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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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德,公子止步-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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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的,都是假的!他是谢谦之,最会拿捏人心的谢谦之,他如果开始撒网没有人能逃得过的。所以不能被蛊惑了,靖安,不能相信他,这个人的一切都可能充斥着算计,不能相信。靖安咬紧了下唇,不再多看他一眼。
    两岸的芦苇轻轻摇曳,那些萤火不解世人爱恨的穿梭其中,依然是那样的如梦如幻。
    “怎么,还不走吗?谢家的公子就这样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她斜睥着他,上下打量的眼光是那样肆意“我知道靖安的名声已经坏到让公子不屑,可公子连自己的名声也不顾及了吗,和靖安这样的人扯在一起,公子不怕被人戳后脊梁骨,说攀龙附凤吗?”
    靖安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自己的嘴里听到这样尖酸刻薄的话,更别提竟是对谢谦之说的。在他的面前,她一向都是不擅言谈的,想了许久的话一对上那冷淡的目光就泄气了。她不得不承认,原来这样她心里真的会隐隐觉得快意。
    谢谦之从未被这样直白的羞辱过,即便是那些小人,他们碍着谢家的声名也只敢在背后谈论。而这个女子,这个始终站在他身前的女子,有一天他竟然会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来。明明,她是会比自己还愤怒的人,她是最维护他的人,她是会毫无理由站在他身后的人。有一天,他竟然会从这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直白的羞辱,这像话吗?
    “你……”他难以克制的伸出手,想要把抓住些什么,想要确认些什么。可靖安在他还未曾触及的时候,就“噔噔噔”的连连后退,一双眼睛更是无比戒备的盯着他,整个人都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弦。
    谢谦之望着她,明明还是他无比熟悉的模样啊,可是那个会不顾一切奔向他的女子被时光藏到哪里去了?他以为即便是她不再轻易动心,他也能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走完这段距离。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上前一步,她避之不及。
    “你……”哽在喉咙里的话想要出口是那么艰难,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皇姐”少年的声音划过湖水,突兀的打破了这里的静寂。
    “阿颜?”靖安迟疑着回头,那缓缓走来的少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每一步都像踏在人心口上一样充满了压迫力。习惯微微上挑的眉眼没了平日的散漫与轻佻,而是近乎锐利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怎么出来的这样久,连个宫人都不带,母后都着急了”楚颜走到靖安身旁,抖开手上的披风,一手拉过她,将明黄色的披风裹到她的身上,动作温柔细致,眼里却沉黯的看不出一点情绪。
    “倒是谢公子,为何会在此地呢?”做好了一切后,楚颜才悠悠回头看向谢谦之“还有,这幅模样是要做什么呢?难道是想对我的皇姐无礼吗?”
    谢谦之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千岁。”
    低头的瞬间已收敛起脸上多余的情绪,他们两比肩而立的身影是那样的和谐,和谐的让他觉得刺目。而那原本深深隐藏在心底的忧虑又一次浮出水面。太子颜对靖安,真的只是姐弟之情吗?这样强势的动作还有不加掩饰的占有欲,真的只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依恋之情吗?
    “在下并无冒犯公主之意,只是……”谢谦之忽然发觉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无法解释他此刻的行径,靖安可以把不是理由的借口变成理由,来一步步靠近。可到了他,甚至连这样短暂的独处,都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来说明。
    “不是说母后等急了吗?我们快些过去吧!”出声的还是冷着脸的靖安,声音里不曾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这夜风太冷,连她的话都似乎支离破碎的不成调子。
    “皇姐!”楚颜陡然伸手钳制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即将抽身而去的步伐。那力量强大到令靖安想忽视都难,疼痛从胳膊上传来,鹅黄色的衣袖与明黄织金的布料纠缠,靖安陡然回头注视着楚颜,那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持与平静,让楚颜从心里涌出一股怒气。
    又是因为他,又是因为这个叫谢谦之的人,皇姐才会变得如此的不正常。满含着怒意的目光重新挪到谢谦之身上:“我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阿颜!”靖安斥道,狠狠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你在怀疑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呢?”
    “我只是担心皇姐,这也不对吗?”楚颜回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凝“皇姐,这是在为了一个外人责备阿颜吗?”
    明明裹得那样紧,可是靖安却还能感受到夜风的寒意,前一世的阿颜也是这样的,这样的看着她,她今生还要犯一样的错误吗?可是谢谦之……她忍不住回看那夜风中的男子,他的脸色是那样的惨白无力,她要把他推出去吗?她真的要把这个她曾经一心维护的男子给推出去,任人折辱吗?
    靖安的手心里全是湿腻的冷汗,湿腻到都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灯笼。
    “皇姐……”耳边是阿颜的轻唤,少年是那样固执的凝视着她,她的手被他重新握紧,牢牢的不留一丝余地。
    放弃吧,谢谦之总会有自己的办法的,不过是吃点苦头罢了,可是阿颜,她不能再和阿颜离心了。楚颜觉察到那女子的背脊终于开始一点点松懈下来,她终究是服软了。
    “去唤禁卫军来!”楚颜向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吩咐道,靖安听到有人小声的应了一声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沉默了下去。
    “太子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芦苇荡里忽然传出一声呼喊,隐隐绰绰间有个黑影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楚颜一伸手就把靖安扯到了身后,少年不算宽阔的肩膀牢牢的护住了她。
    “是谁,滚出来!”别说是楚颜,就算是谢谦之也是颇为讶异的看着来人,她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些什么,那些话如果传出去了呢,靖安她……尽管掩饰的很好,谢谦之的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杀意。
    “梅香!”微微扬起手中的灯笼,靖安看向那个女子,诧异出声。那女子的绣鞋上沾着湖边的湿泥,身上穿着的是双色齐胸襦裙,许是因为被罚做洒扫丫头,身形消瘦了许多。此刻那丫头的脸上尽是惊慌失措,跪伏的身子也抖得像筛子一样。
    “皇姐身边那个犯了错的丫头?”楚颜喃喃重复道,散去了方才的防备,压迫性的向前走了两步“你又因何在此呢。”
    “奴婢……奴婢”梅香看向一旁自始至终连个正眼都不曾看过她的男子,心里满是凄然。原来他的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难道是在初见时救下公主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抱有那种不理智的感情吗?
    “回禀太子殿下,奴婢罪该万死。但此事确与谢公子无关,是奴婢托了竹韵约谢公子到此相见。是奴婢痴心妄想,私相授受。”梅香的声音被夜风撕扯的破碎“奴婢没想到公主殿下会突然至此,这才一直躲避未出,谢公子也是为了保全奴婢的名声,并无不轨之意,还请殿下明鉴。”
    “你所言不虚?”楚颜挑眉冷道。
    “殿下若是不信,谴人问竹韵便知”梅香磕了个头,看向靖安“况且,梅香心悦谢公子,公主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做事失了分寸,这才被罚。”
    “你既然知道是做事失了分寸才会受罚,那为何今日还要犯下这样的大错!”靖安接口道,如果是梅香,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谢谦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就解释的通了,梅香知道她的喜好和习惯,也知道她鲜少来这里,约谢谦之到此相见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奴婢不敢求公主殿下宽恕,只求殿下莫要牵连无辜。”任凭两行清泪滑入面前的泥土,梅香近乎绝望的请求着。
    “谢公子难道没有什么话说吗?”楚颜看向一直沉默的谢谦之,心中的疑虑显然不会被这样轻易打消。
    谢谦之却只是躬身,一副默认般的样子,眼里没有半分动容的痕迹。
    “那此事……”楚颜冷笑,正要开口,靖安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梅香使我宫里的人,我会处置的”她很认真的看向他“今日是七夕,不要再闹出些事让母后忧心了”声音越来越低“也不要让谢家太难看。”
    楚颜虽是不甘,却还是忍下了,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把皇姐逼得太紧,她会一步一步逃离的。
    “走吧,不是说母后等急了吗?”靖安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想通,便软语道,但楚颜终归还是怒了,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梅香,一会儿记得引谢公子出去,你和竹韵明天早上来正殿见我。”
    靖安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在这夜色中显得孤寂而落寞,流萤轻舞在灯旁。

  第三十章

湖水涌动着星光,一波一波像敲打在人心上。
    听见脚步声远去,周围又陷入一片静寂。梅香像是劫后余生般的整个人都瘫倒在地,姣好的面容此刻尽是疲惫,她等了许久也未曾听见身后的男子开口对她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声多谢,一颗心渐渐的沉入谷底。
    “公子,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梅香艰涩的开口问道,盼了那么久的相见,因为他的伤势悬了那么多天的心,在太子面前尚且可以鼓起勇气。到了两个人独处,她却像是近乡情怯一般不敢面对那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将呼吸放到最轻,害怕自己会错过他的只言片语,可是等了许久,她只听到夜风中的一丝叹息。
    “公子!”梅香回头望时,只看到一角绣着青竹的发带在风中轻舞飞扬,谢谦之已转动轮椅,向亭阁方向而去。顾不上已经弄脏的绣鞋和裙子,也顾不上自己现在钗环凌乱的狼狈模样,梅香急忙追了上去。
    “公子当真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梅香拦在谢谦之轮椅前面,还是不死心“为了公子,奴婢已经豁出了自己的清白和性命,公子就没有,没有一句话要说吗?”
    那温润的眉眼终于抬起,梅香看见自己的样子倒映在他的双眼里,狼狈不堪的让自己都不忍直视,可是还是固执的想找他要一个答案。
    “与我何干!”他削薄的唇轻动,那双眼睛时那样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寒透了心“是我让你这样做的吗?我有让你为了我这样做吗?”
    “公子?”梅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会这样呢?她以为他至少会感激的。
    “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那又与我何干?我也没有必要向梅香姑娘解释什么吧。”他的脸上甚至还是她所恋慕的那样谦和的笑容,梅香怔怔的倒退一步,可是这个人怎么会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梅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勉强到她感觉整个脸都僵了一样。
    “难道,公子就不担心我会去说出事实吗?”梅香咬牙道,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样被他无视啊,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公子就一点都不担心吗?你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奴婢来了多久,又听到些什么呢?”
    “即便,公子都不在意,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即将选驸马的靖安公主吗?”
    什么?那一刻,梅香如愿的看到这个一直不假辞色的人脸上终于起了变化,惊疑,失落还有莫名的恼怒,也将她心中最后把一丝希望湮灭的一丝不剩。
    “梅香姑娘在宫里的时日久,自然会知道什么事该守口如瓶,咽入肚腹,带入坟墓”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谢谦之便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慢条斯理的说着话,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在这寒凉的夜里,他的每一句威胁都像是在称述事实般可怕,梅香只觉得一股凉气悄悄的延着脊背上爬,一点点吞噬掉她所有的勇气。
    梅香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放弃吗,不,如果错过了今日她说不定就再没有机会了。天明时她就要去芳华殿请罪了,公主会怎样处置她呢,太子会轻易放过她吗,她不知道还能否保得住这条小命。
    看着他即将离去的身影,梅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
    “公子,梅香心悦于你!”她低着头,眼里是还未完全褪去的惊惧,却还是固执的拦住了他的路“即便是公子无意,至少也让我死心,公子心中是否另有心仪之人?是退婚的王家姑娘?还是……”
    谢谦之的神思却好似完全不在这里,手边搁着的是刚刚取下的灯笼,素白的面上是三两枝桃花,花开灼灼,一行字迹飘逸“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原本是想,想赠予的女子却已然远去。
    她说:“如果我真的陷入对一个卑微庶子的痴迷,那真的会觉得耻辱呢。”
    选驸马吗?这条红线真的要在此斩断吗?他们是约了百年之好,拜了皇天后土的人,他们是约定好一起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人,现在是要一个人抽身离去了吗?是要把他一个人重新留在那寂寞如雪的岁月里了吗?是要他……再尝一尝那十七年的煎熬吗?再陷入那未知的恐慌和伤痛吗!
    靖安,你怎么敢?谢谦之闭上已经隐约发红的眼睛,不、不应该是这样啊。如果只是补偿,只要她过得好不就好了。他不是也曾经希望过靖安不要再遇上谢谦之这个人了吗?如果只是补偿,那怎么会因为那样的话动怒呢?又怎么会为了她提一句谢弘而失控呢?
    他真的只是想抓住她而已吗?他真的只是想补偿而已吗?
    如有来世,我希望你别再遇上我了。因为一旦遇上,不管爱不爱我都不会放你走了,我会将你牢牢的攥在手心里,
    他在前世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抱着这样的执念离世。
    他在桥头看那老叟簪花,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想着在白头之年为她折一枝桃花,想看她再展笑颜,一如当年无邪模样,明艳如花。
    真的只是寂寞吗?真的只是没有人对他那样好了吗?真的只是想要补偿吗?
    谢谦之,你的心,你看明白了吗?
    十七年来刻意隐藏的心,十七年来反复惦念的人,在曾经许下姻缘的星辰之下,都看得清楚明白了吗?
    十七年啊,原来惦念着,惦念着,他终于把那女子惦念成心头的朱砂。
    “公子心中是否另有心仪之人?是退婚的王家姑娘?还是……”
    “谢谦之,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
    我心仪的女子吗?我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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