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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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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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送公主殿下”太医局的人满满当当的跪在了两边,谢弘一个闪身躲在了人群后面,看向慢慢跨过门槛的靖安。样子确实憔悴了,眉头紧皱,难道真的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太医局这帮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燕窝人参鹿茸紧着上啊。
    谢弘这边想得入神,竟也忘了行礼,他个子又高,突兀的站在那里靖安想不注意都难。
    “谢弘?”对着那张青青紫紫的脸,靖安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唤出他的名。
    谢弘的袖子都已经举起来了,此时也只好讪讪的放下,袁向松,咱俩的梁子结大了!
    “谢弘参见公主殿下,殿下金安。”
    桌案上平铺着三页纸,空气中似乎还有墨香在隐隐流淌,桌案前的人维持着一个姿势不知呆了多久。
    这些字都是靖安写下的,一张是去年的,一张是方才从老师手里抽出来的,还有一张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是亲眼看她写下的。
    “公主的字写得倒是极好。”
    “想来公主也是爱字之人,习之不易。”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吧,谢谦之细细回忆着,重生时他只被那句庶子冲昏了头,现在细细回想,靖安实在有太多的不妥。
    这样的字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习得,没有数年的功夫绝不可能得其风骨。
    是这个靖安不同于他记忆中的吗?是如同谢弘、王婉的命运一样被改变了吗?可是……
    谢谦之的目光定格在第一张纸上,明明去年,靖安的字还是难看之极的。
    谢谦之隐隐想到了些什么,却又摇摇头,眼里一片复杂之色。
    宫人们虽然是远远的跟在身后,可谢弘脸上到底还是有几分难堪,一片青紫里透着几分绯色,靖安觉得她如果再看下去,保不齐连他的耳根都能红透了。
    “咳!”谢弘握拳干咳了一声,才问道“殿下的身体听说抱恙,现在好些了吗?”
    靖安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他:“我无事,倒是你,真的不进去让太医看看?”
    “不用,这点小伤,嘶……”谢弘刚想咧开嘴笑笑,嘴角一抽就痛得不行了。
    “是袁向松打的?”靖安想了想,记忆里也只有这个人和谢弘一直不对盘了。
    “怎么连殿下也知道了!”谢弘揉揉脸,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索性就豁出去了“谁让他总是说我大哥坏话的,这亲事能怨我大哥一人吗?袁家姑娘是耽搁了年华,可我大哥和自己爱的人却天人永隔了,袁向松总是一副债主的样子谁受的了啊!打量着那背后的龌龊事没人敢说就当没发生啊。”
    靖安本是在静静听着,这段往事她上辈子也有耳闻,谢弘的胞兄,谢家的嫡长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子自请离京,那袁家姑娘也倔,硬是拖着不肯退婚,惹来她好一顿唏嘘。可听谢弘这样一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起来。
    “你看见了吗?”靖安注视着他,很认真的问道。
    “什么?”突然听见她说出这样一句话,谢弘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反问道。
    “你看见袁姑娘动手杀那个女子了?还是,你有证据证明是袁家做出了这样的事呢?”靖安冷冷说道“只因为那个女子处于弱势,袁姑娘处在强势,那么无论她出什么意外都是袁姑娘的错吗?”
    “既然你兄长另有心仪之人,那为何还要定下婚约?为何不和袁家姑娘说清楚?”
    “如果是在定下婚约之后才遇见那个女子,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有婚约在身还要陷进去?如果那个死去的女子对你兄长而言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存在,那就应该主动去退婚才是,不要跟我说世家联姻,利益攸关。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他自己不遵守规定,那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你兄长应该怨恨的是他自己,是他毁了两个女子的一生。”
    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啊?原本谢弘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儿是更难受了,嘴上却还是不服输:“可我大哥当时已经决定将那个女子送走了啊!”
    “这么说的话她就是在你大哥的庇护下出的事了。”靖安冷笑“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却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我看袁向松骂得挺对的。”
    “哎!”谢弘指着靖安想说些什么,又像是被哽住了一般说不出来,被她一瞪,就讪讪的收回手指了,目光一转,不经意间却看见了灌木丛中的一角熟悉的衣摆,谢弘愣了愣才唤道“二哥?”
    靖安也是一惊,耳边是轮椅滚动的声音,谢谦之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出现在视线里,他看着自己,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探究和锐利。
    不是没有听过靖安对袁谢两家婚事的评价,只是那时的靖安说的却完全是另外一番话。
    “谦之,这事除了袁家还有谁会去做,那袁姑娘真的是太卑鄙了,可惜了一对有情人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拆散了,你大哥真可怜。”
    谢谦之清楚的记得靖安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可如今呢,她说的是“既然你兄长另有心仪之人,那为何还要定下婚约?为何不和袁家姑娘说清楚?”她说的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既然他自己不遵守规定,那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每一句听在他的耳朵里,说的是他兄长却又不全然是他兄长。
    靖安,难道说……那些字迹反复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心中的念头正在一点点清晰,他的手几不可见的在轻轻颤抖,神情也越发的凝重,盯着靖安没有一刻放松。
    他在想些什么?靖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公主怎么了?”谢弘以为她身子不适,急忙伸出手扶住她的胳膊,谢谦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盯得靖安都觉得胳膊上隐隐发热,一挥手挣脱了谢弘的扶持,谢弘这才反应过来“谢弘冒犯了。”
    “呵,你们谢家是一点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吗?你不参拜我姑且不计较,谢公子虽然有腿疾可是手没废吧,竟然也忘了见礼吗?”靖安还在为方才下意识的退缩而恼怒,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带着刺一样。
    谢谦之死盯着靖安,默默的,冷冷的,许久才克制住所有的情绪,低头,拱手。
    “谢谦之见过公主殿下!”
    还是这样漠然不屑的态度,靖安越发肯定她从梅香那里听来的话,都是这个人的借口了,幸好她一句都不曾相信,刚想抬手叫她免礼,却听见了巧儿的声音。
    “殿下!公主殿下!”巧儿一路小跑,上前道“殿下遗落的帕子,奴婢已经找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吧。”靖安的心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也不想再和这人有过多的纠缠,转身就走了。
    “恭送殿下!“谢弘低头道,待靖安走出很远才问谢谦之”二哥,你是得罪过靖安公主?”
    谢谦之不曾说话,却一直望着靖安离开的方向。

  第三十四章

秋雨寒凉,屋里的窗子开着,细密的雨丝随风飘进,模糊了纸上的字迹,浸湿了他的衣袖。湖里的荷花早已风姿不再,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荷叶在迎风摇摆。寒意绵绵无尽的从微湿的青衫渗入骨子里,谢谦之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吱呀”耳边响起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敲击着桌子的手指下意识的一顿,疑心着下一刻那熟悉的苦涩药味又会弥漫整个屋子。
    “公子,我把梅香姑娘带来了。”书言的声音拉回了他错乱的记忆,昏暗的屋子里男子轻抬眉眼,瑟瑟的秋风鼓动着他微微湿润的衣袖,梅香越发的伏低了身子,唤了声公子。
    “嗯。”谢谦之应了,看了看一脸好奇的书言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问她。”
    随着书言的离去,屋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公子不是说有事要问吗?梅香跪了许久还未听见谢谦之的动静,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慢慢抬头看向背对自己的身影。透过被支起的窗可以看到远处天青色的天空,阴沉而静谧,靡靡的秋雨如烟似雾般的笼罩着大地。他独坐在窗台下,广袖的青衫被风鼓动,她只能看见他笔挺的背影,梅香猜想着那双如湖水般静寂的眼睛此时是否也染上了哀愁,否则这背影怎会这样的萧瑟而孤寂。
    “我有些事想要问梅香姑娘,请姑娘务必据实以告。”谢谦之忽然开口,似乎是挣扎了许久之后才作出的决定,口气郑重无比。
    “是。”梅香低头应答,神情恭谨而平静,宛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侍女。
    “靖安公主她在竹园摔伤醒来之后是否有什么异常?”谢谦之眉头紧皱,他反复梳理着自己的记忆,他的重回世间的契机是春宴重伤后在生死边缘徘徊,那静安呢,如果真如他所料一切的改变不单单是因为自己,靖安应该比他早回来吧。字迹是从今年开始改变的,靖安唯一的契机就只有在竹园摔伤的那一次了。
    “异常?”梅香稍稍迟疑的重复道,当时她满心惊慌只怕帝后问罪,也不曾注意,如今想来,公主苏醒之后确实有许多不正常之处“当时,殿下像是被吓坏了一样,又哭又笑,甚至拔出剑自残。而后就是疯了一样的要见陛下和娘娘,还有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吗?”谢谦之的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微的颤抖。
    “嗯,好像自那次醒来之后,殿下她格外依赖太子殿下,也格外护着太子殿下。”
    靖安她……回来了吧,靖安她回来了啊。哪怕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谢谦之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一双眼睛里满是仓惶无措,热气像是不断的向上翻涌,温热的液体叫嚣着要冲出眼眶。木质的轮椅在地上划过刺啦的声响,他的手慢慢的放在了左胸上,那里有个地方喜悦伴随无尽的疼痛而至,他却甘之如饴。
    “公子!”梅香担忧的看着他消瘦的脊背渐渐弯曲,弯曲成极其痛楚的模样。
    “下去吧。”她能听见的还是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她能做的还是只有遵从他的吩咐。
    “是。”轻轻的拿起角落里的油纸伞,梅香转身走进雨中。
    屋外的雨还在纷纷的下啊,这情形像极了他生命里最后的时光,整个帝都都快要被靡靡阴雨泡得发霉,他在屋子里一个人孤独的死去,他的心一生都活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唯一闯进来的女子却被他扼杀。
    谢谦之以为这场重生是上天的恩赐,无论她怎样退缩,他都会一步一步走向她,把她带回最初的地方。可到现在才明白,这场重生是残忍的剥夺,将那些支撑着他的记忆都一点一点的剥夺殆尽。
    从漫天花瓣中笑着走向他的女子开始,从那句“你是何人?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开始,从春宴上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开始……
    他还有多少记忆经得起这样残忍的剥夺,他还有多少勇气可以面对这样的剥夺?
    靖安她回来了啊,揪心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就这么恨吗?呵呵……连恨都不屑了吧,是连恨都不愿浪费在我身上了吧!”青衫褶皱,谢谦之一下一下的捶着自己的胸口,涕泪纵横。
    所以才会那么决绝的斩断在凌烟阁外开始牵绊的姻缘吗,所以才会挡在了太子颜的面前,谢谦之的生死爱恨都和你无关了是吗?
    他等的靖安原来早就回来了,可是靖安她,靖安她已经放弃谢谦之了,可是靖安她已经有了更想守护的人了,可是靖安她竖起了高高的城墙。但是即便如此,如果他依然想要找回那道被他弄丢的光,唯一温暖过他生命的光,可能吗?
    屋外的雨一直没停,从晨起下到夜晚,像是要把萧瑟凄凉渗透到每一个角落里才肯罢休。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跪立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乌黑的长发散下顺着肩膀披散到地上。她不时翻动着面前的书页,眉心紧蹙。
    “殿下!”巧儿轻手轻脚的进来换上一盏新茶,顺手拿过一旁的剪刀剪去多余的灯芯,挑亮了些烛光“殿下,很晚了,您还是早些安寝吧。”
    “知道了!”靖安虽是应了,可翻动书页的动作却未停,反而越来越急躁,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审视着巧儿“昨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奴婢会咽进肚子里的。”巧儿双手交握在身前,低头道。
    “如果是母后问起呢?”靖安不意外的看见面前的女孩微微抖动了一下,目光越发的锐利起来,事关阿颜,她不得不慎重。
    “皇后娘娘将奴婢给了殿下,奴婢的主子便只有殿下一人。”
    “嗯。”靖安未置可否的点点头,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书页上,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多。所有的记录几乎都是无恙,阿颜的身子虽不像谢弘他们那样强健,但也不至于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就变成后来弱不禁风的模样。如果说是被母后父皇的先后离世打击到,而后又被繁重的政事拖垮,那至多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
    而她所看到的阿颜呢,却如同风中残烛一样,每况愈下。
    难道是王婉动得手吗?不,如果她自己可以动手,最后怎么会还大费周章的借她的手去杀阿颜呢?
    如果不是王婉那又会是谁呢,在很多人的命运都已改变之后,那个人还会不会对阿颜动手呢?
    这一夜靖安睡得并不安生,早起时眼底淡淡的淤青更是难掩疲倦。
    “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前往安宁宫一趟。”靖安这边才用罢早膳,就有宫人前来通报。
    靖安右眼跳了跳,本能的心下一惊,难道是被发现了。可是又想了想才意识到再过几日就是外祖的大寿了,母后多半是为了这事吧。
    雨下了一夜,屋檐上还有雨水滴落,满地的枯枝残叶在其中荡起丝丝涟漪,宫人们正在清扫。
    “那不是太子殿下吗?”身后眼尖的侍女扬声道,靖安抬头一看也顿下了脚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忐忑,这么久了,也不知阿颜的气消了没有。
    正思量间已听见身边宫人参拜的声音,靖安只得抬头笑道:“阿颜,你来了啊。”
    “看样子皇姐是不太想看见我啊。”楚颜眉眼微挑,口气再平和不过,但那样子却大有你要是敢说一句是我就跟你没完的意思。
    靖安又哪里敢不顺着他的心意,笑道:“怎么会?”
    “走吧,迟了母后该等急了。”少年绝色的一张脸还是绷得死紧,原封不动的把她当初说的话给还回去,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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