏请取消婚事,又何必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呢。”王谢联手,与芳华殿为敌,靖安又让谢贵妃颜面尽失,是无论如何都结不了亲的。
    “爹,你真的要奏请取消婚约吗?”谢弘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此时才忍不住推开门闯了进来,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如同将要出鞘的宝剑一般。
    谢相本想定下来后再告诉他,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只能点点头,道:“不错,此事已经定下,不必多说了。”
    走过谢弘身侧时,谢相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好男儿何患无妻。”
    可那些女子都不是她啊,不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啊。
    室内俱寂,只有谢谦之翻动书页的声音。
    “她可还好?”谢弘声音沉闷,脸上早没了平日里飞扬的神采,其实早有预料,从她行宫中避而不见就有了端倪,只是他不愿相信而已。
    谢谦之指下一顿,只觉这话刺耳至极,答道:“无碍。”
    随后合上书,平淡的给出致命一击,抬眸正色道:“你既心中忧虑,昨日为何不自行探看。”
    谢弘脸上一烧,他们几乎是同时得了消息,他去求父亲,二哥却公然忤逆家族,二哥的身手远不如他,却能夺马而去。他不是不能,而是没有勇气离开谢家的庇护,没有勇气忤逆父亲。
    “谢弘,我比你更能护住她。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你还指望能给她庇护。”
    谢弘目眦欲裂,却一句反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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