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路过的时候见过。”
苏绮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走，扛着她，咱们去青楼！”
“王妃且慢，要不要跟王爷说一声？”
她笑眯眯，“不要，就咱俩去，走了！”
*
丰城，距离帝都不过二百里的城池。而章台街，正是远近闻名的烟花柳巷。
连空气都带着靡靡脂粉香的十里长街，女子娇笑的软语声缠绵悱恻，简直就是富家纨绔的梦中天堂。
而今天的章台街，明显比平时还要热闹些。
笙月馆，章台街规模最大，也是最近气派的青楼，此刻的朱门大院，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听说，笙月馆的头牌海棠姑娘失踪了；
听说，海棠姑娘哪里是失踪了？分明是被人杀了？
可海棠姑娘昨天不还给一个挺阔气的年轻公子弹琴的么？怎么说死就死了？
人挨人人挤人的笙月馆门口，谁也没注意到两道身影就这么低调地走了过来。
飞霄嫌弃地将扛着的女尸放到地上，苏绮清了清嗓子，朝着那乌泱泱的人群一声喊——
“谁是老板，出来！你们店失踪的姑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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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说好的二更没实现……子归身体不太好就延迟了，今天二更不会少
☆、第九十五章 故人归来
这一声看来是极有效果，一大波人就这样默契的让开一条道路，眼见着朱门里，一位穿着十分艳丽的妇人走了出来。
“姑娘说找到了我们店的姑娘？”
来人应该是老鸨，虽说一身衣服夸张了一点，不过看谈吐和神情，到是极为平静有修养。
苏绮向地上指了指，“看看她，是不是你家姑娘？”
地上直挺挺躺着的一看就是具死尸，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全部退了退，露出一脸惊悚的表情。
光天化日一男一女扛着具死尸到处走，想想就可怕。
老鸨异常镇定地上前查看，翻到腹部的那只金钗，整个人也为止一僵，起身打量着苏绮两人——
“不知两位是在哪里发现我们家姑娘的尸体的？”
苏绮如实回答，“前面不远的那件客栈，我们住在那里？”
“那具体细节姑娘可否透露？”
她摇了摇头，“老板娘不怀疑是我们杀的人么？”
老鸨眼中有几分迟疑，“姑娘可否进来深谈？”
她的表示出乎苏绮的预料，不过有一点现在可以肯定，这具尸体果然是有心人设下的引子，就是为了带她到这里来。
既然如此，为何不会一会？
苏绮欣然同意，“当然。”
“还要劳烦这位公子在大厅里等候片刻。”
苏绮给了飞霄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便跟着老鸨进了笙月馆上了二楼。
二楼空旷，想来是这女子无故失踪闹出来，再有胆子的嫖客也不敢公然光顾。带路的老鸨在二楼尽头的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对着苏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苏绮点头，推开门毫无顾忌的走进去。
既然费尽心力找她过来，又怎么可能随便杀她？她坚信自己还存在的价值，接下来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处境，都是安全的。
进门入眼，青色的帷幔飞扬，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冷清的青楼最后一点萎靡之气都被荡涤的干净。
未抬眼，却是听见一声浅浅的水声，空气中茶香开始一点点蔓延过来，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这帷幔之后，一人拿着瓷壶缓缓注水的动作。
极致的优雅，极致的散漫。
“不进来，站在门口坐什么？”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难以捉摸的神秘感和蛊惑之气。
苏绮闻声，大步走了进去，抬头，正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那眼睛很美，潋滟的凤目，尾梢的弧度轻扬，少一分则低敛，多一份则放浪，澄静而深邃，泛着隐隐波光。此刻这样子专注地看过来，又萦绕了几分多情的魅惑。
他嘴角微抿，也有些浅薄的笑意。一身华缎长袍，款式极为复杂和绮丽，映得整个人宛如明月生辉，是天生的贵族。
这是既殷末萧之后，苏绮由衷地赞叹一个人的长相。而刚才他的那一句话，显然是认识自己。
回忆开始一点点发掘，这份独有的气质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过去与现在的阻碍之门。
头痛欲裂的瞬间，她的眼中光芒一现。
百里毓安。
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欣喜席卷整个心脏，苏绮不知道为何感到一种有心而发的雀跃，仅仅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人……
苏绮七岁，第一次看见百里世子，他浅笑，给了她一把刚刚从树上摘下的樱桃。
苏绮十二岁，百里世子带着她走遍了帝都所有热闹的集市，那年生辰，他给了她一朵相思花。
苏绮十五岁，百里世子外出游历，自此再无音讯。
再后来，苏绮远嫁，一切画上了终点……
回忆历历在目，虽说是不属于她的，可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骗不了人。
“阿绮，两年不见，你又瘦了。”
回神，那人早已翩然走到了她的面前，轻轻的话语像是叹息，叹息时光无常。
苏绮扯出一个笑脸，“百里哥哥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在这里装神秘吓我。”既然代替了苏相长女的身份，有些人，她就不能回避。
说着，她自顾自地走到桌子边，为自己倒上一杯好茶。
他走过来，目光带了些许沧桑。
“阿绮，嫁给璟王，你幸福么？”
☆、第九十六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幸福？
这颠颠簸簸的生活仿佛和所谓的幸福生活没有关系？可是这和殷末萧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所有的所有，都是在她下意识的选择下早就定好的道路。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苏绮笑着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当初你以死相逼不嫁璟王，现在还能看到你生气地站在我面前，难免要挂念几句……”说罢，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阿绮，你长大了。”
苏绮欣然，“当然啦，不说这个，笙月馆海棠姑娘的死，你知道什么？”
“详情不明，如果这样说的话，你可信我？”
她沉思片刻，转而问道：“但是你有自己的推测不是么？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大费周章引我到这里来。”
百里毓安点了点头，“缃城顾家出事之后我一直都有暗中派人关注你的行踪，直到到了丰城，准确的说，是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
他颔首，继续说道，“昨天晚上行事的人并不单单只有两个人，其他人躲在暗处，就是为了接下来的工作。换句话说，他们昨天晚上的行动只是为了试探，没有什么直接目的。”
苏绮转而问道：“尸体被调换成海棠姑娘的事情你知道是么？但你是怎么看见，飞霄说他把人扔在柴房之后就没有人来过。”
“很简单。”他沉吟了少许，“我看到了他们把海棠运过来的过程。”
“主事的人也在？”
“在不在我不清楚，但是当时有个人的身影很眼熟，他站在一座高塔的顶上，冷冷看着一切，当然，也看见了我的动作。”
“是谁？”
“像是薛家的公子，薛扬。”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苏绮眼一凛，“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我找麻烦，扣一个杀人的罪名？”
百里毓安沉思，“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所以今早找到了这里的老鸨表明可以帮忙处理此事，但是还是要先布一个局让你过来。”
话刚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主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飞霄谨慎，知道现在不能直呼王妃，说话的声音也带了明显的谨慎。
“你的护卫？”
苏绮摇头，“殷末萧的，今天我们俩一起出来的。”
百里毓安轻笑，“璟王呢？怎么不见他？”
她眼色有些闪烁，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烦躁，“他……有事，没时间出来。”
“这样？”上扬的语调带着清勉的气息，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起身，就这样率先走向房门口，“好久没见过璟王，正好今天前去拜访，一起走吧。”
“哎哎哎！”
苏绮下意识上前阻止，正对上一双澄静而又狡黠的眸子。
“怎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好好好！”她摆了摆手，“走就走，我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一出门，飞霄还站在那里恭敬地等着，看见迎面出来的人，锐利的眼神也带了惊讶。
“百里世子？”
百里毓安点了点头，“带路吧，毓安正要去拜访璟王殿下。”
“是。”
*
此刻客栈厢房，男女对坐，气氛和谐却诡异，正是殷末萧和沐熙。
男子还是一身雪色长袍，领口蔓延而下的墨色云纹映衬着一双珏珏墨玉般的眸子，像极了九天的仙人。而此刻举杯而饮的姿态，风姿天成，说不出的华贵无双。
对坐的女子亦是娴静美好，涟涟明眸时不时打量着对坐的人，气息如兰。
可惜，男子深邃的眼中，除了窗外息壤的景色，什么都纳不下。
亲密相伴，谁能想到对坐的人，却是连一个温和的眼神都吝啬不肯。
沐熙有些神伤。
“主子主子主子！”
几声急急的呼喊，窗台上一阵劲风呼啦啦甩过，高挑的人影已经飞速地跳了进来。
来人是柳泗。
“主子，我看见刚才夫人去了笙月馆。”
殷末萧淡淡举起青瓷杯，“嗯。”
“飞霄跟去了，还抬着一具尸体。”
“嗯。”
“现在夫人正在回来的路上，身后跟着百里世子。”
殷末萧饮茶的动作一顿，咯的一声脆响，瓷杯碎裂，从掌心无力掉落，溅了一身水渍。
“手滑……”
淡淡的两个字，压不住此刻璟王殿下阴郁的心情。
柳泗喜滋滋站着等着自家主子的夸奖，却只见静坐的人只是兀自施施然起身，“柳泗，你先下去。”
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不明所以的柳少侠，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做了狠不得了的事情。
☆、第九十七章 交锋
苏绮后悔自己就这样带着百里毓安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这厮走在大街上就像一只华丽的孔雀，穿穿梭梭几条街道，她感觉四周各种欣羡，嫉妒的眼神足以将她杀死……
只是这一点，百里大公子并没有发觉，甚至走走停停间连眉梢都挂满了喜悦。
天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飞霄默默地跟在后面，想着今天晚上主上会怎么把他杀死。
客栈有独设的雅间，毕竟他们出来都没有暴露身份，这样公然在客栈的厅堂昙花也不好，所以她带着百里毓安绕开了正门，直接从一侧花园的入口进了去。
客栈后面的楼阁，精致典雅的一花一木间几个丫头笑盈盈走出来，“苏姑娘是吧？花月间，有请。”
苏绮一瞬间没摸着头脑，她是想带着他来这里讨论下杀人案接下来的事情，至于拜见璟王殿下什么的最后应付一下就好，可是房间她没有先预定啊？
一开门，整洁的居室内，眼见着清雅的身影背对而坐，苏婍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随着百里毓安也坐了过去。
合着一切璟王殿下都是设计好了的……
三人对坐，气氛莫名地尴尬，至少在苏绮眼中是这样看的。
“百里世子，久违。”
清冷的声音，殷末萧手持茶盏，只留给对坐一个微敛的眸子。
百里毓安轻笑，“许多时日不见璟王殿下，殿下安好？”
“托福，安好。”
这一来一往枯燥而又矫情的客套话听得苏绮发怵，转而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不见沐姑娘？”
回应她的是殷末萧凉凉的眼光。
好吧，她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想着，苏绮故作镇定地轻咳了两声，“我们还是来商量商量海棠姑娘的事情吧，啊？”
“海棠姑娘？”
殷末萧郁郁的目光在苏绮身上一个流连。
“对对对，海棠姑娘。昨天晚上那个刺客的事情想必你肯定知道，废话不多说，刺客的尸体被人偷换了，看样子是想故意栽赃。”
殷末萧还是不为所动，薄唇轻抿了一口茶水，“人命纠纷自有官府解决，何必去凑热闹？”
这意思是她多管闲事？
哎呦她这暴脾气！这厮从今天开始就这一副欠抽的表情是吃错什么药了？
“是是是，自然不关你大爷的事，小的我没您的境界高远，就先退下继续作低能儿了，你老风花雪月，别再来烦我！”
刚开始的几句话还挺冷静，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抑制不住大吼起来，伴随着一声甩门而去的声响，百里毓安眼中的狡黠却是分明起来。
“殿下，不去追回来？”
他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嘲讽。
“和你无关。”
空气中，莫名的肃杀感铺天盖地而来，两道看似悠闲无比的身姿，各怀心思。
“百里世子向来独居绮月湖，不知来这丰城所为何事？”
“殿下有所不知，毓安两年前便出了绮月湖四处游历，此次到了这丰城，也不过是纯属巧合罢了……”
殷末萧姗姗起身，“哦，如此这般，那我们的事情也就劳烦百里世子不要插手便好。”
“不知殿下所说何事？”
殷末萧清冷的目光紧紧锁住面前这个不为所动的人，“离她远点。”
百里毓安嗤笑，“这个要求，请原谅毓安做不到了。”
“哦？”
华贵的身影起身，语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殿下有所不知，阿绮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挚友，此刻我见她受欺凌受侮辱，以殿下的看法，毓安会坐视不理么？”
殷末萧回道：“世子的想法本王自然无从干涉，只是这后果就劳烦你自负了。”
“本世子拭目以待。”
百里毓安的平和的语气中，傲然和笃定不言而喻。
*
且说苏绮摔了雅居的门离开，正撞上小二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苏姑娘，大门那里可是有人找你呢。”
苏绮压了压心头噌噌的怒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