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璟王妃夜闯官府,如入无人之境;传言璟王妃手持长戟破围栏,神勇无比。
谁也没想过璟王妃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就像谁也没想起来问过玥公子去哪里了……
这两条消息,就像是完全被封闭了一般,从不曾有人提起。然后随着时光流淌,渐渐淡了……
而苏婍自那之后,就陷入了久远的沉睡,久远的感觉好像是睡到了地老天荒,睡梦中,总有一双臂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絮絮的低语声仿佛是来自天国的安抚。
莫非她,已经死了?
当一缕阳光突破千难难阻飞入她的眼皮,原来自己还活着。
鬓边有微风习习,辘辘的车轮声传来,想来应该在马车上。
灵台清明了,记忆犹如海水般呼啸而至,有她自己的,也有苏绮的。其实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现如今她就是苏婍,苏琦也是她。双方的记忆清晰的异常,仿佛连十年前看见的一棵树都能记得分毫不差。
反正以后还是要顶着苏绮的皮囊过活,苏绮就苏绮吧!
她动了动脑袋想要爬起,谁知道起身的瞬间腰上突然沉了沉,一只手臂灵巧地揽过,天旋地转间,正对上一双眼眸。
微敛的目光,带着丝丝的倦意,眼角上挑的弧度精致而独特,少一分失神,多一分魅惑,此刻灿然若华光,温和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突破心理防线,接受身份的“苏绮”为之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正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态蜷缩在他的怀里。
“醒了?”
那娇憨的模样惹得殷末萧心神一荡,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带去凌乱的头发。
苏绮点了点头,“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帝都。”
“帝都?”苏绮疑惑,“不是说要回家的么?”
殷末萧浅笑,这丫头,是真的睡糊涂了,“不是你说要去帝都办一件事情的,忘了?”
对了,给君斓送东西。
苏绮点头表示想起来了,“那我睡了多久?”
“不多,两天而已。”
两天?苏绮扶额,这是睡成猪的节奏啊?想着,她翻身就要起来,可惜腰上殷末萧的那只手臂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一个用力有将人压下,紧紧抱在怀里。
“我照看你两天没合眼了,你陪我睡一会儿吧。”
说罢,他头偏过来轻轻地抵着她的肩窝,轻轻一声喟叹,“洞房花烛夜,你什么时候才能补给我……”
自怨自艾的像是深闺怨妇。
苏绮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把话题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扯到这里的。心一凛,索性闭眼假装听不见这个流氓说话。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璟王殿下像是来了兴趣,一定要逗一逗她。
“睡着了?”
语气上扬,像是疑问,又像是简单的自言自语。殷末萧嘴角微勾,修长的手却不老实地在她的肌肤上流连而上,轻轻厮磨她洁白的脖颈。
苏绮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第八十九章 我饿了
“蹄子拿开!”
她受不了了,缩着身子就往边上靠,胳膊死死抵住他的胸膛,防止这贼子还有什么后续动作。
殷末萧却是不着急,竟是顺势抓过那一双手牢牢地禁锢在自己的胸前,急促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她的手腕上,瞬间又是如坐针毡。
“哎呀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对着干了,行不行?”
嘴上说的气壮山河,白净的脸却显出几分羞赧的红晕,身体别扭的动了动,最后还是乖乖地滚到了殷末萧的怀里。
暖香在怀,他低头看了看那恨不得钻到地底的小脑袋,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长臂一伸,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安抚似的在后背上拍了拍。
惹急了,怎么能不先顺顺毛呢?
苏绮低着头踌躇了一会儿,半晌扒拉着衣服从他的胸前冒出半张脸,正对上殷末萧一双幽深的眸子,深情,又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有什么奇怪的温度在升高……
苏绮脸色一变,连忙摆出一副不知情有又讨好的姿态拽了拽他的衣袖,殊不知这一拽,他身上本来就松松垮垮的外袍瞬间落了半边,男子赤裸的肩膀就这样袒露出来。
她眼色一滞,很没有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这货一天到晚禁欲的跟个神仙似的,哪里有过如此香肩半露,风情万种的模样?
那皮肤,啧啧,又白又光滑,偏偏还显得很有力道……
苏绮赤裸裸的目光映在殷末萧的眼里,他的眼风从自己的肩膀上淡淡扫过,下一秒却拉着苏绮的手缓缓缠绕上了自己的脖子。
指尖扫过的一片肌肤,微凉却温润。
苏绮早已经被迷得三魂七魄失了半数,色字在前,另一只手臂也毫不留情地招呼了上去,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肌肤的亲密熨帖令人喟叹涟涟。
殷末萧眼中一抹得逞的笑意,身体顺势一翻,将她牢牢地压下。瞬间,苏绮只感觉唇上温暖湿润的触感缱绻如鼓,面前一张放大的脸,一双珏珏的眸子正深情地看着她。
瞬间,风停了,树静了,连车轮的辘辘声都不存在了。
他的动作小心又优雅,先是蜻蜓点水般厮磨留恋,舌尖偶尔轻轻扫过她的唇角,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颤栗。苏绮半眯着眼被这微痒的触感迷了心智,一声轻轻的呻吟声却被他灵巧的侵入重新席卷进口腔,微妙而无助的感觉,让她只想紧紧拥住他的脖子。
而此刻口中相交的甘甜,远比的上最好的醽醁佳酿,却是无酒也微醺。他的手也没有闲着,顺着她温暖的脸庞一路而下走走停停,清闲的像是弹一首曲子,品一杯香茗。而指尖所过的地方带起的一阵轻颤,总是被一种似雪如竹的气息拂过所有的不安。
“不,不要,你……你过去!”
缥缈的意识难得保留了这最后一点清明,她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殊不知却是致命诱惑的挑逗。
殷末萧的唇从她的嘴角摩挲而上,轻轻印上了她的眼睛,“苏苏,抱抱我好不好,抱抱我……”
一声声近乎祈求的低吟令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高高在上的王爷啊,什么时候以这种姿态祈求的别人的亲近?
她心尖一疼,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执拗地一点也不放手。
而眼角的咸涩味道蔓延到殷末萧的口腔,他目光一冷,狂烈的情欲瞬间消亡的一丝不剩,指尖轻轻拂去残余的泪花,眼中难得的无尽慌乱。
“乖,别哭了,你不想我便不动好不好?”
这一声诱哄如同导火索,苏绮只是觉得心中一酸,就毫不顾忌地大哭起来。
这一声,到是吓坏了殷末萧,他拉着她额身体向上一提,半张蒙在胸前的脸露了出来,说不尽的委屈神情惹人怜爱。想来是自己觉得丢人,抬起手就胡乱一抹,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殷末萧索性坐了起来,将她轻巧地抱在怀里。怀中的小人儿沉默不语,紧紧拉着他的袖子,干瘪瘪地说了一句——
“我饿了。”
苏绮感觉得到殷末萧肩膀一颤,乐了。
王爷你也有猝不及防的时候?
她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感动才哭的?
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人能给过她如此安心的感觉。
这时,缓缓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
“王爷,客栈到了。”
殷末萧兀自嘲笑般地摇了摇头,细心地理了理自己和她的衣襟,“走吧,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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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些急事没来得及更文,今天下午二更,就当是补偿啦
☆、第九十章 我美么
掀帘下了马车,这才发现原来一行人一直都是在城镇中穿行,可为什么刚才一直都没听见喧嚣声?
苏绮红着脸低了低头,都怪刚才……太沉迷,以后得离这个妖孽远一点,否则随时都能被牵着鼻子就走了!
殷末萧跟着她也下了车,还是那副风姿珏珏的模样,惹得来往的百姓频频回眸。
苏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服私访?”
殷末萧一挑眉,“要不然夫人以为呢?数十斤的朝服,近百奴仆打扮一整天,然后千里迢迢八抬大轿抬着走?”
苏绮嫌弃地撤了撤,率先进了客栈,“算了吧,还不如这样来的自在。”
夕阳偏斜,浓重的乌云压得天空一片灰蒙蒙看不清楚,空气中闷热而湿润的水汽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热情的小二连忙上前,“几位客官是要住店?”
苏绮点了点头,看着门外收拾东西的五个侍从,“给我们——”
“六间房。”
话还没出口,一道清朗的嗓音横空插了进来,苏绮一回头,对着那道谪仙般的身影狠狠瞅了一眼。
六间?五个侍从一人一间?然后自己跟他住一间?
她偏不!
“别听他的,小二,七间屋子,现在就去准备。”
小二看了看偏偏殷公子,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这位姑娘息怒,夫妻两人哪还有不拌嘴的时候?何必吵吵闹闹分屋睡呢?听小二一声劝,这小两口啊,还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就说说我……”
这小二的话匣子一开竟抱着抹布说个没完,苏绮脸一黑,有气无力地坐到一旁的桌子边,“行行行了,六间就六间,快上些吃的,本姑娘饿了!”
殷末萧嘴角一丝窃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二一眼,转身也姗姗落座。
一身白衣暗绣仙鹤祥云,步履萧然间青丝漫荡,转身的瞬间眼眸神采珏珏,衬托那一张绝色的脸倾国倾城。
周围的几桌客人都被美丽的殷公子吸了魂去,顿时偌大的厅堂静的就只有风声。
苏绮一脸嫌弃地看了看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怎么自己也好看,就是没人注意她?还有,骚包面具之前不是都不离身的么,现在露脸出来装什么帅!
想到这,她火气一下烧起来,凌厉的眼扫视全场,“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
男子讪讪转回头,女子则绞着帕子羞赧和气愤交加,更是坐立不安。
苏绮嗤笑,目光锁定殷大公子身边的侍从,飞霄。
飞霄冷着脸站着,被苏绮盯着后脊梁一凉。
“飞霄!”
“属下在。”
“我美么!”
飞霄心一凉,“王……不,夫人自然美丽。”
苏绮眼一眯,“那这一屋子的人为什么就盯着你家主子看,不看我?”
飞霄有点站不住了,自家主子惹的乱子,为什么到现在是他受罪?
他的眼睛在殷末萧和苏绮之间几番流连,王妃自然是容貌倾城,但是怎么好像就是没有那种气场?
想着,飞霄眼睛一亮,“禀告夫人,那是因为主子穿的白衣服,很显眼。并且夫人的美是独到而……深沉,一般人不懂……”
一段话看上去是是谁也没有得罪?可飞霄分明感觉到在说独到深沉这两个词,主子眼中危险的杀气一凛。
合着自己又说错了?
苏绮看上去像是很满意,手里的杯子摇了摇,“照飞霄你的说法,本夫人的美比较深沉,那你主子就是美得很肤浅对吧?”
话一出口,全场的氛围为之一凝。
苏绮倒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怪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她吸了魂去,妙哉妙哉!”
殷末萧还是笑吟吟地看着她,自己的夫人想惹事?他乐于闲着看热闹。
更何况还是因为百姓觊觎他?
想着,殷大公子更高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绮刚刚还骂了她肤浅……
刚出锅的菜品一道道地端上来,苏绮就在众人时有时无的敬畏眼神中欢快的用了餐,再看看对面这个吃饭都能美得像画一样的人,心情一转放筷子上楼。
☆、第九十一章 幽窗冷雨
夜色笼罩,街道华灯初绽,四处热闹非凡,只可惜几阵冷风扫荡,蓄势待发的小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苏绮站在厢房的窗户边上,整条街道的大景尽纳眼中。看这繁荣的程度想来这座城池距离距离帝都已经不远了,要赶快把君斓说的东西交出去。
腰间玉佩坠坠,她也确实犯难,到底怎样才能争取到和皇帝独处的机会然后把东西交出去?
还有,当她说要去帝都办一件事的时候为什么殷末萧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一般情况下不都会下意识问出来要去干什么么,莫非,手里的东西他知道?
突然,桌角的蜡烛明灭了几下,一道人影自门外翩然而进。苏婍赖在窗边不动,鬼也知道进来的谁了。
“出门左拐,你的房间,慢走不送。”
那道人影到是不以为然,顺手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兀自倒了一杯热茶浅浅地喝,良久,有些无奈和好笑的开口,“我又是哪里不是惹夫人不高兴了?”
“没,您老哪里都好,是小的喜怒无常,现在不想见人。”
苏绮的话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的感觉,奇怪,她现在怎么会这样喜怒无常?并且总有一种压抑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想着,她皱着眉捏紧了拳头,却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似雪如竹,清雅无双。
慢慢的,一只手抚上了头,紧接着身体就被人从后面亲密地拥住。
他的声音在耳边浅浅淡淡传来,“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要长时间吹冷风,早些睡吧。”
说罢,她好像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神伤的感觉令人心头一颤。
*
时间在冷雨的淅淅沥沥中缓缓流失殆尽,整洁的厢房内静到了极致,桌案上隐隐绰绰的烛火明灭难定,映出床铺空荡荡,好像从未有人曾在上面逗留过。
窗户边,一道人影独坐,萧瑟料峭。
“吱呀”,是木门从外向内被推开的声音。
“主上。”
身子敏捷拉开一道风,来人单膝跪地,锐利的眼在暗夜下孑孑闪光。
来人,正是飞霄。
“说。”独坐的身影依旧往昔的清雅,嗓音低沉。
“探子回报,薛扬现在已经安全回到了帝都的薛府。”
“嗯。”他起身,习习冷风荡开一道流水般的衣袂,“密切关切他的一举一动。”
“主上,属下不解为什么不在途中把他杀掉?让他安全归反绝对是后患无穷。”
“薛家