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悲戚,罗美清像是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一般,语气轻柔。
“可是那日,李太医来为嫔妾请平安脉时,告知嫔妾,说嫔妾身上有麝香的气味。”土他休扛。
说到这里,毫无疑问的听到了一众嫔妃惊讶的声音。
皇后面上也是难掩的惊讶,开口问道:
“这是何故?怎会如此?”
罗美清重新低下眉,开口应道:
“嫔妾当时也是十分的不解,嫔妾身上怎会有麝香?就在万般不解之时,嫔妾突然忆起那把梳篦来,便拿出来让李太医瞧了瞧。”
说到此,罗美清把梳篦又重新放在一旁,继续说道:
“结果,李太医在这梳篦中竟查出了极大的麝香和红花!且李太医说,若是有孕之人长期使用这梳篦篦头,那腹中之子定会受到伤害,导致滑胎!”
沈安容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件事终于是被翻了出来。
不过她也是感慨罗美清的心思细腻,否则谁会去在意一把梳篦?
当然,也是她运气好罢了。
听完罗美清的话,蕙贵妃先是开了口:
“仅凭丽淑容一人之言,此事万不可作下定论。不妨,再传太医来检查一番这梳篦,方才可信。”
皇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林燕婉的说法。
一旁候着的张禄全便转身退了出去。
“云修仪,你可有话要说?”
皇后有些严肃的问道。
沉默着过了许久,云荟蔚才开口说道:
“嫔妾无话可说。”
蕙贵妃接着说道:
“云修仪,此事还未下定论,你有何冤屈尽可说出来,许是丽淑容太过悲伤,未曾仔细思虑此事。”
云荟蔚轻笑了一声,开口回道:
“嫔妾并无任何冤屈,那把梳篦确是本宫赠予明贵妃娘娘的。”
“许是他人在你送予明贵妃后又做了手脚不是?”
林燕婉继续问着。
沈安容倒是有些疑惑,今日林燕婉为何这般护着云荟蔚?
还未等云荟蔚开口,罗美清先一步应道:
“蕙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向熙昭仪娘娘询问。”
沈安容一愣,向她询问?此事跟她又有何干系?
“嫔妾听闻,熙昭仪娘娘那里也有一把相似的梳篦为云修仪所赠。不若让熙昭仪娘娘把那把梳篦拿来,一同让太医查看一番,这样便能佐证,嫔妾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听完罗美清的话,皇后看向了沈安容,开口问道:
“熙昭仪处可否也有一把此般的这梳篦?不如拿来一同让太医瞧一瞧,或许真的有何不妥也可早日发现,免得日后有何影响。”
沈安容赶紧起身跪了下去,开口回道:
“回皇后娘娘,嫔妾不曾记得云修仪曾送予嫔妾一把这般的梳篦,许是时日过久,嫔妾忘记了。”
皇后听了沈安容的话,开口说道:
“既是这般,那许是丽淑容记错了。”
而一旁的罗美清心里却是一阵疑惑不解。
她怎可能记错,那日她明明听身边的宫女禀报,云荟蔚有两把此番的梳篦,一把在这里,另一把早间沈安容晋贵仪之时,云荟蔚便送予了她。
沈安容不动声色的起了身重新落座。
却在抬首时无意撞见了云荟蔚有些惊讶的眼神。
第134章 心如死灰
过了没多久,张禄全带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
“微臣太医院太医李书玄给皇后娘娘及各宫娘娘请安。”
那太医跪下向着皇后和一众嫔妃行礼道。
皇后娘娘平静的应着:
“李太医无需多礼,今日太医院是你当值?”土他丽技。
李书玄低首应道:
“回皇后娘娘,正是微臣。”
沈安容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李书玄,不知为何,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此人瞧着模样倒是不赖。但是眉眼之间,总是透着一股子奸滑之气,让人一看就觉着不似何等善类。
不过瞧着,他应该不是罗美清口中所说的李太医了。
皇后略微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
“那就劳烦李太医查看一下这把梳篦,瞧着其中可有何不妥?”
李书玄接过宫女手中递来的梳篦,仔细瞧了一番,复而又拿到?子下嗅了嗅。
然后把梳篦递了回去,才回道:
“回皇后娘娘,此梳篦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及红花。”
坐在次首的林燕婉开口问道:
“李太医可有瞧仔细了?本宫瞧着这梳篦做工倒是异常精美。”
“回蕙贵妃娘娘,微臣不敢妄言。此娘娘您仔细瞧这梳篦上的饰物,看似红玛瑙,但仔细闻来,有一股异香,实则是红麝香珠。”
说完。李书玄略微抬了抬首,继续说道:
“此外,这柄梳篦的篦?也是浸过红花的,对女子的身体有极大的伤害。”
听完李书玄的话,一众嫔妃脸上不知真假,反正都挂上了一丝讶异。
皇后继续开口问道:
“不知孕中女子长期用这梳篦篦头会有何不妥?”
李书玄又朝着皇后低了低首,复而开口回道:
“回皇后娘娘,若是怀有身孕,长期用此梳篦篦头。导致麝香之气与红花之味侵入体内,长久以后,会是腹中之子滑胎。”
皇后一听完这番话,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开口质问道:
“云修仪,你可知这梳篦中有这般毒物?”
云荟蔚低着首,点了点头,脸上反而有一丝解脱的笑容,但却并未答下话。
皇后也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厉声说着:
“你既知这般,还将梳篦献于明贵妃,你这般居心究竟是何在!竟不知你还有这般狠毒的心思,苦了二皇子,一出生便没了生母。”
说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仿佛真的为二皇子感到可怜一般。
云荟蔚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上首的皇后与蕙贵妃,并未言语。
复而又看了看身边的罗美清。戏谑的笑了一声。
其他人并未看到,但是云荟蔚清楚地看到了罗美清眼神里的闪躲,心里了然的笑了一声。
“回皇后娘娘……”
“皇上驾到?”一阵通传声打断了云荟蔚的话语。
萧瑾瑜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带着一众嫔妃跪了下去,朝着萧瑾瑜跪拜道。
萧瑾瑜看着似是情绪很差,并未开口,只是抬了抬手,免了众人的礼。
待到众人重新落了座,才开口冰冷的问道:
“明日便是元岁,此番又是何事?你们日日如此,朕还如何万福金安?”
听着萧瑾瑜极度不爽的语气,皇后赶紧起身行了礼,开口回禀道:
“回皇上,此事臣妾和蕙贵妃几番商议下,实在无法拿定主意,还望皇上能做定夺?”
萧瑾瑜看了皇后一眼。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开口问道:
“皇后先起身吧,此次究竟所为何事?”
皇后起了身,重新坐下,开口回道:
“今日丽淑容前来向臣妾禀报,说明贵妃殁了一事另有蹊跷,臣妾一人无法独断,便传了众人来一同商议。”
萧瑾瑜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你便说来与朕听听,到底如何。”
“是。”
皇后低了低首,开口继续应着:
“丽淑容无意间发觉明贵妃早产致死一事是由云修仪所害。云修仪早间送予明贵妃一把梳篦中含有大量的麝香与红花,导致明贵妃腹中之子不足月而早产,明贵妃身子孱弱无力承受,便终是未能坚持下来。”
萧瑾瑜听完皇后的禀报,看了看下首的云荟蔚,继续开口问道:
“云修仪可曾认罪?”
云荟蔚抬起头,望向许久未曾见过的萧瑾瑜。
“回皇上,云修仪方才已经全部承认,此梳篦确是她送予明贵妃,且说自己毫无冤屈。”
罗美清抢先一步答道。
一旁的皇后也轻轻点了点头,开口低沉的说道:
“确是如此,方才皇上来之前,云修仪已全部认罪。”
萧瑾瑜沉默的看着云荟蔚,并未开口。
说罢,又看了云荟蔚一眼,皇后似是异常为难的开口说道:
“臣妾思来云修仪也已服侍皇上许多年,一时竟拿不准该如何处置。”
看着萧瑾瑜面儿上还有的一丝犹豫,皇后又说道:
“方才丽淑容还说了一事,此前仿佛云修仪还有一把相似的梳篦,赠予了熙昭仪。可是臣妾问来,熙昭仪却说没有,许是丽淑容记错了。”
皇后语气轻了些,好像只是在平日里同一众人随意说话一般,又说了这么几句。
听完皇后最后的几句话,萧瑾瑜看了沈安容一眼,瞧着那人低眉看着地下。
片刻,有些烦躁的不冷不淡的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云修仪这般心肠歹毒,残害皇嗣嫔妃,实在有违后宫嫔妃之德。”
说完,不再去看云荟蔚眼里的神色,冰冷的说道:
“修仪云氏,即日起,禁足月仙殿,着降为末等官女子,不得踏出月仙殿一步。”
云荟蔚看着萧瑾瑜丝毫没有留恋的神色,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嫔妾,谢皇上隆恩。”
而后,跪下朝着萧瑾瑜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萧瑾瑜异常烦躁的起了身,一语未发,转身离开。
沈安容看着云荟蔚的侧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而云荟蔚跪在原地,满脸泪水,嘴上却挂着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太多的苦涩。
她知道,萧瑾瑜既已做了决定,那任她再如何辩解也并无何用。
第135章 哀莫心死(为打赏满12000加更)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云荟蔚此前从没想过,这将是自己的结局。
她本以为,即使是失了帝王的恩宠,她能在这后宫中苟活一辈子,度过余生便是。
如何也不曾想到。萧瑾瑜竟是如此冰冷的便处罚了她。
虽说她已知晓他的心如磐石,从不会为任何人柔软。
但是最终,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可是瞧着萧瑾瑜方才的话语与神色,云荟蔚可笑的嘲笑着自己。
波澜誓不起,人心井中水。还有什么比死了心更让人无奈?
曾经沧海难为水,萧瑾瑜曾经真心爱过自己,那便是值得的。土他投血。
最后开口,向皇后行了一礼,云荟蔚由灵杉扶着缓缓起了身。
在众人各色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凤栖宫。
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灵杉心里一阵心疼。
自己是从府里便跟着主子的,主子母家虽说不够显赫,可是从小主子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云荟蔚心里记得,自己从小便倍受父亲母亲的呵护。
她从不知心动的感觉,直到那日。父亲朝拜之时,她跟着母亲一同进宫。
无意间远远的无意间望了皇上一眼,从此心里便再未装下过任何人。
就是因着此番一眼,即使父亲母亲极度的反对,自己仍旧想尽办法进了宫,参加了选秀。
她记得当时母亲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云儿,你还小,不懂后宫中女人的狠毒,不懂帝王的冰冷。更不懂人心的险恶,你许是会为此葬送自己的一生的。”
而当时的她怎可能还听得进去别的,满心都是萧瑾瑜远远一笑的模样。
就这般进了宫,云荟蔚的欣喜根本不知该如何形容。
日日夜夜的盼着萧瑾瑜的到来。可是却从未盼到。
后来慢慢的,她有些明白了,于是使了计谋,终于赢得了萧瑾瑜一时的青睐。
她记着那是她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从不求别的,只要能多见圣上几面便可。
渐渐的,在后宫的浸染中,曾经单纯明朗的她,也学会了算计,学会了谋害。
越来越狠,越来越冰冷,只是怕失去了那不多的恩宠。
苦笑了一声,云荟蔚不再去回忆曾经。
今日之事,的确。她当时是送了秦朝雨那把特别的梳篦。
可那把梳篦秦朝雨是何时才开始用的?
太医既说需日积月累才会对腹中之子产生不利。
若是她未记错,秦朝雨是怀孕接近七个月之时,才开始用那把梳篦篦头的。
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方才罗美清的心虚,让她几乎是可以断定,秦朝雨此番殁了不知有多少是她的手笔。
由灵杉扶着,回到了月仙殿,看着这里富丽堂皇的模样。
云荟蔚轻轻的闭上了眼,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淌。
“主子,您先去歇着吧,奴婢在这守着您。”
灵杉轻声说道。
云荟蔚点了点头,看了灵杉一眼。
如今落得此番地步,只有灵杉还在自己身边。
云荟蔚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地望了灵杉一眼,走向卧榻。
沈安容从凤栖宫出来,看着走在前面的娴淑妃。快步跟了上去。
“娴淑妃姐姐金安。”
常佩玖停下来脚步,扶起沈安容,笑着说道:
“熙妹妹无需多礼。若是无事,便去姐姐宫中说会儿话吧。明日便是元岁,姐姐心里竟有些感慨。”
沈安容福了福身应道:
“既是娴淑妃姐姐邀请,妹妹自当前往。”
说完,便和娴淑妃一同,去往了长陵宫。
进了屋内,常佩玖又同上次一般,差走了下人。
沈安容心里知晓,常佩玖定是有话对她说,于是开口问道:
“娴淑妃姐姐可是有何事要与妹妹说?”
常佩玖笑了笑,开口说道:
“妹妹果真是聪慧过人。”
沈安容笑了笑,没再应声。
常佩玖接着说道:
“妹妹今日为何要替云修仪说话?姐姐曾记得,云修仪此前与妹妹积怨颇深。”
沈安容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
“姐姐怎知晓妹妹也有那梳篦?”
“丽淑容既是到皇后娘娘那里禀报,且要求各宫嫔妃皆到场,那便是做足了准备。所以,姐姐相信,她定不会说出此番无根据的话。”
沈安容有些感慨,常佩玖虽是与世无争,但是心里却一片清明。
于是,开口回道:
“姐姐果真是心思细腻。妹妹确是曾收到过云修仪的所赠的梳篦,那梳篦与今日丽淑容所拿几乎无二。”
常佩玖笑了笑,她就知晓,沈安容定是收到的。
不再去问其中的原因,常佩玖开口说着其他的事。
“熙妹妹今日所见,觉着明贵妃殁了一事可有何蹊跷?”
沈安容这次是真的有些不明白,开口疑惑的问道:
“此事已有了定夺,云修仪处心积虑害明贵妃早产而死。姐姐的意思,莫不是此事另有隐情?”
常佩玖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妹妹仔细思来,明贵妃此孕既是能保下来,便可知她有多小心谨慎。因此,怎会就轻易地用了云荟蔚送的梳篦?”
听娴淑妃这么一说,沈安容才觉出此事中还有些许矛盾。
“且妹妹看来,此番明贵妃殁了,谁的益处最大?”
益处?秦朝雨有何益处值得她们争抢?
二皇子!沈安容突然意识到,秦朝雨是留下了一个皇子后才走的。
二皇子现在养在罗美清的膝下,莫不是……
沈安容有些可怕的想道。
可是此前瞧着罗美清的样子不似作假,怎会如此。
“姐姐莫不是思虑太多,妹妹之前瞧着丽淑容对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