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儿子接替了他的职位。
如今,来码头迎接小主子的就是曹武的儿子曹忠。曹忠身为曹府大管家,负责曹家与京城官宦往来,对于眼前这位马郎中并不陌生,当即笑着迎上前道:“小的曹忠见过马大人!”
“是大管家啊,侍卫营那边打好招呼没有?那里面猫儿腻多了去了,别让你家小主子受了什么委屈。”马连道知道曹颙进京是为了当差的,所以才会如此发问。
“曹忠替主子谢马大人惦记,您就放心吧,小的得了信,四处都打点到了,断不敢让小主子受了委屈。”曹忠回道。
马连道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心来。曹家虽在江南显赫,但是离开京城四十多年,若是有不开眼的,想要欺负曹颙,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关键还是要看上面那位,是否因孙氏老太君的故去,减少对曹家的恩宠。
马连道与曹忠寒暄着,就见贡船后的客船上下来一行人。
“曹世侄?”马连道略觉诧异,本以为曹颙乘坐前面的贡船,所以还在等贡船靠岸,没想到他乘着后面的客船。
马连道前几年曾去过江南公干,曹颙是认识他的,上前施礼道:“曹颙见过马世伯,世伯安!”
“嗯,好,好!”马连道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扶起曹颙,“上次见你还是稚龄,如今都成了大人了!”
曹颙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有点不自在,这马连道望着自己的眼神太炙热。想到离开江宁时,听父亲提过,这马连道有个女儿比自己小两岁,马家曾提过两家联姻的话,只因当时孩子们还小,就没有太在意。
不知这马连道到底打什么主意?是单纯来看望世侄,还是有相女婿的打算。曹颙想着,又有点自嘲,自己是受了穿越以前记忆的影响,对姓马的人家都有些抵触,谁知道哪个是他的老丈人。
“奴才曹忠,见过大爷!”曹忠待马连道与曹颙说过话后,上前两步跪下道。
曹颙挥了挥手道:“起吧,行李还在船上,你安排人搬运下来。”
马连道见过曹颙,心满意足,码头人来人往也不好多做应酬,就道:“世侄旅途劳乏,先回去歇歇,晚上我在府中设宴,为世侄接风!世侄不许推托,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见曹颙应下,他才带着笑迈着方步走开。
曹颙本不想答应,没想到这笑嘻嘻的马连道直接替他做主,竟连半点推托的余地都没有。人老成精,这句话果然不错。此时,就听曹忠问道:“大爷,这位姑娘……”
曹颙顺着曹忠视线望去,却是随自己来京的紫晶。原来,曹忠见紫晶带了两个小丫鬟跟在曹颙身后,容貌秀雅、衣着不俗。若说是哪家小姐,没有抛头露面的道理;若说是贴身丫鬟,年纪又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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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2)
“这是侍候过老太君的紫晶姑娘,这位是京里的管事忠叔。”曹颙这才想起没给两人做介绍。
紫晶与曹忠见礼后,带着两个小丫鬟上了马车。随同曹颙进京的,除了紫晶和两个小丫鬟外,还有书童小满,长随魏黑、魏白两兄弟。
魏家兄弟三十来岁,看起来并不打眼,身上功夫却是不俗。本为江湖隐士的徒弟,因他们的师傅受过曹家的恩惠,便让他们进了曹府。他们跟在曹颙身边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将近八年,只是在江宁时一直身在暗处。
曹颙早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存在,感激他们默默保护自己多年,这次进京就没挑其他人,只让两兄弟从暗处转为明处跟着。
待船上的行李都装上车,曹颙骑着马,随着曹忠进城。
广安门外,曹颙望着雄伟壮丽的城墙,觉得鼻子有些酸涩,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大清朝八年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北京。
还没来得及进城,曹颙就听后面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只见尘土飞扬中,几匹马簇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前面开路的是几个衣服鲜亮的贵公子,挥动着马鞭,抡向城门口等待进城的百姓,嘴里喊着:“让让,让让,哎!”其中,一人的鞭子落到紫晶乘坐的那辆车帘上。车帘半开,露出紫晶略显惊慌的俏脸。
那马上的贵公子身子一酥,见车上并没有各府标记,就大着胆子污言秽语起来:“谁家的小娘子,比那万花楼的姐儿还标致!”
旁边另外一人笑骂道:“纳兰承平,你别满嘴喷粪,格格还等着进城呢!”
那个纳兰承平这才住了口,掉头迎向随后而至的马车,簇拥着进了城。
曹颙盯着纳兰承平的背影,向魏黑点了点头。魏黑骑着马,尾随那车队而去。
曹忠不知这主仆二人什么安排,忙上前低声道:“大爷别恼,这是平郡王府格格的马车,说起来不是外人!”
平郡王讷尔苏是曹颙胞姐曹颜的丈夫,所以曹忠才会这样说。
曹颙点了点头,自己不是鲁莽少年,初到京城,当然不会主动招惹那些权贵,打发魏黑跟过去,只是为了教训下那出口不逊的小子而已。
曹家京中的老宅在崇文门外,一座四进的宅院。大门两侧挂着两个红色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曹府”。与富丽堂皇的江宁织造府相比,这边的宅子朴实中不失庄重。
曹颙在门前下马,左右望了望,这里不是闹市,路上往来行人不多,顺着道路两侧望去,尽是高墙围起来的院落。以前家住在东城,看来要抽空过去转转,多少是个念想。
门房最是伶俐,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门前下马,后面又有老总管跟着,知道是自家小主子到了,忙哈腰上前请安问好。府里的几位管事早就等候多时,听到门前有动静,都迎了出来,就连八十多岁的曹武也拄着拐棍出来。老人家一口牙掉了一半,哆哆嗦嗦地要下跪,曹颙哪儿会受,忙伸手扶住。
等进了府,又是府里各级下人来请安。曹家虽不在京城好几十年,但这边下人却不少。忙了半个多时辰,曹颙的耳根子才算清净下来。幸好紫晶早已准备了赏银,上下俱是欢喜。曹颙也明白了,什么是家生奴才子儿。京城看宅子的本来就几房下人,但是几十年中,子孙繁衍,如今人数近百。有的在府里挂个闲差,混个月钱,有的送去南边当差。
曹颙的住处早安排妥当,是曹寅未成亲时住过的西院,面积不大,但胜在清雅。曹颙很是满意,让紫晶带了两个小丫鬟收拾去了。内宅管事是曹忠家的,见曹颙带来的丫鬟不多,就在家生子中挑选了两个容貌整齐、手脚勤快的丫头,安排在那边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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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3)
曹颙觉得身边人已够,不想留人,示意紫晶。紫晶却恍若未见,询问了两人年纪,带下去交代规矩。
待到无人时,紫晶才对曹颙道:“这边宅子好几十年没有主子常住,如今大爷来了,下人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大爷身边若只用南边带来的人,三两日还好,日子久了,断了他们的指望,难免有人懈怠起来!”
曹颙听了,不得不佩服,还是女人心细。对于紫晶,曹颙的印象一直很好,当年未搬离萱瑞堂时,曾多次受到她的照顾。
紫晶比曹颙大七岁,今年二十二岁,算是老姑娘了。老太君还在世时,曾给紫晶指了门亲事,对方是府里某个管事的儿子。结果,定亲后不久,那人就病死了。当时,曾传出风言风语,说紫晶是克夫之命。老太君为紫晶不平,想要给她另外安排一门亲事。紫晶却立誓,愿终身不嫁侍候老太君。府里人只当她为前面的婚事恼,并没有放在心上。不想,老太君去后,紫晶仍是咬了口不嫁,众人这才知道她心意已决。
城西,平郡王府。
郡王妃曹佳氏看了一会儿账本,觉得累了,歪依在软榻上歇着。讷尔苏的两房侍妾小心翼翼地坐在小凳子上,陪着王妃说闲话。
就听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外头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袭玫瑰红的旗装,外面罩了件银色坎肩,小脸红扑扑的,模样娇俏可爱。
曹佳氏微微坐起身,对眼前那两个侍妾道:“还不快去投块帕子,给格格擦擦手。”
那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凑到曹佳氏身边道:“好嫂子,你怎么知道宝雅才打外头回来?”
曹佳氏伸手指了指地下,宝雅低头,才发现自己鞋子上带着半根青草。
“哼!叫那个塔娜得意,咱们镶红旗的尽是废物,连几个蒙古人都比不过,丢尽我的脸了!”宝雅撅着嘴巴,很是不满地说道。
曹佳氏笑道:“单是镶红旗吗,不是说正黄旗的人也跟着咱们格格去跑马了?”
宝雅接过那两个侍妾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平日里,整日上三旗、上三旗地吹嘘着,还不都是废物!”
“蒙古人生长在马背上,马术自然精湛,岂是京里这些公子哥能够比得上的。你去挑战人家的长处,焉有不输的道理?”曹佳氏道。
“下一场比射箭呢?若是再输给蒙古人怎么办?”宝雅皱着眉头,很是苦恼。
曹佳氏不知如何开解这个喜欢争强好胜的小姑子,就转移话题道:“方才怎么笑得那般开心?”
宝雅听嫂子问话,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嫂子,你不知道,刚刚在府门口发生了一件趣事!那个纳兰承平真是滑稽死了,不知是受了谁的暗算,嘴里被凭空射进半块马粪!”
“纳兰承平,相府的那个侄孙?”曹佳氏摇了摇头,“那家伙太轻狂了,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宝雅点了点头道:“刚刚进城时,好像听他调戏哪家女眷,嘴里不干不净,吃了口马粪倒也算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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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1)
姑嫂两个正说着闲话,曹佳氏的陪嫁丫鬟听琴进来回报:“福晋,打听清楚了,确实是大爷进京,刚刚到老宅那边。”
曹佳氏忍不住面露笑意,一边叫听琴带人去请,一边吩咐府里下人准备上等宴席。
宝雅听了,连忙追问:“是嫂子老念叨的那个兄弟来了。比宝雅大两岁的那个?”
曹佳氏点头应是,眼前浮起一小小少年的面容。三年未见,不知弟弟如今长成了什么模样。
京中曹府,西侧院。
曹颙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旅途劳乏。等洗完澡,穿戴整齐后,他叫紫晶把从江宁给姐姐带来的礼物找出来。就算晚上要去马府赴宴,郡王府那边还是要先过去的,明儿要到宫里落实差事,到时候得不得空儿还难说。
曹颙叫管家曹忠挑了两个长随,以后身边难免有拿东西跑腿什么的活儿,总不好叫魏氏两兄弟做,那样有点大材小用。
因众人初到京城,看什么都新鲜,曹颙叫管家给魏氏兄弟支了五十两银子,放他们半天假,让他们出去四处逛逛。他自己,则带着小满与两个新长随去平郡王府探望姐姐。
刚出曹府门口,曹颙就看见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车里下来的却是曹颜的两个陪嫁丫鬟听琴与品画。
“真是大爷到了,奴婢给大爷请安!”听琴与品画笑着俯下身子问好。
曹颙见两人穿着旗装,头上插金戴银,出落得比前几年更标致,言谈间也不似过去在江宁时那般腼腆。“你们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探望姐姐,还想着没有提前派人打招呼会不会失礼。”
听琴道:“姑娘这几日尽念叨着,每日派人过来打探大爷的消息。刚刚得了信,就派奴婢过来迎大爷过去;若不是姑娘身子不便,怕是就要亲来呢!”因为是娘家带来的陪嫁,虽然在府里称呼曹佳氏为福晋,但在曹颙面前还是按照旧日称呼。
曹颙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历史上自己这位姐姐好像生了五六个儿子,眼下算上肚子里的才两个而已。将满周岁的长子福彭,应该就是历史上曾被康熙抚育在宫中,最后做了乾隆伴读的那个。
曹颙上马,听琴、弄书两个上车,一行人去了平郡王府。
平郡王府位于西城石驸马大街,始建于顺治年间。作为开国八个铁帽子王之一,平郡王这支出自太祖次子第一代礼亲王代善。第一代郡王是代善长子岳托,讷尔苏的曾祖父,封号是“克勤郡王”,是死后的追封。待到讷尔苏父亲承袭爵位时,被康熙改封为平郡王,克勤郡王府也改名为平郡王府。
曹颙虽然以前在北京,但是正宗的王府除了雍和宫,其他的还真不熟悉。而雍和宫,作为两代帝王龙潜之地,成了皇家的喇嘛庙,更像寺院一些。
眼前是五间高脊灰瓦的门房,三间朱漆大门,中门紧闭,只有西门微微掩着,看来是经常开的。
门前的几个王府下人见一个少年公子骑着马随着王府马车而来,不知该如何称呼,就见马车里下来两位府里的管事姑娘说道:“还不快见礼,是江宁的舅爷来了!”
江宁,那可是福晋的娘家。几个下人打千的打千,牵马的牵马,很是殷勤。曹颙下马,示意小满打赏,自己跟着听琴与弄书两个进了王府。
“几位大哥,这是我家主子赏的酒钱,哥哥们抽空去喝上一盅,解解乏也好!”小满笑嘻嘻地送上两个元宝,这几个下人又是一番奉承。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顺着银安殿西侧走过,听琴与弄书正犹豫着是引曹颙去客厅还是偏厅:客厅过于郑重,偏厅又怕怠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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