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再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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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再逢君-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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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这样说,又想起李容褀先前的目光表情,宋娴不禁低下头,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乱得紧。
  李容锦倒是个好相与的,再没有同她多探究,只对她道:“你托我之事,我且放在心上,待到合适之时自会替你周旋,且放心罢了。”
  得了这个话,宋娴才算放下心来,忙磕头谢恩。
  伺候完笔墨之后,她忖着时辰也不早,原想退下的。
  告退之际却又想起阿清所托,便携着试探之意提了提:“因这些日子沁竹园接连少了几个丫头,奴婢实在有些忙不开,又怕误了给大殿下伺候笔墨,故此常感惶恐,幸而有个一同入王府的姐妹,名唤阿清,伶俐更甚于奴婢,所以斗胆向殿下举荐,只是不知殿下心意。”
  李容锦面露笑意,又拉开折扇摇晃起来,同时打量着宋娴道:“也和你一样的聪慧乖巧吗?”
  宋娴被他问得一愣,触上他含笑的俊朗眉眼又羞得低下头。
  李容锦却接着说道:“若和你一样的聪慧乖巧便调了她来,若不及你,便罢了。”
  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娴有些尴尬道:“殿下快莫要拿奴婢取笑了,自然是比奴婢好的,才敢荐给殿下。”
  瞧她一副谨慎惶恐的模样,李容褀又笑了笑,继而说道:“我不过是见你郁郁寡欢,说句话来逗你罢了,你可莫要误会了,以为我是唐突之意。”
  宋娴忙应道:“殿下乃是尊贵之人,奴婢不敢妄自揣测。”
  李容锦点了点头道:“罢了,你说的两桩事我都记下了,你且放心去吧。”
  “谢殿下大恩。”宋娴又向李容锦拜谢之后方才自他的庭院中出来。
  一路往沁竹园的方向行去,宋娴穿过花园时,不禁驻足欣赏。
  如今卸下心里纠缠的那些事,她才有心思赏看这里的景致。
  这些日子不曾注意,如今才发现春日已去,转眼竟然就要入夏了。
  再过半月便是端阳节,天气逐渐开始燥热起来,连池塘里的荷叶都茂盛起来,碧油油的连成一片,如同女子的衣裙在微风中轻摆,展演望去却又是碧波粼粼。
  也难怪方才李容锦连折扇都使了起来。
  宋娴正想着,忽闻得一个轻而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那如月下清泉般悦耳,却又偏生携着怨毒的声音传来:“你这是从哪里来?”
  


☆、捡扇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宋娴连忙转过身来,果然见李容褀立在她面前。
  他今日仍旧着一身素色薄衫,略宽松的轻丝衣袍如云雾一般拢在他周身。
  那如水墨晕染的乌发披散,倾至腰间轻叠于丝锦间,其中的一缕自襟前垂落,发梢偶尔触碰他白皙纤长的指尖。
  他的手中握了一把白牙骨为柄、丝绢为面的折扇,却只是握着,并不曾用来扇风。
  那扇柄下坠着个白玉的扇坠,格外的剔透无暇,
  他的指尖在白牙骨的衬托下却胜过了白玉的剔透,竟与扇骨几乎融为一体。
  李容褀一言不发的立在池塘边,何等的风姿卓雅、气度出尘。
  若非宋娴日日伴在他的身边,对他再是熟悉不过,眼下见到此景,定要以为他就是那池塘中幻化出的莲花仙子。
  宋娴怔了怔,回过神来后连忙迎上前去,自他手中接过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来,殷勤的为他扇着风,嘴上则轻声唠叨道:“这大热天的,殿下怎么到园子里来了?虽说眼下尚未入夏,可天气闷热,湿气又重,最是容易淤积不易发散的时候,要是浸了暑气或是风热可怎么好?
  说着她又探头往他身后瞧了瞧,接着道:“怎么也没个人跟着?”
  话才出口,她又立刻恍然大悟。
  近来沁竹园接连出事,苏月和敏心先后都没了,剩下的丫头中再难找出几个得力又能叫李容褀容得下的,新的丫头又还没添置,也难怪没人了。
  她接连说了这些话,可李容褀却一句也不曾应。
  从方才他自她身后问的那句话里,她实则已然感觉到阴霾的气氛,于是更加不愿正面回应,只牵了他的袖子将他引至池塘近前,岔开话题道:“殿下快看,池塘里的荷叶都长起来了,碧玉似的好生可爱,想来再过月余荷花也要开了。”
  她用欢快的语调说着这些话,尽量引开他的注意,却不想他并不吃这一套,仍旧刨根问底的将那问题又重复了一遭:“你方才去哪里了?”
  宋娴无法,垂下头叹了叹,心道他既然这样追问,多半已经知晓,眼下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她若编造谎话骗他,不仅不能搪塞,反而招致他更大的怒意,倒不如照实说了,再向他认错便是了。
  这样想着,宋娴便照实说来:“今日大殿下遣人来传我去书房里伺候笔墨,因为已经推脱了数次,实在不好再推辞了,所以就去了片刻。”
  说完之后,她紧张的关注着李容褀的反应,见他并没有立刻发火,才略松了一口气。
  李容褀沉默了片刻,鉴于她说了实话,还算平静,可短暂的平静之后,他却又用责备的语调道:“我说过不许你去他的书房里伺候,你莫不是早把我的话给忘了?”
  见他这是又要同自己无理取闹的意思,宋娴不免觉得委屈,于是辩解道:“大殿下毕竟是王府里的主子,传了数次,奴婢岂有不去的理,再者奴婢眼下还是外院借到沁竹园的丫头,别处要借,也不能单只是留在沁竹园里。”
  宋娴一时口快便都说了出来,可说完之后立即又陷入懊恼,心道这下完了,怎么又戳到了这症结上。
  果不其然,李容褀轻笑了两声,却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
  他用载满怨毒的语调道:“这就奇了,便是他那里服侍的丫头不够用,偏要往我这里来借,沁竹园里有那么多丫头,明知道你就要做我的房里人,却偏偏来借了你去伺候。”
  听他提起此事仍然是志在必得的语调,宋娴不禁也怨念起来,脑子一热又反驳道:“是啊,沁竹园里有那么多丫头,个个儿比奴婢伶俐,二殿下何苦偏要强人所难?”
  “好啊,如今我算明白了。”李容褀用幽怨而又愤怒的目光凝视着她,眉宇紧蹙道:“你不肯做我的房里人,原来是嫌我这里的庙小了,只等着将来往他那根高枝上攀。”
  “你……”想不到李容褀将她说得这般不堪,宋娴又气又急,可细想来,虽说她不是为了攀高枝,可不愿做他的房里人也确实与李容锦有关,又见他语调中隐有自弃之意,那心里的气和急又转变为无奈与怜悯,只得收了后面的话,不与他正面冲突。
  宋娴奴婢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李容褀欠了欠身道:“奴婢告退,殿下若是逛完了园子也早些回去吧,莫要为此伤了身。”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了他。
  “站住!”身后的李容褀提高了声音向她喝令。
  宋娴下意识的顿了顿,又自觉一碰上他就总是难以保持冷静,眼下都在气头上,若同他争执起来,再是无益的,便只当做没听见,又继续前行。
  怎料她步子还没有迈开,手臂上却是一紧,竟被他握在掌中。
  李容褀将她拉回身边,迫她凝视他的双眸道:“你躲什么?”
  “我没有躲,只是眼下你不冷静,说什么也没用!”宋娴亦不甘示弱道。
  说话间,她奋力挣脱,竟在李容褀不备的片刻抽回了手臂,然而李容褀也不肯就这么放开她,又转而去擒她的腕子。
  宋娴便拿折扇去挡,怎料李容褀见她反抗自己就恼了,竟夺过折扇就往池塘里扔了去。
  伴着宋娴一声惊呼,那折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果真越过池塘边的美人靠落了下去。
  这下李容褀顺利的将宋娴擒入怀中,而宋娴由他禁锢着却再无暇挣脱,只是攥着他的袖袍自他身侧够着脖子往池塘的方向瞧。
  她一脸惶恐的对李容褀道:“你生气了,要打要骂也都罢了,便是把我扔下去也无妨,为何偏把那东西给扔了,若是被宫里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关于这把折扇的来历,宋娴早在宋府时就有所耳闻。
  那原是西域进献给圣上的贡品,共有三把,当今圣上只留下一把,另外两把,一把赐给了济川王府,一把给了齐贵妃,又由齐贵妃转赠与朝贤公主,故而宋娴曾在朝贤那里见到过,后来在沁竹园服侍时,苏月她们也曾再三的叮嘱,务必要看顾好这把扇子。
  今日李容褀也不知是怎么个心血来潮,偏将这把扇子带了出来。
  当朝例律可明写着,御赐之物若有意损坏或丢弃的,视同欺君,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若众人不知也就罢了,只怕哪日圣上经有心之人提起,或是心血来潮问起来,到时候要拿不出来可怎么交代?
  想到这里,宋娴愈发的急了,慌乱的自李容褀怀中挣脱,扑至美人靠前张望:“方才不曾听到落水的声响,说不准没掉进水里,在哪处勾着呢。”
  抱着这一丝希望,她俯身往水面及池塘附近查看。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叫她在美人靠接近水面的底端发现了折扇。
  幸而扇柄下挂了个玉坠,恰好卡在了美人靠的阑干间,再歪一分就要落水里了。
  “阿弥陀佛!”宋娴双掌合十默念了一声,提起裙摆便爬上了美人靠。
  等到李容褀追至近前时,她已然迅疾的翻到了美人靠下方,伸着手去够那把折扇。
  她不得不万分小心,唯恐一个不留神反弄得折扇掉入水中,却也因此使不上力,指尖够了半天也没能够着。
  事到如今,她只能豁出去了,整个人沿着美人靠攀到下面,如同一只猴子一样挂在阑干间。
  此时李容褀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即便被问罪,掉得也不会是你的脑袋,你这是作甚?”
  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宋娴气他不过,便不理会他,只奋力的伸手去够那折扇,试了两遭之后总算成功的取得了扇子。
  她松了一口气,伸手将折扇先抛了回去,接着自己再往回爬。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地方下来容易,上去却十分困难,勉强了数遭皆不得成功之后,宋娴只得扒在阑干上向李容褀求助:“劳殿下拉我一把。”
  怎料李容褀却踱至她近前,只抱着手臂看她。
  宋娴见状,只当他来帮忙,于是朝他伸出一只手,怎知李容褀却还是一动不动。
  觉察到她眸中的慌张,李容褀才不紧不慢道:“你若答应我三件事,我便拉你上来。”
  宋娴下意识的蹙紧眉宇,心道他这是要趁人之危,却又碍于现状不能与他硬碰硬,只得说道:“殿下先说是何事。”
  李容褀于是道来:“第一,不许再到李容锦那里去,第二,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得私自离开沁竹园,第三便是好生待着,吉日之前不许再生事。”
  他所提到的吉日自然是指她作为教习丫头,被他收房的日子。
  果然他还是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宋娴急道:“殿下这是明摆着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叫阿宁如何答应?”
  李容褀却道:“是你告诉我的,人这一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心,既然是心中想要,岂管它是否君子所为,你既不肯答应我这三桩事,便在那里不必上来了。”
  那时安慰他的话,不想过了这么久他竟然还都记得。
  宋娴听罢,一时有口难言,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时竟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
  


☆、落水

  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宋娴也不愿做这注定不能兑现的承诺,因而硬撑着不肯答应。
  僵持了片刻之后,她的体力开始出现不支的征兆,于是只得向李容褀哀求道:“殿下就行行好,拉我上去吧。”
  怎料李容褀不为所动,只是咄咄逼人道:“只要你答应那三桩事,立刻就拉你上来。”
  宋娴长叹一声,无奈的耷拉下脑袋。
  坚持了一会儿后,她又对李容褀道:“这天气又闷又热,瞧这乌云满布的,不定一会儿还要下雨,殿下是何苦来的,陪着我在这里耗着事小,若是热着了或是淋着了可就事大了啊!”
  李容褀却道:“即便是下雨,却也淋不着这回廊里头的。”
  宋娴抬头一看,竟果真是这个理。
  只见李容褀好生的立在廊下,有那屋檐挡着,下雨了自然淋不到,倒是那美人靠是伸在外头的,她如今扒在阑干上,头顶上并无遮挡,下起雨来定然会淋她个落汤鸡。
  正审时度势之时,又听李容褀道:“还是你想让我扔下你自己先回去。”
  听到这话,宋娴立刻慌了。
  现今这里四下无人,这个时辰多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经过,要是他走了,就更没有人来救她了。
  她只得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殿下千万莫扔下我走了。”
  见她如此求着他留下,李容褀似乎有些受用,薄唇边牵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如此又僵持了好一会儿,宋娴扒着阑干已经是口干舌燥、手脚发麻。
  她仍然不屈不挠的向李容褀求道:“好殿下,就发发慈悲,饶了我吧,我快撑不住了。”
  李容褀还是不动容,拾起扇子往廊边坐了,不紧不慢的展开扇子扇风。
  绢扇撩起的清风浮动他的发丝,偶尔自她近前掠过。
  宋娴灵机一动,伸手往他身上够,指望先抓住他的衣袂,再攀着他回去。
  怎料李容褀早料到她这小心思,坐的地方也甚巧,偏就是她看得着够不着的,恨得宋娴牙痒痒,只在心里把他那神仙模样比作祸害人的妖精。
  挣扎混乱之际,宋娴脚下不经意的一滑,险些整个人翻下池塘去,吓得她连忙用双手抱紧了阑干,惊声尖叫着直喊娘亲。
  李容褀听到他的呼声也连忙站起身,下意识的要伸手去捞她。
  可见她最后又稳住了身子,却又在最后一刻将手收了回来,退后两步,依旧用那副我看你能够坚持多久的表情看着她。
  眼见着李容褀纤长素白的手就要触上她的指尖,却又转了向,她简直连哭的心都有。
  最后宋娴只能抱着阑干,再不敢乱动,一脸后怕的表情道:“殿下也看见了,这不是闹着顽儿的,且看在阿宁是为了殿下拾扇子才落得这样的份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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