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有你的道理,哀家不和你说这个了。”太后叹口气道:“给哀家说说哀家那妹妹的事吧,虽然哀家与她打小不睦,可到底是一奶同胞,想到她,偶尔还是会感到心痛。”
楚雁回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淡然的问道:“太后想知道什么呢?”
“外面传她失踪了,就连靖仇那孩子也是这般同哀家说的,可是哀家却不相信她会失踪,乃至音信全无。凭着靖王府的实力和势力,怎么可能有人到靖王府掳了人却无人察觉呢?”
“呼。”楚雁回深深呼了一口气道:“太后,哪怕事实很不堪,你也想知道吗?”
太后一怔,继而点头坚定的道:“哀家想知道。”
“好吧,宜城便告诉你吧。”
楚雁回知道自己不说,太后未必会善罢甘休,于是将田兰的卑劣行径,以及她已经死去和如何死去的事实告知于太后。
当然,她隐瞒了田兰其中一个面首乃是秦国三皇子的事,以及她家男人借助萧问情纵火烧泼墨轩书房一事,让人放火的事实。这两件事情如何也是不能说的,否则将会掀起轩然大波。
说完之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楚雁回静静的端详着太后,她的神情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初时听见田兰居然豢养面首,脸上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鄙夷,大约如何也没想到她田沁的妹妹居然这样不甘寂寞不守妇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她田家的脸都将被丢尽!
之后听闻她死时的凄惨模样,又感到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亲妹妹,死于非命当真让人无法释怀,只是即便没有那场火,想必她也是死的份。
凡事有因有果,种了什么样的因便会得到什么样的果,田兰后半生豢养面首,最后却是死在面首的手上,那也是因果报应了。
“唉!”
太后无力的叹息了一声,似乎为妹妹的死惋惜,也有可能是对于她这样结局的无奈。
楚雁回只静静的坐着,等到太后的神色稍稍缓和一些,她才岔开话题问道,“太后,那个贞妃是怎么回事?宜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你适才碰到她了?”太后收起对田兰的死引发的些微悲伤情绪,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嘲讽。
楚雁回没有漏掉太后的反应,且感到非常意外。
不管太后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从认识她之后,她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极为亲和,对皇上这个养子也是好得没话说的,这会儿竟然会露出鄙夷之色,想来这其中的故事发人深省。
轻轻的点了点头,楚雁回道:“刚才在御花园那里碰上她了,因为她长得像极了宜城认识的一个人,宜城因此还失了态。”
“她是最近才进宫的,大约有六七日了吧。”
太后语气中有着深深的不满,“放眼这宫中,哪个不是从媳妇熬成婆?使出十八般武艺,百般讨好,才走上了顶端,她倒好,一进宫就被册封为妃,这样的殊荣还真是头一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太后,宜城刚刚见得,贞妃娘娘年轻貌美,天生尤物,皇上对她动心也是可能的。”楚雁回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疑惑,南宫浩有微服出宫过吗?且还带了一个人回宫。
“嘁,这宫中有何来动情可言?”太后嗤之以鼻,“皇上本不是沉湎美色的人,哪知这几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每日都宿在贞妃那里不说,甚至有时候连奏折也懒怠批阅,与那贞妃鬼混。昨日更甚,居然连早朝都没去,你说哀家该不该生气?”
太后居然用了“滚混”这个词,让楚雁回隐隐觉得好笑却又不好笑出来,“太后,或许皇上只是图那股子新鲜劲呢,新鲜劲一过了便也好了,你老人家就别气了,没得气坏了身子。”
“哀家不是气皇上沉湎美色,男人嘛,爱好那一口也无可厚非,只是哀家气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懒怠朝政呢?当初哀家田氏一门险些死绝,便是为了支持他,他这样子对得起哀家吗?”
楚雁回见太后都气得胸口直跳跳了,连忙起身倒了杯热茶,端了茶水递给她道:“太后,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你请喝口茶。”
说起来还真是不容易,明明心里不喜那贞妃,每日还要接受她的晨昏定省,实在无奈至极。偏偏那贞妃如今受南宫浩宠爱,以太后养母的身份,怕是也不好说得太过了。
“哼!”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接过楚雁回手中的茶碗狠狠的灌了两大口,以昭示自己现在很生气。
楚雁回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生气呢,心中原本不忍再说起这个问题,不过难得来一趟,偏又遇到这样的事,如果不让她弄明白,她定然是不甘心的。
接过太后手中的茶碗放好,楚雁回问道:“太后,你老人家可见过夫君他旗下的乌衣骑有个叫做轻舞的女子?”
太后喝了茶水后,神色缓了许多,想了想,有些茫然的问道:“哀家不曾见过什么轻舞的女子,你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位贞妃与轻舞长得有九成相似,那一成不相似则是因为化妆的缘故。”
太后瞠目问,“丫头你的意思是,她是阿决旗下的人?”
楚雁回摇了摇头,“太后,宜城是说轻舞曾经是夫君旗下的乌衣骑,至于这位贞妃娘娘是不是轻舞,宜城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关于那位轻舞姑娘,说起来还有一番故事。”
“呃?”
“她因为心仪夫君,做了一些很残忍的事情。”楚雁回说着,大致为太后讲了轻舞残杀吴文泰一门的事,末了继续道:“因为这个,夫君下令废了她的武功逐出乌衣骑,哪里知道被一个面具男人给救走了。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都杳无音讯,哪里知道今日让宜城碰见一个与轻舞如此相像的贞妃娘娘,偏偏她还是新晋进宫的。”
太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的道:“如此说来,你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那个轻舞吗?”
楚雁回摇头道:“宜城与轻舞相处虽然时间不长,可是对她也不是一无所知,从刚刚短暂的接触看,她的声音、眼神、举止、形态,乃至她身上的味道都让宜城感到陌生,并且适才宜城的试探她也不曾露出一丝的破绽,如果不是掩饰得太好,那么她便真的不是轻舞。”
“嗯。”太后点点头,“这事便这样吧,狐狸再成精,也终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太后说得极对。”楚雁回应和道。
这件事情的确急不得,可如果她家男人真是南宫浩的儿子,那么这位按辈分算起来岂不是他们的庶母?想想还真是膈应得慌。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皇帝的妃子,到时候一旦被他们查出来她是轻舞,便是采取非常手段,也将取她性命!
不再纠结这些糟心事,太后睇着楚雁回问道:“雁回丫头,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断然不会是专程来看哀家的,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哀家帮忙?”
楚雁回暗自恶寒,太后还真是成精了,她刻意和她闲聊,心里正斟酌着怎么开口问出那件事来,她却是问了出来。“太后,宜城并非有事需要你帮忙,而是想和你确定一件事情。”
…本章完结…
☆、295。到底是谁的儿子?
“什么事情?”太后问。
楚雁回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宜城要跟太后确定的是……关于夫君靖王世子的身世。”
“你……”
太后捂着嘴,惊恐的看着楚雁回,根本没想到她要确定的居然是这件事,好半晌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放下手的时候还挪了挪身子,故作淡然的道:“雁回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明白。”
“太后,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了,你又何必否认呢?”太后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但是她的否定让楚雁回觉得有些好笑。
太后被楚雁回似笑非笑的样子看得有些恼,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在里面交织燃缠绕,不过看着她眼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她终于败下阵来,叹口气无奈的道:“雁回丫头,阿决就是阿仇的儿子,你说你想知道什么呢?”
楚雁回勾唇一笑,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道:“太后,宜城知道的东西比你能想到的要多得多,你就不要糊弄宜城了。”
“呵。”太后被她气乐了,“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些什么。”
“宜城知道皇上喜欢已逝的母妃,知道他当年故意支走父王,从而对母妃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或许夫君是父王的儿子,但是他也可能是皇上的儿子……”
“楚雁回!”
太后虽是震惊楚雁回居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在听到她的用词后,脸上赫然染上薄怒,压低声音连名带姓的喝住她的话道:“这里是皇宫,你要注意你的用词,否则被人拿捏住,哀家也保不了你!”
楚雁回并未被太后的怒意吓到,脸上反而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太后,难道宜城说的不是事实吗?皇家的人敢做,宜城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你……哀家是该说你胆大好呢,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
太后察觉自己用词犀利了些,语气也不大好,吸口气稍稍放低姿态道:“就算是事实那又如何?那个人是皇上,是我大昭的君王,岂容旁人亵渎?”
“太后,皇上又怎么了?皇上便能趁着臣子在外为他卖命,为他保疆护土,随意侵犯臣子的妻子吗?”楚雁回也因为太后的反应感到有些闹心,说出的话也没个轻重,“想必这种事要是传出去,怕是皇家也会觉得颜面无光吧?”
太后发现楚雁回的情绪要上来了,忙敛起自己的怒意,苦口婆心的道:“雁回丫头,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宣扬出去的好,就算皇上脸上无光,靖王府又能好到哪里去?”
“宜城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轻重。可是太后,难道你是为了靖王府考虑,才会隐瞒了这许多年吗?还是说你对夫君恁好,便是因为皇家对母妃的亏欠吗?太后,如果是这样,宜城真是看错你了。”
“你……”太后压下去的火气很轻易又被楚雁回挑起,心知这个时候双方都要心平气和,生生压下心底的郁气,无奈的道:“你这丫头说话真是不好听。”
“太后,好听话谁都会说,那要看是什么时候什么事,你说对吗?”楚雁回见太后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态度便也收敛了些。
“你呀你呀!”太后指着楚雁回无奈的摆摆头道:“你知道的这些,阿决他……知道吗?”
“太后,我要是告诉了他,你认为他还能安安心心的为了这样一个君王去应敌吗?”楚雁回反问着,忽而嘲讽一笑,“可笑我大昭的君王这般欺凌靖王府,靖王府的儿郎们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为护卫我大昭的疆土而出生入死!”
“皇家是亏欠靖王府的,哀家也在尽力弥补了,雁回,算哀家求你了,有些事便这样吧,好不好?”
“太后,让宜城不说不管也容易,但是宜城要知道事情的经过,以及夫君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哀家一直都知道你难缠,但是从没想过你竟是这般难缠!”太后感叹了一句后问道:“雁回丫头,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宜城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太后你还是说重点吧。”
“你不告诉哀家,哀家便也不说了。”太后一副无赖死扛到底的模样。
楚雁回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得不道:“有些是宜城自己观察得来,最主要还是从娘亲那里听了一件事,推敲出来的。”
太后了然的点点头,“该不会是你娘亲告诉了你,景荷被辱的事吧?”
“没错。”
楚雁回坦然承认,“我娘原本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哪知上次春宴的时候,她乍然看见皇上脚上的靴子,熟悉的花纹让她猛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她曾与母妃进宫后发生的一件事。不过纵然如此,那件事母亲还是压在心里许久,连爹爹都没说过。
只是她怀孕在身,感到再不说出来对她肚中的弟妹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终是在宜城三朝回门的时候,对宜城说起了那件事。当然,她并未亲眼看见皇上羞辱母妃的事,只是根据所见所闻推敲出来的。”
她并不惧太后知道这事,既然她作出来问太后的决定,便将有的事给考虑进去了,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原来那个时候你娘便看出了异样。”太后感叹道:“小小年纪,心智过人,你和你娘在某些方面倒是挺像的。”
“太后你过奖了。”楚雁回简单客气了一句道:“不过太后你可知道,我和娘亲被祖母赶离定北侯府,极有可能是皇上指使祖母和温宜兰干的,正好温德海乃是兵部尚书,有着职务之便。”
太后怔忡,“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皇上担心我娘知道他轻薄了婆母的事,害怕她宣扬出去,想要将她赶得远远的!其实皇上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他不了解我娘,我娘她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即便不为皇上,为了逝去的母妃,她也会做到缄口不语的!这次要不是因为怀了孕,感到压抑得紧了,怕是连宜城也是不会说的。”
太后低眉敛眸,似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
楚雁回忙又道:“当然,有一点必须得承认,皇上其实并未想过要娘亲的命,毕竟娘亲一介妇人,他想要封住她的口简直是轻而易举,随意派个暗卫前去,一把剑一包毒药便能了结了,又何至于这般费尽周折?”
“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太后抬起眼来,看着楚雁回喃喃的开口。
“是,这或许是宜城的猜测,可是太后,我的祖母却是和宜城透露了一件事情,并且她的死大致和他是脱不了干系的!”楚雁回说着将老温氏离开定北侯府时说过的话,以及她去家庙找老温氏,从而被暗杀的事讲给了太后听。这下,便是连太后都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楚雁回望向太后的眼睛,诚恳的表态道:“太后,这些事已然过去,宜城和娘亲如今也都好好的,我们不会去计较太多,也不会因此再去报复什么,但是夫君的身世,宜城必须要弄清楚,还望太后告知!”
“想来今儿你不知道真相是不肯罢休的。”
太后深深看了楚雁回一眼,眸色渐渐深远,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