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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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再逢君-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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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动桌上的食盒,只是端了药来给宋夫人服下。
  宋娴立在一旁看着,袖下的柔荑握成拳后松开,又再握成拳,终于忍不住问道:“不知夫人何处不适,可有看大夫?”
  宋戈顿了顿,边扶着饮完药的宋夫人躺下,边应道:“是老毛病了,因近来换季转凉发作起来,平常的大夫看了无用,幸而带了旧时在家里吃的方子,仍旧服着,这两日已经好多了。”
  正如宋戈所说,母亲的这个旧疾宋娴也是知道的。
  宋夫人年轻时便和普通的闺阁女子不同,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嫁入宋府之后又与宋将军感情甚笃,两人举案齐眉自不必说,甚至好几次宋将军前线打仗她也跟着去了。
  只是战争之中,难免疏于调养,原本不过是沾染了几次风寒,可累积起来竟成了个病症,看了许多大夫皆不见好,还是好不容易寻访到一神医,开了个方子,每发作时可缓解症状,却始终未能根治。
  服过药之后的宋夫人果真缓和了许多,也不气喘咳嗽,躺在床榻上,见宋戈和这丫头说话的语调甚是熟络便问了一句。
  宋戈将当日老王爷寿宴上与宋娴相遇以及宋娴当时的一套说辞都如实告知,且又就那时书信遭劫,未能完成所托向宋娴道歉。
  宋娴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那封书信到了李容锦的手里,看来李容锦早有防范,只是不知对她还是对宋府,亦或是两者兼有。
  宋夫人听宋戈说完那些话,便将目光移向立在床尾处的宋娴。
  与母亲相视之际,宋娴险些再度情绪失控,而宋夫人看着她的目光,忧思之中带着慈爱,竟真像是看着过去的她一样,甚至生出错觉,以为自己就是原来的自己。
  就在宋娴不能自已时,又见母亲缓缓抬手伸向自己。
  那一瞬,她便再顾不得许多,上前去将母亲的手握住。
  母女相视良久,宋夫人的一句话却将宋娴拉回现实:“原来还有这样的因缘,难怪我见着这姑娘就觉得面善,竟像是看到了娴儿一样。”
  说着话,宋夫人的竟泛起泪光,红了眼角似欲滴泪,又触发旧疾咳嗽起来。
  宋娴连忙俯身上前,却被宋戈抢先一步扶着宋夫人替她顺气。
  此时此刻,她立在那里只能看着,明明知道那是母女间才有的灵犀,偏生不能言明。
  看着母亲还在为失去自己而悲痛,她又是自责又是懊恼,顿时百感交集。
  宋戈则顾念着夫人的身子,唯恐这个丫头在此愈发勾起夫人的忧思,于是忙向宋娴以目光示意。
  宋娴明白过来,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得久了恐怕会招来门口卫兵的怀疑,不得不怀着满腔不舍,与宋夫人辞别,又说自己还会再来看她,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去取了桌机上的食盒转身出了屋子。
  直到离开沁竹园,宋娴还沉浸在方才和母亲相见的一幕中,浑浑噩噩的竟不知身在何处。
  也不知怎样才回到了倚墨园,婚礼似乎已经举办完毕,正屋里的窗上映出红烛摇曳的影,新人早已送入洞房,宾客散去之后,竟反衬得庭院过于寂静。
  宋娴顾不得为这些来感怀,径直往阿清的偏房里去,怎料刚到门口就见到一脸急匆匆的丫头。
  那丫头是在这房里当差的,一见着宋娴便哭道:“了不得了,姑娘怎么才回?这可怎么办呀?”
  


☆、凌乱

  见那个丫头慌张无措的样子,宋娴隐约有不详的预感生出。
  从刚才她踏入倚墨园到现在,园中具无慌乱之象,喜房的灯烛也亮着,想来李容锦和朝贤已然歇下,正度过他们的洞房花烛。
  一切都毫无异常,所以她能想到的只有阿清,同在一个庭院中,自己的心爱之人却在和别女人缱绻温存,故而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不奇怪,可就眼下平静来看也不像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除非阿清只是对她自己……
  宋娴越想越可怕,急忙问丫头道:“可是阿清出事了?”
  丫头惊惶的连连点头,让了宋娴到屋里。
  宋娴连忙加紧步子赶至床榻边,却见阿清似睡着一般躺在被衾间。
  她又忙以指尖试了试阿清的气悉,确认还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了?”在唤了阿清两声而无应答的情况下,宋娴转而又问那丫头。
  候立在她身边的丫头才回过神来,急忙答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歇着,后来唤人说要饮茶,我就倒了一盏茶给她,怎知她起身来接茶盏,才刚坐起身就晕了过去。”
  宋娴朝身侧的地上瞥了一眼,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碎茶盏和泼了满地的茶渍,确信这个丫头并没有说谎。
  她于是以指尖搭上阿清的手腕,沉下心来试她的脉。
  虽说她曾接触到一些诊脉的方法,也懂些许药理,可主要都是从讲述军医的书上看的,偶尔有不懂则向父兄请教,故而也是一知半解,所知晓的几种脉象也主要与行军打仗中常见的外伤和瘟疫有关,别的竟不知。
  如今察觉阿清的脉息,确实与常人有所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对,又是哪里引起的,她却无法下定论。
  也不知是否严重,可人都晕过去了,多半不是小病,于是对那个丫头道:“此事不容耽误,得赶紧找大夫。”
  怎料那丫头却面露难色,绞着衣摆道:“府里请太医都是要经过王爷和老王妃的,如今老王妃宴散之后随齐贵妃入宫,王爷又……”
  听闻此话,宋娴才明白过来,难怪那丫头巴巴儿的等她回来,想是自己不敢去说,等她出头。
  平日里众人都知道她和阿清亲厚,若是她放着不管便落下了一个不义之名,可若是他这时候去找李容锦,却又难免得罪朝贤,说不准此事还是李容锦的试探……
  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宋娴起身,毫不客气的对那丫头斥道:“万一此事关乎性命,王爷追问起来,我们哪一个担得起,你若不敢,我去找王爷!”
  说罢她就要拂袖而去,却被身后丫头拽住袖角。
  宋娴不耐的回过头,只见她急道:“宁姑娘快别去,王爷不在喜房里,新王妃闹了许久才消停,可吓人了,眼下恐还在气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宋娴被此话诧住,脱口而出的问道。
  那名丫头则支支吾吾的应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开始王爷本是要入洞房的,可是忽然来了个将军,跟王爷说了句什么话,王爷立刻出府去了,合卺酒都没饮,连洞房的门都没踏进去。”
  听到这里,宋娴则又是疑惑又是唏嘘,疑惑的是到底那将军和李容锦说了什么,竟让他在新婚之夜扔下朝贤不顾,唏嘘的是朝贤对李容锦满腔痴情,算尽心机的嫁给他,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却在洞房花烛夜被如此羞辱,只怕将来传出去,还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情况紧急,宋娴来不及细思也来不及细叹,于是对那个丫头道:“也不一定非要请太医,我们先拿这令牌出去托后门上的婆子请个大夫来,说不定阿清得的只是小病症,待看了病开了方,事后再向王爷和老王妃禀明,也无碍的。”
  那个丫头一见阿清昏倒,立刻就慌了神,早没了主意,如今听到宋娴分析得头头是道,忙不迭的应了,与宋娴拿了腰牌,一起往府外请大夫。
  济川王府的规矩,府里的丫头无令不得外出,也不轻易的使外人进来。
  宋娴便只得用银钱贿路了门上当值的婆子,托她请个相熟的大夫来。
  很快大夫便被请来,领到倚墨园里给阿清诊了脉,可结果却出乎意料。
  原来阿清并没有得什么病症,而是有喜了。
  那大夫十拿九稳,说是一个月前有的,如今胎像不稳,母体身子又过于孱弱,还需安胎静养,方才能稳得住。
  那大夫便开了几服安胎药,又交代了一应需要注意的事项。
  阿清也正好苏醒过来,得知自己有喜之后竟喜极而泣,小心翼翼的护着小腹,面上神色仿佛绝地逢生一般。
  她让宋娴给了大夫一些银钱,再三谢过之后嘱咐宋娴亲自将大夫好生的送出去。
  宋娴原本有话和她说,见外人在此也不便言明,便依阿清所嘱,果真态度恭敬的将大夫送至府上后门。
  怎知她正在门口与那大夫道别,要叮嘱他此事莫声张,却恰巧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李容锦。
  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大红的喜服尚且未及换下,当真如那个丫头所言,走得很急。
  “王爷?”宋娴整个人都怔住,心道他怎么自家大门不走,竟从后门回来。
  李容锦见她立在门口和一陌生男子说话,便立刻踱上前来,面色不善的质问道:“他是谁,你这是要去哪儿?”
  宋娴回过身来,忙欠身行礼道:“阿清病了,王爷和老王妃又都不在府上,我不得已只能请了个大夫来。”
  “哦?她怎么病了?”李容锦有些将信将疑的追问道。
  宋娴正待进一步解释,却不曾想被那大夫抢先一步。
  方才见到阿清时,大夫就自丫头们的言语间得知看病的是王爷的一位姬妾,既然撞上这等喜事,又如何不趁着王爷高兴得些好处。
  于是那大夫便朝李容锦磕了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府里的那位夫人得的并非是急症,而是喜!”
  又怕王爷不能明白,他便进一步解释道:“那位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大夫一气呵成的将话说了出来,直叫宋娴拦之不及。
  她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经历过这两世,她也算是看清楚了朝贤的真性情。
  依照朝贤的性子,是绝对容不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她才想在送走这名大夫之后回去告诉阿清,先将此事守住不说,至少等胎像稳了再告诉王爷。
  毕竟今后在这府里少不得和朝贤有接触,而朝贤若是知道了自己是被李容锦费尽心力抓回来的,便更加少不了斗争,若是能保住阿清和这个孩子,或许合她们之力也能多几分胜算,所以她才这般为阿清谋划,却不想都栽在这大夫的心直口快上。
  事已至此,只能从长计议。
  宋娴抬头看向李容锦,见他面上虽无笑容,可眸子里的喜悦已难以掩藏。
  之前就曾听说,目前齐贵妃所意属的人选不仅有李容锦还有另一位王爷,而之所以犹豫不决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李容锦还没有子嗣。
  正因为如此,阿清的这个孩子对李容锦来说具有重要意义,自然也能令他高兴。
  李容锦令人赏了大夫之后便立刻往内庭行去。
  到了倚墨园他竟也没有先去喜房,而是直接到阿清那里。
  看到李容锦出现,阿清显得很是意外和慌乱,却也喜不自禁。
  她流着泪倚靠在李容锦的怀中,绵绵不断地诉说着钟情。
  只有立在一旁的宋娴知道李容锦在乎的只有那个孩子,无论是阿清还是朝贤,只怕都比不上那近在眼前的皇位。
  此时天已将明,窗外渐次响起鸟鸣。
  正当宋娴暗自于心下思忖着将来的应对之法时,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参见王妃。”伴着门口服侍的丫头们恭敬的问候,如今已身为济川王妃的朝贤踏着莲步踱进屋里。
  此时的她已经换下了喜服,身着华丽的霓裳衣裙,头上朱钗摇曳,显然经过一番惊喜的梳妆,然而纵使她的泪痕已经被脂粉掩藏,可微微泛红的眼角却还是遗留下昨夜的伤情。
  堂堂当朝公主,又是齐贵妃的亲侄女,自小习惯了受人追捧的朝贤,如今才刚嫁入夫家就在新婚之夜受到冷遇,又凭空多出来一个和她争夺宠爱的姬妾和姬妾的孩子,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她心里有多么难堪和难过。
  这情况已太过凌乱,面对此情此景,宋娴简直不忍卒睹,只得别过头去,提高声音说着“恭迎王妃”,以提醒屋里的人注意不要在朝贤面前表现得太过亲近。
  然而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祛了李容锦的一块心病,在他冷静的外表下恐怕早已风云涌动,也令他顾不得朝贤的感受,始终将目光关注在阿清的腹上。
  见到朝贤,阿清连忙欲起身行礼,而宋娴则在做足心里准备,等待着一场腥风血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朝贤非但没有大闹,反而现出一脸笑容,阻止了阿清的起身,并对她道:“快别动,仔细伤了孩子,要说这事儿是我的错,竟不知王府里还有这样一位妹妹,若是知道我昨儿就来看妹妹了,必请了最好的太医给妹妹安胎,也不至于让妹妹受这样一番苦。”
  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得亲热,显然早已洞悉一切,却又话里藏话,有意说与李容锦听。
  李容锦却没有接话,倒是阿清受了惊吓,连声惶恐的说“不敢”。
  朝贤也不尴尬,转而对李容锦道:“王爷忙了一夜,不如先去更衣歇息片刻,也让妹妹好歇息,我们人多免得在这里打扰。”
  说着,她行至李容锦身侧相迎,而李容锦终遂了她的话,起身与阿清作别。
  瞧着屋里好一片相融景象,宋娴心里却在叫苦不迭。
  看来朝贤远比她认识得还要厉害,今日非但不闹,反而主动来问候阿清,一则彰显她王妃的宽宏,二则不和李容锦发生冲突,维持夫妻和睦,而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让众人放松警惕,以便今后慢慢的和阿清周旋。
  恐怕这以后是有得热闹了。
  


☆、初雪

  待到李容锦和朝贤离开之后,宋娴赶紧支开另外两名丫头,回到床榻边与阿清说话。
  此时的阿清仍然沉浸在喜悦当中,双手覆在还未显怀的腹上,满脸都是幸福的沉溺以及不可置信。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到底上天怜悯,给了我这个孩子,今日见到新王妃,贵为公主却还来体恤我这个没有名分的人,看起来也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不好相处。”
  听到此话,宋娴只在心下笑阿清的天真,忙劝她道:“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仅凭一面也难断定一个人的真心,更何况有那么一种人最擅于伪装,也有俗言道,硬炮仗不可怕,笑面虎才可怕,你如今有了孩子,更加应该小心,特别是饮食用度之上,务必使人先试过了才成。”
  历经这两世,又曾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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