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看不到像大昭那样的大山,所以这山坡在越国来说,已经算得上很高的山了。
他们没有往大萧的方向去,而是选择了与东面越国对立的西方前行,且避开了城镇村庄等人口聚集地,其目的地正是乌蛮族的方向。
如今大萧容不下他们,轩辕擎也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西方寻找乐土,所以一时间定然不好猜测他们离开的路线,一路行下来,竟是畅通无阻。
“雁回姐姐,我好想哭!”
轩辕依依走到楚雁回的面前,递给楚雁回一个水囊,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是她生长了十五年的家乡,有疼她爱她的父皇和母后,还有宠她溺她的大哥和三哥。然而她因为一己之私,与三哥一道背叛了父皇和大哥,他们知道后,定然很生气吧?
只是,她并不因为这样做而后悔。
她的人生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是一个住着金笼的金丝雀。虽然有无数人羡慕她的生活她的好命,可是她却更喜欢自由自在的呼吸外面的空气,没有皇家的教条,没有这样那样的束缚,没有……
总之,与那金笼比起来,她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再说,她终于遇到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不去努力争取一次,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就算争取后的结果不如人意,至少她曾经努力过!
楚雁回接过水囊打开来,狠狠的灌了两口水,抹了把嘴才塞上瓶塞,问道:“依依,你是想家人了吗?”
经轩辕依依自己的要求,她叫着她的名字。她说她既然离开了轩辕皇室,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轩辕依依这个人,她的生母姓夏,对外称她为夏依依即可。
楚雁回觉得这样很好,便依了她。
只是这丫头,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上官誉独处,怎么这么一会就过来了?
轩辕依依摇了摇头,直直的凝视着楚雁回,在后者笑问出“怎么了”之后,她眨着莹莹双眸不答反问道:“雁回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何这一路上如此畅通吗?”
若说轩辕依依不这样问,楚雁回定然不会往别的方面去想,然而她这样问起,她自然没法不去多想!她本就是极其聪明之人,几乎一下子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不敢相信的瞪着轩辕依依,嗫嚅着嘴道:“依依,你的意思是……”
轩辕依依无力的点了点头,“没错,雁回姐姐,定然是三哥他想你安全离开,从中阻挠或者是误导大哥的行动。”
原来,轩辕玥与轩辕依依出了皇宫后便回三皇子府取了剑,轩辕玥刻意要求轩辕依依用他的剑出其不意的杀了凌霄公子,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情引到他的身上,然后再从中周旋,以拖延轩辕擎搜查的脚步……
楚雁回简直瞠目结舌,轩辕玥为了救她,杀了凌霄公子已经够了,她知道轩辕玥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凌霄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下定决心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定然是挣扎了许久!然而,除此之外,他竟要引火烧身……
他要不要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让她一辈子不安吗?
“轩辕玥他不会有事吧?”
楚雁回其实已经从轩辕依依的神情中猜到了轩辕玥可能会有的下场,或者说是得到的惩罚,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有事。毕竟,太子是他的亲大哥,皇后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总不能看着轩辕玥有什么而无动于衷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皇一旦知道我和三哥杀了凌霄公子还放你离开,会有什么下场。”轩辕依依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只知道父皇很讨厌背叛,若是被他知道三哥放走了你和我……”
轩辕依依咬着唇,似乎说不下去了。
楚雁回沉吟了一会儿道:“依依,要不我们倒回去吧!”
轩辕依依吓得不轻,慌忙拉住楚雁回的手,按捺住自己的心绪劝阻道:“不可以不可以,雁回姐姐,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再说你要是折回去,被大哥怎么着,三哥的努力和付出也就白费了!雁回姐姐你放心,有母后和大哥在,我相信三哥他一定没事的。”
没事你会这副担忧的样子吗?楚雁回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轩辕依依说得有道理,有轩辕擎那个大哥和依澜汐那个母亲在呢!轩辕擎会不会帮轩辕玥,她不知道,但是依澜汐定然不会看着轩辕玥出事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她却是看出,依澜汐可不是会对自己的孩子狠心的人。
只是她现在心里矛盾至极,她不想欠轩辕玥太多,也想回去看看他会不会有事,但是如今他们还在跑路阶段,有手雷在手,暂时倒是不怕轩辕擎追来,可是手雷也有用完的时候,他们带着那么多病者,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而且她的男人和乌衣骑需要安定下来解毒或救治;她的娘亲、弟弟妹妹、外公外婆等亲人还在思慕崖,虽说那边安排好了,可哪有接到面前放心?
“依依,说实话,我并不想欠轩辕玥什么,因为我知道我根本还不起。”楚雁回有些无奈的道:“可是现如今,不管是我的自身还是我的夫君以及我在思慕崖的亲人都需要我,这哪里都是事,哪里都需要我,我只恨分身乏术了。”
“雁回姐姐,这是三哥自己的选择,我相信他并不会想要你还什么。”
轩辕依依暂时将心里的担忧给收起来,安慰楚雁回来,“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三哥他对你是真心的,你只要在你心里的某个角落,留下个微末的位置来放他就可以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把他带出来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想,三哥他定然会觉得自己为你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楚雁回嚅了嚅嘴,很想告诉她,她的心里早就被那个叫贺连决男人给填满,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但是那样说未免太冷酷无情了,是以点点头,“我会把他当成我在意的朋友,放在心里的……”那方净土。
只是朋友吗?
轩辕依依看着楚雁回,心想,这也许是雁回姐姐能给三哥最大的回应了,不过,到底比成为相见生恨的仇人好了许多。
这样想着,轩辕依依便释然了。
吃了些东西,楚雁回便和上官誉去看了贺连决。
看着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贺连决,楚雁回心疼不已,“上官大哥,夫君他的穴道现在能解开吗?我想喂他喝些水吃些东西。”
“我试试吧。”上官誉以内力牵引着他穴道上封穴的银针道:“不过雁回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暂时还不一定能想起你来。”
“为什么会这样?”楚雁回蹙眉问道:“昨晚他不是已经认得我了吗?”
“昨晚是因为他的脑子受到外力的击打,如果没有魔翳后来再一次的控制,他应该就好了,可是坏就坏在他又一次被药物侵蚀。”上官誉担心楚雁回不能接受,保证道:“不过雁回你放心,咱们只要安定下来,我会尽快将研制解药的事提上日程。”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如今见着他却是记不住她,虽然只是暂时记不得,可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楚雁回心忖着道:“上官大哥,不知道我在魔翳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药物对夫君可有用,不如你现在看看?”
“好。”
对于楚雁回的要求,上官誉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尽管此时他们在跑路,却还是应和了她的要求。
楚雁回喜不自胜,扬声喊道:“月影,快些将我从魔翳那搜来的瓶瓶罐罐拿来。”
月影当即抱了一只小包袱过来,上官誉接过包袱打开来摆在地上,一只接一只的扒开瓶塞闻起来,闻一下对楚雁回摇一下头,一炷香后,他拾起最后一只瓶子嗅了一下,再次对楚雁回摇了摇头。
楚雁回原本期望的心顿时被失望取代,不过少顷,她便扬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来,“现在夫君就在我身边,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事。不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妻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又何必执着于他记不记得我呢?大不了我让他重新认识我一次好了。上官大哥,你说是不是?嗯,等我们到了西面,你先着手医治乌衣骑吧!”
轩辕依依坐在一边静静的注视着楚雁回,看着她飞扬的神采,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贺连决深爱她、上官誉心悦她、三哥喜欢她了。
她的身上有一股不服输、无所畏惧的特质,让人轻易就被她吸引。
“嗯。”上官誉凝视着楚雁回的眼睛里都是灼灼的光芒,不关乎情爱,只是单纯的欣赏。
……
三个月后
大萧,皇宫,花语殿。
“语儿,你这是怎么了?”
趁着萧问情在早朝,文秀怡一早便来到花语殿陪自己的女儿用膳,哪里知道才喝了两口燕窝粥吃了一口鲔鱼燕饺,她便捂着嘴急匆匆的冲进膳厅后面的耳房,是以想也不想就跟了进去。
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像极了怀孕,可是她都还不曾许人家呢,怎么可能怀孕呢?所以她一下子就将心里的疑惑给压了下去。
“语儿你可是吃错东西了?”
贺连语哪里有时间回答她的问题?抱着一只玉质的痰盂干呕了一阵,呕得面红耳赤,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宫女见她不吐了,很有眼力价的端了温水上前,接过痰盂,“公主,你漱漱口。”
贺连语漱了口,才感觉嘴里舒服了许多,瞥了屋里的宫女一眼,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
她虽然在靖王府的时候是庶出,但是因为靖王妃死的早,她的娘当家,她在靖王府的日子跟嫡出没两样,是以各种礼仪仪态都很是拿手,如今在宫中数月,萧问情力压群臣拒绝纳妃,整个后宫的女人除了宫女嬷嬷,就只有她们娘俩。所以在这后宫中,她娘排第一,她排第二。成日里端着架子的高高在上的生活,将她养得越发的仪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极显贵气,说起话来亦是不怒而威。
宫女们自是不敢怠慢,纷纷退出了耳房,知道她们有话要说,更是站得远远的。
“语儿,你可是有话和母后说?”文秀怡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到了一边。
贺连语盯了文秀怡好一会,也不和她虚与委蛇,直接开口道:“母后,今儿大约是我最后一天叫你母后了。”
文秀怡闻言一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疑惑的问道:“语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要和母后生分了吗?如果是母后哪里做得不好而不自知,你说出来,母后改就是了。母后就你一个孩子,可不能和母后疏远了。”
“母后,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能和你生分了呢?”贺连语笑着道:“咱们以后只不过是换个身份活罢了。”
文秀怡蹙眉,“语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后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贺连语也不知道她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不过也没所谓。温柔的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母性的光辉不容文秀怡忽视,“母后,我怀孕了?”
“什么?”
文秀怡被这话震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几近失态的道:“语儿你可别和母后开玩笑,母后自从被贺靖仇那个混蛋给毁了气海后,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可不禁吓。”
感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了,忙又坐了下去,观察着贺连语,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
贺连语斜睨着她,淡淡道:“母后,难道我刚刚的孕吐还说明不了什么吗?”
文秀怡不是个笨的,联想到贺连语刚刚那“最后一次叫你母后”和“换个身份活”的话,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贺连语,“难道……”
“没错,母后,这个孩子是皇上的。”
“不,不,一定不是的!”文秀怡摇着头,神色恍惚的睇着贺连语,“皇上他每晚都宿在我那里,而且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怎么可能……”
“母后!”
贺连语打断她的话道:“他晚上是宿在你那里,可是白天呢?白天他在干什么,你知道吗?再说,在我进宫的第一晚,皇上就破了我的身子,后来去思慕崖,他特意晚回来了两天,那两天在一处别院里,我们连睡榻都没下过。”
进宫的第一晚……
那晚有宫女告诉她,语儿看问情的眼神不一样,她还呵斥了那位宫女,没想到竟然当晚就走到一起了!萧问情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什么今生只有她文秀怡一个女人,根本就是鬼话!
你想要女人,我给你找就是了,为什么要搞我的女儿?
文秀怡身子顿时委顿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声音喃喃无力,“语儿,他是母后的男人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和他干出那种事?”
“母后,他是你的男人不假,可是我又不是独霸他,你何必斤斤计较呢?”贺连语一派淡然的道:“皇上他很喜欢我的身子,说我年轻朝气有活力,让他感到年轻了好几岁。”
“你让母后今后如何面对你们?”
文秀怡没有去计较她变相的说她来,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比起来,她能不老吗?可是,她居然嫌她斤斤计较?这是斤斤计较的事吗?她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有气,却是发现自己竟然连将它发泄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连语无所谓的道:“母后,这皇宫这么大,你若是不想见女儿,咱们就分地而居好了。”
“……”
文秀怡简直不能太气,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短短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她早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形,当初就不该去宫外将她接回来!
她是她的女儿啊,面对这样的事情,居然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怎么说她好?
文秀怡无力的闭了闭眼,问道:“语儿你想过没有,母女共侍一夫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会有多大的影响!”
“母后,他是皇帝,谁敢乱嚼舌根斩了就是了,手段硬一点,自然也就不说了。”贺连语撇撇嘴,不以为意的道:“再说,母女共侍一夫算什么?前朝的孝康帝,纳了一对婆媳,手段强硬的斩了几千人后,哪里还有人再多说他什么?”
文秀怡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估计会升起杀了她的心,站起来道:“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